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我独相-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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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蓝又问道：“那若是刘沛真的杀了陈一言，老爷你就真的不会追究？”
楚青云点头说：“只要他敢下手，我便不追究。刘沛此子看着年轻，没什么计谋。但是，却悟性极高。许多常人视为铁律的规矩，他都敢于打破。也唯有这种人，能够在官场上如鱼得水。”
楚蓝不解的说：“老爷既然如此看好刘沛，为何还要让他拜到黄明文的门下？”
楚青云淡淡一笑说：“此时的刘沛，还是一把没有开封的刀。我只想做使刀的人，而不想做磨刀的人。他日刘沛若是能成大器，我自然有办法收到门下。”
另一边的蒋大道，也受到了消息。刘沛一共发了两份公文，一份是以朝廷命官身犯重罪的名义发给内阁的八百里急递，自然是送到楚青云手中的。一份则是以皇命旗牌命令的八百里急递，走的是兵部，自然到了蒋大道的手中。
看着手中的公文，蒋大道得意的点了点头说：“行，刘沛那小子有些手段。还真的让陈一言栽了。看来得赶快通知胡军师了，这陈一言的位置空缺了，便是我军党把白沙金矿纳入囊中的机会。”说完，便写了一封信，把情况言明，命令心腹快马送给胡图。
第二日的内阁会议，楚青云在布置完工作之后。便把刘沛的奏报拿了出来。说：“各位大人，这是昨晚收到的八百里急递，白沙金矿都总兵陈一言因为争风吃醋，杀死了白沙转运站转运使副都总兵杨虎。附上的案卷，我已经看了，罪证确凿。”
楚青云话应刚落，余下的几人都纷纷的对望起来。只有蒋大道泰然自若的喝着茶。楚青云笑着说：“蒋尚书，这陈一言的案件，虽然归刑部，不过，毕竟陈一言也是驻外武官，这是你兵部也有权过问，说说你的想法？”
蒋大道耸了耸肩说：“回楚相，这案卷既然你都看过了。你也说罪证确凿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没什么意见。”
楚青云早已料到蒋大道的反应。便看向刑部尚书法必正问道：“法尚书，你怎么看？”
法必正皱了皱眉说：“回楚相。这杀害朝廷命官是重罪，按律应该抄家灭门。当然，如果别有内情的话，自然是另说的。”此事法必正也是心生疑惑，陈一言明明就是自己这边的人。按理说发了这重罪，楚相应该偏袒一些才对。起码也是先压着文书，处理好了在告诉蒋大道。怎么今日就在这内阁会议直接提出来了。
楚青云点了点头。然后也不说话。
楚青云没说散会，众人自然能也只能坐着。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一名军官进来大声说：“报，接到从西陵道都督府发来的八百里加急。”
楚青云说：“呈上来吧。”拆开信封，看过了内容，楚青云微微的点头说：“诸位大人，这奏报是西陵道都督司徒明领衔，按擦使张清、白沙县知县刘沛附议的。陈一言在案发当日，被白沙县巡防队逮捕后，在白沙县衙大牢中畏罪自杀了。”
法必正想说话，却见楚青云冲着自己摇了摇头，似乎是让自己先别说话。只好忍住了没有发言。
楚青云接着说：“奏折上说，经查明，陈一言的发妻林氏识破了陈一言新纳的小妾绿柳与杨虎的奸情。在案发当日，林氏带着陈一言去捉奸。结果，在争执当中，陈一言误杀了杨虎。在收入大牢后，陈一言与林氏担心牵连家人，便畏罪自杀。司徒明也说了，希望看在陈一言一时冲动，并且主动求死的，网开一面，赦免陈一言的家人。”
蒋大道脸上没有表情，心中确实震惊。陈一言怎么可能畏罪自杀？最可能的便是被人杀了，而这个人，极有可能便是刘沛。没想到刘沛看上去是个文弱书生，但是行事却如此果断决绝。
法必正见楚青云冲自己点了点头，知道自己可以说话了，便说：“楚相，这刘沛监管不力，让陈一言这样的要犯在牢中自杀，应该严惩。至于赦免陈一言的家人，我以为，此事可行。毕竟也是有先例的。当年夏言案”法必正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坐在旁边的户部尚书富通海扯了扯衣襟。顿时也明白自己所错话了，便没有再说。
