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长地久,老公别有用心-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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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着身上的沙子,她看着自己的身体,左手腕上一道又细又淡的疤痕,那是结婚那天她割腕造成的,后来用了最好的药,才让疤痕几乎隐形。
那天的事她还都记得,她从民政局的办公室顺手拿了裁纸刀藏在口袋里,那天她带着绝望的心情度过所谓的新婚之夜,一刀下去,是抱着必死的心,可是流了许多血也还是被救了回来,金婶告诉她,尹正铎给她输了很多血,他把她从血泊里抱出来,鞋都没穿就往楼下狂奔。
黎叶仰在热水里,忽然打了个冷战——
她怎么一直想起那个人……
摇摇头打断回忆,她擦洗着皮肤,在尹家这些日子,她胖了一些,身上不那么瘦骨嶙峋,但是也不见圆润,始终是风一吹就倒的样子。
指头落在小腹上,她想起希希,那是个可怜的孩子,从出生就一直生病,她没能给他最好的生活,让他一直吃苦头……
尹正铎知道了他的存在,也难怪他会不相信,起初她也没想过会生下这个孩子,那时候她已经穷途末路,失去了所有,孤独无依的在异国漂泊。
得知自己怀了孕,第一个反应,不是羞耻或是憎恶,她竟然有一丝的憧憬。
或者,这世上唯一不会离弃她的,只有她自己的骨肉,不管他是谁给予的,从他在她肚子里落地的一瞬间,他就已经完完整整的属于她。
过去的事情一幕幕浮起,叫她心里酸楚,到最后,她仍旧没能留住那个被视作全部的孩子——
也许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是完全属于一个人的,每个生命都是单独的个体,走着走着,就会朝着不同的方向。
她起身,擦干净身体,穿上衣服,从浴室出去。
贺松涛热了牛奶,递给她,“喝了就睡觉吧。”
黎叶握着杯子,看着他满脸伤痕的样子,“松涛,警察有没有再来找你?”
贺松涛反问,“为什么来找我?”
黎叶见他这么问,就是没有来找他,摇摇头只道,“没什么……”
“跟那个人谈的怎么样?”贺松涛语气很随意。
黎叶叹了叹,“我想等分居满两年再提出诉讼。”
贺松涛料到这一点,点点头,“凡事有我陪着你,别怕。”
黎叶心里愧疚,耽误他一年又一年,实在不忍心,“松涛,你不用等我,如果遇到喜欢的人,我祝福你……”
“我十几年前就已经遇到了。”贺松涛拍拍她的肩膀,笑着,“睡吧,明天你还要上班。”
黎叶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是怔愣的看着他。
他俯身,抱着她回房间。
她摔的那一跤撞到了膝盖,贺松涛扶她躺好,揉着她的骨节,“会不会疼?”
黎叶怔怔的摇头,眼睛忽然一阵发烫。
他拽过被子盖好她,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晚安。”
黎叶点点头,“晚安。”
他起身,关了灯,合上门出去。
站在门口,贺松涛看着窗外的夜色,想起多年前的一幕——
那时候黎叶刚读大学,有一天他去黎家找她,她说有节目要表演,台词要背许多,他去的时候,她已经趴在小花园的木桌上睡着了。
那天气温不算高,有点风,他正要走过去,忽然看见一个人走到了黎叶身边。
那个人把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俯首一直盯着她,过了会儿,他伸出手,轻轻的的触摸黎叶的脸颊。
那亲昵的姿态激怒了贺松涛,他两步走过去,拽住那人,狠狠的推开。
他看到的不是闪躲或者是心虚,那个人用更为阴冷的眼神看着他,仿佛贺松涛才是闯入的不速之客。
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尹正铎。
因果其实从很多年前就种下了,只是没有更多的人发觉,也没有人会往那方面去想。
所有人都惊骇于两年前发生的那件意外,可是贺松涛却觉得,一切都已经铺垫好了,那个人一直在等待机会,他从来就没放弃过惦记黎叶。
走到窗口,他深呼吸一口气——
那辆车已经走了,可是那个人却不会就这么罢休,他不肯离婚,分居自动离婚也要等两年,两年是太漫长的时间,足以发生任何可能。
又岂止是两年,那个人浑身都充满了卑劣,他每分钟都可能做出混账的事情抢走黎叶。
