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明天下-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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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不解苍天意,空使身心夜半愁。”
……
“哼,咬文嚼字的酸书生……”灵儿朝他们离去的背影啧啧道。
苏荣安抚一下老者带着灵儿返程,没想到不等明天正式办公,已经有一个纠纷在等着。
第二天辰时三刻,十几名府役准备就绪,苏荣来到府刑房正式行使自己府推官之责。
苏荣到台州府任的是推官,何为推官?
在明代,诸如清军、管粮、巡捕、劝农、河工、牧马等,是具体的政事,有一个基本分类,即吏、户、礼、兵、刑、工六政。中央有六部,地方有六房,各有相应的职能机构。
在地方衙门如台州府,户政和刑政,事务最为殷繁。户政关乎国计,刑政关乎民命,地方官的考成考绩,主要系于此两大政。在苏荣所在的台州府,吏、礼、兵、工各设一房,户、刑二房则多有分置,如从户房分出漕粮房、刑房分出招房等。
而苏荣的推官,主政刑事,专掌刑名。苔刑案件州县可以自行处理;杖、徒以上的案件则需要府覆审,既府推官苏荣直接审决。徒、流以上的事件还得通过府推官审转于按察司,再由按察司审转达刑部,说白了苏荣的推官是专管刑事的。
准备就绪,府役传唤昨日争执的两方人员。
老者手握一轴画,首先进房。
那白面书生倒是遵守约定,紧随其后进来。他头戴唐巾,身穿浅蓝色交领袍衣,领部缀白色护领,脚穿青色鞋子方头鞋,手握风景画折扇,一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富家公子形象。
他进房一看,房内除了十几个府衙役和与自己争执的老者,就是对面正坐上坐着的官吏大人。
只见他头戴二梁乌纱帽,身着青色常服,上绣有鸂鶒图案。银色带佩药玉,黄、绿、赤织成练雀三色花锦绶,下结青丝网银绶环。而此人,正是昨日自己欣赏过又不肯接受他调解那个公子……
他心里不免一惊,嘴里自言自语道:“原来还是掌管刑案的官吏,怪不得昨日……小瞧于他了。”
苏荣看着那个昨日桀骜不驯,如今有点惊愕的白面书生,心里得意之情油然而生,心想再叫你牛气冲天?苏荣暗自偷笑几声,开始发话:
“你俩昨日在大街争吵,且不肯他人出门劝解,究竟为何因由?”
那白面书生似有见过大世面,在众多府衙役和正坐苏荣面前,毫不畏惧迅速回复平静,抢先回答:
“回大人,是这位老者私吞我家名画……”
“没有……我没有……”老者急于辩解道。
第48章 唐寅名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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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不是?东西送去和来取时已经面目全非,不是调包私吞请问,那又是什么?”白面公子不依不饶。
“东西还是那东西,老夫没有动它一丝一毫。至于变成这般模样,得需要问你们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手脚?”老者也积极的回应。
接下来你一言我一语,貌似又要吵起来。苏荣见状忙喊暂停。
“一个一个的来。自报家门,姓谁名谁,哪里人士,因何事与对方争执,细细说来不许有半点谎言。你先说。”苏荣改变策略,指着白面公子道。
白面公子依旧一副狂傲不羁的神情,右手打开折叠扇徜徉踱步,斜眼瞟了苏荣一眼嘴角颤动,这才慢慢道来:
“本公子姓王名蕴寒,苏州人士。两个月前来台州游玩,不幸钱袋被盗没有回家的盘缠,无奈只好将随身携带祖传名画,暂押于当铺约好日后赎回,并立有字约。不想昨日来赎回画轴时,却只有装裱没有了画面,空白一张!而那掌柜却拒不承认声称还是原物,可笑至极,所以才与他争执起来。”
说完,他从袍子里掏出一张字据,向前交给苏荣。
苏荣去接字据,两人距离相近,那公子却用一副怪异的眼光看着自己。苏荣赶紧接过字据,不再理他。
字据上写有:
“兹有苏州人士王蕴寒,将唐寅名画《山路松声图》押至台州何记当铺,当银一千两。日后,王蕴寒需用一千两纹银赎回,何记当铺抽取佣金五十两。双方当面确认,画轴系正品无误。协议无异议,双方画押签字。
签字人:王蕴寒
何善君
嘉靖二十八年
”
苏荣看完,心想,唐寅……不就是唐伯虎吗?明朝江南四大才子之首,画画方面造诣甚高。没想到自己在明代能一睹作品真容,可怎么会只剩下画轴没有了画面,有这种蹊跷之事?
