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明天下-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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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荣看着灵儿夸张的神情忍不住偷笑了下，却被她无意中发现：
“哼！公子不信俺的话，不给你说了。”说完跺跺脚转过身去，连续“哼哼……”了好几声。
“哈哈……灵儿的话怎可不信，只是没有那么夸张吧，再说上次倭寇来袭，如果真有如此大的财主应该先抢劫他才是，费尽周折冒着生命危险来抢些小门小户，干弃西瓜捡芝麻的事情说不通啊？”
苏荣笑话完后装模作样的分析一下，让灵儿也顿感有道理，看着心无成府的她被钻进自己设的坑，又是一阵偷笑，再次被灵儿发现才知道苏荣在取笑自己，用俩小拳头捶打自己，在雷仲海和雷伯江惊愕眼神中才知道自己有点过了打起自家掌柜来，赶忙收手满面绯红的跑进里屋。
“不过在台州有这么大的富甲豪绅，的确如刚才自己所料，倭寇来袭时大都是抢的小门小户，没听说大大富甲豪绅被抢的消息，苏荣又想起汪如达提起过黄吉德家的铺子也未被抢劫的事情，两件事联系起来确是令人生疑。
这个陈掌柜什么来头，之前包括倭寇来洗劫时没多大有听说过，一出现就是大手笔，如果财势这么大的他们和倭寇一样干抢劫打舍的勾当怎么办？不行，我得调查下。”想到这里，他喊过雷仲海吩咐道：
“去调查下这个陈掌柜，越详细越好，尽快！”雷仲海领命后先行离去。
雷仲海刚走不一会，陈大成带着几个军兵急急忙忙的赶来，进门就气喘吁吁的大喊：“苏大人！苏大人，巡抚朱纨朱大人找你有急事！”
“你说什么？朱纨不是去福建了吗？怎么又返回来了呢？这老头又要折腾什么……”苏荣想起这两天与朱纨打交道的经历，一脸问号！
“回苏大人，好像他接到京师密报，司礼监莫公公马上来到台州……”陈大成如实回答。
苏荣的两眼间的眉头拧成一个大疙瘩：“老子没记得和太监有什么来往啊，他们来台州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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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荣回到浙东铁卫驻地大堂时，朱纨和谭纶已经先行到达。
“朱大人，不是去福建了吗为何又匆匆返回？”苏荣见面开口询问。
朱纨没有回答他而是把他拉到一边，低声严肃的说道：
“苏大人，司礼监的莫公公马上就到，听京师同乡官僚密报来者不善，苏大人做好思想准备！”
还没等苏荣开口，一军兵来禀报：“司礼监莫公公到！”
朱纨和谭纶几乎同时嘱咐：“沉住气见机行事！”
随着十几人来到大堂后两边分散开列队，后面一个人大摇大摆盛气凌人的走进来。随着朱纨和谭纶抱拳行礼打招呼：
“莫公公到，请上座。”
此人大摇大摆盛气凌人，朝朱纨和谭纶礼节性的皮笑肉不笑的回应下，然后毫不客气的走到大堂中央。
司礼监，大明朝官署名。是内廷管理宦官与宫内事务的“十二监”之一，始置于明太祖洪武十七年，有提督、掌印、秉笔、随堂等太监。司礼太监掌督理皇城内一切礼仪、刑名及管理当差、听事各役，监素有“第一署”之称。司礼监现在已经过了正得年间的权利膨胀期，当今嘉靖视太监为奴才，但司礼监的太监出来京师后，不论走到哪里依然还是牛气冲天。
他走到大堂中间转身后，尖声尖气的询问：“谁是苏荣？”
苏荣前世记忆里瞧不起盛气凌人的太监，一看到太监就想起了宦官干政，心理变态，专擅朝政，祸害天下，打击异己等词语。因为实在提不起好感，对于他的询问苏荣直截了当的回答“我就是！”
“你就是？杂家知道了。”他阴阳怪气的说完然后清清嗓子正言厉色的说道：“杂家要传圣旨了。”
见旨如见君，朱纨，谭纶等人纷纷下跪，苏荣见其他都下跪也只好跟着跪下。
莫公公娘娘腔的长篇大论：“奉天承运皇帝，召曰……钦此！”
