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天歌,倾城第一医后-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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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这群仆人闻言惊怕地对着他的背影叩了好几个头,其中一个服装稍微精致些的人安抚前方那人道:“好好好,公子、公子,我们都走,但是您一定不要跟自己过不去!圣女在天有灵,一定是希望您幸福在世的……”
他却更加生气,一拂袖,瞬间转身狠睨他们,怒声高喝:“不要再置喙圣女了!!还不快滚?!”
为了不使公子更加生气,那些人赶紧一溜烟跑得远远的。
无论是谁,也不可能想到,当世神医姜超,在离开姜府后,偷渡到了大泱国。
他犹记得,昨日的圣女一袭白袍,安安静静地躺在石台上,许久许久,都不曾睁开眼看他一次。不断有人往她躺着的石台边摆放干草木柴,大家低头念叨着咒语,是姜超听不懂的话。
仿佛是彩排演习了无数遍,所有的人,都熟练而不出差错。这样严肃的葬礼,连大泱国国君都前来参加,并且亲自祷告。
火光漫天,映红了人眼。姜超的眼眶是红的,到底是被火光映红,还是因为强忍眼泪?
秦意慢慢地摇头叹息:“唉,一代毒女就这么没了……”于他来说,是多大的一笔损失。
姜超和秦意不一样,秦意将她尊为圣女,他看中的是她通晓毒术,大有成就。
姜超和圣女,亦敌亦友,亦疏亦亲。他亲眼看见她在他面前一点点化成尘烟,飘往天空。
圣女死前抓着他的手,落下她这辈子唯一的一滴眼泪。她说:“终我一生,却还是没能见到她长成少女的模样……”
姜超沉默不语,就这样静静地感受着她握他手时越来越细微的力量,她越是沉重的眼皮。
圣女在十六年前从大凛国逃亡到大泱国,因得一身毒术,受到大泱国君的赏识,封为圣女。
那一年,正巧是武林盟主长孙离白去世的一年。圣女在大凛国的身份实则没有那么简单,她曾经有个风光一时的名号,盟主夫人,茧颜。
武林盟主的死亡来得太突然,茧颜是他身边唯一的女人,带着他所有的秘密和江湖人未解之谜,她离开了大凛国,也因此背上一些骂名。
姜超也曾以为,武林盟主的死,是茧颜一手造成。因此他憎恨过茧颜很长一段时间,他和茧颜的关系,一直十分微妙。
姜超是长孙离白收养的义子,也是茧颜的义子。那时茧颜多年无所出,长孙离白为了安慰人心不得不这么做。若非义子,姜超怎么可能和姜一闲岁数相隔十一年?姜超因为义父母子关系,受过长孙家很多恩惠,在长孙离白在世的时候,他一直把茧颜当生母对待。后来长孙离白死后,她把茧颜看为仇人。
若非茧颜,姜超也不会带着他两岁的妹妹流浪四海,苦修医术——为了日后对抗茧颜。
茧颜毒术天下第一,无人能及。要是论毒术最怕的是什么,无外乎,医术。想来姜超还是要感谢茧颜,若非他对她的误会,他在医术上不会有如此大的成就:天下神医。
姜超为什么要离开姜府,前往大泱国?说到底,还是因为这个女人。
人都是会老的,茧颜很幸运地在这世间活了六十多年,就算她有一身毒术,还精通一些邪术,奈何她也抵挡不过岁月的侵蚀。姜超接到大泱国的来信,说她身染重病,此生愿望便是见他和他的妹妹一面。
他的妹妹,就是姜一闲。姜超是长孙家的义子,而姜一闲不一样,她是茧颜的亲生女儿。
姜超那时候根本信不过茧颜,为了保护妹妹,他只身来到大泱国,并没有带上姜一闲。
直到今日,他亲眼看到茧颜的尸体在大石头上燃烧殆尽。他才知道,他对她早就没有恨意。
他问过茧颜,武林盟主为何会离奇死亡,茧颜只是叹息一声,“世间安得双全法”,再也不告知他其他的消息。
茧颜留在世上唯一的东西,是一封遗书。这封遗书,她早就写好,也早就交予他了。只是他一直跟自己赌气,十分不乐意看她写的遗书。
人都没死,留什么遗书?他也根本不想看她的遗书。
后来茧颜死了,姜超忽然想起她的这封遗书。她死了,死人应该留下遗书,这很正常,对吗?姜超如此安慰着自己,小心翼翼地拿出茧颜的遗书,细细阅读。
后来,姜超的指尖带着他自己也不明白的颤抖,他方明白,自己是多么的无知。原来她是那样坚强,一个女人,默默地承担起所有的包袱和罪名,终其一生,都无法以真面目示人。
她是风光无限的盟主夫人,也是他的母亲。后来成了圣女,这一成,就是整个后半辈子。
…本章完结…
第九十一章 这是……西瓜?()
遗书里,茧颜将一切都和盘托出。包括武林盟主的死亡,包括她女儿的怪病。
姜超一直都知道她妹妹身上的怪病,他虽是天下神医,也对她束手无策。姜超认为,没有一种毒能够安然在一个人的体内停留一二十年,并且准时发作。人的身体具有一定的恢复和排毒净化功能,什么慢性毒药能够完美避开这些功能?
