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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在没有女人的春秋战国里-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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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案几上拿起那燕君姬范起草的手诏递出去,夏瑜道:“劳烦大公子了。”

    大公子白嘴角不易察觉的上扬而来几分,低着头很是恭敬的趋身近至夏瑜面前,双手捧着意欲接过手诏。

    然而此时夏瑜却突然顿住了,大公子白尴尬的抬着手,那距离他手掌不过几寸之距他梦寐以求的手诏却没有放入他的掌心。

    大公子白不解的抬头看向夏瑜,却发现夏瑜也在看着自己。

    夏瑜的眼神中有隐隐的锋锐,但神情却很平静,道:“大公子知道我们为何放你返国吗?”

    大公子白也笑了,笑容中有种你我都懂的隐秘的神采,道:“在下明了,在下定不负使命。”

    夏瑜笑了,道:“人言为信,人无信不立,瑜不想怀疑大公子不是不守信义的人,但大公子此行也关系我军众多将士性命存亡,所以瑜不得不谨慎。”

    大公子白的神色中恢复了几分过往的得意飞扬,道:“少保放心,此事亦关系在下性命存亡,在下如何敢不尽心尽力。”

    夏瑜点了点头,道:“大公子言之有理,不过瑜还是想再加一重保险。”

    大公子白眨了眨眼睛,他有点弄不清楚“保险”这个词的意思,但大概却也猜得出来,道:“少保何意?”

    夏瑜凑近大公子白的耳际,悄声道:“如果大公子做不到我们的约定,我就把你父亲放回去。”

    燕国大公子白此时脸色遽变。

    齐国临淄城,执政府中。

    坐在主位上的田常神色阴沉,一言不发,下首尊位的田彪脸色也不见得多好,然而却都比不上那眼神红肿满脸悲戚状的田须。

    三人沉默良久,田常才开口,道:“阿虎已经将燕国使者已经在国宾驿馆安置下了,并已近从那使者处证实,阿襄现在就在燕国人手里。”

    话音放落,田须便急急开口,道:“阿襄可有受伤?”

    田常道:“这倒是没有,据那燕国使者说,阿襄在燕国人手中一直受优容礼遇。”

    田常听得此话,豆大的眼泪从眼中滑落,弄湿了那满面浓密的胡须,道:“苍天有眼啊。”

    田须如此作态,一直沉默不语的田彪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田常倒是没注意到此事与他相对而坐的两人间诡异的波澜,道:“燕国使节传讯,意欲与我们交换俘虏。”

    一直沉默不语的田彪此时皱眉,道:“他们想换燕君回去?”

    田常摇了摇头,道:“不是,他们要夏瑜换阿襄。”

    田彪一愣,而田须哭得红肿的眼中却一闪而过一丝狂喜。

    反应过来的田彪急忙道:“此事万万不可!”

    田常冷哼一声,道:“这个夏瑜擅自调兵,绑了我儿去军前,又未能保护好我儿,让他被燕军所俘,我早就想处置他了,用他一条贱命去换我儿回来,已经是宽待!”

    听得此话,田彪已知在田常心中只怕已经将夏瑜恨得要死了,在心中暗叹一声,不再试图给夏瑜说话,而是道:“夏瑜擅自调兵,又绑架阿襄,罪在不赦,但此时夏瑜就在长狄军前,长狄城中武卒、五色骑兵、三百步连发弓弩手,此时若令夏瑜军中卸甲,只怕长狄守军立时便会生变。”

    说到此处田彪神色一变,道:“不好,我们中计了!”

    田常皱眉,有些不解道:“老太师此言何意?”

    田彪在脑中梳理思绪,这段时日,田须这个以往他万分看之不起后辈族侄让他处处吃闷亏,是以田彪收起对田须的蔑视,开始谨慎以对,三朝老臣,门生故吏遍布齐国庙堂,自然也能查清楚田须暗地里的许多作为——这其中便包括在临淄城内散步半真半假的谣言。

    也因为如此,田彪此时听得燕国使者的交涉提议,瞬时联想到田须那散布谣言的的作为,道:“燕国派使者与我们议和,若是我们同意燕人的条件,用夏瑜换阿襄,那长狄守军军心必然动摇,空生变故,若是我们不同意,燕人只要在军前遍洒流言,将国府与燕国议和的内容泄露出去,那夏瑜怎能不会心生疑虑,只怕……只怕会逼反了他,燕人好毒的一石二鸟之计!”

