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者无敌-第10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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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节武汉之行（2）（）
“诸位将军，请。”舱门打开后，一位少将接待员笑容可掬地在下面示意道。
张中将的职位最高，又是首功部队的最高指挥官，自然是第一个下去的，宋中将等其他几位中将少将紧随其后，孟翔虽然也是少将师长了，但年龄太低，因此是最后一个下飞机的。刚刚一出机舱门，孟翔就被外面惊天动地般的欢呼声和无边无际的人山人海给吓得差点又退回了飞机里。足足十几万人一起对着自己欢呼，这个场景确实是震撼人心，并且这种亲临其境的切身体会更加是令人心头发慌。当孟翔老老实实跟在张中将后面，鼓足勇气在十几万武汉民众和各地社会名流、贤达士绅的欢声雷动中踏上机场跑道时，他惊愕地发现，对面竟然走过来一小群上将中将和一些地位明显很高的文职官员。为首的便是那位脸上挂着招牌式的淡淡微笑的军政部长何上将，在他旁边的则是那位人称“小蒋委员长”的陈中将。陈中将脸上的笑意看上去很真诚，有种热情而坦率的感觉，而何上将脸上的微笑则明显虚假得让孟翔忍不住要上去把他的面具撕下来。除此之外，孟翔还看到了张中将的“老主公”，那位德高望重、身穿朴素的士兵军服、肩章上缀着三颗金星的冯上将，冯上将的笑容非常和蔼而爽朗。
桂系的两位巨头李白二上将也亲自过来迎接了。李上将和张中将、孟翔也有过数面之缘，对张中将誓死报国的精神和孟翔崭露头角的“军事才干”也颇为欣赏，因此脸上的笑意也是发自肺腑的。而那位人称“小诸葛”的白上将则一贯比较孤傲自负，因此脸上的笑意略有点勉强，估计他是被李上将硬拉过来的。李上将在徐州突围过程中牙疾发作，本来在武汉东湖修养，但居然会亲自过来，由此可见，李上将确实对第33集团军这支西北军余脉颇感兴趣。
至于那群文官的为首者，其身份更加不得了。孟翔一开始只是觉得这位年过五旬、举止儒雅、器宇轩昂但气质羸弱、面色苍白的“大官”似乎有点眼熟，后来经过张中将耳语介绍，孟翔顿时大吃一惊，因为自己眼前的这位居然是国民政府行政院长、国民党副总裁汪精卫。
“汪先生好。”孟翔很客气地向汪精卫敬礼。
汪精卫微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向孟翔伸出手。
孟翔不敢造次，急忙和汪精卫握手。这是他和这位中国抗战时期毁誉不一、极富争议性的人物进行的第一次接触。孟翔看得出来，在汪精卫脸上的笑意里，隐藏着一丝阴郁和尴尬。抗战初期，面对来势汹汹的侵华日军，性格向来优柔寡断、懦弱消沉的汪精卫是个典型的“失败主义者”，在政治立场和民族原则上已经露出了摇摆不定的趋向。孟翔明白了，汪精卫会来到机场迎接张中将和自己这一干刚刚在前线立下战功的将领，估计也是蒋委员长的特地安排。委员长是玩弄权术的大师级人物，拥有敏锐的政治嗅觉，他可能已经从汪精卫的身上闻到了“媾和投降”的味道，因此故意安排他来迎接抗日有功将领，以此给他一个间接的提醒，因此汪精卫脸上的笑容才那么复杂并且有点难堪。
另外，孟翔还在机场上看到了先到一步的杜聿明、邱清泉、廖耀湘等熟人。杜聿明等人和孟翔很热情地互相敬礼并寒暄，虽然不能共事，但几人之间那种惺惺相惜的友情还是在的。
和这些国府巨头们逐一打完招呼后，孟翔跟在张中将后面一边向机场两边的欢迎民众频频挥手致谢，一边走向停在机场边的十几辆黑色小汽车。军委会的几名负责迎接的少将干事跟着张中将、宋中将等人一边走一边向他们讲解了这两天的行程安排：接下来先去参加庆功午宴酒会，然后去参加记者招待会和新闻发布会，下午是授勋仪式，晚上还有一场庆功晚宴。
