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福到了-第1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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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子年岁渐长,那僧人曾经所说的佛缘便愈加明显起来。
他天然喜欢同佛有关的一切,聪明早慧,从佛经中自己识字,见佛像诚恳跪拜,心平气和,不似其他小婴孩儿那般顽皮哭闹,喜听佛乐,天然一双沉静澄澈的眼睛,一眼望去,好似最明澈的溪水,能将世间所有的尘埃都荡涤干净。
国王却越来越不安。
他眼看着这个儿子越来越像那僧人所说的一样,好似天生就属于佛祖,他虽然阻止了儿子被那僧人带走,却眼睁睁地看着儿子一步一步地朝佛祖走去。
王室子孙,本不该是这样的。
这个国家可以以佛为尊,这个国家的子民可以依照心愿成为僧侣,但这不是王子皇孙的归途,特别是,现在整个天取只有竺隐这一个后裔。
有国家,才再有信仰。
若王室倾覆,无后可继,国家动荡,乃至灭国,他又有何面目去见祖宗?这个身归佛境的儿子又有什么用?
所以,他是绝不会允许有这样的事发生!
自此,天取王都的寺庙削减,僧侣不得如从前一般入宫设坛讲经,宫中嫔妃不得在宫中诵经礼佛,特别是不得在太子面前。
竺隐太子的眼前,开始有了更多的新鲜事物。他也如人界的其他国家的皇子一般,学着诗书礼仪,浸润于荣华富贵之中,目之所及,皆是锦绣富贵,再无经书。
王后对此忐忑不安,忧心忡忡,生怕独子会被这浮华遮了眼,所幸,竺隐太子天生一双明目,即使没有经文,他也更喜欢诗文书画,并不对那些浮华富贵有更多兴趣,整个人也是如同一枝嫩竹一般,挺拔俊逸,一双眸子如同最干净澄澈的溪水,折射着暖暖的阳光,落在人身上,如同经过一次洗礼。
国王到底还是记得了那位僧人当初所说的一句话,“远俗事”。故而,竺隐太子倒是如同别国的公主一般,长于深宫,从未踏出过王都,极少出宫城。
竺隐太子对外面的世界,也并没有那么渴望。他生来性情温和简单,滔天富贵他已身在其中,也并不多么喜欢;江湖悠远他没见过,也就没什么特别的渴望了。
况且,“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竺隐太子以为,从中了解,也未尝不可。
他的日子简单通透,一眼望得到尽头——无非是像他的父王那样,忙于政务,三宫六院,再选一个继承人,把他变成自己的样子,便是如此。
王后心中隐隐觉得不对。
这个孩子,太沉静了些,好似天生无情无欲,无欲无求。
“隐儿,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吗?”王后试探着问道。
她的皇儿只是沉静地看了她一眼,眸中带了些淡然的笑意:“外面的世界,有人替我看到,我又何须亲自驻足?”
王后一时语塞,半晌,才道:“为君者,当胸怀天下,若不亲自驻足,又怎么能感同身受?不能感同身受,又怎么能担得起天下的重担?”
竺隐只微微一笑:“宫城,已是天下缩影,以小见大,一叶知秋,未必非要事事亲眼目睹,才算明主。”
顿了顿,竺隐眸中略有闪动:“再说,父王”
王后心中微微一动,心中叹息,国王这些年来,倒是敏感得过了头,宫中不见僧侣不闻经文,连竺隐都未曾出过王都,只怕他途经寺庙顿悟遁入空门。
可若竺隐果然如同那僧人所言,没有尘缘,那么,真的能这么躲下去吗?
第335章 风筝()
天取王朝的太子竺隐,自幼便知,他不是属于这俗世中的人。
虽然天取王都中的寺庙竺隐从未踏足,虽然宫城之中他目之所及耳之所闻之处皆无与佛相关之物。
可他就是从小明了。
他是极其早慧的,在年幼未曾开蒙时,父王还没有像如今这般极端敏感,他已对所听过的佛经过耳不忘。
从那时起,他便隐约可以听到空中有人讲经,他年幼不懂事,告诉了母后和贴身伺候的嬷嬷,顿时宫中惊了个人仰马翻,从此宫中不许进僧侣,不许有经声。
但已经迟了。
再懂事些,他已经明了,他所听到的从来不是宫中僧侣所念的经文,他听的,是从灵境中传来的。
他是被佛祖选定的弟子,无论他身份如何,前方有多少阻拦,他,终会离开这俗世。
既然尘世亲缘浅薄,那他又何必在此时便忤逆了父王的心愿?左右,没人能够阻止得了他的修行。
母后曾经问过他,不闻世事,不行万里,将来如何去福泽百姓?
