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保-第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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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太保身后便是逐渐睡去的江东头牌花魁落雁儿,可是谁能想得到他在打坐,要是被那些江东文人墨客,世家公子知晓,还不得咬碎了牙。可是偌大的江东,又有几人知道这落雁儿耍起性子来与泼妇无异?
闺房的灯光熠熠生辉,照在唐太保的脸上,帷幔内,落雁儿背对着屏风。
第91章 夜未眠()
唐太保打坐入定,心里默念着那两卷《金刚证道》的译本,一卷修内力,一卷修的事内力化外力。修内力如凿井取水,内力化外力如用水。取的水有多少是一回事,用得怎样又是一回事,比如之前唐太保无赖般得甩板凳,若是用在投掷石子这样的事情上,估计也不会那么快把内力耗光。身在江东头牌花魁落雁儿的闺房中,唐太保自认为谈不上什么正人君子,倒也不是那种不计后果之人,更不会临时起意,虽说这位出落得跟谪仙般的花魁正躺在自己身后,但给唐太保十个胆子,他也真不敢把她如何,一来他不想惹事,二来他真的怕事。
万一惹恼可这位本质是位泼妇的花魁,唐太保真不知道她会干出什么事来,到时候那些江东大小纨绔还不得整天整天围在烂陀寺门口。就算他是名义上的太师府的客卿又能如何?除非他是有华平安这样的身份。不过好在身后这泼妇还没有完全撒泼就消停了一会,唐太保这才安下心来打坐入定。
入定不到半个时辰,唐太保突然开口道:“要是真睡不着,你就放我回去吧,从刚才到现在就没有见你消停过。”唐太保入定后不久,帷幔内的落雁儿就一直翻身睡不着,这是她第一次夜里男女共处一室。虽说她出身青楼,是凤栖梧的头牌花魁,但是做这一行的人都知道,若是当家花魁随随便便就贱卖自己的身子,不懂得端起架子来,很容易就会让那些在凤栖梧一掷千金的达官贵人,少爷士子们失去兴趣。毕竟就男人而言,想要却不得的女人永远是最好的,作为江东两个风月场所之一的凤栖梧自然懂得这个道理。所以至今还没有谁得到过落雁儿的身子,落雁儿自然也没有与任何男子行过床笫之事,所以此时她与唐太保共处一室,睡不着也是自然的。
只见落雁儿下了床,没有梳理这一头乱糟糟的秀发,直接走到唐太保面前,面对面坐下。唐太保没有睁眼,虽然他可以一心两用,但是终归来说还是一心一意打坐入定的效果好些。
落雁儿瞥了一眼这位竟然在打坐的登徒子,她怎会想到自己的本性被眼前这位给知道个一清二楚,虽然她有预感这位早晚得知道,毕竟自己手里也有他的把柄,所以可以说是谁都奈何不了谁。相反的,见到这个可以说是坐怀不乱的家伙,落雁儿心里竟有一丝安心,他都亲口说他是真小人,就不会去做在花魁房中打坐这等虚伪的事。想必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人,也不会做这样饱受诟病的事。落雁儿仔仔细细地看着唐太保的那张脸,不得不说,就是在凤栖梧“阅男无数”的落雁儿,都要摸着良心说这位唐太保卖相确实不错,尤其是那一对合上去细长的丹凤眸子,更是不知会迷倒多少小家碧玉,就连大家闺秀也有可能都这家伙的外表给蒙住了,想来想去,落雁儿自己轻轻地苦笑一声,想到自己能有现在这样衣食无忧的富裕日子,都是靠的这一张脸,自己与眼前这位登徒子又有什么区别呢?不就是个卖相不赖真小人罢了,不过有一点不同的是,这位脸皮厚得可以的真小人,活得比自己坦荡。
落雁儿一只手撑着下巴,手肘抵在桌子上,歪着脑袋,再次仔仔细细地看着这位刚才还赖在床上不走的混账东西。房中的灯光明亮,照得唐太保的那张脸熠熠生辉,落雁儿也不住摇头,这男生女相也能达到这种程度,实在是少见,就当当这张脸来看,落雁儿肯定是有些好感的,可是再看看这张脸下的本性,落雁儿撅起嘴唇,有些嫌弃地看着唐太保,心道若是这人品性能好些,自己也未尝不能与之交心。
“唉!”落雁儿轻轻地叹气,贴身丫鬟玉儿已经被她打发走了,不然刚才的一阵吵闹,估计这会已经带着数位龟公冲进来“护驾”了,对于凤栖梧来说,落雁儿就是摇钱树,只要落雁儿一日在凤栖梧,凤栖梧便一日兴旺不衰。
“看够了没,看够了要给钱的。”唐太保眼睛依旧闭着。
落雁儿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谁乐意看你这登徒子?”
