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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节

贤德妃-第1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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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闲在内坐了半晌,倒也觉着筋骨酸麻,得活动活动才好,于是便同柳姬往回而行。

    柳姬比西闲生得高些,眼睛斜睨着她的脖颈道:“如何,我说的对不对?”

    西闲道:“什么对不对?”

    柳姬说道:“我说了那位爷是很能折腾的,你先不是不信吗?”

    西闲脸上一阵热,转头看她。

    却见柳姬正盯着自己的脖子,西闲一惊,不禁抬手遮住。

    柳姬掩口笑道:“虽然你特穿了这件儿遮住,不过有心看的话还是能看得出来的。况且皇上去你那一宿,第二天你就卧床不起,难道宫里的人都是傻子吗?谁心里不跟明镜似的,亏你还这样”

    这件高领的衫子的确是西闲故意挑了遮丑的,没想到她的眼睛这样尖。

    西闲听了这话,更加无话可说,幸而柳姬没有在这件事上再说别的,反而问道:“皇后娘娘跟你说什么了?”

    “是说过了年选妃的事儿。”

    柳姬道:“她倒是很贤惠的。早知道如此,何必当初那么麻烦,留着瑛姬跟张素华岂不还少两份力气?”说着便嗤嗤地笑。

    西闲示意她谨慎:“不要提这些旧话了。”

    柳姬咳嗽了声:“知道,娘娘倒是关心我,只不过怎么竟在皇上面前卖了我呢?”说到后一句,就眼透委屈地向着西闲眨动。

    西闲一怔,继而反应过来必然是“洗澡”时候那件事给赵宗冕透露出去。

    虽然不是她的错,可西闲仍觉着不安,便窘然解释道:“前天皇上突然来了,我还以为是你,一时大意漏了几句你别怪我。”

    又忐忑地问:“皇上可为难你了吗?”

    柳姬瞥她一眼:“算你有良心,放心,只是警告我不许再去烦你罢了。哼真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只兴他日夜霸着不放吗?”

    西闲哑然:“好好的又开始瞎说了。”

    柳姬仰头叹息道:“瞎说?以后只怕我连个好好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她叹了这句,忽然说:“太上皇近日身子欠佳,你可听说了?”

    西闲道:“是。可好转了不曾?”

    柳姬并不回答,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话怎么问我,有道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纵然别人说一万句,不及自己看一眼呐,娘娘秀外慧中的,这也不明白?”

    西闲心头一动,柳姬却又略高了些声音笑道:“免得劳动娘娘走累了,妾身反而又要挨骂,好了,妾身先告退了,娘娘请乘轿子吧。”她说走就走,向着西闲躬身行了礼,转身离去。

    西闲目送柳姬身影蹁跹地走远,心头琢磨她那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及至又登了肩舆,往回而行,眼见将到甘露宫,西闲突然吩咐:“转道,去养心殿。”

第112章 0724三更() 
自从太上皇退位后;便去了太极宫的养心殿内休养。

    从甘露宫到太极宫得走一段;幸而有肩舆代步,约略四刻左右;远远地见前方太极宫在望。

    西闲早命停了下来,小江子忙道:“娘娘;这还不到宫门口,至少要再走一刻呢。”

    另一边阿照笑道:“你这小猴子多嘴,娘娘难道不知道?如此自有道理。”

    西闲笑了一笑;扶着她的手往前走去。

    小江子不明所以,落在了后面;还是一个年老些的太监对他说道:“你真是个小糊涂,贵妃娘娘这样,是显示着对对太上皇的尊重之意,你又懂什么?”

    小江子恍然大悟;自己在脸上打了一下:“我可真笨;竟没想到这一层。”

    那老太监道:“你呀,哪里有咱们娘娘心细,且又是真心的敬人知礼呢?慢慢学着罢嘞。”

    如此又走了近一刻钟才到了太极宫门首,那边其实早就有人远远地瞧见;且入内禀告过太上皇了。

    在西闲距离门首十几步远,有几个伺候的太监们便抢先迎上来;给西闲见礼。

    西闲忙命平身;又问太上皇此刻在做什么;倘或休息着的话就不打扰;等稍后再来就是。

    众内侍忙道:“娘娘来的正好,先前太上皇醒了,吃过早膳后才打了个盹儿,现在正醒着呢。”却都知道这位林贵妃是新帝跟前第一个得宠的,如今见她来到,就如同天上掉下宝来似的,一个个躬身含笑,毕恭毕敬地请了西闲入内。

