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就是这么生猛-第10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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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吴大舌头吴俊升接到命令之后,正在调集军队,忽听门外马蹄声猝,数十骑旋风般而至。吴俊升出门细看来人,不禁大喜。
要知道来人是谁,那就要说起东三省一个雄杰人物,早年间东三省有一个穷孩子,穷到了登峰造极之地步,打小时候就没有吃也没有穿,更上不起学读不起书,于是这孩子每天便扒在私塾的门外,偷听教书先生讲课,一边听,一边拿树枝当笔,在地面上演算记录。教书先生看这情形,大怒,就说:这谁家孩子啊,我在屋里讲你在门外偷听,偷听了不说还记在地面上,这叫盗版知道不?这叫山寨知道不?要是都象你这样,我朝谁要学费去啊,喝西北风啊?
于是那苦孩子便跪在地上,恳求道:先生,求求你就让我再听一会儿吧,我家里虽然穷,可我不想因为不识得字,再穷一辈子啊。
教书先生说:你先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苦孩子道:我叫张作霖。
教书先生道:好,小霖子,你既然想识字,就干脆进屋里来听课吧,我不收你的学费。但是咱们俩有言在先,我好好教,你也得好好学,千万别给老师丢脸。
话说这小张作霖,原籍河北,自祖父那一辈飘流至东北,家境始终也没混出个眉目来。到了张作霖这一辈,正当他在私塾免费读书的时候,他的二哥张作孚,被人砰的一枪,打死了。张作霖怒不可竭,找到仇人的家门,噗哧一刀捅进去,替哥哥报了仇。杀完人之后一想,以后咋整呢?听说杀人要偿命的啊,要不,我干脆逃跑吧。
于是小张作霖逃走了,在路上恰好赶上毅军在竖旗招兵,就去管带赵德胜手下,当了一名士兵。以后他就在军队里刻苦磨砺自己,学习骑射,骑射倒是没学出什么名堂,却学了一手惊人的兽医,但凡战马有点消化不良,腹泄滞涨,经他妙手调教,立即痊愈。管带赵德胜大喜,提拨张作霖当了个马哨。
此后甲午战争爆发,张作霖的毅军参加了战斗,奈何中国军队不给力,很快就失败了。结果日本人进入东三省,毅军也退回原驻地,并宣布解散。此后张作霖联络张作相,汤玉麟汤二虎等人,于桑林子成立保卫团,保境安民,清除地方匪患,杀巨盗杜天义,擒盗魁海沙子,一时声名大振。慢慢的,张作霖的队伍越扩越大,渐至千人,于是获朝廷认可,升为五营巡防统领,又升奉天前路巡防统领,辖步、骑兵7营,驻扎洮南。
此番东三省总督赵尔巽急招吴大舌头吴俊升护驾,张作霖却比吴俊升更伶俐机警,得讯如飞一般向沈阳赶去,途中见到吴大舌头,吴大舌头不晓得事情重大,还傻兮兮的打招呼呢:老张,啥事啊这么匆匆忙忙的,下来喝酒,你不喝就是瞧不起我!
张作霖笑道:老吴,今天哥们儿家里真的有点小麻烦,你等我先回家处理一下,处理完了保证陪你喝。
吴俊升道:你要不来,就是孙子张作霖已经如风远去。
等吴俊升这边的军队还没有出发,张作霖已经到了沈阳,然后径直去见赵尔巽,曰:因为时局危急,担心总督你遇到危险,所以未奉军令,就擅自来到,总督大人你要是觉得不合适,就狠狠的骂我吧,随便骂。
赵尔巽目瞪口呆,心里说:这个小张蛮给力的,有这孩子在,摆平蓝天蔚和吴景濂,就是件轻松的小事了。
(10)比革命党更给力
张作霖来了之后,东三省总督赵尔巽,立即召集军方高级将领,召开紧急会议。党人蓝天蔚已经秘密联络了诸人,准备于会议上公开发难。
等开会的时候,张作霖跟在赵尔巽的身后,两手各拿一只特大号的炸弹,故意坐在一个显眼的位置上,搞得众人目瞪口呆,不眨眼的盯着他看。这时候赵尔巽说话了,他说:
诸位,各位,啊,现在啊,武汉发生了叛乱,一小撮别有用心的坏人,啊,纠集不明真相的群众,啊,大搞群体事件,啊,不和谐,不和谐啊。咱们东三省呢,是皇上的老家,我的意思是说,武汉的事情,随他们去闹,咱们不表态,不出风头,低调,啊,淡定,啊,咱们不做出头鸟,啊,如果武汉的叛乱被摆平了,那就没咱们什么事,啊,如果武汉赢了呢,他们赢了咱们再响应也不迟,难道咱们响应迟了一点,他们还能把咱们吃了不成?诸位你们说,我的看法有没有道理,啊,有没有道理啊?
