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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收获-2007年3期-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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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她如临大敌,恶心之至。他则相反,对尸体的热情简直如痴如狂,不可理喻。 
  她的兴趣是绘画。她不仅热爱它,而且在这方面表现出了非凡的才华。她还在上大学时,作品就登上了一本专业美术刊物的封面,这更加坚定了她弃医从画的信念。 
  对此,他坚决反对,甚至不惜拿他们的爱情作威胁,“如果你今后搞艺术,我们就分手!” 
  她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反对她搞艺术。她说:“搞艺术有什么不好?你不相信我会成功?” 
  他生气地说:“全国有那么多科班出身的画家,就你这样没有经过专业美术训练的人,也幻想成功?我看你是白日做梦!” 
  她对他的反对不以为然,确信自己总有一天会让他改变这种看法。 
  他说:“和我一起考研吧,然后读博。我们并驾齐驱,你当内科专家,我当外科专家。好吗?” 
  她拒绝了。不仅拒绝了,还放弃了国家分给她的单位——她所在省份的一家有名的大医院。这彻底伤了他的心。他认为她拒绝从医。也就等于拒绝他们的前途,他们的爱情,甚至他们将可能拥有的婚姻。 
  就这样,他们的爱情出现了裂痕。他气定神闲,一边工作,一边复习考研,而她则像一只无头的苍蝇在这个城市里瞎撞,企图为自己的理想撞开一扇大门。一年后,他如愿回到母校读硕士,她则在一年内换了三家单位,干的全是临时工,最后她干脆放弃工作,在城郊的结合部租了一间破烂小屋,关起门来专门画画。后来,终于有一个画商以每幅二十元的价钱买走了她所有的画。 
  她兴高采烈地捧着卖画的几百元钱赶到母校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他冷冷地看着她发热的眼神,她因为熬夜而有些消瘦的脸,此时,由于激动,呈现着某种病态的红润,衣衫上沾满了邋遢的油彩。他心里隐隐地生出一些痛苦与嫌恶。 
  也许是感觉到了他冷漠的态度,她再次兴冲冲地把手里的钱晃了晃,好像要他相信,这是她开始走向成功的一个证明。 
  他却不屑地说:“难道这就是你追求的目标?” 
  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结结巴巴说:“可至少……我已经……” 
  他不耐烦地打断她,“这样下去,你不会有前途的!”停顿了一下,他说,“我们分手吧!” 
  他的话让她怔在了那里。她从没想过他会跟她提分手。她不知所措地看着他,脸上是吓坏了的神情。她喃喃地问:“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为什么?” 
  看见她难过的表情,他的心里有些不忍。他软弱地说:“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考研,读博,和我一起搞医学呢?” 
  “我不想搞医学,你不明白吗?我不喜欢医学,也不可能从医!”她生气地叫道。 
  “那我们还是分手吧!”他冷冷道。 
  “分手就分手!”她一气之下,离开了他。 
  房间的电话铃响了,她猜是他打来的。果然,她听到了他的声音。尽管时光过去了二十年,她还是一下就听出了他的声音。 
  他问:“是你吗?” 
  她说:“是我。” 
  他笑了笑,说:“对不起,我得晚一点再过来,你能再多等我一会儿吗?” 
  她心中涌起一阵恼怒,但很快又释然了。十年前,她曾经让他空跑了一趟,比起十年前她的做法,他显然要有礼貌得多,温和得多。于是她笑着问道:“一会儿是多久?” 
  “半小时,也许四十五分钟。我突然有一台手术。”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歉意。 
  她说:“好吧,我等你。”心里却想,他会不会也像十年前的自己一样,突然临阵脱逃? 
  午后的阳光透过酒店的窗玻璃洒在她的房间里,这会儿,阳光离开了她的身体,移到床的另一头去了。她靠在床头,慢慢感到了阳光移走后的一丝凉意。她拾起枕边的披肩,轻轻地搭在肩上,墙壁上的镜子正好反射出她靠在床头的样子。 
  镜子里的那个女人在她看来,多少有些刻意,脸上的淡妆,白发,还有披肩的颜色,都花去了她不少时间和心思。可见,她心里还是在乎他的。二十年过去了,她还如此在意自己在他眼里的样子,也许不单单是一种怀旧。 
  分手后,她曾躲在自己的出租屋里一边哭泣,一边在心里发誓:总有一天,她要让他看到自己的成功! 