他答宫城乃是天下缩影,一叶可知秋。
他是这样以为的。
一直这么以为的。
直至遇到了一个特别的人。
十二岁的竺隐太子,双目明净,笑容温和,举手投足都给人一种淡淡的暖意,那种暖,如同阳光,是慷慨的、无私的,不针对于任何人的。
所有人都说,太子殿下亲民仁和,必定会成为陛下心目中的明君。
直到某日,太子殿下送陛下出宫,站在宫门口,弯了一抹暖笑地目送父王离开;那日阳光正好,暖风和煦,所以他在宫墙边多站了一会儿。
然后,他听到了一阵欢笑声,那声音格外无拘无束,他从未听到过那般悦耳而又自由的声音。
他曾说,宫城乃是天下缩影。可他在这缩影之中,听过各种声音,端庄的,谨慎的,开心的,难过的什么都有,唯独没有这样的欢笑声,仿佛那笑声是伴随着春风而来,还带着足以破冰的暖意。
一瞬间,他的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破裂,在塌陷,在生根发芽。
他不由自主地抬头,有一瞬间的失神——他居然以为,那般笑声,不会存在于俗世,定然是来自于那个他所仰望的灵境。
然后,他看到了。
一只七彩斑斓的大蝴蝶风筝在飞在天空中,被几乎看不清的丝线牵引着,随风飘向高空,带了那欢笑声,仿佛要穿云破雾,对上面的世界一探究竟。
风筝是这样好玩的东西吗?
年少的太子陷入了沉思,他的眼睛却舍不得离开那只风筝,有生以来第一次,聪明淡然的太子殿下有了一副呆瓜相。
“殿下想玩风筝吗?”有侍女前来相问。
竺隐蓦地回过神来,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朝宫门在飞奔而去,身后顿时一片惊呼之声,他知道,是他的侍女和侍卫在齐齐朝他奔来;可他来不及解释什么,他只急匆匆地向外奔去,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心跳加速了——他怕他慢一点,风筝的主人便不见了。
灵境中的佛祖好似听到了他的心声,待他奔出宫门,只来得及瞥见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一袭温柔的藕荷色衣裙,衬得那个小小少女娇嫩得如同含苞的荷花。
那少女一边奔跑着,一边抖动着手中的线轴,朝天空看去,洒下一路欢笑声。
竺隐有些痴了。
他从不知,风筝有如此魅力;就像他从不知那样的小少女,也竟有如此魅力,能将他的平静倏忽打破。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
最终,那个少女好似感觉到了背后的目光,终于在奔跑中蓦然回首,嫣然一笑,一刹那,所有的天光打在她的身上,竺隐只觉得天地昏暗一片,唯有那少女所在的地方是一片光明,世界黯淡成背景,唯有少女活色生香。
在那一瞬间,王城、灵境,父母、子民、佛祖,全都从他的脑海中抽离出去,唯独剩下了那个奔跑着欢笑的小姑娘。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少女不知从他眼前消失了多久,周遭的一切终于恢复了正常,他眼中的一切终于是如同往昔,而他的身边,已经乌压压地围了一群人,各个脸上惊恐万分,只怕他穿门而去。
望着这些脸,他又想起了那个回眸一笑的秀丽容颜。
再回去的时候,宫中都在疯传,太子殿下突然有了孩子气了——这个从小都没有过什么同龄人娱乐活动的太子殿下,居然破天荒地想要放风筝,就因为在宫门口看到了有个小姑娘在放风筝!
竺隐太子聪灵毓秀,过目不忘,各种诗书经文手到擒来,遇到这个风筝却手忙脚乱了起来,他心中眼中,不住浮现的都是那个斑斓的大蝴蝶风筝,和那个欢笑奔跑的小姑娘。
风筝在少女的手中,十分乖顺,随风入云,颇合心意;可在他手中,却是有些一言难尽。
那风筝不解他心意,在他手中,要么压根飞不起来,要么飞得不到树梢上便又摇摇地坠了下来,他满头大汗,倒引得陪他放风筝的侍女们笑了一场。
他有些恍惚。
原来,在这宫墙之中,也是可以有这种欢笑的么?