党人蓝天蔚急忙向卢代统领使眼角,让他按照事先安排的发难,卢代统领还没说话,张作霖笑咪咪的,捧着两只大炸弹,站起来说道:女士们先生们,总督大人已经做出了高瞻远瞩的重要讲话,东三省不表态,不介入政治纷争,保境安民最为重要,大家快点举手同意,有不同意,闹事的,就丢炸弹了。不是开玩笑的,真的丢哦。
众人傻傻的看着他,张作霖又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别以为只有革命党才会丢炸弹,我张作霖也会丢炸弹,而且我丢出去的炸弹,准保比革命党的更响,大家要不要试试?
张作霖的话未说完,卢代统制已经举手发言:我坚决拥护总督大人的讲话,一定要认真学习,领会讲话精神,并在实践中贯彻落实他一带头,所有的人都高高的举起了手,纷纷表态:坚决拥护总督大人的决议,一定要认真学习总督大人的讲话精神。就连革命党蓝天蔚,也被迫随众举了手。
会议一散,蓝天蔚气急败坏的揪住卢代统制,哐哐就是两拳:你他妈的,咱们来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先要求独立,别人附合,我来拍板,怎么到了会上你竟然带头拥护赵尔巽呢?
卢代统制大怒:老蓝,你缺心眼啊,看不到张作霖手里的那两粒炸弹,多大啊,你再看他的眼神,他可是那种说炸就炸的人啊,不带跟你客气的。再者说了,我举手的时候,是把手刚刚举到耳根子处,表示对赵尔巽的话,一半支持,只支持他的保境安民的政策,可你们倒好,一个个都把手举那老高,你们举那么高干什么?举那么高的手,还来怪我?
可怜麋集于东三省的众多革命党人,只被张作霖的两粒炸弹,就全部摆平,再也闹腾不起来了。
革命党摆平了,咨议局的吴景濂又闹将起来,向赵尔巽下达最后通谍:兹定于9月22日(旧历)召开东三省独立大会,请总督赵尔巽准时到达。赵尔巽急忙把张作霖找来:你看看,他们逼上门来了,你有什么办法有没?
张作霖笑曰: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跟你去,你看我怎么摆平他们好了。
于是张作霖跟在赵尔巽身后,来到了咨议局会议室,就见众议员嚣嚣闹闹,投票表决,须臾,公决结果出来:全票通过东三省独立草案。
于是吴景濂笑着问赵尔巽:总督大人,这就是民意啊,民意不可侮,就请总督大人宣布东三省独立吧。
赵尔巽断然一摇头:我支持自治,反对独立。为啥支持自治呢?因为自治是保境安民。为啥反对独立呢?因为独立会招灾惹祸。所以本督以为,你们今天这个票选公投,是不合法的,是违反程序的,是不符合东三省广大人民群众利益的,因此我是不会同意的。
咨议局议长吴景濂闻言大怒:赵尔巽,我们这是革命,革命是推翻满清,是不能讲条件的,是不能打折扣的,为了革命,我吴景濂是不计生死的!
赵尔巽大诧:咿,老吴,你说话怎么比革命党还给力?
吴景濂:用你管?你只需要奉从民意,签字就是了。
这时候张作霖突然从怀中掏出手枪,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随着这声信号,随他而来的许多军官,同时各从怀中取出佩枪,啪的一声巨响,动作划一,数十只手枪同时拍在桌子上,惊得众议员头皮发麻。就听张作霖抱怨道:老吴,你这人怎么不知道尊重领导呢?总督大人话说得明明白白,东三省休养生息,保境安民,不当出头的鸟儿,不当先肥的猪儿,一切以民生为计,这有什么不妥当的?你偏偏吵闹要革命,不是我说你老吴,真要是革命的话,你革得过我吗?
你不服?不服过来,咱们俩相互革一个试试,看谁把谁给革了!