唐太保依旧没有睁开眼睛,说道:“没法子,谁叫我唐太保长得这般迷人呢!”
落雁儿又白了唐太保一眼,也不管唐太保真的看见还是假的看见,她骂道:“臭屁!”
“不雅哦!”唐太保笑着提醒道,眼睛依旧没有睁开。
落雁儿没好气道:“你觉得我会怕吗?”
“不会,要是把‘我’说成‘老娘’会更霸气些。”唐太保打趣道,他缓缓睁开眼睛,然后眼神有些怪异地看着落雁儿。毕竟半个时辰睡不着,在床翻来覆去,一头再美的秀发也禁不起这般折腾,倒像是乱成一个了枯鸟窝。
仿佛觉察到唐太保眼神的不对劲,落雁儿伸手作势要去打唐太保的眼睛,骂道:“不许看老娘!”再美再丑的女子都会在乎自己的样子,不管年岁多大,除非在这家朝夕相处的贼汉子面前才会不加忌惮。
唐太保脸往回缩了下,落雁儿一巴掌打空,咬了咬嘴唇,特别是看到这位登徒子那看自己一脸戏谑的模样,以往都是自己牵着他的鼻子走,现在却有点被牵着走意味。落雁儿瞪了一眼唐太保,起身便要再打过去,唐太保伸手一把抓住落雁儿的纤细玉手。脸色严肃道:“都说再一再二不能再三,我都忍你三回了,这是第四次!”先是被落雁儿踹了一脚,又揪着耳朵不放,刚才又想扇他脸,虽说没有打到他,但在唐太保说是再三就是再三,没得商量的。
落雁儿挣脱不得,嗔怒道:“放开!”
唐太保没有为难,真的乖乖地放开,不然以这为的泼妇性格,没准又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唐太保不想惹事,也怕事。
落雁儿揉了揉被唐太保抓过的手腕,还在唐太保还知道轻重,没有过多用力。落雁儿气归气,但还是知道分寸,她重新走到屏风前,在绕过屏风时朝着唐太保丢了一块玉佩,却没料到这个登徒子转身一把抓住,眼神定在了她身上,落雁儿一脸惶恐,直接绕过屏风进了帷幔。
唐太保也没有说什么,骂了一句败家娘们后便把玉佩塞进怀里。然后继续五心朝天入定,闭眼前还说到:“再吵吵,我就地办了你!”
屏风后传来落雁儿的一道娇喝:“你敢对我这么说话!”
“再吵!”
一整夜,屏风后再也没有落雁儿的声音。然而这对共处一室的男女,谁都未成睡去。
第92章 事后贴()
与绝大多数青楼一样,作为江东两大风流场所之一的凤栖梧,同样与城东的仙留步一般夜夜笙歌。但是这种春宵一刻的活计到了白天便少有人会再提剑跨马,毕竟白天人多眼杂,指不定在哪个旮旯就躲着一位打了半辈子光棍的闲汉。所以一到白天,该消停的总会消停的,一掷千金的世家公子,在青楼里如豪侠一般你少爷,都提了提自己的裤子,只为了回到家别被自己的父亲拎着扫帚把裤子都给打下来,到时候真的可就是上下都“露了脸”。这些动不动就拿银票甩老鸨龟公的脸的富贵子弟,大多是外强中干,兜里的银票还不是偷偷地从家里的老头子的银库那里拿的。所谓当家人才知道当家人的苦,自己的混账儿子在青楼里怎样大排宴宴,怎样一掷千金,自己就得怎样想法子从一些油水还未流尽的地方捞回本。江东的纨绔,也就只有臭名昭著的文诚与其余两三位家世同样显赫的纨绔子弟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一掷千金。就拿当今天子动用百万民夫进敦煌筑佛这一事来说,作为文诚的大伯,朝廷的工部右侍郎,从来不缺油水的肥缺,文尚卿就当当在这修佛一事上捞取的油水,其数目可想而知。
经历了一晚上的折腾,一些被点牌的清伶慵懒地躺在床上,露出吹弹可破的羊脂美玉来,不过身子在就被屋里的客人看个精光,也摸了个遍,也无所谓什么羞不羞耻,但若是这位客人还想在提剑上马,那就得看她乐不乐意,若是些俊郎的客人,她不介意主动服侍,若是一些浑身烂肉的老不羞,除了加钱加到她们满意,否则十个就有十个不乐意,谁乐意把大好年华都浪费在这些个半个身子埋进黄土的老不羞身上。