顶着一路上记者们刺眼的镁光灯，孟翔跟在张中将、宋中将等人的后面驱车赶到了在军委会大楼举办的午宴。此时，孟翔愈发觉得这个蒋雍小姐的来头很不简单，因为她这一路上也是畅通无阻，甚至几个少将上校都对她很客气。因此乘车的时候，蒋雍就坐在孟翔的身边。
在午餐会上，孟翔瞠目结舌地看见餐桌上那一盘盘山珍海味：熊掌、驼峰、鹿尾、燕窝、鱼翅、鲍鱼、龙虾。。。再看看喝的酒，也是价格不菲的中外名酒，不但有产自中国的各地名酒，还有国外进口的红酒和葡萄酒。孟翔和张中将等人无不惊叹大后方的豪华奢侈。宋中将毕竟是中央军出身的，对这些都习以为常了，但也隐隐地皱起眉头。
“这一顿饭，不知道要花多少钱！还不如给前线的将士们多买些武器弹药、被服药品更来得有价值点！”张中将摇头叹息。
“这叫‘前方吃紧，后方紧吃’。”孟翔也有点不舒服。想到自己的部队在前线浴血奋战、死伤无数，最后得到的经费也就那么点，而在后方却这样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简直是挥霍。
虽然对后方的铺张浪费很不满，但孟翔秉着落袋为安的原则，还是狠狠大饱了一次口福。不过这顿饭吃得也很辛苦，一方面是这些高级酒菜如何享用都是有讲究的，要是把这些鲍鱼龙虾当咸菜干饭那样吃，肯定会被在场的“社会上流人士”嘲笑成乡下土包子；另一方面就是这个蒋雍也在孟翔的身边，人家的用餐动作堪称优雅，孟翔自然不能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旁边的张中将仍然保持着朴素的风格，只是随便动了几筷子便兴趣索然了。
持续一个小时的午宴酒会结束后，张中将、宋中将等人被邀请去参加记者招待会。孟翔的军衔和年龄都太低，军委会自然不会让一个毛头小子去代表国家发言，毕竟记者会上有不少西方记者，乱说话会给国府在国际上带来很不利的影响的。因此孟翔倒也得到了几个小时的清闲时间。用一块丝绢很文静地擦擦嘴后的蒋雍微笑着对孟翔道：“我要回家了，你不是想知道我的父亲是谁吗？可以一起来呀。”
“好！”孟翔早就被好奇心给折磨得按捺不住了。
军委会的门口，一辆小汽车静静地停着。司机在看到蒋雍后，立刻满脸堆笑：“二小姐，您回来了？”
“二小姐？”孟翔吃了一惊，“你不会真的是孔二小姐吧？”
“孔二小姐？”蒋雍露出一个鄙夷的眼神，“抗战一爆发，这位孔二小姐就和她的十七条宠物狗跑到香港去了，然后利用他父亲孔祥熙的权势，在套取外汇的投机活动中大捞特捞，捞了足足几百万英镑。你觉得她这样的人会跑到战场上去充当野战医院的护士吗？”蒋雍显然因为孟翔认为她就是那个放浪形骸、声名狼藉的孔二小姐而感到很不高兴。
“对不起！”孟翔急忙道歉，“可我真的很好奇你的父亲究竟是谁。”
“等一下你不就知道了嘛。”蒋雍眨眨眼。
虽然蒋雍的父亲是国府内的要员人物，但孟翔抵达目的地后才发现蒋雍的家并不是什么富丽堂皇的大楼或附庸风雅的别墅，而是一座很寻常的宅院，只是门口有四个卫兵在守卫着。进入院子后，孟翔发现这里最大的特点就是种了非常多的梅花，很多品种都有。孟翔当然对花卉园艺方面的知识一窍不通，叫不出这些梅花的名字，仅仅是觉得这家院子布设得很宜居。
“我父亲酷爱梅花，所以他住的地方都会种满梅花。我的母亲也因为我父亲的爱好而在名字里特地增加了一个‘梅’字。”蒋雍兴致勃勃地解释道，回到家，她的心情确实很不错。
孟翔略微有点忐忑不安，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见到哪位大人物。
“爸！妈！”蒋雍兴高采烈地在门口喊道。
“二姐！”从内屋里跑出来两个女孩，一个十六七岁，一个十三四岁，看上去应该是蒋雍的同胞妹妹。姐妹三人立刻亲热无比地抱在一起喜笑颜开，叽叽喳喳说着离别再见的话语。
“妈！”随着蒋雍的呼喊声，一位年近四旬但由于养尊处优再加上保养得好，因此仍然是风姿绰约、美丽端庄的女子款款地走了出来，在看到蒋雍后，眼中立刻充满了喜悦和泪水。孟翔知道这位肯定是蒋雍的母亲，但他隐隐觉得，蒋雍的母亲虽然一身纯正的中国服饰打扮，但行为举止间却有股日本人的味道。
