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海市蜃楼都市(外传一)-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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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势蔓延得更厉害。”
教主发出了愉悦的笑声。对他而言,这个燃烧着的黑夜景象似乎是能让他感到
快乐的。这场大火烧尽了名云的理性,是驱使他进行激烈报复行动的狼烟之火。人
口高达六十万的都会已经毁了一半了。如果不是这样,哪能让名云如此地愤怒?
这个时候,阳台的一端出现了四个人影。
“哦,他就是绫小路良啊?”
龙堂始低声说道。这样的称呼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教主还是个在籍的高中生,
而始目前是教师。可是,这个叫绫小路良的人却一点也不看出高中生的样子。他给
人的印象是强而有力,目中无人,简直不能以“少年”来形容。如果他出生在战国
时代的话,或许可以凭着实力成为一城之主。虽然要称他为现代的天草四郎,在他
身上却又缺少了一些优美感。
信徒们发出了狼狈的叫声,教主回过头来。他的半边脸被火影映得发红,粗浓
的眉毛吊得老高。发出痛苦呻声的信徒们倒在他的脚边。
阳台上的乱斗虽然激烈,为时却不长。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教主的亲卫队,四
十个强壮的信徒重叠在大理石的地上。有一半的人晕过去了,另一半的人则发出了
痛苦的哭声。木刀、日本刀和棒对这些空手的对手根本发挥不了作用。教主脸不红
气不粗地,闪着两眼的光芒凝视着站在眼前的四个人。
“哼!你们就是来自东京的四个小丑?是想来束手就缚的吗?”
“请称呼我们为花之龙堂组。”
老三昂然地挺起胸。
“乘云翔空,破浪渡海,遁地之后不留一根杂草。这是东京的机动队和暴力团
都知道的事。”
“那是只有你遁地之后的景象吧?请不要也把我们卷进去!”
续一口否定了终好不容易才想出来的宣传词。续凝视着教主问道。
“你似乎是藉着神授的力量希望支配全世界吧?”
“是又怎么样?”
“在马列主义崩坏之后,要在整个地球上展开独裁政治是不可能的事。充其量
只能有国家规模的地域性力量而已。就算你有这种能力,也超不出日本以外的范
围。”
“日本有卓越的经济能力。只要有这种能力,支配日本就等于是支配全世界。”
教主不动声色地挺着他厚实的胸膛,始厌烦地摇了摇头。
“是吗?如果你是那么想支配世界的话,就随你了。不过,希望你不要染指白
杨学院。”
“你们没有指挥我的资格。”
“话是没错。不过,你也没有权利随自己的喜好去处理白杨学院。”
远处传来爆裂的声音,覆盖在海东汽车工厂上空的火波又窜起了更猛烈的火势。
“我告诉你一件事吧,教主。”
续满含着恶意,指着教祖专用的迎宾馆。
“你所尊敬的父亲大人现在正把宝石和股票、钞票包进毛布当中逃亡去了!”
“什么?真的吗?”
“或许他是打算带着这引进军需资金,找个机会东山再起吧?因为他也带走了
教团所需要的重要文件。他说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的,什么也没留给你。”
教主用猛烈的眼神瞪着续,然手视线一转叫来了信徒们。几个应召而来的信徒
奉了教主之命去找教祖。教主的声音仍然不失威严和沉着,虽然是个恶徒,但是,
这一点却也让始不得不感佩服。
“谢谢你们的相告。为了报答你们,我也告诉你们一件事吧!”
