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者-第1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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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纷扰的政事,难得清闲几天。
有时候,秦络也在猜,拓跋冽到底是什么意思。对自己不闻不问,不杀也不放,仿佛从来没有他这样一个人似的。难道,拓跋冽要关自己一辈子吗?
其实,不止是秦络,其他人都在猜测拓跋冽要如何处置秦络。有些人希望拓跋冽能宽恕秦络,而有些人,则希望拓跋冽要杀了秦络,以平众怒。
拓跋宗室们,则是希望秦络死的那群人。他们之前被秦络权势所压迫,一个个交出了自己手底下的几百奴隶,气的牙痒痒。可是当时有拓跋冽在背后支持秦络变法,他们哪敢说反对的话?
而现在,秦络终于激怒了拓跋冽,彻底没有翻身的希望了。落井下石,是拓跋宗族最爱干的事情。他们纷纷上疏,希望陛下凌迟处死秦络,并将尸首挂在城楼之上,警告潜伏在项羌的间者们。
叶勒倾、吉米以及被秦络所解救的奴隶们,当然不希望秦络死。叶勒倾看着拓跋冽每日都皱着眉头,一边替他揉着太阳穴,一边温声细语的劝说着:“陛下,当年您能放过我的父亲、我的妹妹、我的族人。现在为什么,不放过秦络呢?”
“这不一样,他背叛了我。”拓跋冽闭着眼睛说道。
叶勒倾的手微微一顿,“可是,我的父亲也背叛了您。我们叶勒氏先祖曾发誓效忠青云,效忠拓跋家族。可是后来,我们没有遵守诺言。”
“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我怎么可能饶恕你父亲?”拓跋冽拉住了叶勒倾的手,将她抱着自己的怀中,“秦络和你非亲非故的,你干嘛这么帮他说话。”
叶勒倾很想告诉拓跋冽,秦络是她的妹夫啊。但是,她不能说。一是因为叶勒依信中叮嘱,二是她知道拓跋冽曾喜欢自己的妹妹,要是知道秦络和叶勒依在一起了,他恐怕更加视秦络为眼中钉,肉中刺了吧。
“秦络对项羌,也是有贡献的。”叶勒倾顾左右而言他,“他废除了奴隶制,还替陛下建立官职军制,我们何必非要杀了他,将他赶走就行了。”
“赶走,赶去中原吗?”拓跋冽怒气冲冲道,“他现在回到中原,可不是叛国者了,而是大英雄了。你是疯了,才会想出这个主意?”
“那就赶去北边吧。”叶勒倾弱弱的说道。
“北边?寸草不生,你这和杀他有区别吗?”拓跋冽一脸疑惑,今天的叶勒倾,也太奇怪了吧。
叶勒倾见劝说无用,只好暗暗叹口气,再另想办法吧。
和叶勒倾一样一心想救秦络的,还有很多人。比如柳长风等人,都快要急疯了。
“我扮作小兵,偷偷打听过了,拓跋冽将秦络关在了丹阳城那个牢房里,没有严刑逼供,但也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拓跋冽是什么意思啊?”柳长风摸着下巴,不解道,“打算关他一辈子吗?”
“会不会是想一举拿获去营救秦络的间者?”有人怀疑道,“拓跋冽真是狡诈啊。”
“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秦络受罪,不救他吗?”女子第一个不同意了,“反正我不管,我宁可死,也要救秦络。”
“你啊,我们又没说不救,只是要想个万全之策啊。”
柳长风想了想,说道:“我曾在那个牢房里,成功救出冯将军。不如,我们还是按照一起的办法?”
“那个牢房很老了,只要引开看守士兵,我一把剑就能把牢门劈开,抢出秦络。只是”那个人一脸无奈,“我看了下,牢房里面除了有狱卒看守,还有好多士兵在外面站着呢。”
“你们说的都不是最重要的。”有人站起来说道,“重点是,就算我们能够救出了秦络,然后呢,把他藏在哪里?项羌人谁人不认识秦络啊,拓跋冽要是重金悬赏,我们无处可逃。”
柳长风也是无计可施,当年,冯将军藏在金宫底下的密道里。可是现在,密道早就被赤水部填了,秦络无处可藏。
“秦络多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好人都不长命呢?”女子低声哭泣,为秦络,为铁匠孙,为那些牺牲的间者们。
“哎”有人叹了口气,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他们势单力薄,如何和一个国家对抗?
