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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

收获-2007年3期-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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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天气晴好,干了一阵,松林就把衣服脱了,裸着,让太阳一遍遍地在身上刷着,他身上的疙瘩肉发出了生铁般迷人的光芒。彩云在地头的窝棚外挖了一个小土坑煮饭,她从家里带来了一条烟熏的羊腿,煮了满满的一锅,饭做好了,她就坐在窝棚前看松林,满心生出了说不出的欢喜,她想,这是一个多强壮的男子汉啊。难怪,兰珍和他亲过后,走起路来屁股都是抖的。 
  松林抬起头来擦汗时,看到了坐在地上、正扶着下巴发痴的彩云,心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放了牛,吃过午饭,中间得休息上两个多小时,让牛到地边吃一阵草,待太阳偏了再接着干到天黑。 
  松林和彩云坐在窝棚外吃过饭后,彩云挨着松林坐下了,她说:“松林哥,你进窝棚里歇一阵吧,干了一上午的活真够累了。” 
  松林说:“那,你呢?” 
  彩云脸一红说:“我就像兰珍嫂家的大黑狗一样,在外面守着你吧。” 
  松林装作听不懂,说:“你也歇上一阵吧,这大白天的,又没有豹子老虎出来,用不着守的。” 
  得了这句话,彩云就毫不犹豫地跟随松林钻进了秸秆棚里。 
  一个多小时后,当彩云从里面走出来时,衣服和头发上粘满了星星点点的草屑,她的脸兴奋得像只刚下头蛋的母鸡一样,飞起了两朵红。不一会,松林就在窝棚里呼呼地扯起了满足的小鼾。 
  彩云家的地刚犁完,山菊又来叫松林去帮忙,山菊的男人张明华比松林大一岁,松林喊他哥,山菊来叫,他二话不说就跟着去了。 
   
  3 
   
  这年的春节快到了,可是那些外出打工的人,一个也没有回来,有的往家里汇了几百元钱,有的从邮局寄回了点衣物。收到包裹单的,还得到几十里外的乡邮电所去取,有的取到衣物时,上面已有了大小不一的破洞,显然这是随丢随抛被老鼠咬的,邮电所的人也没有表示道歉赔偿的意思,取包裹的人虽然有气,也不敢说什么,只好自认倒霉了。有一个刚要开口,想说点什么,就被邮电所的人对着,白了一眼说:“你们山里人还穷讲究什么,能有这样的衣服穿,已经是磕头碰着天的大好事,还在乎什么通不通的,有几个小洞不就是补连上几针的事。” 
  男人们不能回家团聚,村里那些眼巴巴盼望着和男人亲热几天的媳妇们又得苦熬上一年了,都感到无比郁闷,烦躁。这春节过起来就显得寡淡无味了,几个女人凑在一起,少不了一番埋怨和指责,后来,她们又互相宽慰,想着,男人们在外也不容易,要说熬,男人也在煎熬啊,只是他们实在舍不得把用命换来的血汗钱抛撒在路途上,一肚子的气自然就消了。 
  这些日子,别的媳妇都想着法子和松林亲近,山菊心里就别说有多苦了,松林和她单独在一起时,说话都站得几米远,不论她怎么暗示,松林都和她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山菊知道,这是松林有意装憨,虽然有怨气,但又无法启齿。 
  松林的日子就这样过着,给别人干力气活,他觉得这是应该的,别人把身子给予了他,他就应该把活计做好,当然这不是一种交换,他和几个小媳妇都有了难以割舍的感情,尤其是兰珍和彩云。他的爹虽然眼瞎,但是心里一切都明白,只是有意无意地说几句,什么“朋友妻不可欺”之类的话,松林就当没听见,后来爹也不再说了。 
  春节后,松林去了一趟乡里,给爹买药,往回走时,碰上了省城来的一位年轻人。这人,鼓鼓囊囊地背了一个旅行袋,跟他回到家,年轻人把旅行袋打开,里面塞满了睡袋、手机、充电器,压缩饼干、方便面、罐头、易拉罐之类山里人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他把一罐易拉罐递给了松林,又打开了一罐,给松林的爹递去,松林的爹喝了一口,停下来,咂咂嘴说:“这是什么酒,又凉又甜的。” 
  来人说:“大爹,这不是什么酒,是城里人爱喝的一种名叫‘红牛’的饮料。” 
  松林的爹又问:“什么是饮料?” 
