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女人的春秋战国里-第1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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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冶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老里正,这个……这次械斗,你还要和我统一个口径,就说是胡人意图谋逆……”
“司徒冶,你他妈的别在那里自作聪明了!你编的那点狗屁理由,你以为你瞒得过夏瑜吗!”
孤竹存阿冲得太急,又是熟人,加之刚刚剿平械斗,人员混乱,那些司徒冶的护卫拦得就慢了,听得司徒冶和那里正的对话,孤竹存阿急了,指着司徒冶的鼻子骂道:“司徒冶,你来弹压械斗,抓几个人就得了!你下这等杀手做什么!?说,到底死了多少人!?”
司徒冶面色不快,他们司徒家,恩,从姓就看得出来,累世任燕国司徒,位高权重,本就几分贵族的骄横,被孤竹存阿这样指着鼻子质问,面子哪里还挂得住,道:“不就是杀了几个胡人,太傅你至于吗?”
孤竹存阿气得说不出话来,忍不住来回踱步道:“你们司徒家,真是,要我说你们什么好啊!你们做事怎么就不过过心啊!?你……对了,县法官呢?这事儿闹成这样,县法官哪里去了?你……你一开始抓了人,让县法官来判啊,县法官还没判你就杀人,你……
司徒冶听到这话,冷笑一声,道:“县法官?这个县的县法官已经被那闹事的胡人打死了,当时都打疯了,斗在一处,我们不下手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我哪里再找揪来一个县法官来断事!”
县法官的制度是夏瑜创制的,这几年夏瑜陆陆续续的将国君直属领地划分郡县,设置县丞、县尉、县法官等职位,这其中尤其是县法官的职位,某种程度上分走了一部分属于司徒府的权力,司徒冶某种程度上自然对这个所谓的县法官制度是有点不爽的。
孤竹存阿听得司徒冶这话,知道眼前这个倔强老司徒的脑袋和自己根本就没在一个路子上,叹了口气,不再废话了,现在他只能在心里期望,这件事就只是一个普通械斗就完了,来路上一切的忧虑都只是自己多想了,多虑了。
可惜,最近孤竹存阿似乎一直都很交霉运,他的祈祷多数都没朝着他期望的方向发展。
服人赶回城的时间比孤竹存阿略晚,一边命令城中守军严加戒备,严防再出械斗之事,同时把司徒冶、那位老里正、还有胡人部族的首领都拎过来了解事情经过,可是当夜城内外便谣言纷纷,说是燕国国辅要杀光投降的胡人,又有谣言说要将那些投降的胡人全部贬惩为奴隶的,一时间在燕地的胡人人心惶惶,有个小部族,落户在无终城郊外一处邑里,大概只有十几户的小部族,竟是全部叛逃不知所踪了。
次日小朝会,孙由出列弹劾改制军服接受东胡投降的策略有误,直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胡人不可信不可受其降,言辞激烈,更是直指推行这些法令政策的夏瑜该为此负责,听得一旁的孤竹存阿额头冷汗直冒。
高坐君座的服人不言不语,满堂朝臣,尽皆哑然,殿中一时间针落可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亲们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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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11…0903:00:19
瓜瓜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11…0920:47:17
住的地方这两天电压不稳,时不时的闹停电,很耽误事情。
第198章()
“孙由将军真是好雅兴,向来不理朝中政事;今日却这般慷慨陈词;好生令人惊讶。”
随着这略带嘲讽的声音传来;本应该在东胡属地巡视的夏瑜缓缓迈步进了这朝会正殿;而随着夏瑜一步步的迈步进殿中,孤竹存阿的心也一点点的沉下去,显然,眼前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一幕只怕要在这正殿朝会上上演了。
随着夏瑜一步步迈进大殿;其他朝臣想到的却和他还记得上一次夏瑜这样缓缓的迈入朝会正殿里;是他去晋国救援服人的时候;那次的朝会某种程度上改变了晋国的朝局;而当服人从晋国返回时;再一次踏进这朝会正殿时,那一次的屠杀,血染丹墀,彻底巩固了服人在燕国不可动摇的绝对地位。
燕国的正殿朝会,似乎总是会有些精彩而残忍的事态上演,诡异地决定着这个国家的命运。
此时夏瑜走进来,看着正在言辞激烈弹劾他的孙哟,眼寒若冰,嘴角却又挑起一丝带着寒意的笑容,淡淡道:“孙由将军为国之心拳拳可见,只是此次事端非常,还需抽丝剥茧,细细道来,不可妄下论断吧,别的不说,县法官断案为何会引起胡人不满?那被打断腿的燕人是不是好的是胡人下的手?为何这个断案引起争议的县法官会在械斗中毙命?这些难道不该详查吗?”