半月后,北魏撤兵,忽图鲁将军和阿勒木将军,带着几万将士,灰头土脸的回到了丹阳城。
他们这一次,本以为拿下丹阳城轻而易举,却没想到变成如今这样的局面。他们乘兴而去,败兴而归,早已没有当初离开丹阳城的志得意满了。
拓跋冽自然没有心情去城门口迎接他们归来,也没有什么庆功宴。忽图鲁和阿勒木去金宫交还兵符后,便回到自己的家中。吉米早让侍女煮了一壶马奶茶,在帐篷里等待丈夫归来。
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响起,吉米快步跑过去,拥抱了刚进帐篷的丈夫,“阿勒木,你终于回来了。”
“我回来了。”阿勒木勉强挤出一点点笑容。
吉米听阿勒木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慢慢松开手,上下打量着丈夫。
果然,出征几个月,人黑了,也瘦了许多。
277 暴露(五)()
看到丈夫这般模样,吉米心疼的摸着他的脸,问道:“你有没有受伤啊,怎么脸色不太好?”
“我没受伤,就是累了。”阿勒木漠然的推开了吉米,想去睡觉了。
“你心情不好?”吉米跟着他身边,“是因为打败仗了?”
阿勒木没有说话,自顾自的铺着被子。
“阿勒木!”吉米抓住阿勒木的胳膊,“你别伤心了,打败仗不是你的错。”
阿勒木被吉米缠着不耐烦,转过身来说道:“我不是因为打输了而伤心。只是因为,看错了某个人而心痛。”
吉米自然听出,阿勒木说的是谁。她叹了口气,“你是说秦络啊。”
阿勒木冷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刚知道秦络是南楚间者时,我也吃惊,也很生气。但后来我想了想,他是楚国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国家,其实也没做错什么。”
“真是妇人之见。”阿勒木生气道,“你们女人,都这样心软,果然是妇人之仁。”
“事已至此,你又想怎么办?”吉米也有些怒了,“难道你要拿把剑,去牢里杀了秦络吗?”
阿勒木虽然生气,但真让他手刃秦络,他还是下不去手。他郁闷的在帐篷里团团转,气呼呼的说道:“我以为他是我们的朋友,却没想到是南楚间者。为了项羌我不会去求情,也不会去牢中看他,更不会去观刑。我就当,从不认识秦络这个人。”
吉米还想让丈夫去劝拓跋冽手下留情呢,现在看来,没什么戏了。她摇着头无奈道:“你们男人,真心狠,真绝情。”
北魏军队突然从武平关撤兵,让武平关的守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本做好了死守的准备,没想到北魏突然就放弃了。
然而那时候,拓跋冽封锁了所有消息,中原的人根本不知道秦络做过什么伟大的事。
等他们知道时,一切都晚了
金宫中,几位拓跋氏的宗老们一直在讨论,如何处死秦络。拓跋冽闭着眼睛靠在龙椅上,听着下面嗡嗡嗡的吵闹声。
“凌迟处死,必须凌迟处死。”有人提议道。
“还是用囊刑,践踏而死。这是我们老祖宗最严酷的刑罚,专门杀叛变之人。”
囊刑,项羌的一种古老的刑罚,把人装进麻袋里,封死开口,让马儿来回践踏麻袋,直到将人全是骨骼踩断,碾为肉酱。
“那都是几百年前的老古董了,我们现在是大魏,有明确的律法规定,就按凌迟处死吧。”有人觉得囊刑太过残酷了,他们现在是大魏国,不是落后又野蛮的部落了。
“我们哪有能割三千多刀犯人还不死的刽子手?”那人反问道。
的确,项羌之前的刑罚比较简单粗暴,不像中原,有着极其折磨人,又不让人立马死的酷刑。
“要不剥皮?”有人说道,“我记得,当年处死摩藏达西时,就用的剥皮。”
“可行可行。”几个人点头同意了。
“剥皮算什么,还是凌迟好。”还有人不同意,坚持凌迟处死。
拓跋冽在龙位上,脸色越来越黑,他终于受够了下面人纷纷扰扰的争吵,“啪”的一下拍了拍桌子,“够了,吵成这样,成何体统。”
所有拓跋氏长老们都闭嘴,现在他们面对拓跋冽这位开国皇帝,不敢以长辈自居。
“火刑,就按火刑。”拓跋冽说道,“此事算定了,你们全都退下吧。”
火刑,虽然不像凌迟或者剥皮那样,既让犯人痛苦,又让犯人感受到屈辱。但是,拓跋冽都发话了,那些长老们,也不敢多说一句了。
秦络被判处火刑的结果,一下子传遍了草原。吉米和叶勒倾都不敢相信,难道拓跋冽残忍的一面,又爆发出来了吗?阿勒木听吉米说出“火刑”二字后,手中的马奶茶突然落地,“吧唧”摔了个粉碎。
“阿勒木?”吉米奇怪的看着他。
“手滑了。”阿勒木蹲下身,麻木的看着地上的碎片,“手腕疼。”
间者们听说了拓跋冽的判决,简直快要疯了。柳长风差一点就单枪匹马要去监狱里劫囚,但是被其他人拦住了。他们赶忙劝道:“你这样去是送死,帮不上任何忙。”
“我不能看着秦络被烧死,我会疯了的。”
“长风,长风,你要镇定一点。我们势单力薄,现在没有办法,只能求助中原起义军,让他们带着军队来救援了。”
“他们,会为了一个人,深入草原吗?”