    西闲进了太极宫,往内行过一重殿阁,才到了养心殿。

    殿门敞开着,门边的太监扬声道:“贵妃娘娘到了。”亦是满脸堆笑。

    西闲微笑着一点头,迈步进内,却见琉璃砖地光可鉴人,两边点着德寿永昌的仙鹤衔枝的灯蜡,闪闪烁烁,如火树银花。

    往内又走一段,转弯往内,遥遥地见成宗背对站着,身前一名太监提着个笼子,里头有一只小雀上蹿下跳,啾啾发声。

    西闲上前行礼道:“臣妾参见,太上皇万安。”

    成宗这才缓缓回头,老人幽深的目光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哦是林妃啊,免礼。”

    西闲起身,见他往前走动,步履蹒跚,便也上前一步,从旁扶住他的手臂。

    成宗转头又扫她一眼,道:“你怎么来了?”

    西闲道:“听说太上皇身子有恙,本该来探望的。还请您别怪妾身迟来请安。”

    成宗走到一只金笼旁边,打量里头的一只凤头鹦哥,逗了逗,道:“我不乐意见吴氏,不想她到我面前来惺惺作态。所以先前不许你们来打扰我的清静,因为怕不叫她来只许你来的话,反而对你不好。你可明白?”

    西闲低头道:“是。”

    成宗自从退位静养,就也下了旨意,一概不许后妃前来请安之类。是以西闲才并不曾来养心殿。

    虽然她心中猜测缘故,可却想不到竟是这样。

    不妨那笼子里的鹦哥也跟着叫嚷道:“明白,明白!”

    成宗笑道:“你听,这鸟儿也向着你说话,可见万物有灵,它也是喜欢你的。”

    西闲也随着一笑,见成宗似要落座,便又扶着他往旁边圈椅上走去。

    成宗落座,旁边太监奉上巾帕擦了手,又端了茶过来,西闲接在手中亲自奉上,成宗吃了口茶,便还给西闲,最后才是太监递了暖手,送上脚炉。

    成宗笼着暖手,踩在脚炉上,舒舒服服地靠在大圈椅里,对西闲道:“我怎么听说,你前儿也有些身上欠安,现在好了吗?”

    西闲道:“已经都好了。让您也操心了。”

    成宗道:“你什么都好,就是心太细了,心细其实不是坏事,只是未免伤神,你的身子又不好,是之前去雁北的时候落下病根了吗?”

    那次是西闲第一次出远门,车马颠簸外加跟赵宗冕相处的种种,内忧外患,何况还怀了身孕。

    她的身体原本没有那么不好,却因为那次,的确是有些伤着了根基。

    西闲道:“跟别的不相干的,是妾身自己不争气罢了。”

    成宗叹道:“你这样却不好,毕竟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太子着想啊。”

    这一点却戳在了西闲的心坎上。

    成宗扫她一眼:“你心里当然也清楚的很,宗冕虽然宠你,可未必就真的宠那小孩子,别的人更加不用指望了,他们不去伸手就已算是谢天谢地,你是他的亲娘,世间除了你,没有人是真心疼护他的。”

    “是。”西闲低着头,心头一阵阵揪痛。

    成宗道:“既然知道,那就别再把自己弄的病恹恹的,我听说,宗冕曾经交给你什么五禽戏是不是?不用想别的,得闲也练一练,到底有好处。”

    西闲见他连这个都知道,便忙又应了。

    成宗见她站了这半晌,毫无不耐烦,也并无怨色,才道:“不要站着了,坐着说话吧。”

    太监送了锦墩上来,西闲谢了,这才落座。

    成宗仰头仿佛出神,半晌才又问道:“你从哪里来的?”

    西闲道:“先前在凤安宫那里,皇后娘娘有事同妾身商议。”

    成宗看一眼身旁内侍,那太监会意,当即命身遭伺候的众人皆都退后。

    成宗才慢条斯理地问道:“是什么事?”

    西闲就把充实后宫的事说了,成宗笑道:“我猜差不多也是此事了。听说近来凤安宫跟朝中各部重臣的内眷们来往的很是密切。怎么没有人去找你吗?”

    西闲摇了摇头,成宗道:“你这贵妃娘娘的身份虽然尊贵,到底比不上皇后正牌呀。”

    “妾身自然不敢跟娘娘相比。”

    成宗道:“那你就想一辈子也如此吗?”