  “饮料,也就是在干净的水里添加些从水果里榨出来的汁液。” 
  “这么说来,你们城里人口渴了不喝水,只喝这种叫饮料的东西了,你们真是会享受,喝的水都这么牛。” 
  来人笑笑,不作回答,他自己也拿起一罐,用力一拉,仰起头来,把它喝得净光,之后嘴巴一抹,随手把空罐子丢到门前,松林模仿着来人的样子,把易拉罐拉开了,刚要喝,看到小七子来了,他自己尝了一小口。小七子一到,松林就把这罐易拉罐给了他,并教他怎样喝,小七子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伸着舌头,来回把罐子的四周舔了又舔。 
  松林的爹在一旁说:“小七子,拿去,我还剩下半罐,以后不论吃什么东西,不要弄出小狗舔盘一样的声音来。” 
  把这半罐子饮料一滴不剩地喝完了,小七子把两只空罐子小心地揣进了衣袋里,舔着嘴说:“妈呀,这城里的水,真是好喝。叔叔,它是用什么做成的?” 
  “简单,不就是在凉水里,放上些草草叶叶一泡就成了。”来人随口说。 
  来人自我介绍说,他是省社科院的,名叫林桦,到这里来搞田野调查,想在村里住上些日子。一个大男人住在其他人家不方便,松林就让他住到自己的家里。 
  这位从省城来的客人,很快就成了村里人的关注对象,他们虽然弄不懂什么是田野调查,但知道省城是住着大官的地方,他们想,这个年轻人也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大官,当天晚上村里人聚到松林家的火塘边来了,他们纷纷询问这个叫林桦的人:“你住在省城里,一定能天天见到那些做大官的人吧?” 
  林桦说:“你们说的大官,我在省城里也不是轻易能见到的,我和你们一样,只能在电视里看到他们的模样。”说这话时,只见火光映照下的人们一脸茫然。林桦这才发觉,村里根本就没有电,哪来的电视,只好改口说:“大官们都是些大忙人,他们不是忙着开会、出国,就是参加宴会什么的。” 
  “很难见到大官,你可以把这里的事捎个口信,给他们吗?” 
  林桦说:“这是可以的,他们说自己是人民的公仆嘛,我可以把你们的事记录下来,写成书面材料给他们呈送上去。” 
  “不管怎样,只要能把我们的话带到就行。” 
  于是,村民都争先恐后地把自家的事向林桦作了反映。有的说:两个月前,几只老熊一气拖走了五只山羊。有说,他家的一条大黄牯牛被豹子咬死了,要是这牛不死,赶到乡街子上能卖上三千来元。野兽成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熊,豹子,上面有规定不让捕杀,说它们是政府重点保护的对象,搞死它们是犯了大法,要抓去坐大牢的。老熊和豹子是政府的,牛羊是我们自己的,政府的野兽,咬死了我们的牛羊,怎么就不赔偿了呢? 
  有说,野猪进地糟蹋了庄稼,向村公所说了,村主任连气都不出,说多了,他们就摇头晃脑地说,现在是头尾难顾啊,大坝漏水,煤矿塌方,假药中毒,这些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政府都管不过来,怎么还顾得上什么老熊进地,豹子咬牛,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呢。 
  林桦听了说,这政府是人民的,怎能不管呢?他是个细致的人,把村民们所反映的事一一记了下来,几只大羊,几只小羊,几只公羊,几只母羊,他都问得十分详细。一算,大黑箐村两年多来,被熊咬死的山羊就有五十七只,被豹子咬死的黄牛有三头,家猪和野猪打架,被野猪弄死了十只。被老熊,野猪,猴子毁坏的庄稼有二十来亩,苞谷在五千斤以上,造成的经济损失高达数万元以上。这些数字,对一个小小的自然村来说,造成的损失真是够大。他想写一份大黑箐村生存状态的调查报告,反映到有关部门,要上级对村民们有个说法。 
  林桦来时带了只手机,只是苦于没有信号,不能和家里联系,他想到村子后面的山头上试试,松林就把他带去了,一试,果然能通上话,松林凑近去听,十分好奇。以后林桦每隔五六天就要上山打一次电话,电池干了,松林就带着他到三公里远的村公所去充,村公所几年前就通了电。后来,松林没有时间陪他去,不论充电还是上山林桦也自己去。 
  一天下午,林桦到山顶上通完电话后,兴冲冲地往村里赶,到了离村不远的地方,突然从小路旁的林子里窜出了一群野猪,挡在面前,林桦不知道这野猪的厉害,拾起一根掉在地上的枯树枝朝它们打去,这一打,正打在一只大公猪的头上,公猪打响嘴巴,喷着白沫,带着其它猪一步步朝他围来,处境十分危险,林桦边退边吼,松林听到了,急忙提着大刀赶来,一阵吼,才把这二十多只野猪驱散了。 
  以后,只要林桦一动脚,松林就叫小七子提着铜锣跟着去,穿过密林时,小七子就把锣敲起来,把藏在路边的野兽吓跑。 
  林桦在村里呆了二十几天,和松林交上了朋友,林桦发现,每到深夜,松林就悄悄溜了出去,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回来,行动有些诡秘。一天,他忍不住问:“松林,一到深夜,你就出去,是不是村里有什么相好的人?” 
