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就是这么生猛-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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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宣判,徐买儿当时就急了:别价,可别价这就差三天了,你娘稀皮这不是难为我老人家吗
县令却偏要跟他捣蛋,不由分说将徐买儿砸上沉重的手拷脚镣,塞进了监狱里。
得知这个消息,金华会的兄弟们一下子傻眼了,就差三天,就差三天就要起事了,这边老大却进了局子,这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劫狱!
说这话的,是徐买儿的两名得意弟子,陆上虎,林中豹。
他们两人说:若是放在往常,我们也无须着急,多拿些银子,打点打点那些胥吏,花费个十天半个月的工夫,老师也就出来了。可现在这节骨眼上不行。终南会几万名兄弟全在等着我们呢,我们不能让江湖人耻笑我们没有信义,所以我们必须
组织劫狱小分队。
陆上虎和林中豹挑选了十二个身手过人的兄弟,带好枪械短刀,人皆衣黑,青巾蒙面,趁着夜色出发了。
他们去了之后,再也没回来。
第二天得报,县衙监狱外不远的松林中,横七竖八倒毙着十几个黑衣人,听说是昨夜被官兵打死的劫狱者
(18)天罗地网
闻知陆上虎,林中豹双双中了官府的毒手,水中蛟和天上鹰登时就变了脸色。
金华会四大弟子,同体连心,情如兄弟,如今竟遭官府如此涂毒,岂能善甘罢休?
当下水中蛟和天上鹰再点齐一众弟子,组织了第二批劫狱小分队,一共二十个最勇猛的兄弟,仍然是人皆衣黑,青巾蒙面。到了深夜时份,众兄弟施展轻功,放着空无一人的街道不走,偏要在屋脊上蹦来跳去,嗖嗖嗖,不长时间,一众兄弟就已经蹦到了监狱门外。
向前面看,监狱里黑古隆冬,一星灯火也无。
水中蛟心中困惑,顺手捡起块石头,对准监狱大门扔了过去。
砰的一声响,此后就是悄无声息。
这是怎么一回事?莫非是全监狱的人都死光了?
水中蛟越想越是不明白,索性不想了,干脆进去看个究竟。他站起身来,向天上鹰打了一个手势,天上鹰点头,表示明白。于是两人按照来时商量好的方案,兵分两路,由天上鹰带十人伏于狱外,先让水中蛟进去探路。
黑暗之中,就见十一条影子一般的身形,悄无声息的窜到狱门前,弄开了门,然后一个个钻了进去。
进到监狱里边,更是漆黑一片,水中蛟带着兄弟,拿手摸索着往前走,走着走着,突听一声刺耳的梆子响,水中蛟愕然抬头,正见数十盏雪亮的孔明灯照射过来,刺得他眼睛顿时淌出泪水,不由自主闭上了。
杀声猝起,雪亮的钢刀向着兄弟们招呼了过来,可怜那水中蛟,枉负盖世英豪,未等睁开眼睛,耳边听得森冷的刀风掠过,早已是身首异处。
顷刻之间,闯入大狱的十一名兄弟已经被全数杀尽。
在外边等动静的天上鹰眼睁睁的看着狱中突然灯火大起,杀声震天,情知狱中早有埋伏,当下丝毫也不犹豫,掉头就走。
一众兄弟堪堪逃到监狱外的松林处,突然听到一声锣鸣,火把突然燃起,就前十数个衙役一字儿排开,拦在兄弟们面前。
一看只不过是些衙役,并非官兵,天上鹰又恨又气,手中长刀一指,向前冲去,要宰了这些个酒囊饭袋,替自己的兄弟报仇。
见金华会的兄弟悍不畏死的扑上来,衙役们并不慌张,就见他们猛一弯腰,抓住了面前的一只大筐,就势一倒,黑暗中看不清楚筐里装的时候,只听到哗啦啦的声响。
这厮在恶搞什么?天上鹰脑际中刚刚闪过这个困惑,脚底下却突然踏到了一堆圆溜溜的什么东西,未等他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身体早已失去平衡,啪唧一声,脸朝下栽在了衙役的脚下。
天杀的衙役,他们筐里倒出来的是豆子。
豆子是圆球状的,叽哩轱辘滚动个不停,一脚踏在豆子上,叽哩轱辘就势一滑,任你有天大的本事,脸朝下萎顿尘泥是必不可免的事情。
想清楚这个问题,不过是电光石火般的刹那。