握紧了手掌,他满眼的阴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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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两人一起吃了早饭,一起出门。
黎叶去上班,贺松涛出门去找工作,在楼下分手,黎叶朝他挥挥手,祝他一切顺利。
怕他觉得没面子,可是他出门又不能不用钱,黎叶偷偷往他口袋里塞了一些钱,不管怎样,他都需要重新开始新的生活,第一步,就是先找到谋生的方式。
回到书店,黎叶刚坐了没一会儿,就见一个男人端着咖啡走进了门。
她刚想提醒他地上刚擦过会滑,可是看着他,她没吭声,别过脸去。
尹正铎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正对着收银台,随手拿了两本书,随便从中间翻开,也不好好看书,喝两口咖啡,就抬头盯着黎叶。
看的黎叶无法专心工作,放下账本,走开去叫同事。
和别人换了下,黎叶去摆书,总算躲开了那个人片刻。
可也仅仅是片刻,他就走了过来,站在她旁边,看着她爬着梯子上下书架。
皱起眉头,尹正铎看着她危险的举动,等她下来了,他把梯子拿到一旁,“别弄了。”
黎叶小声质问他,“这是我的工作!”
“我不喜欢你做这份工作。”他直白粗暴。
黎叶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莫名其妙,“我再说一次,我的事,与你没有半点关系。”
他也不反驳,跟着她走,她把东西拿出来,他就抢下来放回去,她把书放进去,他又给拿出来丢在箱子里。
黎叶实在气恼,“尹正铎!”
静悄悄的书店里,大家都抬头去看。
他没事人一样,指了指“保持安静”的牌子。
黎叶干
仓库外人禁止入内,他进不去,看他被关在门外,黎叶格外解气。
在里面清点了半天货物,起身时候腰几乎直不起,黎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看看时间,过了这么久,他应该早就走了。
可是这样的方式根本治标不治本,他不肯离婚,不肯走,就这么跟在她身边,实在叫她难以安然。
谈又谈不出个结果,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
从仓库出去,时间已经到了中午,解了围裙,黎叶准备去吃午饭。
刚一出门,街边的车就传来喇叭声,她看着车窗里的人,心一沉,扭头就走。
尹正铎不管她愿不愿意,直接猛按喇叭,边大声叫她,“黎叶!上车!”
他制造的噪音令所有人侧目,他一直开车跟在她旁边,又大声喊她的名字,叫她无地自容又倍感窘迫。
终于抵不住他的无赖,黎叶走过去,低声道,“尹正铎!你够了!”
他停下喇叭,“上车。”
黎叶停顿了几秒,他马上又开始按喇叭。
黎叶受不了他,“你到底有完没完!”
“没完。”他的手又落在喇叭上。
“够了你!”黎叶实在没有办法,再这样他就把整条街的人都吸引过来了。
咬咬牙,她坐到他车上。
伸手拽过安全带给她系好,他看看时间,自言自语,“刚刚好。”
黎叶还没等问,他就开动车子。
“这边有一间餐厅,做意大利菜不错——刚刚点过餐,现在过去正好能吃。”
黎叶万分无奈,“尹正铎,你告诉我,怎么样才肯罢休?”
“我昨天似乎回答过你。”尹正铎语调平静,“怎么样都不能,除非,你再给我生个孩子。”
“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你想要孩子,随便想找多优秀的女人都可以为你生!”
他冷嗤,对她的话不屑一顾。
他提出这样的要求,黎叶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呆呆的坐着,对现在的一切感到荒谬。
路上车不算太多,城市的道路平整宽阔,车速渐渐快起来,他对自己的车技向来都很有信心。
之前她每天都被他接送,对他的开车风格早已习惯,他的速度并不很快,运行也基本平稳,单纯就做他身边的乘客而言,还是能够放心的。
没一会儿,黎叶正坐着,忽然听见他低咒了一声脏话,转头看去,就见他脸色已经不好。
“怎么了?”黎叶很少见他露出这样的神情,心里已经觉得不太对劲。
他没有说话,脚底下一直在踩着刹车,可是那东西却好像失灵了一样,踩下去之后减速的效果微乎其微。
看出他的举动,黎叶不禁冒出冷汗,“停不下来了吗?”
