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依旧梦依然-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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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关掉老先生头顶的照明,雨瑄又深呼吸了一下,唇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然后转过身子,缓步朝宋泽走去。
宋泽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神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仿佛要穿透她的身体,直接看到她的心里去似的。
“先生,请问还有什么需要的吗?”站定在他的面前,她微微垂下眼睑,避开他锐利的视线。
“我还想要一杯柚子茶,可以吗?”他嘴角微勾,似笑非笑,低沉性感的声音,却带着某种隐忍。
“请您稍等。”雨瑄伸出双手接过他递过来的杯子,没想到他大手一旋,竟然反握住她的左手手腕,一股电流在他们之间迅速流窜,两人的身子都是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
“你……”她吓了一跳,倏地倒抽一口冷气。
他眼尖地发现她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四叶草的戒指,随即眯起锐眸,紧紧盯视着那张苍白又倔强的容颜,声音带着一丝沉痛,“你结婚了?”
雨瑄一愣,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趁他微微失神,她用力甩开他的手,慌乱地跑出了头等舱。
结婚了,她竟然结婚了!
第二十八章 高空重逢(4)()
他整个人瞬间一空,只觉得心脏一阵惊鸾,心又在隐隐作痛了,他伸手抚摸着胸口心脏跳动的地方,那里住着一个人,那里还挂着一颗纯洁的少女心。
她忘了,忘了他们曾经的美好!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那个曾经爱逾生命的人,早在他离去的那天,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心中的爱和思念,都只是属于自己曾经拥有过的记念。
他们再也回不去了,他们不可能再有一个青春,不可能再有一个一见钟情,不可能再有一个初恋,不可能再有从前的快乐和幸福。
四叶草的花语是幸福。
四叶草还是爱情的见证。
她的幸福,与他无关了,她的爱情,也给了别人。
怪不得吴子娇说她过得很好,怪不得吴子娇要警告他别去骚扰她,原来,她结婚了。
十年前,他的忽然消失一定给她造成很大的伤害吧,而如今他也无从弥补,因为她不需要了,她已经有了爱她的人,有了属于自己的新生活。
而他们的那一段爱,早就随着他的离去而消失在时光的隧道里。
往事,终究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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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流逝,两人注定无眠。
在晨雾与朝霞的匆匆邂逅里,感受着虚幻与真实的来来往往,那些隐藏在黑暗里的悲伤和想念,随着轻轻一笑,化为透明的空气,弥漫在潮湿的角落里。
历经十几个小时的飞行,飞机终于降落在了香港国际机场。
“女士们,先生们,本架飞机已经安全停稳,请您从前、后登机门下飞机,谢谢!”雨瑄播报完最后一则通知,有些恋恋不舍地放下麦克风,这也是她最后一次在飞机上的工作了。
三年的合约已满,她用了三年的时间来完成自己最初的梦想,接下来,是另一个梦想的启程了。
机舱里的乘客都已经离去,她在各个客舱里缓缓地走了一圈,默默地为自己告别。
“妮妮,真的不告诉其他人吗?”ada站在机舱门口,眼圈微红,除了她,没有人知道雨瑄的离去。
“ada,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雨瑄走到ada面前,微微欠身鞠了一躬,然后伸手拥抱住她,“我们还会再见的,告诉大家,只是徒增伤感。”
“我会想念大家,想念在飞机上的点点滴滴的。”放开ada,雨瑄努力挤出一抹微笑,“我还要送老先生到台北航班的柜台,我先走了,ada。”
“再见!”ada声音哽咽,背过身子不愿面对雨瑄的离去,这个奇特的女孩,拥有良好的家世背景,拥有高等学府的学历,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却以最平凡的方式来报考这个职位,以最真挚的心来面对这份工作。
离别总是令人伤感的,不知从何时开始,雨瑄不再和任何人说再见,似乎只要不说再见,就不会有离别。
她深吸一口气,压抑住泛酸的泪意,到工作间取了行李,离开了机舱。
甬道口,除了老先生,还有他。
雨瑄没想到他还没走,心里微微一颤,目光微垂,浓密纤长的睫毛在她白希的脸庞上形成了一道浅浅的阴影。
眼角余光偷偷地瞥了他一眼,他比以前长高了许多,应该有一米八五吧,他穿着卡其色的英伦修身九分裤,搭一件黑色的高领t恤,还是那么帅气,那么耀眼。
他倚在廊道上,脸上的墨镜遮去了三分之一的俊脸,墨黑色的头发有点长,刘海遮住了额头,紧抿的嘴角透着冰冷,还透着……孤独。
她的心蓦地揪紧,她发现自己还是在乎他,还是会为了他的孤独而感到心疼。
不,她不会原谅他的,她恨他。
以前的林雨瑄已经死了,她的心已经埋葬在那个遥远的海岛,现在的林雨瑄,是个没有心的人,也不再相信爱情了。
她双手紧握成拳,强行压住胸臆间涌现几乎令她窒息般的心痛,迈着坚定的步代,下巴倔强地微微扬起,走向老先生。
“对不起,让您久等了!我们走吧。”雨瑄嘴角微微弯起,稍微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领着老先生走向专用电梯。
“妮妮!”
