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者-第1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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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就是这样,什么事都一个人抗,我也想帮姐姐分担一二。”叶勒康尔也知道二姐是好意,他擦擦眼泪,对陆子瑜说,“陆大人,我知道了这事,先不要告诉姐姐。”
“下官明白。”陆子瑜劝道,“世子也不必太过担心,楚国的御医都是千挑百选出来的,会尽力治好可敦的病。”
项羌金宫中,叶勒可汗每隔几天都会收到关于赤水部出使的消息。当他看到卫兀可敦病情好转时,不由露出一丝微笑;当他看到叶勒依又独自去玩时,叶勒可汗无奈摇头,他不在叶勒依身边,这个二女儿就像是撒泼的野马,谁也驯服不了了。
不过叶勒可汗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对手下说:“她想去玩,就去吧,不必管她。”
属下领命。毕竟谁也不会想到,这次的纵容,在将来会造成那样大的影响。
隐居的日子,美好而又匆匆。每天一起来,叶勒依睁眼就能看见心爱的人在自己枕畔,两人一起起床,一起商量早饭吃什么。上午的时候,秦络会带着叶勒依在村子周围转一转,他们打着伞,听秦络讲起小时候的趣事。偶尔去县里采购时,秦络带她去吃那家香甜的叶儿耙。
中午的时候,秦络做饭,柳长风打下手,而叶勒依会倚在门旁,看他们做饭。叶勒依这次知道,原来中原的饭菜做起来如此麻烦,炒、爆、熘、炸、烹、煎、烧、焖、煨、焗、扒、烩,这些手法都要掌握。还有火候和配料,也是个大学问呢。
有时候叶勒依想帮忙,却被秦络赶了出去。她很少下厨,万一烫伤烧伤,切了手,该如何是好呢?
下午的时候,秦络会在房间里看书,叶勒依则在旁边练字。这几天她在中原,练会了说,但还是不会写。她照着字帖,如儿童一般,从最简单的字开始,一笔一划学写字。还好她会写项羌的字,两种语言字迹类似,学起来并不困难。
秦络看书之余,见叶勒依哪里写的不好,会起身到她身后,抓着她的右手指点。叶勒依看着自己的手被秦络握住,轻盈笑道:“秦络,你的名字,怎么写?”
“这样写。”秦络握紧叶勒依的手,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我的名字呢?”叶勒依又问道。
秦络微微一笑,抓着她的手,在“秦络”旁边写下了“叶勒依”三个字。
叶勒依看着他们俩的名字,细心的收好,“我要每天都练习,每天写我们的名字。”
到了隐居的第三天,南方绵绵的细雨终于停了下来,沉寂已久的秦家村,也渐渐有了声音。小孩嬉笑的声音,老妇人洗衣服的声音,农夫耕地的声音秦络听着村里的各色声响,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然而秦络家里有人的消息,也在村中不胫而走。尽管秦络他们已经减少出门次数,还没被过来玩耍的小孩发现了。这几天,总有一些人在秦络家门前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什么
“这些人真是烦死了。”叶勒依受不了那些妇人的聒噪,“让我赶走她们吧。”
“是我拖累了各位。”秦络早就猜到,自己名声不好,到底还是带来了一些麻烦。
“这怎么能怪你?”柳长风第一个坐不住了,“让我出去,和他们理论。”
“是非对错,说不清楚。”秦络轻轻摇头,难道要出去告诉他们,秦络没有叛国,他是间者吗?
等到了第二日,旁晚时分他们刚吃完饭,突然有人从门外扔石头进来,差点就砸到了萨仁。还好萨仁反应快,及时躲过了。
“是哪个扔的,给我站出来。”叶勒依气不过,直接打开大门,追了过去。
扔石块的人自然都藏起来了,叶勒依对着他们逃跑的方向骂道:“你们真是有眼无珠,将来你们会后悔的。”
秦络出门,拉住气得发疯的叶勒依,将她带进了门。叶勒依突然替秦络委屈,她做过间者,知道间者这种见不得光的感受。
此时月光正好,秦络和叶勒依坐在门前小石阶上,偎依在一处。叶勒依靠在秦络肩膀,听他缓缓道:“我走上这条路,注定会受到非议,何必管他呢?”
“难道你不生气吗?”叶勒依问道。
“他们是爱国,才会恨我。我为什么要生气?”