  松林一时答不上话来。 
  林桦反应过来,这话问得有些唐突,急忙改口说:“可能是我看岔了眼。” 
  “没有看岔,真是我,说实话,在你面前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真是到外面去和女人在一起了。”想不到,松林十分坦诚。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村里的男人们都出去了,留在家里的女人性生活怎么办?这正是我想了解的一个重点,不久前,在一次全国性的会议上,有一位学者提出了外出打工者的性生活问题,提出时还遭到了非议。其实,从人性出发,以人为本,这事是要认真研究的,只是一时还找不出什么好办法来。”林桦很坦诚地谈了自己的看法。 
  “林桦,你不知道,村里的这些小媳妇们离开自己的男人久了,身子都在闹饥荒了,你只要注意,就会发现,她们的眼睛都能把一个大男人吞下去。” 
  “这事,我倒没有在意,但我觉得可以理解,都是人嘛,谁的身体不需要,说实话,离家才这么二十几天,我就想媳妇了,要换了我,也会和村里的女人好上的。”这一来,他们之间就有了共同的话题。 
  这天,林桦又要上山了,他在村里喊了半天,还是不见小七子的影子出现,林桦提了铜锣正要自己去,彩云一脸慌张地跑来说,不知怎么的,小七子倒在村边的大路上,他的身子都发凉了。松林和林桦急忙赶去看,果然见小七子倒在路上,他的脸色发青,嘴角上粘着白沫,石板地上掉着只“红牛”易拉罐,松林拾起来看,罐里泡着些树叶和小草。显然,小七子是吃了这些泡的东西中毒而死的。按理,这些草和叶子是没有毒的呀,怎么就把他毒死了呢?松林把里面的叶子掏出来,仔细一看,在一片卷拢着的野姜叶中夹着一只名叫“断肠草”的毒虫,这种虫的颜色和叶片差不多,极不易分辨,这毒虫别说是人,就是猪牛误吃了也会送命的。 
  林桦看了惨死的小七子,心情顿时十分沉重,他想,要是那天小七子问时,耐心地给他讲讲这易拉罐是怎么一回事,小七子就不会丧命了。 
  这天,林桦用自己的钱,在村里为小七子买了一副杉木棺材,把他收殓了,和村里的人一道把他抬到山坡上埋了。 
  呆了一个月后,林桦离开了大黑箐村,临走时,他教会了松林使用手机的方法,把手机留给了他。他说,话费他会去交的,有什么事要帮忙,可以随时给他打电话,寂寞了也可以找他聊聊。 
  后来的日子,松林几乎都是在帮别人干活,自家的田地虽然丢荒了一些,但村里的人都把收到的粮食给他家担了些来,算起来,收成并没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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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一忙,日子就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又是一月。这天,松林一抬头,就看到了漫山漫坡的野樱花开了,他心里有些急,他知道,这花一开,就连哑巴都知道春节就要到了,这一年,那些外出打工的肯定要回来了。 
  事实也正是这样,这些天来,村里的小媳妇们虽然没有收到来信,但她们已经在做着迎接男人回来的准备了,村外的小河滩上,晒满了花花绿绿的被单和衣物。这些小媳妇们有了一点钱也舍不得用它来买洗衣粉,肥皂,就把荞麦秸烧成灰,放到盆里,倒上水,澄清后再作洗涤用。她们要让自己的男人,一进家门就闻到一种熟悉的清香味,使他们感受到女人们久盼的心情。 
  彩云、兰珍两家的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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