尹正铎倒是冷静许多,看着前方,“安全带系好了吧?脚蹬在地上,靠稳座椅,低头,缩着脖子——”
黎叶看着前面密集的车流,万分紧张,如果真的是刹车失灵,那么以这样的速度,撞到哪里都免不了受伤。
她回头找了一圈,发现后面有靠枕,她立刻解开安全带往后爬,尹正铎大怒,“你给我回来!黎叶!坐好!”
黎叶不管他的警告,伸手拽过那个厚厚的靠枕,塞到他怀里,“你挡着头!”
他只怕她解开安全带会出事,骂着,“系上安全带!这该死的东西给我拿到你那去!”
他刚把抱枕甩过来,黎叶就被对面刺耳的刹车声惊住,为了不和前面的车追上,尹正铎借用对面的车道超过去,可是对面车道忽然窜过来一辆极快的小车,眼看着就要撞上,尹正铎拽着方向盘一拐,车子一个猛转朝着护栏撞过去。
黎叶被晃得晕眩,这样剧烈的晃动根本什么都顾不上,她只看见距离水泥护栏越来越近,禁不住发出惊呼——
一把将她按在怀里,抱枕紧紧的压在她头上,尹正铎将她裹起来的下一秒,车头就撞上水泥墙,发出巨大的声响。
前挡风立刻碎出无数道裂缝,漂亮的车头凹陷的不成样子,引擎盖里冒出浓浓的烟雾。
黎叶只觉得快要窒息,艰难的从他的桎梏下挣脱出来,她只觉得刚刚的撞击好像震碎了她全身的骨头,直起身,她看到身旁歪在座椅上满头是血的男人,这才惊醒,这不是梦,不是在看电影,而是实实在在的发生在了她和尹正铎身上。
他连一点声息也没有,黎叶手脚发抖,捧着他不停流血的头叫他,“尹正铎!你怎么样!你快醒醒!”
他没什么力气,头随着她的摆弄而转来转去,黎叶摸了摸他的脉搏,还在跳动,她也不敢松口气,解开他的安全带,朝着车窗外呼救,“拜托帮忙叫救护车!”
他那么强壮个人,这会儿却好像断线的木偶一样,黎叶捧着他的脸,禁不住哽咽起来,“尹正铎,你快不要睡!你快睁开眼睛!”
他一动也不动,闭着眼,好像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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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
黎叶基本上没有受伤,只有手臂上撞出了一些淤青,可是这样的伤跟尹正铎比根本不值一提。
他因为俯身压着她,安全气囊没有能完全保护他,他的头撞到了方向盘上,流了很多血,
医生说他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撞到了头不是小事,需要观察一段才能知道有没有后遗症。
守在病房里,黎叶看着还在昏睡的男人,他太笨,当时她是系好了安全带的,若是他老老实实的坐着,有气囊保护,大家都不会受太重的伤。
在撞击前的刹那,他的举动一直清晰的在她脑海回放,他竟然那样做,作为司机的第一反应不是向左拐避开自己,而是丢下方向盘将她盖在身下。
黎叶看着他始终没有摘掉的婚戒,这是他自己买的,不是结婚双方互赠的,她也没有给他戴过,是结婚那天他自己戴上的。
看着他额头上缠着的纱布,黎叶一阵鼻酸。
他身上也有很多划伤,严重的就上药包扎,一些细小的就只能放着,黎叶从护士那里要了药水和棉签,坐在床边,一点点给他擦拭伤口。
看着他赤着的上身,胳膊下的纹身仍旧鲜明显眼。
她也算看过不少次,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东西背后的含义,她从来没兴趣知道和他有关的一切。
她想起曾经被他带去和他的朋友们玩,一个叫美妃的女人听见了她的名字后恍然大悟的说,他的纹身,叶子,原来如此。
她不敢深想,此刻已经觉得心头发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