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蔓婚路-第2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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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淡然一句,却像是砸下一块巨石!
老太爷这是在暗指,懂得尊卑礼仪的人,都不该不懂得规矩,如此长幼不分不遵循世俗看法,竟然违背伦理!
……
“爷爷,这个世界上,好像也没有谁明文规定,不可以找徒弟做女朋友。”尉容终于开口道。
老太爷望向尉容道,“自古以来,祖宗的规矩是不能忘的。古有留训,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当了别人的师父,你的徒弟就该敬重你爱戴你,把你当成是父亲一样。现在小辈以下犯上,要和你平起平坐不说,竟然还要成为你的另外一半,甚至是和你共度余生,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岂不是被人笑话。要是放在从前,你这可是乱伦!”
老太爷真是语出惊人!
要么惜字如金缄默不言,要么就是让人心惊胆战!
蔓生一想,师徒相恋放在古时候,还真是乱伦!
可现在早不是古代了,尽管如此也难免惹人非议,更何况对于尉容这样的背景身份而言,传出去恐怕真是会成为一个笑话,日后会落下话柄!
“就算是这样,你还要认她当你的徒弟,成为你的另一半?”老太爷又是问,一双虽然混沌却精光依旧的眼眸,数不清的老谋深算。
尉容微笑,他却呼喊道,“蔓生,你来和老太爷说一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句话是怎么来的,父这个字究竟又指的是什么?”
他倒是将问题一抛,直接丢给她!
蔓生沉思一想道,“这句话原本是出自《太公家教》古籍。治家格言里有弟子事师敬同於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两句话。《太公家教》自绐至终都贯穿了忠孝、仁爱、修身、勤学的思想,所以以至于后来许多有名的诗人名人都以此为戒作为榜样。”
“元朝的时候关汉卿,就标榜过后一句。再到后来,清代诗人罗振玉先生的撰写了《鸣沙石室佚书》这一本书籍,其中就有《太公家教》这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只是后来看书的人,大概都看的是罗先生的手札整理,所以不知道《太公家教》是正典。”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句话,大致说的是,学生侍奉老师,应该像对待父亲一样恭敬,要学习老师的文化知识和道德为人。哪怕只是当了一天的老师,也要终身作为父亲那样敬重。”
“的确是父亲的意思。”蔓生一番正解说的有条不紊,女声更是轻缓,就像是在文学院里午后闲来无事所以开始研究。
学识渊博的人自然有得是,元伯也见过不少,可是单单一句就能引发那么多的典故追根究底的谈论倒是少见。“老太爷,林小姐的文学造诣还真是有功底。”
“老太爷,元伯,我是宜大中文系毕业的。”蔓生自报家门,也不隐瞒。
老太爷和元伯一听,当下了然。
老太爷道,“怪不得能这么信手拈来,只是你的解释,不是和我刚才说的一样?”
“父”这一个字,就是要将老师当成是父亲!
蔓生却是一笑道,“老太爷,您说的是,但是也不一定就是要当作父亲,我想《太公家教》真正指的是,要将所有教过自己的人,都尊重爱戴他们。不是父亲,却像父亲那样尊重。”
“我对尉容,也是很尊重的,他教了我很多。我对元伯,也很尊敬,那天在鹏城,他教了我许多有关园艺方面的知识。今天您在这里,我同样那么尊敬您。可是这不代表,你们都是我的父亲。”蔓生说的认真,却也打趣一句,“父这个字,其实除了字面上的意思时刻要尊重之外,我想更注重的是一种心意,一种认真的心意。”
老太爷聆听着,瞧见这个女孩子收起笑容说,“我对尉容很认真!”
前方处一个椅子而坐的尉容,他的视线望着老太爷,耳后传来这一句,让他猛然定睛。胸口暗涌起一丝澎湃。
老太爷再一次没了声,元伯顺势打圆场道,“老太爷也常常说,对人对事都要认真。”
“现在光是认真就够了?”沉默里,老太爷沉声问,“不管你们怎么想,外人知道后,总是会揣测议论。”
“爷爷,我不在意。”尉容冷不防又道。
老太爷和元伯在上,瞧见他一脸正色,在记忆里似乎鲜少会这样的固执,索要一件东西,或者又要去做一件事情。此刻,他几乎是义无反顾,让两位老人家都感到心底生起震惊。
“如果您是担心我,那么我想告诉您,我不在意。”尉容薄唇轻启,坚决坦然道。
元伯道,“容少爷,就算您不在意,可是您总该想一想尉家,想一想别人是怎么看尉家的?林小姐,你看呢?”