可衙役的钢刀落下,也只不过是这么会儿的工夫。
顷刻之间,天上鹰连同手下兄弟在爬起来之前,已经全数遭了衙役们的毒手。
这时候县令自衙役们的身后转出,颤声喝道:统统杀光,一个也别留还有狱中的黑帮头子徐买儿,一并给我杀掉
这县令即已开罪金华会党,就只有一条路走到黑,要用计将金华会合伙兄弟彻底摆平,否则金华会兄弟一旦东山再起,卷土重来,他的脑袋可就有点麻烦。
金华县志载:五月二十三、二十四两日,县狱门前杀劫累累,伏尸数十具,血腥弥天
(19)乌龙大起义
秋瑾安排下的第一路义军徐买儿,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一个小小县令给摆平了。
更要命的是,徐买儿并非是光复军起事的第一个疵漏,早在半个月前,就有一位名叫裘文高的老大捅出了大篓子。
这裘文高,乃是嵊县的乌带党,该党党员穿衣服极不讲究,红衣服花衣服绿衣服,尽可由党员由着自己的性子穿,但是所有党员必须要扎一条黑色的腰带,带子的一端绣一白色龙头,并一排小字:点却朱红拜大哥邀请七十二路贤子。带子的另一端绣一黑色凤尾,黑底黑章,这凤尾就不看到了,旁边也有一排小字:叩请三山五岳蟾尾断樵知风月几何这堆怪异的文字到底是什么意思,惹得好多人费了疑猜,最终也无人能够说出个子午卯酉来。
越是没人能够说得明白,大家就越是好奇,据说乌带党的带子上的怪字,隐藏着一个绝世的大秘密,这秘密只有会首隐密相传,一旦有谁探得一星半点,这辈子的衣食就不愁了。
同在嵊县,还有一个平阳党江湖组合,该组合的首领叫王金发。王金发对裘文高的裤腰带产生了强烈的兴趣,非常想弄清楚那上面的字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于是王金发就去找裘文高。
可是裘文高偏不告诉王金发,王金发心里憋得酥痒难耐,就请裘文高喝酒,说不定这老裘会酒后吐真言
于是王金发就请裘文高喝酒,喝着喝着,裘文高脑袋一歪,一头钻桌子底下,醉烂不醒的呼呼大睡了过去。王金发扒开裘文高的裤裆,左研究,右研究,越研究越没个头绪,一生气拿起酒壶,把剩下的酒咕嘟咕嘟全喝自己肚子里了,然后他的头一歪,也趴地上呼呼大睡了过去。
等王金发睡死了,裘文高却突然睁开眼睛,目光炯炯的爬了起来:糟糕,喝多了,我忘了起义的大事他飞奔出门,一口气跑回自己的堂口,揪住一个路过的兄弟:传我命令,所有的兄弟带上家伙,立即集合
乌带党在江湖上是下九流,党内兄弟精于打闷棍,下蒙汗药,听到大哥传令,众兄弟纷纷提着装人的麻袋和熏香用的鹤嘴炉赶到,裘文高这边已经吩咐人将藏于堂口的短枪长枪全部取出,分发给大家,将子弹也一并发下去,然后裘文高慷慨激昂的带领兄弟们发下血誓:对天盟誓,我等终南兄弟,愿奉徐大帅之号令,粉身碎骨,光复大汉,有违誓言,天雷亟之说这老兄喝多了吧,这誓言他可是一个字也没记错。说他脑筋清醒吧,这离起义时间还有近一个月,他就率众兄弟杀出了堂口,向着最近的清兵大营杀了过去。
那营地有清兵四十多人,可怜见的,凭白无故一群打闷棍的汉子冒将出来,闷棍火枪齐下,打得清军溃不成军,数十人阵亡。
附近的清军大队人马接到消息,立即摆开一字长蛇阵前来迎战,裘文高这时候酒已经醒了,登高一瞧,只见清军黑压压的看到不头,惊叫了一声:兄弟们,风紧,扯呼,带着手下这些稀哩糊涂的兄弟向天台与仙居的山区逃去,清军在后面狂追不止,追到天台,但见山回路转,曲折百回,风岚弥漫,长天无际,哪里还有裘文高乌带党的影子?
这正是:松下问童子,义军吃错药,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乌带党全伙逃逸,只苦了王金发兄弟的平阳党,众兄弟们被官兵撵得鸡飞狗跳,到处逃命。王金发这可怜的老兄淌着眼泪,拿冷水浇了昏昏沉沉的脑袋,向着杭州方向逃去,去找秋瑾汇报工作。
起义军这边,怪事一桩接一桩,这已经够让人上火的了。可是更惹人生气的,却是恩铭那厮,他一个朝廷官员,偏偏非常体贴下属,只因为巡警学堂毕业典礼那一天正是一名部属的母亲八十寿辰,恩铭要去给老太太拜寿,就命令徐锡麟提前两天召开毕业典礼大会。
何以恩铭要提前两天,而不是一天呢?