“秦络是英雄,是秦络保住了武平关,难道他们要见死不救吗?
“太晚了,真的太晚了。”柳长风抱头痛哭,“就算中原的起义军愿意救秦络,他们赶过来,也得好几天时间。再说了,我们跑马传信,一来一去的,又要花费多少时间?”
“让我要试一试。”女子坚定的说道,“我去中原传信,快马加鞭,不眠不休,三日便可到武平关。我一定赶到行刑前,带军队过来救他。”
忽图鲁将军得知判决结果后,并没有太过惊讶。他在判决下来之前,曾去金宫问过拓跋冽,如何处置秦络。
当时,拓跋冽神色很颓废,失落的说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忽图鲁将军十分不解。
“你有经历过,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吗?”拓跋冽问道,“我把他当朋友,当师父,当心腹,他又将我当做什么?”
忽图鲁这才发现,秦络对拓跋冽的意义竟然如此重大,他的背叛,对拓跋冽是多么沉重的打击。
如今,拓跋冽要处死秦络,忽图鲁将军完全理解。可他为何要选择施行火刑,则令人深思了。
一个漆黑的深夜,丹阳城监狱的看守者突然发现有个身穿黑色斗篷,遮住了大半面容的人,骑着马出现在了这里。
“喂,干什么的,皇帝下令,这里不许任何人接近。你再靠近,我就让士兵把你抓起来了。”
可是黑衣人仿佛完全没有听到看守者的威胁,依旧不紧不慢的向监狱走去。看守者骂骂咧咧的过去,准备喊人了。
然而,当他走近几步,看清黑衣人的眼睛时,瞬间不敢乱喊,也不敢乱动了。黑衣人冷漠的说道:“带我去见秦络。”
278 暴露(六)()
秦络在这里住了大半个月,终于,迎来了第一位探望自己的人——皇帝拓跋冽!
秦络盘腿而坐,眯着眼睛看着一袭黑衣之人从门外一步一步走来,他依旧穿着一双乌黑锃亮的靴子,在石地上发出“嗒嗒”的脚步声。秦络恍惚间觉得时光逆转,这一幕与多年前的那一幕,那一次拓跋冽也是这样,身穿黑衣,独自一人来到牢房,愤怒的质问自己。
时空仿佛重叠,秦络竟然不知,哪个是幻,哪个是真?
的确,这是拓跋冽第二次进入丹阳城里的牢房,上一回,是十多年之前了。然而隔了十几年,他来这里的缘由,则是为了同一个人。
“你来了。”秦络微笑,如同见了老友般打招呼。
“我来了。”拓跋冽开口,自称“我”,而非“朕”。
拓跋冽的情绪无喜无悲,他淡定的打量了一下牢房,而后坐在了秦络对面。
二人相互对视,坦诚相待。
“我记得这里。”拓跋冽回忆道,“那一次,你放走了南楚小皇帝,背叛了我,父汗将你关押在此。没想到这么多年,你又一次背叛了我。”
如今,拓跋冽提到“背叛”二字,再也不会愤怒的摔杯子,大吼大骂。仿佛和谈论天气一样,没有任何情感起伏变化。
秦络点头,自我调侃道:“感觉我来这里好多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