苏荣又问那老者:
“该您了。自报家门,姓谁名谁,哪里人士,王蕴寒所说可否属实?事实叙述,不得有半点谎言,您可知否?”
老者鞠躬积极回应:“回大人,老夫姓何名善君,已到耳顺之年,湖广黄州人士,在台州城经营当铺三十年有余。俩月前,这位公子的确来我家当铺,事实如他所说,基本一致。就是那副唐寅名画,老夫自从收下后精心看管。里里外外三层箱柜存放,层层上锁,除了我没有人能打开。可是,昨日那王公子来赎回画轴,打开箱柜才发现,唐寅的真笔《山路松声图》,竟是一片空白,只剩下装裱一副,实在是诡异。老夫诚信经营三十载,即将欲停业回家乡养老,不曾想会遇到这样匪夷所思之事。恳求大人明察秋毫,公正断案,还我清白!”说到激动之处,老泪纵横。
苏荣心想,两方诉说的都不像在撒谎,那副名画是此纠纷关键所在。想毕,苏荣问道:
“那副《山路松声图》可在?取出我过目一下。”
“在老夫这里。”何善君双手抱着一个精致盒子,交给苏荣。
苏荣打开盒子,一副精致画轴躺在里面。徐徐打开后却是一片空白……
“事情原委已经清楚不知大人有何判决?是判那昧心老者还我真品画轴,还是你袒护于他把这白面赝品交付给我草草结案?”王蕴寒面带调侃激将,好像在看苏荣出丑反问道。
“这……”苏荣心想,何老虽不像那贪财昧心之人,可人证物证俱全,王蕴寒又不依不饶咄咄逼人,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对何善君这个六十岁老人动刑不成?苏荣陷入左右为难中。
“另外,本公子想起,有一证据证明此画是否被调换。”王蕴寒忽然想起什么,急忙说道。
“哦?快快说来。”
“《山路松声图》抵押当日,因此画名贵,本公子当时也怕被贼人调包,偷偷在画轴的下端插进一根细针,若那细针尚在那就说明此画未被调换。”王蕴寒说道。
“来人,按照王公子所说,查看画轴是否藏有细针。”苏荣觉得这个证据至关重要,是确定是否原物的关键证据,立即吩咐道。
两名府役在画轴下端仔细观察,最后小心翼翼的拔出一根只有一指长的细小银针。
“啊!怎么会这样?”王蕴寒也无法理解。
“上天开眼,证明老夫清白!此画未被调换!”何善君满面皱纹也跟着舒展。
“王公子,既然你都证明,此画未被调包,还有何说辞!?”苏荣盯着他同样也想看笑话并略有得意的问道。
“就算没被调换,可这空白画面谁敢说是《山路松声图》。那也是被他人破坏而导致面目全非!”王蕴寒脑子转的很快。
“这……”
“这……”
苏荣和何善君同时哑口无言。的确,即使证明没被调换,可也是面目全非似乎看不出《山路松声图》的任何痕迹,这如何解释呢。
苏荣没有了注意,只好吩咐今天暂时到这,明日判决。
“画我留下,今晚我寻一名懂画之人,帮忙能否解开谜团。另外,有众人作证,我向大家保证画不会丢失,大家放心就是。”苏荣边说边看看何、王两人。
何善君当然同意,王蕴寒也出乎意料,爽快答应。
“希望明日,大人能给个交代!要么让完璧归赵我能取回祖传名画,要么……”他转头看看何善君。
“要么给我抓人……”
说完,然后他潇洒而又狂妄的转身离去。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雨支云券,累上留云借月章……”
他离去又是吟诗一首。苏荣暗自心想,王蕴寒,如此狂傲不羁,到底何人?
苏荣拿着画卷刚回到会客厢房,灵儿带着一股清香凑过来询问“怎么样?是那酸书生讹诈人吧?”
