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福到了-第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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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术法，却也追踪不到阿言的气息，她就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连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有留下，就这么，凭空消失
在那一瞬间，一向稳重的流风，突然有了一个错觉——他，真的，失去了这个唯一的妹妹吗？
第155章 人界少女（）
窒息感犹如潮水，铺天盖地地朝云牧传来。
他从五千年前那次看着阿言从自己面前消失的悲伤中抽离，几乎要花光了所用的力气。
他当初守在昏迷不醒的阿言面前时，他不是发誓要好好地保护她的吗？为什么，他要眼睁睁地看着她踏入同一个陷阱两次而无能为力？
“阿言”忆韶失神地看着床榻上的阿言，喃喃道。
云牧几乎没有勇气再去看阿言的脸——五千年前阿言被季寻卷入那道光柱之后，他和流风几乎要将六界翻了个天翻地覆，最后在人界的一个偏僻的山村找到了她。
那个时候的阿言，好似忘记了所有的事情，傻傻的，犹如一个诸事不知的孩童，可口中犹念念不忘着季寻的名字，和他所说的“利器”。
那时的阿言一身修为灵力几乎全费，竺隐佛祖本就受了伤，但仍是毫不犹豫地渡了她五千年的修为，随后在趁阿言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时候，流风坚决地给她喝了“忘红尘”；所以，当阿言再次在佛境中清醒时，已经忘记了季寻那个人，也忘记了，他给她的所有伤害。
“早知今日，当初不该让阿言喝下‘忘红尘’。”云牧毫无神采地看着殿内的一根柱子。
忆韶只愣愣地看着熟睡中的阿言，脸上的表情似是悲恸似是怜惜，听到云牧的话，他突然开口，艰难道：“殿下可否相告，阿言和季寻，到底曾经有过什么？”
五千年前的事情又重新浮现在面前。
云牧几乎有些支撑不住。
“若是”
“无妨。”云牧微微一笑，阿言身边甚少有好友，只有忆韶不顾忌她的身份，那阿言所经历的一切，告诉他也无妨；若是若是他果然在意，那云牧又浮出一抹艰难笑意，那也无妨，就当，他这个做哥哥的将阿言身边日后所有潜在的伤害，都预先清楚掉吧。
可是
云牧眼神又是一黯，可是，阿言，这次还有以后吗？
待云牧反应过来自己想了什么的时候，蓦地下了一跳——为什么，现在大哥都还没有传回消息，为什么他就下意识地觉得阿言会没有以后了？
他真是该死！
这种想法，也是能有的吗？
“殿下？”忆韶久久没有听到云牧的声音，转脸一看，云牧的脸色竟是惨白，还掺杂着无数的懊恼与煎熬。
云牧醒过神来，勉强摇了摇头以示没事，可他实在没有勇气将五千年前的那些事再讲述一遍了；
他蓦地出现在忆韶的身侧，飞速地将手覆在了忆韶的额头上，忆韶还来不及反应，无数鲜活的画面已经在他脑海中展开。
他看到了阿言同季寻在无忧花丛中的相遇、在竹林中阿言的情谊、在被竺隐佛祖反对时阿言的眼泪，看到了阿言毫不犹豫用心血点燃九十九盏引魂灯的果决、在得知真相时的茫然与伤痛，看到了阿言被季寻卷入光柱同归于尽的场景
她的眼泪好似穿过了茫茫的五千年的时光，落在了他的手上、心上，轻而易举地灼伤了他。
捧着一颗真心，却被对方当成报仇的利器，那时的阿言，到底有多悲痛？尽管她恨不得以命换命来救季寻，可季寻到了最后，仍是没有半丝犹豫地用她的命作为刺伤竺隐佛祖的利器，若是若是阿言果然没有饮下“忘红尘”，那他还能看到这五千年来的阿言吗？
“季寻”忆韶不由自主地默念着这个名字，咬牙切齿，他恨不能将他撕成粉碎！
“怪不得”忆韶从阿言那一段悲恸的记忆中抽离，已经面无人色，他看向榻上的阿言，连他都未曾注意，一滴眼泪已然从他的眸中滑落。
怪不得
忆韶闭了闭眼睛，他想起第一次见到阿言的情景。
大约连阿言自己都以为，他第一次同她相见，是阿言回天界拜入集福宫的那一天。
