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蝎毒妃-第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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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琼华宴,可是谁人不知是为公主殿下挑选驸马的呢,只是殿下早已有了倾慕之人,我们这群人也不过是陪太子读书罢了。”那人洋洋得意地低头轻笑,附和着说道。
南谨轩抿唇一笑,并不言语。
边上却有人冷哼一声:“卢大人,这可是皇宫,大人开口闭口却是太子的言论,若是被有心人听去,只怕是要惹人非议,到时候大人自己遭殃也就算了,若是连累了……我们未来的驸马爷,可如何是好?”
说话的亦是翰林院中人,平时最是看不惯卢大人溜须拍马的样子,这会儿更是一脸的冷嘲热讽。
他的话让众人神情一紧,南慕封冷眼扫过卢大人,方才听得高兴倒也是没有想到,仔细一想确实如此,所谓祸从口出,不外如是。
因为说错了话,卢大人便焉了,跟在后头,再不说话。
从另一头走来的,却是以文习凛为首的世家子弟,文习凛素来清冷惯了,朝着南慕封微微颔首示意,便坐到了前头的位置上去了。
“这便是文家大公子么?果然是冷傲得很呐……”有人低声暗叹。
“这是自然的,连皇上都对大公子赞誉有加,听闻原先还有意将公主许配给文大公子呢……”消息灵通的人立刻附和道。
“还有这样的事?那皇上定然是十分喜欢文大公子的了……”
“可不是么……”
听到这些洋洋洒洒的赞扬,南慕封并不好受,他只和文习凛相差一岁,但是地位却是天差地别,早就听闻文大公子在外历练十年,一回京便得到了皇上的器重,时时将他带在身边,就连亲生的皇子都未如他这般重用。
南慕封素来傲气,自诩才华横溢,如今却有了既生亮何生瑜的尴尬,藏在袖中的双手猛一握紧,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才勉强维持住温雅的形象。
“皇后娘娘驾到,七公主驾到。”随着园外太监的唱诺,楚遥扶着皇后文氏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皇后素来雍容,国母威仪毋庸置疑,着一身凤凰碧霞罗,宽大的衣摆上锈着金丝,莲步轻移,踏入园中,拂袖,端坐于园中主位。
而她身边的公主,粉色繁花宫装,裙摆以银丝滚边,绣着大朵大朵的莲花,行步间透着几分清冷之意,凤眼漆黑,姣丽无双,只微微勾起唇角,眸光流转间便是夺人呼吸,铅华弗御。
王公子弟们无不痴痴凝望坐在上方的公主殿下,仿佛只要得她一眼目光,便是死而无憾了。
另一边的千金小姐们面上维持着恬静的浅笑,心里早就对这位尊贵的公主各种羡慕嫉妒恨了,虽说知道她们不过是一群绿叶,本就是为得衬托公主,但是生生地发生了这样的事,却是无论如何都难以忍受的。
“本宫素是喜欢热闹的,今日琼华宴便是想着诸位能与天家同欢,大家也不要拘着……”皇后浅笑吟吟,微微抬手,身边的侍女便捧着一只木匣子,里头躺着一柄翡翠玉如意,她含笑着说道,“这柄玉如意便赏给今日拔得头筹的人。”
这可不单单是赏给个人的,若是能在琼华宴中得了赏赐,那便是整个家族的荣耀,不止世家小姐们微微变了神色,连王公子弟们亦是严正以待了起来。
“素闻状元郎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连皇上都对其赞誉有加,不如就由状元郎为我们抛砖引玉好了。”皇后的视线落在南慕封的身上,温和一笑,以眼询问。
众人皆是心下一凛,果然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南慕封区区一个无权无势的南忠公世子,若非得了公主青眼,又怎么能让皇后这般礼遇?
