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归贺兰+番外 作者:玉片叮当(晋江2013-08-08完结)-第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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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何才能做得两厢平衡?他已经竭尽全力阻拦没藏讹庞对执掌军权的边疆将领大换血了,朝中臣子的任命他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每一次的争执都被没藏讹庞都拿着宣穆惠文皇后的懿旨将他的异议压下去。
他从皇宫里出来,顾不得身体发出的倦累信号,下意识的御马奔向离宫。只是想着能近距离的看看雁影,哪怕是在黑暗中的靠近,哪怕只闻闻空气中她那独有的淡淡的清香,也只有她的身边才是真正让他可以清静安宁之处。
“将军,将军——”身后传来一声娇呼,他停下脚步,回头一看,是前几日总碰到的那个宫女。他停下来,那宫女跑到他面前巧笑倩兮。
“将军,又是这么晚来啊,不知可用了餐饭?苏拉就知道今晚将军一定会来,一直在厨房给将军温着饭菜呢。”
“不用,我吃过了。”显淳哪里有心思吃饭,一整天的堵气足够他肠胃鼓鼓的了。
“那——”那宫女显然料到他会再一次的拒绝自己的好意,急忙又道:“那将军从城里奔波到此,想必晚餐也消耗得差不多了,苏拉还准备了些宵夜,清淡不油腻,请将军移步品尝。”
显淳眉头一蹙,此时他若还不清楚这个宫女的企图那就真的是白痴了。他在黑暗中静静注视着这个宫女,的确也是有几分姿色的,此刻正用一双杏眼情意脉脉的瞅着自己,唇上的胭脂浓浓,挂着讨好的笑意。
“很晚了,你去休息吧。”他不想在此耽搁时间,对于宫女谄媚讨好的勾引眼神只作不见,抛下一句就走,自然看不到僵滞在苏拉脸上的笑容和眼中射出的难堪与恼恨,转瞬间又隐没了痕迹。
“将军,江姑娘一整天都在院子里闲逛,想必是乏了,早早就歇着了,您还是别去了吧。苏拉已经温好了酒水吃食,将军不如就去苏拉房那里吃些宵夜歇歇身子。”这个略带着造作娇柔的声音一直跟在显淳身后,聒噪得令他更加心烦。他猛地停下脚步,还没等他回身,身后的女子一下子就扑在他背上。显然是贴上了就没有离开的打算,柔软的身体直接黏在他身上,一双手臂紧紧的将他的腰给抱住了。
他心头一怒,沉声道:“放开!”
显然那个叫苏拉的宫女此刻昏了头脑,也听不出他语气里的怒意,依旧紧紧抱着他的腰,更不知羞耻的将身子挤上来,胸前两块软肉直接磨蹭着显淳健美的后背。
“将军,不,显淳,不要这样对苏拉,苏拉喜欢你,喜欢得快要发疯了。苏拉不求别的,只要能跟着将军,能日日看到你就好。”
“你放开。”显淳挣扎了一下,心中到底还是顾忌着她一个女子的颜面,压着声说道。
那个苏拉却是不肯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双臂死死的抱着他就是不放手。嘴里还说着:“将军,苏拉知道将军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苏拉替将军不值。那个汉女残花败柳的配不上将军,将军身边值得更好的女子相伴。”她这样说着,越发将身子贴紧显淳。
作者有话要说:
☆、追爱
一股股浓郁的香粉味道冲进显淳的鼻腔,腰身被越抱越紧,心底压抑着的躁郁直接就爆发了。他一把扯开粘在身上的女子搡到一旁,手上的劲道绝对是可以捏断一个人的喉咙。苏拉一个娇柔女子哪里禁得起这样的粗暴,疼得脸都变了颜色,但是显淳周身瞬间迸发出来的怒意让她连痛呼都闷在了口中不敢出一点儿声响,瑟瑟的倒在墙边齿冠都在不自主的碰撞着,周身抖瑟如糠。
“别让我再看到你。”显淳勃发的怒意与冰冷的眼神就足以让周遭的人瞬间噤声,胆寒。说完,他连一眼都吝啬于给苏拉,转身走了。
*
显淳轻轻推开房门,黑暗中一种陌生的静寂扑面而来,莫名的恐慌从心底浮生而起。他借着月色将屋子里的陈设打量了一番,其实并不需要用眼睛来看,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他都可以闭着眼睛说出位置。因为每一次深夜前来,他总是怕惊醒梦中人,每一次都是小心翼翼的,潜意识下,他将屋子里的布置印在了心里。可今夜有些不同,却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他将这种异样归结为心情不爽的原因。可是当他来到床前,并没有看到想见的人,被褥也未曾有动过的痕迹,整整齐齐的摆在那里的时候,他的心陡然一沉。
这时一阵风吹过耳边,带着纸张翻动的声音,他这才蓦然醒悟,刚才的异样情绪是从何而来。屋内太清冷了,冷得感觉不到人气和温暖。
他走近书案,燃亮油灯,麒麟纸镇下一张素笺被风吹得翻动不止。
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每看一个字显淳的心就往下掉落一分,在他读完这短短的字句之后,心脏的地方似乎是破了一个大洞,只觉得空落落的疼,有寒风从那个破洞中呼啸着鼓吹着,极尽肆虐,犹如锋利的刀子,割在他的心头,瞬间就淌出血来。他再一次将那纸笺仔仔细细反复看了两遍,蓦然转身狂奔出去。
途中遇到刚刚缓过劲儿站起身子的苏拉,他一把揪住她。“雁影呢?她在哪儿?”