楚青云脸上闪过一丝怒意，然后平淡的说：“法尚书的话不无道理，黄尚书，你觉得呢？”
黄明文心中自然也是震惊，但是脸上却仍旧没有表情。见楚青云问自己，便答道：“我朝想来以仁孝治国，当今圣上也是宽厚之君。既然元凶已经伏法，赦免其家人也无不可。一切看楚相的裁决。”
楚青云见黄明文把话说得滴水不漏，便点头说：“既然如此，那就抄没陈一言的家产，其家人就免罪吧。至于杨虎，就按战死重恤其家人吧。至于白沙知县刘沛，就罚俸禄两年，以儆效尤吧。”
众人纷纷点头同意。富通海说：“楚相，白沙金矿向来是朝廷的重要收入来源。既然陈一言和杨虎都死了，这都总兵的空缺，就要尽快补上。”
楚青云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富通海说：“嗯，此事明日再议吧。”
富通海一脸疑惑，但是楚青云已经发话了，便不好在说话，只好点头说：“一切听楚相安排。”
第105章 试探（）
晚上，楚青云的书房中，黄明文对楚青云相对而坐。
看着眼前的楚青云，黄明文有一种矛盾的感觉。一方面，他佩服楚青云的能力，另一方面，他有恐惧楚青云的能力。眼前这个儒雅的男人，既是自己的敌人，又是自己仰望的对象。平复心情，黄明文问道：“不知道楚相今晚召我前来，所为何事？”
“明文啊，你是大历二十二年的进士吧？”楚青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黄明文一皱眉，点头回答道：“楚相，下官的确是大历二十二年的进士。”
楚青云微微一笑说：“如此说来，你也是夏言的门生，我们两个到也算是同门了。”
黄明文被楚青云的这一句话，难道自己的身份被识破了？楚青云自掌权以来，最忌讳的便是别人在他面前提起“夏言”这个名字。此事主动提起来，究竟是为什么？黄明文笑了笑说：“承蒙先帝恩典，赐我进士出身，倒是不敢和楚相比，楚相您早我两科出身，还是状元及第，下官自愧不如。”
楚青云说：“明文，你不必紧张。今晚叫你过来，只不过是想和你闲聊一番。顺便说说那刘沛的事情。我听说，你把自己手下的一个老西席拍给刘沛做县丞了？”
黄明文说：“回楚相，这白沙县丞出缺已久，蒙楚相照顾，既然让刘沛拜到我门下，我这个做老师自然也要帮一把。”
楚青云笑着说：“呵呵，明文，你觉得这刘沛如何？”
黄明文说：“楚相的眼光自然不会错。”
楚青云继续说：“明文，你虽是黄家中人，但也只是旁支，这些年你靠着自己的努力，到了今天这个位置，你是个有才的人。平时那一套就收起来吧，我想听实话。”
黄明文见楚青云一脸的严肃，知道无法在搪塞过去，便也收起了笑容说：＂下官以为，刘沛此子可用，若是多加栽培，以后可成为楚相的一大助力。＂
楚青云点了点了头说：“明文，你可愿意也成为我的主力？”
黄明文一愣，他没想到楚青云居然会如此直接的拉拢自己。便答道：“回楚相，您身为百官之首，圣上龙体欠佳，这大梁国的重担便压在您的肩上。身为朝廷命官，下官自然会全力辅助楚相的。”
楚青云打量着黄明文说：“明文，这官场中，明哲保身虽也是方法之一。不过，人在官场，身不由己。有些时候，有时候保持中立，可能就会被看作是左右摇摆。你说呢？”
黄明文说：“回楚相，其实下官并没有多大的志向，只是家道中落，从小便体会了世间百态，人情冷暖。立誓要为争个功名，他日衣锦还乡，也好光宗耀祖，恢复家族往昔的风光。诚如楚相所言，这人在官场身不由己。我并非左右摇摆，只是小心谨慎而已。”
楚青云说：“如此说来，你是觉得我这条船还不够稳，所以不愿意上来？”
黄明文摇了摇头说：“不是不愿意，是还不能。楚相，恕下官直言。这些年，楚相您虽然独揽朝纲，深得圣上的信任。身为内阁首辅，又身兼吏部尚书。表面上看，朝中大小事务，官员任免都出自楚相之手。但楚相您毕竟只有一人，且不谈与军党想比，就是四大世家，楚相您也不是完全掌控，只能说是暂时让他们依附于你。一着不慎，恐怕。”