南慕封恭谨地站起身,双手抱拳微微躬身行礼:“皇后娘娘厚爱,微臣惶恐。”
皇后依旧保持淡淡浅笑,看在旁人眼里便多了几分丈母娘看女婿的意味,只觉得这桩婚事是怕是铁板铮铮的事了,众人莫不是羡慕南慕封的好运,不止得公主青眼,连皇后娘娘都对他不无赞叹。
“早便听闻南忠公世子画艺超群,不如在此让大家开开眼界好了。”南慕封身侧的同僚提议。
“世子爷的白梅染墨极有意境,不如就画梅花好了。”有人附议。
楚遥勾唇淡笑,是了,她都差点忘记了,她一直以为南慕封同她一样喜欢兰花,他曾画了一副空谷幽兰给她,赞她如空灵兰花一般出尘脱俗,清逸绰约,她当成宝贝一样地收藏着。
如今想来,当初他为了接近她也是煞费苦心,不止将她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还要迎合着同她喜欢一样的东西,当真是……累得很呐。
就在楚遥出神间,南慕封已经站到了中间的空地上,宫人摆上了案几宣纸,他执过画笔,左手按住广袖,落笔极快,行云流水,毫不停顿。
待她回过神来,南慕封的画已经完成了,似乎是在落款了。
她勾唇淡笑,梅花么……
第148章 醉翁之意()
对于南慕封的才华,楚遥从不曾小觑,她素来都知晓他在人后的努力,常常是书房忙碌到半夜,即使后来官运亨通他也不曾落下诗词歌赋,人前的风光他要,出尽风头的事他也要,一个对政事有所见解而在诗词亦有建树的年轻人,才是他所努力的目标。
南慕封放下了笔,两个宫人上前将他的画作举起给皇后审阅,皇后微微挑眉,毫不掩饰对他的激赏。
“梅以韵胜,果是如此。”皇后年轻时也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女,只一眼便识出南慕封所画的这副白梅是睿武帝为皇子时最得意的一副‘染梅图’,不少人曾经临摹,却都不如南慕封所画。
“父皇的画,自然是极好的。”楚遥笑着附和,心下冷笑,南慕封倒是会投其所好,当众画了父皇的‘染梅图’,既能讨好母后,旁人又不敢对画作挑剔,毕竟他虽是临摹,却到底也是皇帝的画。
“白梅高洁傲岸,幽芳逸致,微臣偶见皇上的‘染梅图’,心之神往,虽无皇上的画技,只盼能形似一二,亦是微臣之幸了。”南慕封向来谦虚,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他都将一个才高八斗的谦逊儒生形象展现得淋漓尽致。
谁都喜欢如他这般温雅恭谦的人,进退有度,懂得把握分寸,既展现了良好的风度教养,又让人对他留下良好的印象,南慕封对这方面的把握向来拿捏得极好,不会多一分,也不会少一分。
“形似一二倒是世子谦虚了……”楚遥笑了笑,偏头看向皇后,含笑说道,“若是要说‘染梅图’,儿臣可是要提一人,凛表哥的一手白梅可不止是形似呢,连父皇自己都说极难分辨。”
此言一出,南慕封面上一僵,虽然勉强维持着笑容,但是谁都看得出笑容的勉强。
“还有这种事?”皇后文氏面露惊讶,她出身文家,自然知道父亲和几位兄长皆是文武双全之辈,料想文家的小辈们也是不会差到哪里去,文习凛更是以文家未来的继承人来培养,自然更是出色,文皇后不止一次听皇上提起侄子颇有政见,倒是不知道他在诗书字画上也有建树。
“凛表哥,还不上来露一手?”楚遥站起身,亲自走到文习凛面前相邀,待他无奈地走到空地上的案几前,她更是微微拂袖充当研磨的侍女,更是让众人大跌眼镜,时不时幸灾乐祸地轻瞥一脸阴沉的南忠公世子。
相较于南慕封的刻意炫技,文习凛的作画时则更显沉稳,落笔大气,刚劲有力,错落有序的树枝梅花,一派浑然天成的模样,确实如楚遥所言不止形似,更是多了几分神似。
“凛表哥难得下场作画,本宫可不能错过……”待文习凛放下笔,楚遥笑颜逐开地上前拿过一支紫毫笔蘸了墨汁,微微倾身,在宣纸一侧细细地写着什么。
凝霜斗雪白梅绽,满园花影暗香浮。
语笑嫣然落梦间,红尘画卷醉共舞。
楚遥的字体本是娟秀,因为曾经痴迷南慕封而多年临摹他的字迹,多了几分朴茂工稳,后来她闲着无聊又拿了南谨轩的字帖临摹,便又渐渐变得墨采飞动,丰艳宛畅,这一整个融合起来,自成一派,难以言喻。
公主为文大公子的画题字,众人的眸光变了又变,连皇后都不由得起了几分困惑,她可是知道这个女儿早先便回绝了皇上同文家结亲的提议,可是这会儿又表现出这般亲密无间的样子,倒是让皇后也有些吃不准这丫头的意思了。
不过看到楚遥所题的字,皇后却是一脸了然,一扫疑惑,情不自禁地淡笑起来,看来这丫头还真是对红娘这个角色很是钟情,之前努力撮合她三哥和穆家小姐,如今又将主意打到她表哥和陆家小姐身上去了。
瞧这诗句,可不就藏着‘凝语’二子么?