凤栖梧最大最好的房子,便是顶楼上的那间,自然是凤栖梧的头牌落雁儿的闺房。一些闻名而来的雅客,常常在凤栖梧里砸下上千两纹银,最后把身上的财物都扔在凤栖梧里,也没能把头牌落雁儿砸出来陪酒。这就是凤栖梧令人望而却步的地方,也是它吸引众多世家子弟前来的地方,那些和学了江南的那套狎妓的附庸风雅的世族,哪个不想有朝一日把凤栖梧的花魁落雁儿给“砸出来”与自己斟酒。这种风雅之事吹上个三年五载也不嫌多。可是这位谪仙般的落雁儿真想给砸出来,又何止千两纹银可以办到的?不过倒是有一位进出过落雁儿闺房两次的公子哥,最近那次还与落雁儿男女共处一室,而且不但没有花到一两一文,还在凤栖梧里大吃大喝,临走时还顺走了两块价格不菲的玉佩。这让一些在凤栖梧砸下半个身家,只为与那头牌落雁儿共饮一壶酒的人情何以堪,要是被知晓了朝天喷出一口一丈高的老血都是轻的。
然而此时那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唐太保,此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偌大的闺房内,落雁儿步履蹒跚,昨夜一宿未眠,一来是不知道这位登徒子会不会突然对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二来是她实在是气不过,平时都是她牵着他鼻子走,这回倒好,自己在这个混账东西身上吃了哑巴亏。当然这也怪自己好死不死坐到他身上,本来是想找回些面子的,却不料到头来还是自己先坚持不住,好在这混账东西没有对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落雁儿手肘抵着桌子,青葱玉指再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地揉了揉。一双秋水眸子有几道细微的血丝,知道屏风外突然有了一阵子动静,又突然安静下来,她躺在床上等了许久,才敢蹑手蹑脚地推开屏风,发现窗户被打开,那个混账东西早已不见踪影。
落雁儿起身洗漱,梳理那头乱蓬蓬的秀发,想到昨晚被这家伙看到了自己本来的面目,落雁儿又气又悔,俏脸憋得有些绯红。梳洗完毕,除了脸上有些倦容的落雁儿斜靠在桌子上闭目养神,此时贴身丫鬟玉儿推门而进,见到一地的碎玉片子,再看到脸有倦容,此时正闭目养神的主子。小脸蛋上顿时浮上一抹愠色,难不成自家主子昨夜被那登徒子污了身子?
落雁儿抬起眼皮子,看了一眼鼓着腮帮的玉儿,笑道:“没事,你这丫头别多想。”
贴身丫鬟玉儿的怒容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不过心里还是对那个卖相虽然不差,却一嘴荤话的登徒子祖宗上下十八代都骂了个遍。玉儿踏着细碎莲步,把昨夜闹得乱糟糟的闺房给一点点收拾干净,满地的价格不菲的玉佩被重新挂在帷幔上,小手轻轻地摇晃着帷幔,玉佩的碰撞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如几十只同时鸣叫的百灵鸟,欢快至极。落雁儿听到这“叮叮当当”的清脆声音,想到昨夜那混账躺在自己床上说一摇晃就响的登徒子,落雁儿对屏风后的玉儿道:“玉儿,把玉佩都取下来!”
“可是主子,你不是最喜欢听这叮当的声音吗?”玉儿道。
却没料想落雁儿厉声道:“叫你取下就取下,哪来那么多话!”
作为跟在落雁儿身旁,一直小心翼翼地服侍着这位主子的贴身丫鬟玉儿,哪里会不知道落雁儿的真实脾性,当即利索地把所有都玉佩都给取下来,然后规规矩矩地摆在桌子上,作为生来就低人一等的丫鬟,玉儿的机遇可比一些每天都仍由主人打骂侮辱的的丫鬟好得太多,这些卖身与富贵人家的丫鬟,又有哪几个跟华府的丫鬟那般,既不会遭受无妄的凌辱与打骂,也不会终生就卖给主子,直到最后人老珠黄被赶出主人家,最好不过是被主人家的老爷看上,纳为一房最没有地位,仍由打骂的小妾,而大多数丫鬟最后都没有得到善终。而落雁儿的因为贴身丫鬟玉儿也要幸运太多。
脸上依然有愠色的落雁儿看着摆满半边桌子的玉佩,这些都是她自己掏腰包买来的,为的是那如百灵鸟般叮叮当当的清脆声音。可是大好的雅兴都被那位一嘴荤话的登徒子给搅和了,落雁儿拿起一块最大的玉佩,递给玉儿,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