此时一直没说话的司徒冶听到夏瑜这一番发问,似乎有将事情也牵扯到自己身上甚至隐隐有质疑自己的趋势,心中不乐,开口道:“那些胡人本就有异心,国俌纠缠这些细枝末节有必要吗?”
还没等夏瑜再开口,服人已经一拍案几,冷冷的看着满堂朝臣,最后竟是道:“散朝!”
言毕,甩袖而去,那每日宣科的寺人吓了一跳,但偷偷打量了下左右,眼见国君已经退朝了,寺人也值得站出一步,开口唱科道:“退朝!!!”
在寺人声调略高的长声唱礼下,一种朝臣依礼起身,缓缓退出地殿中,满头冷汗的孤竹存阿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汗,微微松了口气,心中暗叹还好,只要不是公开吵起来不可开交就还与有转机。
孙由是外臣,外臣非宣不得擅自入宫,而夏瑜是国俌正室,退朝之后自是要回宫的,此时众臣皆退,孙由没有传召自然也该是退了,而夏瑜却在向里走,两人擦肩而过。
一个很轻的声音从夏瑜耳边划过道:“你是不是很得意?”
夏瑜微微顿足,身后不远处站着不动的孙由道:“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
大殿门口,秦开没走,近乎心惊胆战的看着站在那里与夏瑜说话的孙由,秦开不走,孤竹存阿、公子启也没走,眼见这几人没走,司徒冶也没迈开步,若是没被被派出去督造新工坊,估计秦弼此时也许会削自己的儿子的脑袋将他拖走吧。
夏瑜顿足,在大殿门口那一众人的心几乎都提到了嗓子眼,但夏瑜最终却是没有回头,也没有去搭孙由的话,他接着向前走,迈入大殿侧堂,朝国君的燕寝去了。
众人的心从嗓子眼里慢慢放下,主管这殿中礼仪的寺人此时壮着胆子走至孙由身前,偷偷的道:“将军,该清殿了。”
孙由听得此话,扫视了下这小朝会的燕国正殿,比蓟都那自然是小多了,也陌生多了。
缓缓转身,意欲离去,却还没迈出几步时,听到身后有匆匆跑来的寺人传令道:“国君有令,命孙由将军偏殿候命。”
燕寝之中有些昏暗,因为服人一贯节俭,没有点很多的蜡烛,此时服人就坐在主座上,在这一片昏暗之中,有些看不清楚神情。
夏瑜看着不言不语的服人,没有开口,就这么站在那里,看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服人先开口了,对夏瑜道:“这次的事情,你的处置意见如何?”
夏瑜不知为何,想到了殿外的孙由,神色有几分默然,良久,夏瑜才回答道:“君上是指哪一方面?”
服人道:“哪一方面?卿此言何意?”
夏瑜笑了,嘴角不自禁的一个微带自嘲讥讽的轻笑,然后微微叹了口气,道:“此事可是有几分复杂”,夏瑜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思路,静默片刻,然后道,“此次胡人与燕人有冲突,起因为改制军服,胡人不战而降,为了避免胡人居于原来的居地,才将他们迁到无终城附近,我燕国人口多的地方来居住,胡燕混坊也是为了胡人与燕人尽快融合,避免留下后患。眼下虽然有些冲突,但是燕人的人数比胡人多,但胡人不能补军爵,不可能晋升高位,不会有什么大的后患,只要处置公平,凡是依法以办,时间久了,胡人慢慢就会融化在燕人之中。”
服人静静的听着,没说话。
夏瑜接着道:“我们吞下的土地已经足够多,要消化上不短的时间,今后的几年,大仗可能会少些,但小仗不会少,毕竟我们边境上还有赤狄,上次赤狄之中的隗氏被我们和齐国联手打残了,但赤狄之中的潞氏却日益做大,再向北也好向东也好,都还有不少胡戎残余的小部族,这些部族虽小,但要逐个剿灭,一则不合算,二则所耗国力也不会太小。对待这些部族,我燕国既要保持军事上的威慑,使其畏惧,但另一方面,若是我们能够让这些胡戎知道即使投降了,在我燕国治下也会有好日子过,这样从根本上瓦解他们的敌对之心,对我燕国日后在东在北的扩张,应对赤狄,甚至白狄为主的中山国,都大有好处。”
最后夏瑜总结道:“常备新军,推广骑兵,势在必行,改制军服的法令不可更改,此次事端,当依法公平论断。”
服人终于开口了,道:“如何依法公平论断?”