    田常的脸色也变了,立即开口道:“快!快!……”后面的话却说不出口了,因为察觉到燕人阴谋的田常虽然想吩咐些什么,但随即又察觉貌似此时对燕人是束手无策。

    田舒掀了案几,夏瑜看着前几天刚在自己与燕君宴饮时被掀翻过一次的案几,心中默默哀悼。

    田舒快气疯了,破口大骂道:“国府在想什么!?怎么能与燕人议和!?怎么能……怎么能……”怎么能拿阿瑜去和燕人交换,但田舒气的发抖以至于根本说不出口。

    夏瑜很是平和的看着自己帅案上的几分军报,道:“阿舒你不要生气了,不用为我担心,不论最后国府如何定论,我自有我的去处,眼下该忧虑的是我们与燕人谁更快一步,如果大公子白能够先于燕人扳倒公子服人,那我们就赢了,如果燕国使节先于公子服人说动国府……那我们就输了。”

    田舒有些无奈的坐了下来,道:“难道我们就这么干等着吗?”

    夏瑜半响不语,然后抬起头来,扬眉道:“阿舒,那个,想不想去燕国逛逛?”

    田舒:“——!!”

第75章() 
“这可信吗?”孤竹先生仔细查看这谁帛书,道,“以俘换粮?齐人又要刷什么把戏?”

    公子服人负手而立,看着军帐外来来往往巡逻的燕军士卒,道:“来人言之凿凿,说是乃夏瑜亲自授意,意欲用长狄城内燕国战俘交换粮草。”

    孤竹先生心念一动,道:“他们有没有提及要用君上与大公子交换田襄。”

    公子服人摇头,道:“来人对此有些含糊其辞。”

    孤竹先生微微皱眉,道:“难道真如传言,君上与大公子虽然被困在长狄,但尚未被俘?”

    公子服人叹了口气,道:“长狄现在密不透风,想知道城内现状太过艰难。”

    孤竹存阿面色深沉,显是陷入沉思,道:“此事怪异啊!”

    公子服人转身看着孤竹存阿,道:“老师何出此言?”

    孤竹存阿道:“我们已经将齐国国府与我们燕国洽谈的消息放出去了,夏瑜只要不是聋子,应该已经知道齐国国府有意用他来换田襄,却毫无反应,竟然还在此时提出以俘换粮,这是何意?难道夏瑜认输了,就这么乖乖等着田常治罪?难道他真的不理会田襄的死活了?怎么看这个夏瑜都不像是坐以待毙的人啊。”

    这一连串的疑问没人能回答,不过孤竹存阿也没指望别人回答,他更多的是问自己。

    公子服人却没理会孤竹存阿近乎自言自语的疑问,而是道:“我已经答应下来了。”

    还在思索的孤竹存阿听得此言,大惊,道:“公子,不可!此事只怕有阴谋在其中,我等未曾勘透,不可贸然答应。”

    公子服人看着孤竹存阿,笑了,黝黑的脸上这本是温和的笑容却透出几分萧索,道:“难道有阴谋我们就不顾我燕国子弟的死活了吗?长狄缺粮,齐人自己都吃不饱,难道还能指望他们会善待俘虏吗?让我们燕国的子弟继续在他们的手里不加理会,倒是能有几人得以活返。”

    公子服人看着大帐外乌云冉冉的天色,道:“老师,百姓将自己的儿子兄弟父亲交到我们手里,是为了邦国征战,不是为了白白送死的,燕人不能像越人,在临淄城下烧成一根根的炭棍子,连个名姓都不得辨,是阴谋也罢,不是阴谋也罢,我都不能扔下燕国的子弟不管不顾,若真是陷阱”,公子服人很是平静的道,“就让夏瑜冲着我来吧。”

    孤竹存阿张了张嘴想要阻止,但最后还会一句话都没说出口,许是了解自家这位公子的为人,知道即使劝说也是无用。

    一位长狄官署厨下的伙夫,提着刚收进来的干柴进了厨房,很是沉默听着掌厨的兵士吩咐,码好,然后又默默的按照兵士吩咐开始剁肉分菜,而伙房内另外的齐国伙夫正在一边用洗菜一边用齐语聊天:

    “你说这几天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啥不对劲儿?”

    “听小厨的人说,这两天他们都不用往帅堂送饭了。”

    “怎么会?少保的嘴可是出了名的挑,讲究不了的时候还能和大家一样,能讲究的时候可是半点都不含糊。”

    “你听说没?”洗菜的伙夫神神秘秘的靠近自己的同伴,道,“小厨房的人猜,少保可能不再城里了。”

    洗肉的那个伙夫诧异道:“不可能!少保可不是临阵脱逃的人!这话你别瞎传,小心受军法!”