  她打点行囊,带着几许负气,去了国内最南端的一个沿海城市。她在那里惊讶地发现了自己不久前卖给那个画商的画。这些画标价都在好几千以上。而她当时是以每幅二十元卖出的。 
  这让她有种受骗上当的感觉,但同时也让她看到了谋生的希望。不久,她就在这个城市里立足了。她的画很快在圈子里打响,总有台湾或者香港那边过来的画商来买她的画。后来,她开始有自己的个人画展。她在事业上不断收获,但她没有获得爱情。并非没有男人向她求爱,相反,太多了,多得让她感到滑稽。他们中有的是为了她的名,有的是为了她的利,有的是为了她的画,也有的是真欣赏她的人品和才华。但是,他们中没有一个让她动心。她心里想的是他。她想的是,她的努力什么时候能被他看见,能得到他的承认,能让他重新回到她身边。 
  她想,这个城市里什么都好,就是没有他。这么想时,她已经是个三十岁的老姑娘了。她忍不住回忆起跟他分手时的情景,他的冷漠,还有在冷漠中说出的分手的话。她赌气地回应了他。现在她明白,她为自己当初的轻率后悔了。因为无论她走到哪里,有没有成功,她的心里都无法忘掉他。 
  终于有一天,她忍不住给一位在医院工作的同学打电话,从她那里,她得知他已经结婚了。 
  她傻了。她想,他永远都不会回到她身边了。 
  她从同学那里要了他的电话,在电话里,她向他表示了祝福。接到她的电话,他显然很意外,但还是很高兴。似乎是出于一种回应,他也小心地问她:“你呢,结婚了吗?” 
  她说:“结了。” 
  “哦,那我也祝福你!” 
  她笑着说:“谢谢!” 
  放下电话,她愣了很久。她想,也许她真的应该找个人结婚。 
  尽管这样想,她还是没有草草对待自己的婚姻。她在追求她的男性中用心地挑选着,最后选定了一位在大学里任教的老师。大学老师是教化工的,热爱运动,是个对艺术一无所知的人,但这并不妨碍他追求她。 
  他们是在健身室认识的,她认识他的朋友,于是就认识了他。他比她大两岁,因为攻读学位,耽误了自己的婚姻。 
  大学老师长相一般,但是个子很高,身材比例完全符合黄金分割。她第一次见到他,就被他的身影打动了,当她第二次与他去游泳馆游泳后,她就决定嫁给他。 
  她想,就算他一点也不懂艺术,可他本人的形体就是艺术。嫁给他也就等于嫁给了艺术。 
  有时,他心甘情愿地充当她的人体模特,这让她感到快乐。他们第一次做爱是在她的画室里,那是一个星期六的下午,他举着两根玉米棒走进来,她一看就笑了。他冲她扬了扬手里的玉米棒,说知道她在作画,肚子肯定空着,这是给她带来的下午茶。 
  玉米棒子无疑带着某种暗示,她觉得他是一个有幽默感的人。 
  他们在她的画室里啃完了两根玉米棒。啃完的玉米棒像一副男人挺立的阳具,她把它抓在手里,下意识地把玩着。这个动作无疑让大学老师十分激动。他红着脸说:“你吃饱了吗?我这儿还有一根。”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下身。这个动作很大胆,他自己也感到吃惊。他的脸更红了。 
  她笑了,说:“没有。如果你愿意把你的贡献出来,我想我会很乐意接受。”她面容坦然,像一个久经沙场的老手。这使他略感慌张。 
  他努力镇定着自己,开始伸手解她的衣服。他们没有像常规的那样,先拥抱,接吻,然后犹犹疑疑地动作或者喘息着进入。当他伸手解她的衣服时,她也伸出了自己的手,并比对方更快地剥下了他的衣服。 
  看着他赤裸的古铜色的皮肤,她由衷地赞道:“你真棒!” 
  他内心里闪过一丝不快,觉得她太自然了,太有经验了,而他的性经验并不足。他们不对等。跟他相恋三年的女友虽然也曾与他耳鬓厮磨过,但还是扭扭捏捏地投进了导师的怀抱,把他的性晾在了半空,像秋冬时节的一条甜瓜,他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尝,就被一场突然的霜冻打落在户外。 
  做完爱才发现,他们还没有亲吻过,抚摸过,拥抱过。她用食指触抚着他的嘴唇,笑着说:“你把我从一个艺术家变成了一个动物。” 
  他补充道:“是雌性动物。” 
  她问:“你不是动物吗?” 