可实际上，他同她的相识，要比她以为的，更早一些。
五千年前，他未曾拜入集福宫，身为禄存星君备受宠爱的小儿子，他早早学会了各种调皮捣蛋；
但九重天上，能够引起他兴趣的实在不多，于是，在父亲忙于公务应接不暇时，他便学会了偷偷溜下界。
那一日，他溜下人界时，委实不顺利。
在他跟平日里一样，踏在云头上得意洋洋之时，不知道哪儿来了一阵妖风，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他竟抵挡不住，被卷入风中，一路连跌带撞地落了下去。
待他重重地掉落在地上，摸着被摔疼的屁股几乎想要立马冲回天界跟今日当值的风伯理论时，他蓦地发现，身边好似有谁在盯着他看。
“看”他不耐烦地转过脸来，却在一瞬间，惊呆在那里。
那是一个少女。
美得如同阳光下最艳丽的花一样的少女。
她的眼睛明亮而又无辜，清澈得如同透明的琉璃，在阳光下闪着纯净天真的光芒，而此时，那双美丽的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不懂得半点儿收敛与羞怯。
满心的恼怒霎时间烟消云散，他甚至有些感激那阵莫名其妙的大风，将他刮落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
“你”忆韶抬手在少女面前晃了晃，她大约以为那是什么游戏，笑得眉眼弯弯，美得惊心动魄。
他这才注意到，少女美得惊人，可却有些狼狈。
身上的衣裙破了许多个地方，还不知从何处蹭了许多灰土，在她白净的脸上，也是一块灰一块土，甚至还有一些微小的擦痕。
“你不觉得疼么？”不知不觉中，他竟已经抬手，摸了摸少女脸上的伤痕；少女的肌肤柔软细腻，还透着馨香的温暖。
待他回过神来，脸霎时间涨红了个透，蓦地收回了手。
而少女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仍然笑得眉眼弯弯。
“是个傻子么？”他甚是惋惜，这么一个美丽的女孩儿，竟是一个傻子？
少女好似听不懂他的话，犹自笑得开心。
可惜了。忆韶轻叹，人界众生，自有其命数与规律，仙人下界，不得插手凡人之事；他从小便知道这个道理，也一直明明白白地遵守着，可那日，他神使鬼差地，竟用了术法想看一下她的命数。
结果他大为惊奇。
这个少女的命数，他竟全然看不透；犹如浓得化不开的迷雾，根本看不清任何。
“奇怪。”忆韶喃喃，他抬眼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女，试图想在她身上看出些别的什么来，可她的身上什么都没有，没有仙气，亦没有来自其他各界的气息——所以，她竟是个凡人？
可怎么可能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
第156章 扫把星君（）
“喂，你”忆韶满心困惑之时，少女并没有被人注视的不安，反而一直甜甜地在朝他笑着，他心中一动，忍不住地便在少女的脸上轻轻掐了一下，“你会说话吗？”
少女疑惑地看着他，不明所以。
她疑惑的样子很是可爱，好像深林之中未曾见过人的小兽，不曾设防，有着最天真无辜的眼睛，纯净得让人心生怜悯。
不由自主地，忆韶看着少女的天真笑脸，竟是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从来不是一个爱笑的孩子，可看着少女，他觉得轻松无比，好像在她面前，就该这么无拘无束地笑着才对。
少女惊奇地看着他的笑，突然，模模糊糊地开口道：“季季寻”
“什么？”忆韶亦吃惊地看向少女，伸手敲了敲她的额头，“你会说话啊？”
少女仍是模模糊糊地发出梦呓般的音节，他费了许多力气，从模模糊糊地听出那两个字好像是“季”和“寻”，他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绞尽脑汁地想了半晌，一拍脑门儿：“你是说，寻鸡？你饿了？”
少女疑惑地看着他兴奋的样子，不明所以；但好似被他的情绪所带动，复又傻笑了起来。
忆韶见少女笑了，自以为猜得少女心思，不由得得意洋洋，叹道：“你看你，这么笨，话都说不清楚，要是让别人去听，谁知道你想吃鸡啊？”