“我、我、我不是故意要撞见将军的,我、我这就走,再也不让将军看着心烦……”苏拉还未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又突然被他神色激怒的抓住质问,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我问你看没看到江姑娘!”显淳焦急得大吼。
“我我我……不、不、不知道……”苏拉已然吓得屁滚尿流,瘫软成一堆了。
显淳再没耐心,扔开软做一团的苏拉,疾步冲出宫门。片刻之后,就只见血焰踏起一溜烟尘,转瞬成为天际的一个小墨点。
显淳一直追到贺兰山脚下也没看到雁影的踪影。他勒马而立,望着深夜里的山岭,心脏最深处的那个洞比这阴黑的贺兰山还要冰冷阴寒。初见雁影留字时的他慌乱无措,心中的镇定瞬间塌陷,痛得他失去了思考和判断的能力。然而他毕竟身经百战,心理素质比之他人要强大得多。那种慌乱无措也仅仅是一时,在最初的慌乱过后,他立刻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回头遥望连绵的贺兰山脉,再看看眼前通往不同方向的两条路,一条通往兴庆皇城,另一条反方向通往大漠。一拉马缰,他毫不犹豫的驭马朝着兴庆城反方向疾驰而去。
*
雁影借着月色一脚深一脚浅的下了山,扭头看了看离宫的方向。离宫的殿宇飞檐隐在深暗的夜幕之中,根本无法看到,只见墨黑的夜色中山林枝桠怪异张扬,远处奇峰嶙峋,夜里的寒风吹来,山林间枝桠簌簌,夹杂着雪花残叶的凄凉之声,仿佛怪石奇峰都在这个冬夜苏醒了过来,张开尖尖的力爪狰狞的嚎叫着。她遥遥的看着离宫的方向,许久才转身,再无一丝犹豫与留恋。
夜越来越深,风越来越冷,她裹紧身上的裘袄,想要保住体内仅有的一点热量。这件裘袄是她从离宫里带出来的唯一的一件衣裳,当然,她也偷偷的去厨房包了几个馍馍当作一路行充饥的干粮,她必须要确保自己能安然的走到小村而不被冻死饿死在半路。
身后的风声越来越烈,她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推着她走。风扬起了她的衣袍,猎猎作响。身上仅有的一点温度也被吹得踪影全无。风也吹乱了她的头发,飘散的发丝在风中飞舞着,遮住了她的视线。她又行了一会儿,实在又冷又累了,只得找寻了一棵怀抱粗的大树在背风处靠着坐了下来,想等着风小一点再走。可是疲惫来得那样迅速,不过刚刚坐下来,困意就随之而来。
她虽然迷糊着睡着了,但心里始终有一根弦是绷着的,潜意识里是有着防备及警戒的。刚刚迷瞪了一会儿,迷蒙中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她猝然睁眼。呼啸的风声中隐隐传来有急促的马蹄声。在这样的深夜,这样急驰的啼声带给人莫名的恐惧与慌乱。她匆促的起身,循着声音来源看去。
黑沉沉的天际依旧深沉得犹如石砚里研磨好的徽墨,黑黑浓浓的看不到别的颜色,但风中夹杂着马的嘶鸣声使她忽然意识到什么,急忙将身子掩于树后。
一阵疾风掠过,一人一马比风还快。也仅仅是这样刹那间的擦身而过,雁影就已知晓马上之人。
不过是一瞬间的擦身而过后,她怔然的望着远去的显淳,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有欣喜,有悲哀,有涩然,有矛盾……
风声呼啸,那一人一马早已隐没在黑暗之中。雁影没有允许自己发呆多久,她知道自己该上路了,既然显淳已经追到这里,那么自己绝不能再按照原路走了。她裹紧了衣袍,提着裹着干粮的小布包往前方走了不久,就看到有一条小岔道蜿蜒斜着伸出去。她站在路口犹豫了一下,毅然踏上了小路。