眼下这个节骨眼上,真是几乎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话已经放出去覆水难收,后退也没有退路,更何况,蔓生也不想再后退!
不知怎的,或许是早就夺定了决心,心底有了选择,所以这一刻才会同样坚决的说,“如果是这样,那我可以不认他当师父。或者,我也同意不对外公开。”
老太爷更是震惊。一双眸子愈发审视看着面前的年轻女孩!
元伯也是诧异万分,开口说道,“林小姐,您和容少爷谈恋爱,也是光明正大的事情,要是不公开岂不是太委曲求全了?就算现在不公开,难道将来也一直瞒着不说?终有一天,或许你们也会走向婚姻,到那时候也不公开?”
“我知道人言可畏,可是流言蜚语虽然可怕,只要两个人都是认真的,那也没有什么好阻挡的。将来还有很远,我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会到来,也不想想太多,我只知道要牢牢握住现在的。”蔓生脸上一片清澈神采,干净到就像是冰雪,忽然她扬起一抹笑容。“而且,我和他在一起,该对各自负责,对各自的家庭负责,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得到所有人的认可祝福,特别是无关紧要的外人。”
“我不想做别人眼里完美的那一个,只想做最好的自己,站在他的身边。”将决心道出,蔓生说的洒脱。
还真是四两拨千斤的一番话!
直接撇开那些旁枝错节外的人,点名重要,再明确立场,反倒是让质问的人不好再有异议!
一个女孩子,自己都说可以不公开了,那么这也符合了豪门世家的大少在恋爱初期为稳定局面而不乱传绯闻造成娱乐动荡的规矩。只是不料,竟然是由她亲口提出!
一阵僵持之后,老太爷开口道,“尉容,林小姐都已经这么说了,你要怎么安排?”
这么一来,也算是场面缓和,老太爷似乎同意了林蔓生提出的解决方法。
可是,那个在长辈眼中固执的少年,就在他们面前,还是说道,“徒弟要认,女朋友也要宣布。”
“容少爷,您要考虑清楚!”元伯劝说。
尉容迎上老太爷道,“爷爷,马上要过年了,按照惯例家里的亲朋好友都会来给您拜年。选一天,人都到齐的日子,我会带着蔓生回尉家,上香敬茶拜师,正式收她当徒弟。同时也会告诉所有人,她是我的女朋友。”
所以,他今天带人过来,根本就是早就做好了打算,提前来通知一声,而不是来商榷!
前一秒刚刚缓和的气氛,紧接着又瞬间冻结,茶厅内冰冷的像是没有开暖气,蔓生只觉得一股子寒意从脚底窜起。
她没有办法再出声,只是望着前方的老太爷,余光瞥向尉容,他和她一样也在望着同一个方向。
这两个人一老一少互相凝望各自,许久都不曾再开口。仿佛谁先再出声,就是谁落了下风。这种压抑的场合下,两个人形成强劲气场,容不得旁人再干预一句!
元伯也没有再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太爷手里的茶杯放下。他说道,“好,既然你已经决定,那我不会反对你们。只有一条,亲朋好友可以告知,外界媒体就不用通报了。我们尉家的规矩,你应该懂。”
“是,爷爷。”尉容应声。
元伯笑了,也在悄然间改口喊,“容少爷,蔓生小姐,那我来安排日子?”