目光落在少女脸上的伤痕和破破烂烂的衣裙上，忆韶摇了摇头，向少女伸手道：“过来。”
少女歪着脑袋看着他，笑眯眯的，却不为所动。
“真是傻。”忆韶不由得自觉好笑，少女应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也是奇怪了，他今日，耐心多得出奇。
他念了术法，伸手在少女的脸上拂过，少女脸上的灰土与伤痕，一同消失不见；脸上有伤，那他心念一动，蓦地拽了少女的胳膊，捋了袖子一看，果不其然，白皙的胳膊上青青紫紫、伤痕纵横交错，同她白皙细嫩的皮肤极不相称。
真是个可怜的女孩儿。
他竟有些心疼。
所幸他天赋卓绝，治愈一个人界的少女还是绰绰有余的，虽然——他下意识地觉得，她定然不会是一个普通的人界少女。
“好了。”忆韶睁开双眼，笑眯眯地朝少女伸出了手。
少女疑惑地看着他的手，半晌，歪头看向他，美丽的眼眸中全是不解。
忆韶嗤笑，又朝少女伸了伸手，道：“跟我走，我带你去吃鸡。”
少女看了看他的手，蓦地好似明白了什么似的，伸出自己的手，然后放在了自己眼前，对着阳光看了又看。
忆韶哭笑不得。
他伸手牵过少女的手，少女只是一个瑟缩，许是感受到了他并没有恶意，便也就高高兴兴地任由他牵着走了。
少女的手小小的、柔若无骨，在他的手中，甚是老实。
不知为何，忆韶此时竟觉出了一抹幸福感——这样，竟也很好。
蓦地，他失笑，他是从什么时候，竟这么容易满足？明明天界之中，那么多好东西都提不起他的兴趣的。
少女蹦蹦跳跳地跟着忆韶走了许久，忆韶这才发觉，他掉落的这个地方猛一看山清水秀，再一看水秀山青，但但是着实偏僻得过了。
已经走了这许久，竟是未曾看到人烟。
扭头看了看少女，忆韶只觉得不可思议——这么一个傻乎乎的女孩儿，是怎么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活下来的？
怎么吃饭、怎么喝水、怎么躲避野兽？
真是忆韶蓦地发现，他竟不由自主地操了这许多心。
大约是这个少女太过我见犹怜，谁见了都忍不住地心生怜爱之意吧。
又走了许久，忆韶有些不耐烦，几乎想要动用术法去别处时，少女却倏忽停住了脚步，朝一个方向望去。
忆韶有些惊奇，朝着那个方向望去，竟意外地看到了几处房舍，还有田地。
“小丫头，你也不是那么傻嘛！”忆韶竟有些喜出望外，伸手摸了摸少女的头。
少女茫然地看了他一眼，看到他脸上的笑，又是模模糊糊地发出了那两个字。
“真是馋嘴。”忆韶拍了拍少女的肩膀，牵着少女往那村落走去。
少女起初好似有些不乐意，但不知为何，她仍是很是顺从地跟了忆韶而去。
忆韶不由自主慨叹——这个少女，是真的傻啊。幸而遇见了他，他并不是一个坏人，若是遇见了什么穷凶极恶的人，把她丢到山沟里喂野兽了想必她也会跟着去吧。
这般想着，忆韶对少女又多了几分怜惜。
还未靠近那个村落，不知道从何处跑出了几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儿，不由分说地便抓着土块朝他们两个掷去，大声呼喊着：“那个扫把星又来了！”
忆韶倏忽明白了她为何浑身灰土，且伤痕累累了。
少女下意识地要往忆韶身后躲去，但也只是躲了一下，她却突然从忆韶身后钻了出来，挡在了他前面，有些瑟瑟地护着他。
他竟是愣住了。
这个少女是在保护他吗？
“住手！”一把将少女护在了身后，他厉声朝几个小男孩儿呵斥道。
小孩子们被他的严词所震慑，竟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他；而后，便有村民闻声而来，远远地看着他护着少女，以为自己的孩子受了欺负，离了老远，已然破口大骂。
忆韶哭笑不得。
渐渐地跑近了，那些村民反倒愣怔住了——这个少年，实在是太不像是世间的人了，剑眉星目，俊秀得好似仙人一般，纵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也给人一股超凡脱俗之感。
“神仙啊！”不知谁先反应过来，竟是这般一呼。
于是，其余村民也跟着喊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