教主绫小路良的计划就是要一并打倒日本的权力中枢和名云。很讽刺的是,这
和龙堂始的计划是一样的。当然,目的是完全相反。如果权力者们不对白杨学院伸
出魔手的话,始也就不会干涉太多,然而,对教主来说,那才是好戏上场的时候。
名云泰信培养神圣真理教团信徒们为他个人的兵团,除了金权之外,再加上信仰和
暴力,打算藉此支配整个日本。几年前某个报社的记者被恐怖分子所杀,也是名云
对利用暴力支配传播媒体的可能性所做的实验。名云的这种手法,教主从小就从父
亲那边学到了。而现在做弟子的却想推翻恩师自立门户。教主把信徒们当成自己的
兵团,而现在正在付诸行动的时候了。
“名云的进代结束了。他的儿子无能,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性。名云家就在今
天晚上面临溃灭了。
教主再度笑了起来。始是世界史的教师,对古今东西的历史有着极度的关心。
所以,他知道许多被称为支配者或权力者的人们重感情和欲望优先于理性,失去精
神上的平衡,欠缺自制心和自省心的实例。不知有多少次了,他总是搞不懂“为什
么他们会做出这种愚蠢的事?”然而始也知道,那几乎是所有权力者必然的一种心
病。霸占是自我膨胀、自我正当化、自我陶醉的精神倾向越强的人越渴求权力。权
力者的精神病理症状普遍到有不少学者专门从事这种研究。范围大得令人难以置信,
而希特勒和史达林就是个中代表人物。名云泰信、神圣真理教团的教祖父子、保守
党的干事长也都在这个奇怪的领域里蠢动着吧?终的声音中带着愤怒和慨叹。
“真是无药可救的家伙!我们可不想利用这种手段去获得利益。”
“嗯,我们才不这么想呢!”
余为哥哥做证。
“终和余你们两个安静一点。大哥可是很严肃地在谈这个问题的。”
续压低了声音制止,终和余遂乖乖地住了口。这期间,教主仍然和龙堂家的年
长组展开了一场唇枪舌战。
根据教主的说法,神圣真理教团本来就是名云泰信利用精神上的支配使人们服
从的一个道具。名云用资金援助那些弱小的宗教团体,然后透过各种人脉,使其壮
大。对名云而言,宗教并不是提高自己的心境、追求真理的东西。
“跟我来吧!我告诉你们,为什么我们执意要白杨学院。就当是对你们的启蒙
吧!”
教主开始在阳台上走着,对那些倒在他四周的信徒们是看都不看一眼。
搭乘升降机降到地上,然后再走下楼梯,来到写着“禁止进入”的门前,这就
是教主带路来到的地下道入口。
“原来这个地下道是通往白杨学院那个洞穴的。”
始如此推测。白杨学院和教团本部所属的町名并不同,巴士的路线也不一样,
看来就像位于两个不同的地方,可是,从地理上看业,这两处只隔着一座后山而连
接着。如果教主有心,他可以贯穿后山,利用隧道使两地相通。而教主确实也注意
到了这件事。
随着前行,隧道的内部从水泥变成了岩盘,然后又成了土块。内部放着各种工
具,坑道的中央也立着支撑着土天花板的柱子,这正表示工程还没有完全结束。教
主走在前头,终、续、余跟在后面,而始则殿后,一行人大概走了十分钟之久。这
时他们所在之地已经有照明设备了,教主就站在一个像的微暗井底的大厅状地方。
“你们看看这个。”
教主挺着胸膛说道,可是,龙堂兄弟并不知道教主到底要他们看些什么。教主
指着一边的空间,告诉他们,那个方位就是贯穿着白杨学院的洞穴。
“这里是龙穴,聚集着地气。如果控制这块地,地球的能源就会一举喷向地
面。”
“就保温泉一样吗?”
终发出了牢骚,可是,始自觉到一般不安的碎片发出了铿锵的声音落在他心底。
教主看来是精神奕奕地为他们说明一些事情,难道真的只是这样吗?”
“龙穴中尤其集中了强烈的地气。这叫天子穴。如果在这块地上建起王宫的话,
这个王朝就可续一千年以上的荣华。这是两年前发现的。”
“这里就叫天子穴。”
始微微地皱起眉头,环视着四周的土壁,然后凝视着教主。续也做了同样的动
作,轻轻地耸了耸肩膀。
“你要在这里建立王宫支配日本吗?我一点都不觉得光明的未来正等着日本国
民。”
“凡人不能理解是理所当然的事。你们不要生气。因为有凡人的存在,伟人的
存在才能显现出其光芒。”
“说的真好。”
续并没有动怒。绫小路良表现的方式虽然和他的父亲不同,不过,终归也只是
一个非科学的夸大妄想之徒罢了。
“大哥,跟这个家伙说的也够多了。我们得关心地面上的事和日高先生的事,
我们是不是该和这家伙交涉,好让他宣誓不对白杨学院有非份之想?”