这是风筝的魔力,还是那个小姑娘的魔力?
风筝到底没有放起来,竺隐太子难得十分执念不服,吩咐人取来一只差不多缤纷的大蝴蝶风筝——一定是只有蝴蝶风筝,才能飞得那般高,那般善解人意。
可惜好像并不是。
那大蝴蝶扇动着翅膀,在竺隐太子期待的目光下,飞到半空中,摇摇晃晃地落了下来。
一定是只有那个小姑娘,才能把风筝放起来。
一定。
怀着这个执念的竺隐太子,拒绝了宫人们的代放请求,小心翼翼地收了风筝;而从此以后,沉静地竺隐太子多了一个奇特的习惯——收集风筝,尤其是喜欢收集色彩斑斓的蝴蝶风筝。
太子殿下终于有了些孩子气。大家都说。
可只有他知道,那些风筝,是为谁而留。
第336章 巡游Reens。()
风筝。
少女。
一向平静淡泊得不似孩子的竺隐小太子,头一次被梦扰乱了心绪。
梦里不断重复着那日的情景,欢笑着的少女,五彩斑斓的蝴蝶大风筝,碧蓝的天空,和煦的微风,好似这一切已深深印刻在了他的脑海中,无事便要来他梦里逛上一回。
竺隐小太子惊觉,那个惊鸿一瞥的少女,已经从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了。
生平第一次,他有点儿动摇——若是可以,他是否能够选择,留在天取,成为一个父王母后所期望的君主?
恍然回过神来,他有些好笑,他从极其年幼时,便没有了这种心思;没想到,如今却有了这种歪念。
歪念吗?
他苦笑。
物转星移几度秋。
竺隐太子已经十八岁,再继续关在宫城之中,已经非常不合适了——毕竟,没有一个英明君主是真正能“不行千里、尽知天下”的。
国王和众位大臣商议,决定南巡之时,带了未曾出过王都的太子殿下一同前往,看世间风土,体察百姓疾苦。
竺隐心中微动。
他从来不是一个有执念的人,但唯独那只风筝和那个少女,在他的梦中挥之不去;他也曾去了那日的城墙,也曾悄悄地遣人去找,但那个欢笑着放风筝的少女,好似只是他梦中的一个幻影,在真实的世界中了无踪迹。
久而久之,他竟也有些怀疑,那个少女,是真实存在过的吗?他真的看到过那个少女吗?还是只是他梦中生了执念、投入到现实中?
一念执着,执着到如今。
父王终于肯带他出宫,他对风土人情,对民间疾苦,都没有感觉,可他仍是心脏砰砰乱跳——他好似有种预感,他可以同她重逢了。
君主离京巡国土,意在体察民情,仪仗虽不至于浩浩荡荡,但也是盛大排场。
竺隐执意骑马而行,他想亲眼去找寻个姑娘。
不知,经过了这么几年,那个少女的脸,可有变化?他会不会认不出她?
这样一想,就多了许多黯然。
明明只是惊鸿一瞥,他却执着地念念不忘;可到了真正可以出来找寻的时候,他却不能确定,他是否还能从千万人中认出她的脸。
人生憾事,不过如此。
王都长街,天子仪仗,虽然以前也有过巡查,但毕竟这次是太子第一次露面,还是引来了极多的好奇。
于是那年天取,十八岁的少年太子,高高坐在俊朗的白马上,眉眼清俊,唇边带了一抹悲悯众生的笑意,温和慈悲得仿若一个年轻的神祗。
谁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太子,竟会有那般淡泊的性情和慈悲柔和的眼神。
但,落在游街的人身上,却是大大地被惊艳到了。
皇族游街,并不是一件多么百年难遇的事情。有端庄的,有肃穆的,有亲和的,有活泼的什么都有,但没有一个像竺隐那般,他只静静地在马上坐着,眉眼之间带了一丝温和的笑意,便如佛光普照,照得每个人都心平气和起来。
有年迈老人,大约是眼神不好,看着这个年轻太子,竟是不由得长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