他枉被人称为天下神医。他连自己妹妹的病症都没有办法医治,要用何脸面担当下“神医”的名头?他曾经以为茧颜把姜一闲变成那个模样,是因为茧颜恨长孙离白,也把她对长孙离白的恨意加掺在她和长孙离白的女儿身上。姜一闲每个月圆之夜都疼得死去活来,他曾经不懂一个母亲为何会那么狠心对自己的亲生女儿。直到今日,姜超看到茧颜的遗书里所写姜一闲患怪病的缘由,他才知道自己是那么无知,也对茧颜充满了愧疚,然而他已经来不及还清她对他的恩情了。
姜超三天两夜毫无胃口,到第三天的夜晚,他独自在茧颜住过的庭院里静思,忽然间两眼昏花,顿时一头栽倒在地,昏迷不醒。
曾经服侍过茧颜的丫鬟把他带回屋子休息救治,人是铁饭是钢,他绝食这么多天,就算精神上受得住,身体又怎么扛得起?这丫鬟硬生生给他灌了一碗菜叶粥,他才觉得身体恢复一些。
就这样,他在大泱国唯一牵挂的人没有了,他继续待在这里也毫无意义。
姜超拒绝一切人的挽留,带上轻便行装,踏上归国回府的路程。没有人敢阻拦他回程的步伐,他是圣女的宾客,是圣女最尊贵的客人,就算是秦意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姜超坐在马车里,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飞快后退的风景。忽然他想再看看茧颜的遗书,往腰间一摸,什么东西都没有摸到!
姜超顿时心跳加速,再好好地翻了全身,都没有她的遗书。不仅身上和行装里没有,马车里也干干净净,除了布垫和他排除过的行装,空无一物。
他连忙叫停车夫,让他打道回身,是不是遗书掉在路上,他没有发觉?他得找一找。
人最脆弱的时候,不外乎失去知觉之时。姜超饿极而昏迷,他就是一头栽倒在地都没有将自己疼醒,在有丫鬟救助他之前,另一个丫鬟在他身上翻翻找找,本想找一找有没有银票,却找到一张她自己认为比银票更加值钱的东西。这字迹她认得,就是圣女所出。
然而她将遗书交给秦意过目之后,秦意并不以为然。这不就是说她的生平吗,秦意只觉得她这一辈子发生的事情都充满了戏剧性,如果改编成话本,一定能挣不少钱。
这个丫鬟听着自家皇帝的脑洞,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后来,不知道怎的,这张写有茧颜遗书的纸,传落到秦无衣的手中。
直到天黑,姜超都没有找到茧颜留下的遗书。他甚至回到他原来的住处把屋子翻了个底朝天。想来也是,已经被人拿走的东西,又怎么能被他在别处找到呢?他虽然将她的遗书看过一遍,如果让他回忆,凭借他过人的记忆,他能够一字不差地复刻一份。但是复刻的东西,总归不是茧颜的。
他怎么如此不小心,把茧颜唯一留下来的东西给弄丢了呢?姜超坐立难安。
他还是选择了继续回大凛国。他离家出走的时间太长,不知道姜一闲那家伙在朝廷混得怎样。
她从小就古灵精怪,讨人喜爱。他安心地把易容顶替的工作交给姜一闲,不是没有原因。
也只有这样特别的她能够胜任这个任务啊!想到自家淘气包一般的妹妹,姜超这么多天来,终于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姜超回到大凛国的那天,风和日丽,秋高气爽。距离他出发的那一天,大抵过去了七八天吧。他并不着急着赶路,他得想想怎么跟自家妹子解释,怎么跟皇帝解释,顺带看一看路途中的好风景。
姜超怕是两个国家中最悠闲的一个人。他丝毫不知道,两国都在秘密而紧张地准备军备,一个是为了打散敌国,一个是为了抵抗来敌。
他回国在路上的这七八天,都够别人来回两国一趟了。
姜超终于想好要怎么告诉姜一闲和闻人御他的苦衷,却丝毫没有想到,两国战争箭在弦上。
当一个朝廷里同时混进两个内歼,作为一国之君的闻人御该怎么好想呢?