“你不委屈吗?”叶勒依又问道。
秦络仰头望天,用寂寞如雪的声音说道:“当然会觉得委屈。不过比起这些,只要楚国能够强盛,我愿意承受一切。”
“秦络”叶勒依仰头看着秦络,突然紧紧抱住他。
两人坐在石阶上,白色的衣上披着月光的薄纱,阶下积水如镜,映得天地澄明。秦络轻拍叶勒依的肩膀,“即使世人辱我骂我,但还有你理解我,这就够了。”
叶勒依听后很感动,而后却悲哀的想:秦络为了楚国奉献一切,最后却只有她这一个项羌人理解他。真是讽刺啊
一夜过去,一大早上秦络就带着叶勒依、柳长风和萨仁,一步步离开了他的家乡。
平凡的日子总是这样短暂,他们终究无法永远隐居在秦家村中,不得不入世,不得不分道扬镳。
190 面圣(一)()
京都平城,皇宫。
距项羌赤水部使者入国已经数十日了,南楚朝廷这边,一直在密切的关注着他们的动态。冯将军每隔一天上奏一封折子,向京中传递消息。
皇帝赵瑞泽端坐在皇位上,耐心的听着老太傅徐立卿禀报武平关的消息,只听那项羌的可敦和世子都来了,还有一位女将军。不过这几日,女将军叶勒依微服出游,不知所踪。
“项羌的女子,竟然可以出去玩,还能当将军?”小皇帝对项羌的这个规矩十分好奇,甚至有些向往。
徐立卿胡子一抖,“野蛮部族,不值一提。”
赵瑞泽知道,太傅遵从孔孟之道,深谙礼法。像项羌那样的奇葩传统,比如儿子可以娶父亲妾室的等,这些是老太傅这类人无法接受的。
不过项羌女子可以为将军,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这一点在赵瑞泽看来,倒不是落后野蛮的规矩,反而是中原人被礼法束缚,而不曾有过的开明。
赵瑞泽在想入非非之时,徐太傅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圣上,项羌的少将军失踪已经好几天了,老臣看来,还是派兵去找一找吧。”
草原上的女将军,还会出事吗?赵瑞泽不以为意道:“他们项羌人都不着急,我们着什么急。”
“圣上,邦交无小事,万一少将军在我们大楚出了什么事,我们要如何向叶勒可汗交代?”
小皇帝知道徐太傅说的都对,他不得不顺从道:“好,就依太傅所言,下旨让冯将军派兵寻找。”
皇帝的圣旨还未送到武平关时,叶勒依已经和秦络分别。他们一个南下去京城,一个北上回武平关。
分别那日,叶勒依依旧没有问秦络为何要来一趟南楚,不过看他离去的方向,她也猜到了,秦络是要去京城。
他们两人,恐怕又要殊途同归,在京城或许又碰面了。
秦络没有隐瞒自己的去向,他淡然道:“今此一别,从此之后,我们就是敌人了。”
叶勒依笑了,“这句话,我仿佛说过。”
在叶勒依回赤水时,她就对秦络说过,“再次相见,我们就是敌人了。”或许更早,在他们还未在一起时,叶勒依就知道,他们迟早会站在对立面。
秦络抱歉道:“我恐怕无法对你负责。”
叶勒依喜欢秦络的坦诚,她无所谓的说道:“那又如何?”
说罢,她突然勾起秦络的脖子,轻轻在他的嘴角落下一吻。
那一吻如蜻蜓点水一般,一瞬即逝。秦络想起自己即将要去完成的任务,心中一颤,就无法继续回应叶勒依。他知道,叶勒依不在乎,但他在乎。他会愧疚,更会思念着心爱的女人。
“告辞!”叶勒依率先转头离开,一如她当年离开丹阳城时,那般干脆利落。
冯将军正捧着圣旨头疼,不知去哪里找人时,叶勒依自己出现了。冯将军见到她,悬在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放回肚子里。他和陆子瑜对视一眼,陆子瑜说道:“少将军可算回来了,我们正担心你,准备派人出去找。”
“担心什么?”叶勒依皱皱眉头,她实在不理解中原人小心谨慎的性格。她小时候去爬阿布圣兰山,那么高的雪山,几天几夜都不回来,她老爹根本不担心,也不会派人找。
“担心担心少将军初入中原,不慎迷路。”陆子瑜可不敢说什么被人骗被人害,他委婉的问道,“少将军到底是去哪里了?”
