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太妃传-第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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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中露出沉思,关键要怎么跟母妃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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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泰宫。
温润的春风拂动灯笼,橘黄色的烛光微晃。
姜素敏慢悠悠地走在长廊上,裙裾轻轻扬起,像是一只翩跹的蝴蝶。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水洼,看着那个久违的弦月倒影,半晌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方才,洪涛奉命过来传话,“娘娘,陛下还有政事要忙,今夜就不来长泰宫了……”
姜素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而后问道:“陛下,可有好好用膳?”
前一刻钟,红缎还在姜素敏耳边,滔滔不绝地说着新鲜出炉的朝中大事——河坝崩塌、洪水肆虐,晋王奋勇、自请赈灾。就算用脚趾头思考,都知道庆和帝铁定要忙疯了。因此,她早就猜到眼前这一幕。
理论上,能反映出皇帝身体情况的事情,都是不能随便说的。但洪涛又想请姜贤妃帮帮忙,劝一下主子,不能准时休息也要好好用膳啊。
两难之下,洪涛张了张嘴又迅速合上,纠结得眉毛、鼻子都皱成一团。
见状,姜素敏心里立刻就有了答案。
她认真地想了想,温言道,“本宫亲手准备了一道汤水,虽然时机不对,但也想恳请陛下赏脸。不知能否劳烦洪公公,帮忙捎带回去呢?”
洪涛闻言大喜,那张皱巴巴的脸蛋顿时舒展开来,“不麻烦,能帮娘娘办事儿,是奴才的福气哩。”
这就像打瞌睡时送来的枕头,他正为主子的膳食犯愁,姜贤妃便送上汤羹。他不禁暗暗感概,贤妃娘娘这般善解人意,难怪陛下宠爱有加啊。
姜素敏偏了偏头,“红绸,你到小厨房,用食盒把那盅扁豆薏仁排骨汤装好,然后拿过来吧。红罗上茶……洪公公就喝杯热茶再走吧。”
洪涛忙不迭摆手,道:“娘娘不需客气,奴才跟着红绸姑娘走一趟就好,陛下还等着奴才回去复命呢。”说完,他便行礼告退了。
看着洪涛和红绸离去的背影,姜素敏的胸口仿佛被什么重物压着,感觉闷闷的、沉甸甸的。
自从司天监奏报“春夏雨灾”的那天开始,庆和帝就拉着一帮大臣,每天都忙得马不停蹄。除了过年封笔的那几天能好好喘口气,他就连平日吃饭的时间都是硬挤出来,通常都是随便扒两口饭菜就算了。
更何况,如今国家遭逢大难……
与庆和帝相处越久,姜素敏也不得不承认,刨去那些无情手段不提,他确确实实是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她一直记得大姐姐的暗示,有时会忍不住猜想,陛下他会不会因为劳累过度,而发生什么意外呢?
无论他有情也好无情也罢,都是她们母子最坚实的依靠。
而且姜素敏抚心自问,他都不曾待薄过自己母子三人。
辗转反侧之后,姜素敏便捡起前世最擅长的活计——炖汤,也算尽了自己的心意。后来,她想到这人是皇帝,入口的东西须要万分谨慎,还专门找到太医请教了一番。
至于政治什么的,但姜素敏不认为自己一个内宅夫人、家庭主妇能够玩得转。加之,庆和帝不是什么毛头小子。他作为一个大权在握的皇帝,对政务可谓游刃有余,毋需旁人来指手划脚。