楚青云没想到黄明文居然看得如此透彻，把自己的处境都说了出来，如此一来，楚青云拉拢之心更加坚定。便说：“那你觉得，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黄明文答道：“楚相，下官之才远不如你。不过若是下官与您异地而处，下官会先从司徒家下手。四大世家并非铁板一块。这些年四大世家虽然一直一司徒家为首，但各自心怀鬼胎，联合起来，也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黄明文这样说，自然是要为刘沛打算。既然刘沛已经除掉了陈一言，那么接下来的便是要对付司徒明了。现在看来，如果没有契机，刘沛不可能对司徒明下手。
楚青云意味深长的看着黄明文，看来，黄明文也知道司徒明暗地里的那些勾当。不过，这并不奇怪。身为礼部尚书，司徒明找宗人正的事情，黄明文怎么会不知道。此时的楚青云并不知道黄明文与刘沛的关系，只道黄明文是冲着自己的面子从才会帮助刘沛。便说：“明文，本相果然没有看错你。只是，这司徒家底蕴深厚，且不论司徒明在西陵道都督任上颇有些作为，就是我的门生司徒光，也是大才。我应该从何下手？”
黄明文说：“楚相，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白沙金矿便是由头。只要把那都总兵抛出来，军党，四大世家怎会不眼红？其实，官场斗争，终究不过是钱的事情。”
楚青云满意的点了点头。其实他自己早就由此打算了。那日刘沛送来了百花等人的账本后，楚青云便有此想法。正如黄山所预料的，楚青云根本就没有怀疑账本的真假。
黄明文斜眼偷瞄着楚青云，见楚青云满意的样子。心中暗喜，看来是自己的假账本起作用那个了。此番楚青云独自找来自己，看来也是对内阁的其余那几位起了疑心。说是闲聊，接下来的，恐怕就是摊底牌了。
果然，楚青云拿出一本账本说：“这本账本，是把持白沙私矿多年的那几个地方乡绅的，前些日子刘沛送来的。你拿回去好好看看。明日，或许有用。”
黄明文心中大喜，果然是要把自己当枪使。这本来就是他的目的。但是，不能显露出得意，只能一脸为难的说：“楚相，这下官人微言轻，恐怕”
楚青云拍了拍黄明文的肩膀说：“明文，你替本相办事，本相自然是不会亏待你的。本相只是想让你帮我试探一下而已。”
黄明文明知故问的说：“难道，这账本中”
楚青云微微的点头说：“有些事情，心里知道就好。你是聪明人，虽然不愿意为我所用，但是，想必你也不愿意与我为敌吧？”
黄明文看着楚青云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禁感叹道，虽然这一次楚青云算是中了自己的圈套了，但也只不过是自己顺势而为。楚青云只是说试探，此时他心中的打算，自己也还是猜不出来。边点头说：“既然楚相吩咐，下官便尽力而为吧。”
另一边，法必正府上，富通海此时一脸焦急的说：“老法，你今日怎么能如此莽撞的提到夏言。你不知道那是楚相的忌讳么？”
法必正一脸的迷茫说：“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也不过是引用一下而已，不至于如此吧？”
富通海说：“你我虽然都是楚相的心腹，但与四大世家的瓜葛，楚相自然是知道的。今日你如此袒护陈一言，差点就露出马脚了。现在既然陈一言已经死了，接下来的就应该想办法把白沙金矿掌控在手中。”
法必正点头说：“这也是我今晚找你来的原因。这件事你怎么看？”
富通海得意的点了点头说：“此事，我早已有了对策了。明日你只要看我的眼色行事便可。”
第106章 出人意料（）
次日，龙图阁，内阁扩大会议。所以内阁扩大会议，便是除了六部尚书之外，六部的左右侍郎都要参加。当然，六部中并不是每个部的左右侍郎都在任的，比如黄明文的礼部，就只有他一个尚书，左右侍郎，一个空缺，一个在丁忧。
在大梁国，内阁扩大会议还有另外一个称呼，唤作小朝会，只有遇到重大事项的时候，才会召开小朝会。对于白沙金矿都总兵的人选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