中间省略多少字？没有，全是文言文，苏荣没大听明白，但好像是针对自己的，心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朱纨给他翻译了一遍才知道，意思是说自己所有官职已经暂时全部被撸，京师有言官告发自己，还列举了十几个罪状大意是：经营好几家铺子利用官吏身份避稅赋；进货茶叶没有茶引属于走私；贪污受贿；领军兵私闯民宅……后面还有一个霸占民女的罪名……
呵呵，简直是莫须有罪名！最后一个意思是立即收监，调查后证据确凿即可定罪！
完了？几句话的时间由当官变为阶下囚，身份转换的就这么快？苏荣心里自嘲。
在朱纨和谭纶叮嘱的眼神中，苏荣被立即收监……关押地点在台州府的大牢，苏荣身为推官平日里负责刑案，没想到今天自己也被关押于此，真是世事无常。但他考虑的不是此时的状况，而是原因。为什么突然会有言官弹劾自己，幕后里谁的指使，目的是什么？
狱卒头目叫云皓认识苏荣，七拐八拐客气的把他领进一家独立并相对干净的牢房。哗啦……咔哧！”门被锁上，然后感觉整个世界就剩下了自己。
苏荣环视四周，这是关押非死刑罪犯的区域，说是独立就是指的这间牢房里只有自己，而干净指的是霉气味和苍蝇少一点而已。光线黑暗面积不到十平方，两面是墙十几根柱子与右边相邻牢房和过道隔离开，地上铺着稀稀拉拉的稻草，苏荣看发现稻草在动，低头仔细看个究竟。
突然，一只接近一尺长的大耗子穿出来，吓得苏荣后退好几步蹲在了地上。大耗子半直立状瞅着苏荣老半天，好像对苏荣这个新来的不是很欢迎，打扰它休息了。忽然，大耗子“噌”的一声从柱子之间窜了出去，光剩下苏荣呆呆地愣在那里。
第68章 我不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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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荣刚刚平复下的心，被这只大耗子的突然“离家出走”吓的再次急促跳动起来。
他再次靠在墙上蹲在地上，自嘲般的摇头笑话自己。
“喂！刚来的？”冷不丁的一声询问从右边黑压压的牢房里传来，就像来自地狱的恐怖音。
“谁？”
苏荣“噌”的站起身，四周来回看了好几遍。
确定不是这间牢房发出的声音，应该来自是临边牢房，然后他边慢慢靠近右边打着颤音反问，虽然有点害怕但需要搞清楚，从黑暗中发出声音的这东西到底是人还是鬼？
苏荣平生第一次做监牢，这时他尽量平复内心扑通扑通直跳的恐惧，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向与临边牢房之间的柱子，距离只有几米但感觉走了几个世纪。
如果在这么黑暗阴森的牢房里，再一句这么突如其来的声音，准能把人吓个半死。苏荣前生今世第一次坐牢，原来探监和坐牢的感觉天壤之别。
“别害怕，我不是鬼，是——人。”
对方显然从苏荣颤颤巍巍的动作及颤音中发觉，他把自己当成鬼了，不耐烦的声明道。
“知道你不是鬼，鬼才不愿意在这里受罪呢！”
苏荣听到对方最后一句回复知道是人，心里不再害怕壮起胆来。
靠近临邻边牢房借助微弱的光线，发现里面懒散的躺着一个清瘦的男子，凌乱的的头发如杂草一样任意遮盖住他的脸，衣服破破烂烂跟乞丐无异。
“别看了，过不了多久你也会跟我一样。”
男子终于抬起了头顺便用手把垂落遮挡面部的乱发朝两边拨弄了一下，苏荣趁机看清，他虽然面部有伤痕但是个清秀的年轻男子。
苏荣身子弱，又被刚才耗子和这位仁兄吓得精神高度紧张，现在却没有了精气神，靠在柱子上闭目养神。
“我是个行医的郎中，前段时间医治好了几个受伤的人，可谁知道那几个是他妈的伪倭寇。被人举报抓起来了，说我治好了强盗然后强盗再杀人就等于是我在杀人……什么逻辑？我眼里只有是不是病人，没有好人坏人之分，哼！”
或许他独自在这里待的太久，没人和他说话无聊的透顶，见到进来一个人终于来了一个活口，赶紧聊聊天发泄一下也好。
“哦？这个定罪理由过于牵强，再说说不知者无罪，对狱卒说说，说不定让刑房的人重新斟酌定罪，应该能无罪释放。”
苏荣听了他的遭遇帮他分析道。
“且，听说刑房的那个管事姓苏经常不在刑房办公，光管那个什么新军队了。这里的狱司是个笑面虎，阳奉阴违真他妈的不是东西。他负责整个台州府牢房，简直就是这里的阎王。”