“不愧是文大少,这‘染梅图’实在是栩栩如生,让人眼前一亮。”对文家大少拍须溜马的自然不在少数,有人恭维了一句,便立刻有人附议起来。
有了两位才子和公主殿下的抛砖引玉,众位千金便也按耐不住,纷纷上前舞文弄墨了起来,对诗书不在行的世家千金便也下场斗琴斗舞,场面可谓是热闹非凡。
皇后文氏素有才情,众人皆知她素来喜欢才华横溢之人,但凡下场表演的都得到了皇后的赏赐,更有两位世家千金得了皇后青眼,开了金口许了女官之位,羡煞了在座众人。
然而楚遥除了开场时为文习凛的画题字,便再没什么动作,反而意兴阑珊地坐在皇后身边,偶尔同皇后低语几句,余下的时间便是认真地欣赏众人的表演,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未曾落在南慕封的身上。
这样的忽视,让南慕封有些失落,连同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人都隐隐地向他投去困惑的目光,他只能温和地保持着儒雅风度。
这时候,吴侯家的世子突然站起身,走到中间的空地,微微躬身,殷勤地说道:“之前听说公主甚爱蓝莹暖玉,末将偶得一尊珊瑚玉雕,留于末将那边难免美玉蒙尘,若是公主不嫌弃,请收下这尊珊瑚玉雕。”
说话间,吴世子身边的小厮拉开蒙在珊瑚玉雕上的黑布,一尊精雕细琢的蓝色珊瑚便出现在众人眼前,泛着微微的光晕,温和而又神秘。
“传说焦仁国君爱极了他的表妹,遍寻全国为她搜罗来无数奇珍异宝,只为博美人一笑,而这尊珊瑚玉雕便是焦仁国君以九座城池换来的宝物,其价值可比连城之璧,只可惜后来焦仁国没落了,无数皇宫宝物悉数流落到民间。”文广陌向来对这些奇珍异宝很感兴趣,一眼便认出了这尊珊瑚玉雕,只见他似笑非笑地朝着吴世子说道,“这样的无价之宝轻易就这么拿出来送人,看样子……世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是了,当初秦昭王愿以十五座城池换和氏璧,而这尊珊瑚玉雕则是焦仁帝以九座城池换来的,这般价值连城的宝物……若是为聘礼,亦是不小的手笔了。
只是,为聘礼……文广陌勾唇淡笑,这位吴世子倒也是个胆大的。
第149章 珊瑚玉雕()
老吴侯为先帝的肱骨之臣,与淳贵人之父情同手足,只可惜二人皆死在同一场战场上,后来吴侯继承了侯爵之位,虽有过世老侯爷的庇荫,却也是渐渐走了下坡路,而吴世子则是他几个儿子中最为长进的,十五岁入了军营,仅仅五年的时间便凭着自己的努力混出了一个南营校尉,手下掌兵千人,也算是个不小的军官了。
兴许因为常年出入军营的关系,这位吴世子并不像寻常公侯之家的少爷那般温润儒雅,反而周身散发着一股浑然的凌厉之气,说话做事亦透着爽朗干脆。
楚遥认真地打量着这位吴侯家的世子,他们前世并没有相交,她对吴侯也没什么印象,仅有的记忆不过是吴侯家似乎出了个了不得的年轻将军,后来还跟着她二舅一同镇守边关,二舅被诬陷叛乱时,听说这位将军还曾联合诸位将士们一同上书求情,想来也是个挺不错的人了。
“如文二少所言,此尊珊瑚玉雕确实价值连城,而末将的心意……想来公主亦是能明白的。”吴世子说话间,面有几分微红,抿了抿唇,似有些许犹豫,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吴世子的心意……倒也是不难猜,只是……”楚遥浅笑吟吟,眼底闪过几分戏谑,这样直白的性子倒是许久没见过了,她忍不住兴起了几分调戏的心思。
公主话未完,坐在南慕封身边的人却是按耐不住,忍不住插嘴道:“堂堂男子汉就该光明磊落,区区一尊珊瑚玉雕就异想天开,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了。”
“就是,公主才貌双全,倾慕者不在少数,哪有吴世子这样以一尊珊瑚玉雕就想赢得公主芳心的,这也太不将旁人放在眼里了。”有人附和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