……
孤清的月光悄悄爬上长廊,亲吻上那副美妙的裙摆。
姜素敏深邃的眼中,添了一抹浓重的担忧。现在她只希望,庆和帝知道爱惜自己身体,两个孩子的童年不要缺了父亲的角色。
“退下——”稚嫩而又带着尖锐的声音响起。
姜素敏微愣,这是……阿佳特有的大嗓门。她顾不上想东想西,三步并作两步,立即伸手推开了殿门。
只见,殿内的侍婢齐刷刷地跪倒一地,就连郭姑姑和两位乳母不能幸免。明熙公主和太原王双双站在那张驼色大地毯上,前者的眼角还残留着厉色。
姜素敏微微挑眉,给了郭姑姑一个疑问的眼神。
原来,乳母们害怕两位小主子有什么磕碰,每次明熙公主与太原王玩闹到一起时,都会及时把二者分开。但是,明熙公主与弟弟的亲近再三遭到阻拦后,就表现出十二分的不耐。她皱着眉头,学着自己父皇的挥动小肥手,严厉地喝了声“退下”。
然而,主子再小,那都是主子。
因此,便有了姜素敏进门时的那一幕。
就在母妃与郭姑姑说话的时候,明熙公主的眼中闪烁着欢快,伸出自己像藕节般肥嫩的手臂,正圈着弟弟奋力地拖动着。太原王则皱紧小眉头,各种挣、各种推、各种拱,正努力挣脱姐姐的魔爪。
很快,这两只双双倒在了大地毯上。
都说,一力降十会。
太原王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阻止自己向那堆得像小山似的布偶群靠近。
说到布偶山,那是庆和帝得知小女儿喜欢布老虎后,特意命人准备的。里面有拖着长耳朵的兔子,也有满身花斑的小鹿……然而,明熙公主最爱的还是那两大两小布老虎,甚至想把它们放到床上,陪着自己睡觉。
如果不是姜素敏在一旁温言相劝,说大布老虎太大了,如果把它们都放床上,弟弟就没地方睡觉了。
明熙公主犹豫了很久,最终在弟弟和布老虎之间选择了弟弟。不过,在她的坚持下,两只小老虎依旧在床上,就连两只大布老虎也弄了个专座,安放在床边。
至于庆和帝送的那堆布偶,就被明熙公主堆在大地毯的一旁。如果说布老虎是她不能让别人碰的珍藏,那堆布偶就是可以和别人分享的玩具。无论谁讨要,她都很大方地从布偶堆拿出一个。
为此,庆和帝不止一次表示很心塞。
姜素敏上前两步,柔声地喊:“阿佳,阿建。”
听见母妃的呼唤,两个孩子的眼睛,顿时亮了一下。
明熙公主立刻松开弟弟,手脚利落地从地毯爬起,向着母妃迅速地迈开自己的小肥腿。她的肥下巴随着脚步一颤一颤,煞是可爱。她因病瘦下去两层的肥下巴又养了回来,眼看着有向着第四层进发的趋势。
还没等姜素敏蹲下身子,好好享受下女儿的热情。她的余光就看见那只肥团子越过自己,嘴里还欢快地呼唤着“父父!父父!”
表错情的姜素敏,面部有一瞬间的龟裂。她扭头看着向门外探头探脑的女儿,无奈地纠正道,“阿佳,不是父父,要叫父皇啊……”
明熙公主充耳不闻,依旧固执己见,冲着长廊“父父”地喊个不停。
姜素敏的腿上忽然觉得一片温热,低头看去,原来是阿建搂着自己的膝盖。他仰着小脑袋,眼圈红红的,仿佛有眼泪在里头打转儿。他柔柔地、嫩嫩地喊着“母妃”,一副泫然若泣的样子。
姜素敏弯腰抱起儿子,亲了亲他的小额头,“阿建乖,男子汉不能哭哦。等阿建长大,练好武艺,就欺负回姐姐好不好?”
太原王立即被安抚了,乖乖地把小脸贴在母妃的锁骨窝。幼小的他还不知道,等可以用武力值压倒姐姐的那天,却已经物是人非。
没有呼唤到父皇的明熙公主,尤不死心。她从门口回到屋内后,各种翻找。她一时掀起分隔内外的帐幔,一时弯腰查看小坐具底下,嘴里用各种声调地喊着“父父,父父,父父……”
小小的她也许以为,父皇正在跟自己玩抓迷藏呢。
姜素敏把儿子塞回被窝,回头就看见女儿诡异的行为,心塞得不行。这个闺女,她简直就替庆和帝一个人生的!
她准备去把女儿揪过来睡觉,刚刚一动,就感觉被什么拽住了。
太原王紧紧地拉着母妃的袖子,眼巴巴地喊:“父皇。”
姜素敏温柔地抚着他的额头,耐心地解释道:“父皇今天有事忙,母妃代替父皇给阿建读书,好吗?”