那人翘起郎腿发牢骚道。
苏荣听到这里脸上一阵发热，这比骂自己还厉害，怪不得后世百姓对不作为的官吏恨之入骨，是有因由的。
不过云狱司……平日里表现不错呀，难不成也是一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阴险小人？
“对了，你是犯了何罪进来的？”那人见苏荣不应声追问道。
“我？他们说我犯了十几条罪过……”
苏荣心虚没说出自己的名字，在那人心里自己就是个不作为的官吏，如今锒铛入狱对他来说自己是不是罪有应得？
“哦？十几条罪状还完好无损，送了不少银子吧？算你走运咧，这里谁进来不是一阵拳打脚踢先。”那人惺惺道。
“什么？交银子才免于挨打？还有这事？”苏荣惊愕了，自己掌管刑狱，没想到里面这么黑暗，刑狱里还不知道多少冤假错案……自己却一无所知，想到这里苏荣背部一阵发凉。
那人见苏荣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还想再做讨论，这时过道走来一阵脚步声，接着锁被打开。来的正是狱司云皓带着几个狱卒。
“苏大人！应莫公公的要求，谭大人要对您过堂提审，下官只是来传达，望苏大人体恤下官职责不要为难下官……”
云皓脸上依旧挂着往日的笑脸，但神情已经和之前大不一样。如今在苏荣知道真相后觉得他是那么的是恶心和虚伪。
心想，等我出去看怎么收拾你。苏荣没有理会云浩，望了望邻牢房的那人，大步走出。
台州府大堂，这个昔日自己经常陪审的地方，如今却以被审身份站在堂中。主座是谭纶面带为难之情，右边是姚同知和通判，左边坐着那个阴阳怪气的莫公公，朱纨紧挨着落座同样心怀难为之情。
“开始吧！谭大人，审完抓紧定罪，杂家还要回京复命呢！”一听娘娘腔苏荣就知道是那个阉人死太监，不由得心升厌恶。
谭纶摇摇头叹下气开始问话：“苏大人，皇命在此，本府不得为而为之，有些事情要询问苏大人，望体谅……”谭纶看了看苏荣轻声试问道。
苏荣自然清楚谭纶为人，他百分之百的知道自己被冤枉，固小心翼翼的询问自己，从他与朱纨刚才的眼神中也知道，为自己定是说了不少好话，做了不少工作。
“谭大人尽管询问就是，自倒是清者自清！苏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苏荣回复的语气也是在安抚谭纶和朱纨等关心自己的人。
“那好，我们就按罪状一件一件的调查询问，争取尽快为苏大人洗清冤情，还你清白！”谭纶的话同样在安抚苏荣。
“谢谢谭大人！苏荣……”
“够了！你们有完没完，这哪里是在过堂审问，简直就是在叙旧！苏荣，你速速招来，罪状上的是几条是不是均是你亲自所为？说！快说！”
莫公公见谭纶文绉绉的对苏荣讲话，听的不耐烦啪了一下桌子爆发般的发问道。
苏荣听到莫公公这么直截了当的质问，本就对太监有不好的印象，自己的新军还有好多工作需要做，自己母亲弟弟扔在边关受罪，父亲冤情未平……
好多事情等着自己去做，没想到半路杀出这么个东西。加之对方蛮横无理，一股火气窜了出来，终于忍耐不住怒骂道：
“住口！你个死太监！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朱纨，谭纶等人听罢也面面相觑。
虽然他们也像苏荣一样并不喜欢太监，但莫公公必经是京师司礼监的人奉圣命来调查，自然表面得毕恭毕敬过得去，没想到苏荣对莫公公毫不畏惧，直言不讳的骂道，的确大快人心，解恨！
“你你你……”
莫公公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被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年，当众辱骂揭短，气的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好站起身来哆哆嗦嗦的来到堂前，指着苏荣却说不出话来。
朱纨见状生怕莫公公生气一命呜呼，怎么向朝廷交差？赶紧也起身上前扶住莫公公。
“你……你简直找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