    洗菜的伙夫道:“谁说少保临阵脱逃了!?我是说可能又像在平阴时候那样了。”

    洗肉的伙夫道:“你说少保又有鬼主意了?那倒好,这地方呆得也够憋屈的,赶快把燕人收拾了,咱们好回临淄好好歇一段时日。”

    洗菜的伙夫道:“必须的啊!听给那个什么狗屁燕国国君送饭的人说,少保把那个什么大公子放回国了。”

    “咣当!”

    正在码柴的人将手里的一根木柴掉了下来,砸在了柴堆里,发出响声,惊了正在交谈的两位伙夫。

    洗菜的伙夫转头看向正在码柴的人,喝骂道:“没长眼睛啊!堆个柴火都能弄错!这些长狄的人真是……”

    身边洗肉的伙夫拉住喝骂的家伙,道:“行了,什么长狄不长狄的,不都是齐人嘛,燕人还围着城呢,这时候还内讧可太不像话了!”

    洗菜的伙夫听得此话,也住了口,但还是骂骂咧咧几句,只是不再针对任何人,更像是爆粗发泄而已,而那码柴的人则转过头来,用带着长狄人口音流利的齐语道:“真是对不住,我两顿饭没吃了,饿的手软。”

    那洗肉的伙夫倒是颇为和善,道:“怎么没吃饭?最近刚有又一批粮草运进城了,城内内粮食宽裕了,咋还吃不上饭呢?”

    码柴的人道:“这……我手慢,一直抢不着,粮食又紧,就索性没去。”

    那洗肉的伙夫笑了,道:“不用如此,少保和燕人谈判了,用燕国俘虏换粮草,现在粮草够吃了,你去吧,一定抢得到。”

    码柴的家伙笑了笑,转身便离开了,出了伙房的门,向外走去直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才开始露出焦急的神情,烦躁的来回踱步,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出城,赶快出城告诉公子服人,大公子白被放回国了!

    燕国国都蓟城,宗正公伯厚的府上,仆人夜里急急叫起沉眠的公伯厚,惹得公伯厚大怒,喝骂道:“何事如此急急惶惶!?”

    其实也怪不得公伯厚气恼,燕国倾国之兵尽在前线,先是燕君与大公子白大败亏输,生死未知,此时二公子服人率军救援,仍屯兵齐国境内,胜负未知,为此公伯厚几乎日夜难安,守在官署内与国辅姬狄日夜焦等前线军报,如此已经数月未曾安枕。

    今日,公伯厚回府休息,难得能够入眠,却又被急急叫起,怎能不怒,然而公伯厚的怒气在听到仆人回报后,顿时消散,只因那仆人战战发抖,跪在地上,道:“禀……禀主上,大公子扣府。”

    公伯厚眨了眨眼,半响才反应过来,道:“你……你说谁?”

    仆人再次重复道:“大……公子白深夜扣府。”

    公伯厚愣了,随后像是反应过来了,急急起身更衣,等到了前厅,只见燕国大公子白披头散发,状若乞丐,一见公伯厚,扑上来抱住公伯厚的大腿,哭号道:“公伯祖救我公父!”

    公伯厚此时见大公子白狼狈之态,万分诧异,将其扶起,道:“此言何意?你和君上可是在长狄?你得返国,君上何在?”

    公子白擦着眼泪,哽咽道:“公伯祖,服人欲杀我与公父啊!公伯祖您再不阻止服人,公父可就没命返国了。”

    公伯厚眨了眨眼,道:“何出此言?君上出事了?不要急,你慢慢说来。”

第76章() 
公子白被公伯厚扶起,擦着眼泪道:“彼时我等得知齐人派大军北上了,公父便决定暂且撤军以策万全,哪只途中被卑鄙齐人偷袭,我和公父不得不撤入长狄城内固守。”

    公伯厚面色阴沉,对公子白说的话不做半点评论。

    公子白也知道这些军情公伯厚只怕也早就知晓了,所以并不多言,而是直接嚎啕大哭,道:“我自知今日我燕军之败,我难辞其咎,此事过后,公伯祖如何惩处,我皆无怨言,可公父此事命在旦夕,还请公伯祖救救公父啊!”

    公伯厚面色稍缓,道:“你说君上危殆,到底何意?”

    公子白道:“二弟率军大破齐军,田舒在大营被破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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