雨瑄闻声顿住脚步,缓缓旋过身,阿mag站在甬道的另一端,朝她挥着手,“别忘了今晚的星野坊,不见不散。”
她伸手做了个ok的手势,表示没有问题,然后脚跟一旋,越过宋泽,按下电梯的钮,走了进去。
他站在甬道口,拐角就是电梯,她擦着他的肩膀而过,擦肩而过,原来是这种感觉,装作是陌生人,甚至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她擦着他的肩膀而过,他伸手就可以拉住她,可是他的手指松了紧,紧了松,最后还是没有勇气付诸行动,只能看着那抹红色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后。
空气中似乎还飘逸着她淡雅的清香,他的心脏却一阵阵紧缩,痛苦聚集在胸口。
她已经不爱他了,她的眼里已经没有他了,那个笑得眉眼弯弯的女孩,已经彻底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花火短暂,烟花易冷,一场爱恋,又怎么可以经历流年。
有些事终究要学会忘记了,忘记她,忘记他们以前的誓言,忘记他们曾经小小的快乐小小的幸福小小的感动。
可是,相爱太美,相思太长,相忘太难,他如何能做到两两相忘?
曾经相知相惜的那段岁月,会因了那份思念,因了那份牵挂,让他忘情一辈子!
这一生,痛也好,苦也罢,遇到了,就是一生的疼与爱!
“叮……”
电梯门打开,美绘从电梯里探出头来,打断了他的思绪,“song,岩井和藤原已经取了行李,车也到了,我们走吧。”
他抬起头,快步走了进去,电梯门徐徐关起。
“今晚的专访安排在星野坊。”想都没想,就擅自更改了今晚的访问地点。
“是。”美绘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婉柔和,却忍不住狐疑地偷偷看了他一眼,他平时虽然话不多,很冷很酷的一个人,但是像最近这样更改行程表的行为却极为少见,他的反常让她感到纳闷,却不敢问他。
他只想看看她,就算只能远远地看着也是好的。
这是他最后的,也是最卑微的祈求了。
错过了,分开了,只能看着风吹落手中的落叶,让眼泪风干在垂落的眼角,让微笑绽放在嘴角。
第二十九章 再次相遇(1)()
天色微阴,不见阳光,只见一片雾蒙蒙的灰白色,正如同雨瑄的心情一样,迷茫。
送完老先生,雨瑄搭乘地铁回到市区,徐徐步出地铁口,看了一眼太古城公寓的方向,忽然不想回去。
她从包包里掏出手机,拔通了那个再也熟悉不过的号码,电话那端传来令她安心的声音,“雨瑄?你回来了?”
“静姐姐,我想见你,方便吗?”
“嗯,我在家,需要学谦去接你吗?”
“不用,我自己打车过去。”
“那你小心点。”
“嗯,呆会见!”