这两个内歼,据说一个是闻人御的枕边人,一个是混迹在天牢中的看守。
姜超正坐在沐月城城南的某个简陋茶馆歇脚,一边喝茶,一边听着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天。
他越听越觉得惊诧,眼珠子也瞪得愈发的大。
这仗不打不行!要是这样闻人御还能忍,那他姜超也不知道闻人御的心是有多大了。赶紧打!
“你们是不知道啊,那大泱国来和亲的谦玉公主,早就有预谋,觊觎大凛国的领土,在宫里违养信鸽,这就算了,信鸽携带的文件,还被皇帝瞧了去……”那人讲得兴致勃勃,“听说这外国公主在天牢里还有接引人,两人内外接应,一起对付皇帝。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有人询问那人一句:“那这俩内歼,现在下落何处?”
那口若悬河的男子犹如一个专业的说书人,将此事津津乐道:“听说已经逃走。”
“啊?犯下如此大罪,莫非是朝廷没有将他们捉拿住?”
那人“哎呀”一声,似乎是嫌弃提问者的智商:“都说了两国战争箭在弦上,老祖宗们都云云‘两国交兵,不斩来使’,都已经发展到打仗的地步,若是皇帝有本事,把大泱国一举灭了,这俩内歼不也逃不出一死吗?”
人群中有人咯咯大笑,“这是内歼,跟使者有啥关系,哈哈哈……”
这人被大家嘲笑得不好意思,连忙摆手喝道:“我这只是打个比方,就类似一种意思嘛!”
大家忽然从刚才那种气氛里解脱出来,又来各自拉自个儿的家常。
姜超把三文铜钱放在桌上,快步离开。
姜超叩响姜府的门。这门上的铜环生了铜绿,看上去几分冷清之意。门前倒是很干净,像是有人刚刚打扫过。
李管家比他离开时候苍老了许多。李管家乍一看到姜超,脑子里想着的是,自家小姐又含着核桃出门了?不对啊,小姐已经用真面目示人,她今天也尚未出府。所以……李管家揉了揉眼睛,听到对方笑着对自己说:“李伯,您不记得我啦?”
“哎哟哎哟,记得记得……”李管家一时间语无伦次,眼神不曾离开过姜超。“大公子,您终于回来了!”
那一瞬间,姜超有些热泪盈眶的预感,他立马转移注意力,环视四周,夸赞道:“我出府这么久了,府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整洁干净,多亏了李伯啊,辛苦了哈哈。”说罢,姜超忐忑不安地移步走开,他将要去找自家妹儿,想一想还有几分激动。
彼时,姜一闲一袭女装,摆弄着一道刺绣。姜超静静站在门口很久,不忍打搅她。
倒是小橘子咋咋呼呼,她将将被小姐支开去取新的棉线,回来时候看到一个男人在偷窥自家小姐?小橘子上去就是一个巴掌,拍到姜超的后脑勺处,姜超痛得惊呼,姜一闲扎针也扎歪了,戳到自己的指头,立马渗了血。
姜一闲第一反应是把破血的手指放进嘴里,忽然她冷不丁地回忆起刚才有人惊呼,这声音太过熟悉,像上撰,更像……姜超?
她反射性地去寻找声音的源头,姜超背着阳光,周身散发着迷幻不真的明光,姜一闲一时间忘了呼吸,这么多天来的苦闷,怨恨,委屈,汇集在一起,成了两道清泪。
她甚至直接忽略掉姜超身旁有着同样惊诧表情的小橘子,和他定定地对视,任泪肆意。
姜超不想跟个女人似的哭哭啼啼,他故作漫不经心,走到姜一闲的面前,顺手拿起姜一闲的绣盘,定睛一看,犹疑道:“这是……西瓜?没想到,我这一走啊,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