只要庆和帝有空,就会在睡前给孩子们读史记。他不仅仅是简单地诵读,还会说自己的见解。有幸旁听的姜素敏,总觉得这种睡前故事太高端,浓缩着朝堂的影子。
姜素敏从一张案几底下把女儿抓出来,然后命人打水,帮她洗干净脸蛋、手脚。等两只都乖乖躺好后,她就从拿出那本史记,低声地朗诵起来。
“……后安能杀吾母而命我?我未壮,状则变……”
窗外忽然起了一阵狂风,孤清的月光被飘来的阴云遮盖,仿佛在酝酿着下一波风暴。
第118章 天地同悲()
深夜,无星也无月。
在黑暗的掩护下,即使最优秀的斥候也没有发现,京城的上空掠过着几只训练有素的信鸽。
急骤的狂风从窗口灌入,书房内的烛光不停地闪烁跳跃,书案上摆放着的纸张被吹得四处零落。轻轻地“噗”一声,灯罩的上方冒出一缕青烟,整个书房便融入了黑暗之中。
如果有人看见此时的王尚书,就会发现他与平日相去甚远。如果非要品评,平时的他宛如一丛典雅的幽兰,此刻却像一头露出锋利爪牙的狰狞野兽。
他背手伫立在窗旁,目光落在漆黑的夜空。仔细一看,他的瞳孔深处凝聚着令人颤栗的寒芒。
有言……无论是生是死,祖父都会派人接你归家。至于那个成事不足却败事有余的猪彘,等时机一到,祖父自会给他一个归宿。
天灾,*?
毋需宁王解释,王尚书凭借自己对外孙的了解,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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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堆叠着层层乌云,风起云涌间,是大雨滂沱。放眼望去,天与地仿佛被一幕幕水帘接连到一起。
颁下圣旨的第二天,晋王与妻儿相拥告别后,便领着三千精兵并大批的粮草,浩浩荡荡地离开京城。由于时间紧张,这一路上赈灾队伍除了走官道外,还需翻山越岭地抄近道。
路上,衣衫褴褛、瘦骨如柴,被迫背井离乡的难民随处可见。他们都高挽着裤腿,脚步蹒跚地去往下一个没有遭灾的城镇。他们全都两手空空,也许下一刻就可能因为饥饿,而倒在了哪片荒山野岭。
看见运粮的马车时,难民的眼中立刻燃起了渴望。当他们看向粮车周围的彪悍士兵时,眼中的渴望沉寂,重新蒙上一层麻木。
难民中有几个孤身一人的小孩儿,跌跌撞撞地跟在大人的身后。他们的大眼睛里不见天真、懵懂,只有浓得化不开的绝望与无措。他们在措不及防下迎来人生的第一场死别,甚至还来不及为父母亲人哀悼,就要拼尽全力为自己挣一条活路。
晋王看着那一双双稚嫩的、弱小的眼睛,忽然想起家中虎头虎脑、总是嘻嘻傻笑的阿鹰,怜悯之情油然而生。他当即转头向身旁的侍卫耳语几句,后者立即调转马头向那群难民追去。
那名离队的侍卫,也是个心地良善之人。他不光是分了些干粮给孩子们,还守在一旁看着他们吃完,然后再策马返回。
然而,无论是晋王还是这名侍卫,都不曾想到。
这些孤立无援的孩子,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在了路上死去,不是因为饥饿,也不是因为疾病。而是因为柔弱无力的他们,就是难民群中最好的储备粮!
人人相食……也许,这一场场看不见尽头的大雨,就是天地同悲的眼泪。
真正踏入灾地,目光所及之处,只能用“死寂”二字形容。原本热闹的县城空无一人,只留下满地淤积的泥泞,那是洪水过境后留下的礼物。
茅草屋、木屋通通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存在一般。只有那些青石砖瓦房,好歹能剩些颓垣废壁,能辨认出大概的轮廓。土墙下有两只发胀、腐烂的手掌,应该是一具从上游冲下来的浮尸,被拦截在这里。
按舆图看来,这应该是受灾最轻的县城吧。
令人作呕的气息萦绕在鼻尖,但晋王好像丧失了嗅觉,面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但他握着缰绳的手渐渐捏紧,心里仿佛沉重到麻木。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信念,快点,快点……前方有更多的百姓在等着。
晋王一马当先,还没走上两步,就感觉身子微微一沉。他拽进缰绳,低头查看,只见淤泥没过了马腿的膝部。他立刻高举手臂,往后比划了个“停止”的手势。
淤泥太深,马匹可以勉强通过,但运粮车就肯定会沦陷其中。为今之计,只能调头、绕道而行。
天色一直阴暗无比,晋王只能单凭大概来判断时辰。当整个赈灾队伍变道完成后,他便下令放缓行进速度,令所有人在马背上食用干粮。
“轰——”忽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
所有人极目眺望,那是何等壮观的画面————
斜前方激起巨浪,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