夏瑜半响不语,良久,开口道:“国府上卿会审,司徒冶执法偏颇,罢黜,对率先闹事的头领,不论胡燕,依法论罪,枉死的胡人与燕人,赐爵一级,厚葬。”
服人闭上了眼,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开口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夏瑜沉默,然后微微行了一礼,转身欲退,突地又驻足,忍不住回头问道:“君上当真不知此次事端起源的根由在于……”
服人一抬手,止住夏瑜后面的话,道:“够了。”
夏瑜眼中有一丝冷芒划过,那一丝冷然挂在眉梢眼角,未曾消散,然而最终夏瑜却没说什么,转身离去了。
夏瑜离去后不久,服人将孙由传召进了燕寝,看着眼前这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支持自己的堂弟,服人似乎有几分陷入回忆之中,静静的道:“你刚到军中的时候,是多大?”
孙由站在那里,站在方才夏瑜站过的位置,看着服人,听到服人的文化,嘴角有了几丝怀念的笑意,道:“十四……好像是十五,太久了,记不清了,只记得是祖父当时觉得我太皮,不服管教,索性送到军中磨练下性情,然后就遇到了君上,可是遭了殃。”
服人也笑了,道:“是啊,我也记得,你刚到军中,一副公子少爷脾气,要吃好的穿好的,早晨还起不来,要赖床。”
孙由目光悠远,似是陷入回忆之中,道:“其他人都顾念我祖父的身份,不敢多说什么,倒是君上,直接冲进帐篷里把我拎出来,扔到帐前,以不尊军法为由,打了我三十军杖,愣生生让我七八天都没起来床。”
服人这次却是笑出声了,道:“你还说,这么久了还记仇不成,三十军杖都记得这么清楚,你那三十军杖啊,我事先可都是吩咐过了,照着最轻的标准打,不然啊,就你当年那小身板,不把你打残了啊,就这样,还把你给打毛了恼了,指着我骂,要不是当时趴床上,只怕都要跳起来,说什么‘我祖父是宗室宗正,你这个村夫竟敢打我!’,我到现在都记得你那副炸毛的样子,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孙由有些不乐,道:“君上怪我把当年那三十军杖记得清楚,君上还不是把我当年不知深浅的胡说八道也记得很清楚!”
服人笑了,道:“你啊,你啊,你就是一只炸毛猫,一直都是,从来就没变过。”
孙由听到这个“炸毛猫”的比喻,似乎觉得很好笑,也笑了,笑得一直停不下来,笑得流出了眼泪,良久,孙由渐渐收敛了笑容,道:“那个时候我恨死君上了,后来,上了战场,见到那么多死人,君上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却把我护在身后,我才慢慢明白,原来有时那个打你军棍的人,是一个真正会为了你好的人,因为他会在生死关头把你护在身后。”
服人就这么看着眼角挂了泪水的孙由,道:“我把你弟弟,我自己的几个庶弟……和我亲近不起来,我一直把你当弟弟,比亲弟弟还要亲。”
孙由站在那里,就这么站着,不知道多过了多久,才开口道:“君上要杀我吗?”
听到孙由的问话,服人似乎化成了一块石头,坚硬的石头,在昏暗灯火下的服人带着僵硬冷厉的坐在属于国君的首座上,看着站在下面的孙由,道:“我可以包容你的任性胡闹,可是……我不能让你危害燕国社稷安危。”
孙由神色很平静,依旧那样平静的站在那里,道:“君上要杀我吗?”
服人微微低垂了眼眸,将那太过汹涌复杂的情绪收敛回那颗日渐坚硬的心脏里,淡淡道:“公伯祖新丧,你去给他老人家居丧守陵吧。”
孙由笑了,笑着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