“一切就交给元伯了。”尉容应允。
老太爷则不想再多谈,于是吩咐道,“我有些累了,你们也回吧。老元,送送林小姐。”
尉容起身,也一并扶起蔓生,两人走到老太爷面前鞠躬告辞,尉容道,“那我们先走了。”
“老太爷,再见,你好好休息。”蔓生也是道。
……
元伯一路送两人出了茶厅,往别墅外走,“林小姐,不好意思,之前见您的时候没有说明,让您误会我是园艺师傅。”
“您对园艺方面的知识的确了解很多。”蔓生事后的确有些狐疑这位元伯,只是因为对方气质修养都上佳。可她并没有多想,毕竟这也是没准的事情,花草有灵性,栽培的人常年沾染灵气所以才这样仙风道骨。
“比起老太爷,我就登不得台面了。”元伯自愧不如。
尉容推车轮椅前行,听着两人相谈,自己也不作声。
等到出了别墅,元伯止步,“容少爷,蔓生小姐,两位慢走。”
瞧着两人上车驶离,元伯才转身进了别墅。
而在这一幢别墅的高层之上,落地窗前一道女人的身影驻足,看着那辆远离的车子穿梭过庄园树林消失不见。
元伯回到茶厅,扶起老太爷出茶厅,他低声说,“老太爷,这么多年了,还是容少爷第一次开口。”
老太爷缓缓走出茶厅,过道里七彩的琉璃窗户,像是能将时光都倒影,依稀之间那个孩子站在自己面前。新的一年生日,尉家的孩子都可以索要一个礼物。
可是这个孩子,他却对着自己说:爷爷,我想一个人住。
老太爷沉思一想,当年竟是这么久远。走过长廊后,年迈的声音一沉,“这位林小姐,她好像有过婚史。”
“是……”
“那就通知一下。”
“老太爷,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车子驶离别墅,一路安静的开着。宗泉驾车,不时看向后车座,却发现两人沉默无声。相比起尉容和林蔓生的安然,宗泉反倒是有些不安宁,可他也不好多问。
蔓生看着窗外的景色,才发现从别墅离开后,车子一路开了许久,竟然直接穿过了一座树林,才出了外墙的大门。
等开出最外边的院门,蔓生不禁道,“这里是一座山庄?”
“这里是颐和山庄,是尉家的宅邸。”尉容回道。
真是不敢想!
尽管心里早就知道尉家是大家大户,也知道尉家低调,可是没想过,竟然是连宅邸都会是这样庞大的一座山庄!
……
海城一处别墅——
当车子开到另外一座别墅的时候,还没有停稳,蔓生就瞧见余安安跑了出来,“副总!”
余安安的后方,还跟随着任翔,显然两人都在等待他们归来。
蔓生下了车,余安安一路陪伴在侧,也不多追问,只是说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吃饭了没有?”
“还没有。”蔓生笑道。
“那一定饿了吧?快,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余安安说着,推着轮椅往餐厅去,又是呼喊。“任翔!你还不快点去盛汤!”
“尉总,林副总。”方以真也在,她朝他们呼喊。
直到坐到餐厅的餐桌上,闻着一桌子诱人的香气,蔓生才发现自己是真的饿了。当晚蔓生胃口很好,一连吃了两碗饭,余安安惊奇,“副总,你真是饿坏了吧?都没有给吃的吗?”
“喝了杯茶。”不用蔓生再问,也知道余安安是清楚他们去了哪里,只是不愿意多问。
余安安点点头,更是好奇的望向尉总。
结果,尉容大人一顿饭下来一直望着副总的方向,一眨不眨的看着,太过专注的目光,让人头皮一阵发麻,简直是有够肉麻!
最先逃离的是宗泉和方以真。紧接着余安安和任翔也看不下去了,余安安直接捧着碗找了个理由说,“我想一边吃饭一边参观这幢房子……”
蔓生当然知道这一桌人为什么离开,也知道某人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起先还能无视,可是人一走,那两道目光就愈发赤裸!
任是蔓生也有些受不住了,她捧着碗定住,抬起头终于对上他道,“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这样让我怎么吃饭?”
尉容也还捧着碗,他却突然问,“你答应了?”
蔓生被他一问也是有些没由来,“什么?”
“刚才不是在尉家说了,你对谁很认真?”尉容却笑着说,他一双狭长的眼睛朝她一扬。
“……”刚才在尉家,当着老太爷的面,蔓生一下就说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