续所谓的“交涉”并不是和平的方式。教主已经否定这种解决的方式了。听到
二哥的话,老三立刻就卷起了衣袖。可是,长兄用眼神制止了弟弟们。教主谈然地
开始说起话来。
“你们看过‘三国演义’吧?地底下不仅有龙穴,还有龙脉。找到这个,把它
据为已有,帝王就可以建立一个兴盛的国家。”
“我要先言明在先,‘三国演义’是一本小说。如果把小说中的情节当真,那
是小学生才会做的事。”
始严厉地批判教主的懵懂。这个批判相当地透彻,教主的声音中显露出他的焦
躁。
“你难道不知道出现在‘三国演义’中的奇门遁行秘术吗?
诸葛孔明就是使用这个秘术数度大破敌人大军的!”
教主开始就着奇门遁行之事发表他的演说,可是,一点也引不起始的感动。龙
堂家的长兄一边要在“龙穴”四周跳跃着的终和余注意危险,一边冷静地粉碎教主
的妄想。
“中国的历史上是有几个取得天下建立大帝国的人物,可是,诸葛孔明却没能
做到这一点。是因为孔明无能吗?还是因为奇门遁行之类的东西根本就是无稽?我
认为原因在于后者,那对孔明在战术指挥上根本没有发挥什么作用,这也是历史上
的事实。”
“住、住口!诸葛亮孔明是历史上最伟大的大军师!”
“再顺便告诉你一件事……”
始的声音更加地冷静。
“不管是以诸葛亮这个名字称呼他,还是以姓加上字诸葛孔明这个称呼都无所
谓。但是在中国绝对没有人把姓名和字合起来称呼为诸葛亮孔明的。如果你想谈风
水或奇门遁行之类的学问,还是先把这方面的常识搞清楚!”
“你有什么了不起!难道你是汉文教师?”
“差不多,但是并不全然是。你的神通力也只有这样吗?以这样的能力想要支
配世界,那就跟一个幼稚园的小孩子写博士论文没两样。”
始痛切地指责着教主。“真不愧是续哥的哥哥啊!”终甚至有这种奇妙的感叹。
当然,始本人并无意以论战的方式让教主屈服。就战术上而言,让教主怒火攻心是
有其正面意久的。
教主用肉食兽般的眼神睨视着始,想往前踏一步。可是,教主也看到了,始的
弟弟们在他左右方似乎有若无地改变了姿势。就因为教主本身也懂得武道,所以,
他知道连他们的老幺余也具有非比寻常上战斗力。即非如此,四对一的战斗对教主
而言也完全没有胜算。
“我不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我知道,要支配一个国家得要有人材。怎么样?
你们愿不愿意成为我的伙伴?”
教主的语气变了。他的怒气全消,声音中满含着热心,企图说服对方。
“想想着吧!你们觉得现在的内阁和保守党的政治走在正道上吗?是那些血管
里流着腐臭汁液的人们掌握着政权,肥饱私欲,将权力玩弄在股掌之间。不管怎么
样,我有意要让政治更上轨道些。再加上日本人不管是什么样的形式,对于成形的
权力体制总是像家畜般地顺从。这就是从没有过靠自己力量来推翻体制的历史上唯
一的先进国民。只要掌握了权力,一切就都是我们的了。到时候,想做什么,就可
以做什么,怎么样?赞同我的说法吗?”
这是一段流利而绚烂的舌辩。一段足以让人在不自主的情况下被说动而表不自
禁地同意的舌辨。教主两跟中也闪烁着粘腻的光芒。这就显现出教主具有异样支配
力的一小部分,这个能力远胜过他的父亲。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