  他说:“是。我没想到是这样子的,我以为艺术家的爱情应该很浪漫,充满了艺术想象力。” 
  她果断地说:“那是爱情,不是性。”随后又笑道,“你举着玉米棒子来敲我的门还不够浪漫吗?” 
  他愣了。这一点他起先还真的没有想过。买玉米时,只是因为想到她可能没吃午餐,他觉得玉米是很好的粗粮,对健康十分有益,并没有什么性暗示的企图。 
  他沉默了。他不想在她面前承认自己的无知:给一个女人送玉米棒,简直就是明明白白地向她表达性欲。 
  他搂住她,开始补上前面没有上完的课程。他想不到他和她的第一节课根本不需要预习、理解、消化,就直接进入了测验。 
  不久,他们结婚了。 
  他们的婚姻生活十分和谐,性爱更是水乳交融。丈夫让她感受到了身体的激情。她的画画得更棒了,各种声名接踵而来,鲜花与掌声环绕着她,她体会到了事业成功与家庭幸福的双重美妙滋味。 
  那一段时间,她几乎忘了他。 
  房间的门铃响了,她有一些激动。 
  她拉了拉自己的衣服,披好披肩,对着镜子略略调整了一下表情,然后尽量显得从容地打开了门。 
  不是他,是一个小姑娘。小姑娘的手里抱着一个大花篮,花篮的沉重似乎让小姑娘感到很吃力。 
  小姑娘有些气喘地问她的名字,她点点头,微笑地看着小姑娘。心想,小姑娘一定是看了她的画展,慕名来送花篮的。 
  小姑娘说:“有一位先生委托我们花店,下午三点一定要准时给您送这个花篮。” 
  她明白了。订花篮的是他。 
  她接过花篮,向小姑娘道了谢。花篮的到来,使她的心情复杂起来,激动,欣喜,但更多的是不安。她不明白,花篮来了,送花篮的人还会不会来。 
  不是说只让她等半小时或者四十五分钟的吗?可现在时间已经过了,他并没有出现。代替他出现的,是他托人送来的花篮。 
  她抱着花篮在房间的镜子前走过,镜子里映出了她抱着花篮的样子,红色的花篮衬着她头上的银丝,她的白发像洁白的花朵一样开在花篮上空,竟显得格外耀眼与华丽。 
  她把花篮放在床头,细细地端详着。花篮里全是玫瑰,火红的,是云南产的上等玫瑰,花间衬着白色的满天星。她没想到,他给自己送的是玫瑰,而且全都是红玫瑰。也许这是告诉她,他们爱过,这只是一种过期的表达? 
  可这样的场面还是让她感到太隆重了,如此盛大的玫瑰花篮,居然是在她芳华逝去的晚年送达的,而且送花篮的人是他,是她在心里较了二十年劲的他。这么说,他并没有忘记她,就像她没有忘记他一样。 
  她站在花篮前,脸上露出了一个苦涩的微笑。不知什么时候,阳光已经掠过墙面,从房间里溜出去了。玫瑰的浓香在房间里充溢着,一阵阵窜进她的肺里,让她感到某种迟暮的感伤。她想起他们的初恋,那时,他们都是彼此的唯一。他们纯洁的青春就像两张白纸,郑重地呈现给对方,让彼此画下了最初的一笔,由此窥见对方的隐秘。 
  一个女人的身体的隐秘。是他最初看见了它。 
  可是,后来她的隐秘变了,是另外的一种,是她竭力不想再让他窥见的一种。所以,她在十年前逃了,连想象的空间都不留给他。 
  她笑了笑,想起自己的丈夫。应该说是她的前夫。他们婚后,她给他生了一个孩子,是个男孩。 
  几乎是一夜之间,他就改变了她。他先是让她的肚子悄悄地隆起来,肚皮上的脂肪层慢慢出现了断裂,然后是她的胸,她的乳房由于不堪重负,终于垂了下来。再是她的腰身,那根本就谈不上腰身,就是一只柔软的水桶。最后,是她腹部上的伤口。孩子出生后,她的体形就再也回不到过去的矫健了,不管她怎么健身,她的身体还是粗壮地鼓了起来。最可笑的是她的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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