    西闲抬头,眼中流露疑惑之色。

    成宗也盯着她的双眼道:“林西闲,你不去跟她争,是你的本分,但是你有太子,你以为以吴氏的心性,会容忍你的儿子将来当皇帝吗?”

    西闲没料到成宗会这么快把话撩开,可是这种话在宫内是犯了大忌讳的,或许成宗能说,但是她却万万不能说,何况成宗的心意如何谁也猜不透,在此之前轻举妄言,若有人将这话透给了吴皇后或者赵宗冕,她又将如何自处?只怕还会给泰儿招来灾祸。

    成宗何等老辣,早看出西闲忌惮之事,他笑了两声:“你大概是觉着,我是来试探你的心意的,你放心,先前我虽然瞧不惯你,但跟吴氏相比,你简直已是难能可贵。你可知我为何这样说吗?”

    西闲摇头。

    成宗道:“你先前为了宗冕,敢当面冲撞于我,当时我虽然气极,但是之所以那样动怒却也未尝不是因为你说的那些话有道理的缘故,正如你所知,我这皇位来的不甚光彩,所以这一辈子都在求个‘明君’之称,没想到你这小女子三言两语就把我辩的无话可说,怎叫人脸上挂的住呢。”

    成宗说到这里,却笑了笑,又道:“可是朕知道,你心里只是想给宗冕争口气,或许,更是为了保全小泰儿,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叫做女本柔弱,为母则刚。所以你才敢在我面前说那些话,那样不屈不挠,不卑不亢。你可知道当时朕在想什么?”

    西闲道:“妾身如何敢妄猜。”

    成宗盯着她道:“当时朕心里想,这才是大明皇后的风采。”

    西闲忙站起身:“太上皇”

    成宗笑道:“你怕什么。等我说完了不迟。”

    西闲只好缓缓又落座,只听成宗道:“也正是从那时候起,朕知道,自己是输了,没有再反手的余地,不过也正是从那时候,朕觉着,该放手了,因为宗冕的性子虽坏,但是有你,只要你在他身边儿,他就不至于野到不知东南西北。”

    西闲闻言苦笑道:“太上皇只怕是错想了,皇上为君,君心难测,妾身更加不敢揣测,只有俯仰天恩罢了。”

    成宗望着西闲,笑的意味深长:“林妃,说你聪明,你真聪明的叫人讨厌,说你笨,你也笨的无可救药。”

    西闲愣神,这话似乎才听过是赵宗冕昨儿说了差不多的。

    她不禁也看向成宗,不知是两个人真的兄弟间心有灵犀呢,亦或者两人商议过商议过似乎是不可能的。

    那,自己真的给人这样的印象?

    成宗道:“你完全不知道你在宗冕心中是何等重要,你记不记得当时他逼宫的时候说过的一句话他说,让他醒觉的,是在雁北,你那院子失火之后。”

    西闲暗暗地握紧了手指,成宗道:“其实我暗中想过无数次,起初宗冕不知道你逃出去了,但倘若,你没有逃出去呢,你若真的死在了那场火势里,你说如今的宗冕,会是什么样儿?”

    西闲皱眉,她无法忖度。

    成宗仰头想了会儿,眼前出现的是那个狂态毕现,无法无天似的镇北王,成宗冷笑:“他可能会变成一个疯子,一个真正的冷血而残忍的疯子。”

    成宗笃定冷漠的语气让西闲不寒而栗,可偏偏她对成宗的话不敢苟同,但也不敢深思。

    成宗道:“幸而他没有,苏嫔的死给了他一个引你回来的机会。而他也终于如愿以偿,他做这些也许是看破了启儿的用意将计就计,但他心中最想的,应该就是看你回到他的身边。”

    成宗一笑:“宗冕是一把天下至为锋利的刀,只有你才能当那把令他收敛的刀鞘。”

    西闲虽是坐着的,头却微微地晕了晕。

    突然她想起当初吴王妃对她说起的,废太子妃在镇抚司自缢一事,且说赵宗冕看出苏舒燕头上两重伤的事。

    当时西闲就怀疑,赵宗冕为何没跟自己提过这一节。

    如今听了成宗的话,终于确信了心中的猜测。

    赵宗冕应该从一开始就知道苏舒燕为何而死,可他秘而不宣,铤而走险,一来让太子错以为他毫无防范已经入彀,二来,是为了引她回京。

    西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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