“出乎意料,不是。”
“哪是谁?”灵儿好奇的问道。
苏荣看看她摇摇头:“谁也没讹诈谁,罪魁祸首是它。”
顺着他指的方向,灵儿打开桌子上的盒子,小心翼翼的展开画轴,里面却是空白一片。
“怎么会这样?空白……”灵儿奇怪又好奇。
“东西还是那东西,莫非是……画本身有问题?……”灵儿边看边分析道。
“画本身有问题……”苏荣听了灵儿的分析,也在琢磨这句话。难道?在自己前世记忆里,看过许多卧底、悬疑推理破案件的电影,一些重要纸质秘密,需火烤、用水浸泡才能显现。可是,这是唐寅的名画,谁又敢用水、火来实验呢?偷鸡不成蚀把米实在不是好事。
他喊来雷氏兄弟,又找来府衙几个差役,大家一起研究了半日,但均无结果。
苏荣自己又想来想去,想的头疼发麻也没头绪。天色渐晚,他顿感疲惫靠在椅子上闭眼养神。灵儿见他劳累昏昏欲睡,便将画卷放在桌子上,应了句:“公子先休息会,灵儿端桶热水给你泡泡脚去去疲倦。”
苏荣小声应着,意识已经是半睡状态,不然他定会不许灵儿为自己端洗脚水这样的活。
不知过了多久,苏荣迷迷糊糊的听到灵儿的声音:“公子,热水提来了!公子……”
“嗯……”苏荣无意识状态胡乱答应着。
“啊!……公子!你看……你看……”灵儿一声尖叫吵醒了苏荣,立刻没有了困意有了精神气,赶忙质问她何事惊慌。
“公子!你看这画……”灵儿小手指着桌子上的画卷。
第49章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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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荣顺着灵儿手指的方向,看到桌子上的画卷空白处出现许多黑色点点。
“怎么会这样?”他转身看看旁边木桶里热气腾腾的洗脚水,迟疑片刻仿佛明白了些什么。他把水桶向靠近桌子的方向拉近,随着热气继续扩散,空白画面黑点愈来愈多,密密麻麻。
“灵儿,快,把雷氏兄弟烧的水全部提来,快!”苏荣目不转睛的看着逐渐变化的画卷吩咐道。
灵儿把几桶热水全部提进来,围着桌子一圈。瞬间,满屋子里雾气缭绕,湿气越来越重。再看那空白的《山路松声图》,画面黑点慢慢连接,一副精美绝伦的山水画渐渐浮现。苏荣睁大眼睛,在这个时代欣赏到唐寅的真迹,实在万分幸运荣幸之至。
看那《山路松声图》绘层岩邃壑,飞瀑流泉。山腰苍松葱郁,虬枝老干,掩映画面。山下平湖一湾,清澈见底。一条崎岖不平的野路,蜿蜒通向山涧,幽深感十足。一隐者凭眺倚栏,静听松风,侍者囊琴随后。
画面右上角有唐寅的自提诗句。字云:“女几山前野路横,松声偏解合泉声。试从静裏闲倾耳,便觉冲然道气生。”
“妙!妙啊……”苏荣赞不绝口。
原来这样,当年唐伯虎用特殊材料纸张,在湿气中作画,湿气散去,画面消失;重新放进在湿气中,精美绝伦的画面就会浮现。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王蕴寒和何善君的纠纷不解自破,苏荣心情顿然开朗。不经意的轻声哼哼了几句歌曲:
“……和我在chengdu的街头走一走,
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也不停留,
你会挽着我的衣袖,我会把手揣进裤兜,
走到玉林路的尽头坐在小酒馆的门口……”
苏荣自我陶醉的哼着曲子,俨然忘记自己在大明朝,闭着眼睛继续哼着曲子。
“这个曲子好奇怪!灵儿没听过,不过挺好听的,公子,这是什么曲子?”灵儿忍不住问道。
苏荣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睁眼转身方发现灵儿还探着身子,一只耳朵朝向自己在做仔细倾听模样。
看着灵儿好奇的目光中如一潭清澈见底的湖水,纯洁的没有一丝杂质,关于自己前世的事苏荣没法说清,更不忍心谎言相骗。略微思考片刻对灵儿讲道:
“在一个遥远的国度,一座很迷人叫做chengdu的山城,那个作曲家曾几次踏足,几次留恋。或许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