因为中间还有一个星期日。
最要命的就是这个星期日,如果恩铭将毕业典礼提前一天的话,那么,徐锡麟就可以和秋瑾共同发动,但是多了这么一天,结果就完全两样。
(20)杀人的饭局
公正的说,恩铭并非是一个劣官,时至今日,也无人能够说出他所做的一点坏事来。
但正因为如此,徐锡麟才一定要杀掉他。
满清的好官越多,汉人的恢复也就越没有希望。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能怨恩铭自己倒霉。
恩铭非要体贴下属,将毕业典礼提前了两天,徐锡麟也拿他没有办法,只有找了陈平伯,马宗汉两个由秀才而革命党的兄弟,三人共同起事。
陈平伯是炸弹迷,自己研究了好久,造出来的炸弹,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炸,后来他去了日本,找了专家学习,就此后的结果来看,那位专家也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
话说恩铭来到之前,徐锡麟将全校学生召集起来,先行训话,号招大家要爱国,要救国,然后徐锡麟告诉学堂守门人,一旦恩铭及各位上级领导来到,就要把门关好,关得严严的,听见了没有?守门人立正回答:yes,sir!
说话间,恩铭已经带着大队领导们来到了,参加巡警学堂毕业典礼的各级领导有:文巡捕陆永颐,武巡捕车德文,巢道凤仪,安庆知府龚镇湘,安庆府经历顾松——此人曾截获徐锡麟的党人秘信,告之恩铭,恩铭却不肯相信徐锡麟会害他——除此之外恩铭还带了两个仆人,祝顺和姜桂,其它各级领导,就不知道哪个是哪个了。
见众位领导哗啦啦走进来,徐锡麟迎上前去敬礼:报告,巡警学堂毕业典礼准备完毕,请各位领导饭局。
恩铭:饭局?
徐锡麟:没错,各位领导远来辛苦,先食饭
徐锡麟是琢磨着把各级领导全忽悠进食堂饭局,然后统统干掉。可是他这个建议太怪异了,恩铭听得直皱眉头:有没有搞错?咱们不是来参加毕业典礼的吗?先典礼,后饭局。
徐锡麟:先饭局,后典礼。
恩铭:先典礼,后饭局。
徐锡麟:先饭局
恩铭:你还有完没完?我不是说了先典礼的吗?
徐锡麟:报告大帅,今日有革命党要起事!
恩铭大惊:徐会办,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这时候陈平伯越众而出,将一枚黑黝黝的生铁球掷向恩铭:从这儿得来的消息!
那枚黑铁球好生沉重,打得恩铭哎哟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是何物?
仆人姜桂将恩铭搀起来:回老爷的话,这玩意儿就是革命党人的炸弹。
恩铭:炸弹?那它怎么不爆炸?
仆人祝顺在一边道:回老爷的话,听说革命党人的炸弹质量不过关,老是炸到他们自己
恩铭:徐会办,刚才扔炸弹的那个革命党是谁?
徐锡麟回答:就是我!
说话间,徐锡麟蹲身,从皮靴筒里抽出两支短枪,对准恩铭不由分说就是一通狂射。于此同时,陈平伯和马宗汉也掏出枪来,向着挤成一团的领导官员的人堆里只管砰砰砰乱打。
文巡捕陆永颐命苦,身中五弹,当场毙命。
武巡捕身中十一枪,竟然硬是不死,岂非咄咄怪事?
巢道凤仪与安庆知府龚镇湘,也各中子弹一粒,伤势不重。
众官员发出一片鬼哭狼嚎之声,疯了一样四下里逃窜。
要说这节骨眼上最镇静的还是恩铭那两个仆人,祝顺与姜桂,这俩家伙身处于枪弹横飞的现场,却毫无惧色,先是祝顺将恩铭背起来,大模大样的就要回家,一粒子弹射过来,将祝顺打伤倒地,姜桂马上将恩铭接过来,背起来接着走,陈平伯追上去,照恩铭后背又给了一枪,姜桂假装不知道,头也不回的背着恩铭走了——姜桂一直将恩铭背回了抚台衙门,请了英国医生戴璜来开刀手术,洋鬼子老戴也是个二把刀,他只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