挂断电话,她扬手叫了一辆的士,坐上去,报了地址,司机启动车子,快速驶离。
她侧头望着车窗外面,街道上的汽车一辆跟着一辆,一幢幢的高楼大厦从眼前一一掠过,脑中顿时传来繁杂的混沌感,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左耳传来的幻听折磨得她快要窒息了。
这种感觉她并不陌生,她以为自己好了,再也不会犯了,没想到见了他之后,隐藏在心底的那些记忆变得清晰起来,身体里压抑多年的悲伤像个找不到躯壳的幽灵在四处游荡,啃噬着她那颗残缺的心。
时光的碎片慢慢聚拢,好多好多的画面拼接在一起,曾经的种种,就像电影一样,一幕又一幕的在她的脑海里轮番上演。
他刚离去不久,她就病了,而且病得不轻,她把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里,无人能够触及,医生说,她患了抑郁症。
她不懂什么是抑郁症,她看到妈妈哭,看到外婆哭,爸爸把她搂进怀里,自责自己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她的心很痛很痛,化做片片碎片,那个心疼父母的女孩,终究还是让父母伤心了。
她的世界里只有他的声音,她只听得见左耳传来他低沉性感的哼唱声,一遍一遍唱着那首很好听很好听的日本民谣。
--海豚有海,风筝有风,而你身边,永远有我。
--瑄瑄,这是我们的雨泽山庄……里面有你,有我,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会爱你,chong你,陪着你一起慢慢变老。
--我爱你!瑄瑄!好爱好爱!宋泽真的好爱好爱林雨瑄!
--瑄瑄,你说,我们像不像一对小夫妻呀?
左耳传来好多好多他的声音,那些好美好美的约定,一声声,一句句,在她耳畔低声呢喃。
直到有一天,阳光强烈地穿透纱帘,向阒暗的卧室投射它无所不至的热情,灿亮得让她睁不开眼。她缓缓走到窗边,伸出纤白的小手,想要拉拢窗边的帘布,企图彻底将阳光阻隔在外,她的手指刚刚触及窗帘,就匆匆缩回手,半晌之后,她才又将手探向阳光,微微颤抖起来。
她有多久没有见过阳光了?为什么会这么渴望阳光的拥抱?一如渴望他温暖的胸膛。
她危颤颤的双手攀上窗棂,慢慢移动身影,由窗口投射进来的光影,正好牢牢将她环住,近似透明的容颜投入阳光之中,纤柔的素影也完全投入到阳光之中,让阳光包裹着她一张绝美的面孔与细瘦若柳的身影。
“想出去和阳光一起玩游戏吗?”
悦耳的女声在身后响起,雨瑄慢慢旋过身,有些惊恐地看向穿着一身白大褂的女孩,用几不可闻的声音细声问道:“你是谁?”
“我叫宁静。”宁静人如其名,浑身散发着一股安静的气息,很舒服,让人不自觉的就想靠近。
“你说……没有心的人,还能活吗?”背对着阳光,雨瑄神情黯然,双眼迷离,巴掌大的小脸上,薄如蝉翼的皮肤隐隐可见青紫色细小的血管。
“人怎么会没有心呢?”宁静脸上挂着恬静的笑容,语调轻柔,缓缓地向她靠近。
“我把心弄丢了,我知道我生病了,宁静姐姐,你能救救我吗?爹哋妈咪爱我,公公婆婆疼我,我不可以伤他们的心。”她沿着墙边慢慢蹲坐在地上,双手抱住膝盖,任由泪水涔涔而下,一滴滴顺着白希秀美的脸蛋滑落。
她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说话了,她舍不得说话,因为一说话,他的声音就会消失,她也舍不得爸爸妈妈和外公外婆流泪难过,爸爸每次抱着她,把脸埋进她的秀发里,她都能感觉到冰凉的液体*到她的皮肤上,灼烧着她的肌肤,灼痛了她的心。
宁静坐在雨瑄身边,她是中山大学心理学系的研究生,刚刚毕业,雨瑄是她接触的第一个病人。
她从没见过这么干净漂亮的女孩,浑身散发着一种旷人心脾的透彻,宛如一汪澄澈的湖水。
她也从没见过这么纠结的病人,一边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边又要挣扎着出来,只因为不愿意看见亲人为她而哀伤,为她而心痛。
“好,我会帮你把丢失的心找回来。”宁静握住雨瑄纤细的小手,拉她站起来,“走吧,我们到外面跟太阳玩游戏去。”
她不知道自己囚禁了自己多久,那一天,是她患病后第一次离开病房去接触外面的世界,当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