叶勒依模棱两可的说道:“我往南走了走。”
见少将军不愿多说,陆子瑜识趣的没有多问,他转话题道:“少将军,如今我们在武平关停留太久了,不知何时”
叶勒依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她心中猜测秦络去京都肯定是来捣乱的。她不能再耽搁下去,否则真就让秦络扰了他们的联姻。
“这两天就启程吧。”叶勒依说道,“麻烦冯将军安排一下,还有我母亲身体不适,希望将军给我们多派些车马。”
“这是自然,御医我们也会安排的。”冯将军答道。现在叶勒依他们进入南楚了,南楚方面肯定要沿途派兵守护,万一遇上什么极端之徒,非要杀项羌人,以报仇雪恨。那他们两国之间的联姻,就彻底玩完了。
等冯将军安排好一切后,已经两日后了。他们武平关将领开宴送行,为赤水部践行。除了卫兀可敦身边不好没有出席外,叶勒依和叶勒康尔,以及赤水部的将军,都参加了。
宴会上载歌载舞,热闹非凡。叶勒依看惯了草原上豪放的舞蹈,第一次欣赏中原女子温文尔雅的舞姿,看得津津有味。叶勒康尔坐在一旁自顾自的吃着美食,这几天他待在武平关,除了偶尔看看母亲,基本上一天就是吃吃喝喝,毕竟中原的美食太多了,种类繁杂,令他百吃不厌。
“这段日子,多谢冯将军和诸位款待!”酒过三巡,叶勒依主动朝冯将军举起酒杯,聊表谢意。
冯将军也举起酒杯,回敬道:“少将军客气了,世子殿下和少将军满意就行。”
冯将军是真心实意的款待他们,毕竟赤水部和南楚没有打过仗,双方没有结仇。冯将军还受过叶勒依的救助,这些日子对赤水部的人极其客气。
一顿饭吃得和和气气,氛围极好。酒尽杯倾,主客皆欢,终于到了曲终人散之时。
翌日,叶勒依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母亲,坐在了冯将军准备的宽敞舒适的马车中,自己则和叶勒康尔,护在马车旁边。叶勒依领着弟弟,和武平的诸位将领一一告别。陆子瑜身为引路的使者,自然要和赤水部一起上京。他在和冯将军告别时,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冯汝炳一眼,低声说道:“我接到飞鸽传书,他已经平安到京了。”
他是谁,双方不言而喻。冯将军长舒一口气,朝陆子瑜点点头。
马蹄声起,赤水部所有人都上了马。冯将军等一众武平官员,目送着赤水部的队伍浩浩荡荡离开。
191 面圣(二)()
时过境迁,秦络再度回到了南楚的京都,却已不是当年的阳城。
新都平城,是秦络从未踏足过的地方。比起当年的阳城,却是少了几分热闹和繁华。秦络记得,这时节正是阳城最美的时候,城中最大的荷花塘中,无数朵荷花争相开放,真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逶迤十数荷塘,尽是绵绵不绝的人群,有幞头袍衫神态闲适的男子,衣裳华美浓妆重彩的妇人,窄袖银带衣饰简约的少女人们蜂拥而来,一堵荷花美景。
那时秦络被陆子瑜纠缠,不得不随他去荷塘凑凑热闹。只是当时年少,不懂得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如今想再观赏一遍,却是旧景难在,旧人已别。
秦络收起莫名的感叹,随着柳长风进入陌生的平城。
“皇宫之外守卫重重,城墙比丹阳城高多了,想潜入难上加难。”柳长风看着高大巍峨的皇宫,惆怅的眉头紧蹙。
“偷溜进去是不可能的。”秦络知道柳长风想干什么,立刻打消他不切实际的想法。
柳长风不甘心的嘟囔道:“我一个人肯定能翻进去,带一个不会武功的,就难了。”
秦络听到了柳长风的话,笑了笑道:“我们有更好的办法进去,何必冒险呢?”
“什么法子?”柳长风追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秦络故意卖了个关子,对他暂时保密。
滚滚澜河之上,几十艘大船顺江而下,船上旗帜飘扬,上面绣着红色火焰图腾。显而易见,这是赤水部使者的队伍,经过几日路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