“平安是福，回来就好！”蒋雍的母亲喜极而涕地拥抱着蒋雍，说的是很流利的汉语。
“妈！四妹、五妹，这是我的朋友，孟师长。就是上次报纸上报道的兰陵镇战役的指挥官，不过他现在已经是少将师长了。”蒋雍热情地介绍着一直戳在原地的孟翔。
“你好。”蒋雍的母亲微笑着向孟翔点头，没有鞠躬。
“你好。”孟翔也点头行礼。
“妈，爸在哪里？”蒋雍迫不及待地问道。
“他知道你今天要回来，所以没有去学校，在书房里等你呢。”
“那就好！”蒋雍兴奋地向孟翔道，“快来！”
孟翔按捺住紧张而好奇的心情，跟着蒋雍走到了内屋的书房里。在堆满了浩如烟海的军事著作的书房里，孟翔终于见到了蒋雍的父亲。
蒋雍的父亲身材消瘦，脸色苍白，整洁无须，但略带着一丝病容，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军事理论家的睿智气息和儒雅风度，眉宇间隐隐有些阴郁，两眼明亮有神。旁边的衣架上挂着一件笔挺的将级军服，军服的肩章上，两颗三角金星闪闪发亮。
孟翔大吃一惊，急忙肃然立正并敬了一个庄重的军礼：“百里将军，您好！”他暗暗骂自己昏了头，怎么没有想到国民政府军界里除了蒋委员长外，另一个著名的姓蒋的将军就是眼前这位国民党陆军大学（黄埔军校）代理校长、军事委员会高级顾问、国防论的撰写者：蒋方震中将。蒋方震中将，字百里，是中国民国初期的“军界三杰”之一（另外两位分别是蔡锷和张孝淮），著名的军事理论家、战略学家、军事学巨擘，是中国抗日战争的总设计师。正是他，高瞻远瞩地提出了持久消耗战的概念和“以空间换时间、积小胜为大胜”等中国对日作战的精辟方针，这些思想后来通过事实的检验而成为了中国抗日的主要对策。而蒋百里中将的婚姻也具有传奇性，他是个以研究对日战略而著名的军事家，但却娶了一位日本妻子，就是刚才蒋雍的母亲，蒋佐梅女士。蒋佐梅女士后来放弃了日本国籍和日本姓氏，矢志不渝地跟随着蒋百里将军，并且终生不说日语，不穿日本服饰，坚持用中国文化教导她和蒋百里将军的五个女儿。蒋雍是蒋百里将军和蒋佐梅女士的二女儿，大女儿蒋昭早年夭折，三女儿蒋英是著名钢琴家和歌唱家，后来嫁给著名科学家钱学森，四女儿蒋华和五女儿蒋和后来也都是为国做出贡献的佼佼者。
“不要客气，请坐。”蒋百里中将微笑着向孟翔点点头，然后又用饱含疼爱的眼神看着蒋雍，“傻丫头，终于回来了。”
“是！”孟翔毕恭毕敬地坐下来。
“我虽然身在后方，但前线战事我也一直都在密切关注。”蒋百里微笑着道，“你的名字，我在滕县战役、莒县战役、兰陵镇战役、兰封战役里都屡屡见到，雍儿也在她给家里的来信中多次提到你。年轻人能有如此作为，确实很了不起，我在你这个年龄时，怕是也远远不及。”
“哪里哪里，百里将军您真是抬举我了。”孟翔惶恐地道。
“既有此能力，又何须妄自菲薄？”蒋百里笑着赞许道，“可惜我前半生一直研究对日作战理念，如今战争真正来临，我却疾病缠身，无法上战场将理想付诸现实，思之真是无奈。看来，我的理想和抱负也只能由别人实现了。孟师长，其实我也挺羡慕你的。任凭笔下书写百万，其实都不如亲上战场一战。”蒋百里轻轻一叹，面露苦闷之色。
“百里将军，思想是远比刀枪更厉害的武器。”孟翔认真地安慰道，“您虽然没有亲自上战场指挥对日作战，但您的国防论则为中国找到了抗日的道路，光是这一点，就远比十个台儿庄大捷更重要。所以，您虽然不在前线亲自指挥战争，但您的思想却已经在这场战争里无处不在。”
蒋百里微微一笑：“孟师长，你认为这场战争未来的走势是什么？”
孟翔心头凛然，知道这是蒋百里在故意考验自己，立刻把他在飞机上说的那番话重新又说了一遍：“日军目前已经打通南北津浦线，虽然染指中原的妄想没有得逞，并且连续遭到两次重创，但日军仍然处于优势和攻势。接下来日军的动向，已经是呼之欲出，自然是进攻中国的陪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