吴景濂不虞有此,惊吓过度,竟尔是吓得从椅子上滑到了地上。
由是东三省在赵尔巽主导之下,通过了滑头决议:不宣布独立,只宣布保境安民。这样,给革命党的印象,是东三省独立了。给朝廷的印象,是东三省在保境安民,可进可退,游刃而有余。这也是强人张作霖日后治理东北的主政风格。
(11)品牌意识决定一切
张作霖不够哥们儿意思,抢了吴大舌头的奶酪,协助赵尔巽摆平了东北三省,由是奠定了他掌控东三省的基础。他和赵尔巽心花怒放,有说有笑的离开咨议局,咨议局的议长吴景濂好没面子的从地上爬起来,心说:这个张作霖太给力了,比革命党还凶,惹不起啊,干脆我去上海参加全国人代会吧,不跟他们这些野蛮人生闲气了。
于是吴景濂取道上海,来参加全国各省代表大会。
他是最后一个来到的,在他前面,已经到了一十六家。
哪一十六家?
直、鲁、豫、鄂、湘、粤、桂、闽、晋、陕、滇、赣、皖、蜀、苏、浙,再加上吴景濂的奉,这就凑齐了一十七家。
有分教,十七家齐集上海,孙中山独霸南京。革命党自相屠戮,君宪派惜惜相惺。伴随着武昌愈演愈烈的枪声,沿长江演绎的是一场权力角逐的大风暴。
这时候大中国的政治势力角逐,计分三个阵营:
一阵营,黎大胖子黎元洪阵营,此人占据了武昌首义的政治资源,领导着全国的革命,各独立省的大都督,都是由他任命的,各省独立的经费,也是由他来提供,领袖群伦,名成天下,至此已不作第二人之想。
二阵营,赵凤昌惜阴堂君宪派阵营,这个政治阵营最为强势,由全国各省的咨议局成员组成,近乎百分百的中产阶级,年龄上也比较偏大老成,都不希望有战争发生。目前他们推出的领袖人物是袁世凯,但大多数君宪派对此并不知情,只有赵凤昌,张謇,黄炎培等少数几个知情者在掌控全局。
三阵营,由热血青年组成的革命党阵营,这个阵营目前是依附于君宪派,而且党魁孙中山尚未现身。最初这个阵营以陶成章为中心,但由于陶成章被从日本归来的学生仔蒋志清刺杀,为孙氏一统党的资源扫平了障碍。尽管如此,但这个阵营仍然不被人看好,因为他们缺乏足够的影响力。
眼下的情形是这样,黎元洪的地盘在武昌,君宪派的大本营在上海。革命党与君宪派争逐上海地盘明显乏力,所以陈其美才选择了新近攻克的南京,作为党人的老巢。
这就是说,如果黎元洪能将各省代表拉到武昌,那么黎氏就不战而胜,从此获得了更加强势的法统权力。但是君宪派实力太过于强大,所以各省代表仍然处于观望状态。任何时候他们也不会改变内心中最坚定的法则:谁赢,他们就会帮谁。谁的势力最强大,他们就会投谁的票。
所以各省代表抵达上海之后,先混个脸熟,然后立即启程,奔赴炮火隆隆的武昌,要去瞧瞧黎元洪是否是真命天子。
然而代表们到了武昌,莫不是失望透顶,从头顶直寒到脚心。
各省代表在武昌,究竟看到了什么?
首先是路不好走,要去武昌,首先得赶上冯国璋心情好的时候,不封锁江面。而且轮渡都已经停开,要从汉口去武昌,就只能坐在小划子上,横渡长江,江面上激流涌动,风波不定,把去武昌的代表们,骇得一个个脸皮青白不定。
等到了武昌,他们看到的情形就更是让人提不起情绪。当年老同盟会任鸿隽老先生记述了他所看到的场景:
在洪山寺的大殿上,横七竖八睡满了军队,不用说了。守卫军府每一道门的士兵,则身穿圆领窄袖的长袍,头戴的是四脚幞头,前面还扎了一个英雄结子,手里拿着有柄的长刀或马刀之类,使人疑惑这些人是不是刚从戏台下来的
任鸿隽老先生的感觉,绝不是个别的,当时在武昌城,帮助黎元洪打炮的,毕业于日本士官学校的程潜,也记载说:
又见市井青年,身着青缎武士袍,头戴青缎武士巾,巾左插一朵红戎花,足穿一双青缎薄底靴,同舞台上的武松,石秀一样打扮,大摇大摆,往来市上
看到这两段记载,我们就会情不自禁的,从心里叹息出声:品牌,品牌,没有一个精心打造出来的品牌,哪怕你象黎元洪那样肥胖,也无法夺得民心与市场。
黎元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