可她没走出多远,便看到迎面站着一人。
“就这么走了?也不跟我告个别?”显淳语气里的轻松与眼中压抑的情绪成反比,无论他眼中有多么浓重的情绪,语气听上去却是如寻常一般。
即便是他这样淡然的口气依旧让雁影心中翻腾如搅。她几乎没有勇气去看那双浸满了愠怒与悲伤情绪的眼睛。
相对而立,两人中间穿过的瑟瑟寒风,流淌的是压抑着的种种情绪。雁影此时的静默并没有平复显淳一路追来的心慌与恐惧,虽然他在等到雁影之后舒了口气,但随之而来的愠怒与怨愤令他不由自主的言语尖刻了起来。他再也忍不住,不等雁影说话,几步跨过来一把扯住雁影的手臂就往怀里带。
雁影踉跄了一下跌进他的怀里,鼻子撞在他坚硬的锁骨上,她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中转了几个转,最终还是被她忍了回去。
“我怎么做才能留住你?”实实在在的将人抱在怀中,一颗心才稍稍踏实了一些,眼中流露出的脆弱与疲惫掩在了黑暗中。没有听到雁影的回答,却也没感觉到雁影的抗拒,这也让显淳惶然的心稍稍安了一些。许久听不到回答,显淳更加忐忑更加无措,他手臂紧了紧。
“是我惹你不高兴了?你知道,最近我有点忙……不,是太忙了,有些顾及不到你,你因为我疏忽你了你才要离开我?”
“不是不是。”雁影在他怀里拼命摇头,心里的疼痛酸楚是无法言语的。他忙得连睡觉都是奢侈了,还这样在乎着自己的感受,小心翼翼的道歉解释,这让她心里更心疼更愧疚。可是她没有办法让自己心安理得的呆在他身边,这中间的许多事将他与她之间划开了一道深深的鸿沟,她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宋皇赐婚的悦宁郡主了,身份的转变,事件的催磨,早已将她推离了他。就如汪洋中的一艘小舟,被风浪扯断了与大船唯一的牵系,即便大船近在眼前,可任凭是大船还是小舟,想要彼此靠近,却总是被无情的风浪戏弄着,眼睁睁的越离越远。
“难道是因为宁令哥……”显淳心中一闪,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
“是,我忘不了他。”雁影一咬牙如是说。她的确是忘不了宁令哥,忘不了那惨烈悲恸的一幕。即便她对宁令哥只有心疼,此时也不得不用这个借口。与其让他胡乱猜测不肯放手,倒不如直接断了他的念头,也免得两个人在这种无望的情感中痛苦纠结。
那一刹那,显淳眸子里有如将熄的篝火中的火苗,在竭力的燃烧过后,最终还是只余一片灰暗。他痛苦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里面有满溢的痛。他嘴唇阖动了几下,最终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昏倒
雁影望着他,将他面上的每一分表情,他眼中的每一种情绪都看得仔仔细细,心里的悲哀如潮水一般将她淹没覆顶,她多么想抹去他脸上的哀伤和落寞;多么想抹去他眼中的悲痛和彷徨;多么想紧紧拥抱著他再也不放手;可是,她不能。她早已丧失了那个权利。若是硬要不顾一切的留下,满足了自己的私欲,带给他的只会是无尽的唾骂和嘲讽。桀骜尊贵的将军如何是污秽残败的自己可以配得起的。他那样骄傲的人啊,如何能受得住。而且,他们两个人之间,因为宁令哥的死,便再也无法简单纯粹。
她整束了心情,朝野利显淳努力的一笑。她知道自己这一笑有多苦,因为从口舌到喉管再到心脏,都苦涩得像是嚼碎了黄连一般。
再一次深深的凝视了显淳一眼,她转过身,朝着自己今后将要去的方向走去。步履沉重步伐缓慢。她在心里默默的数着每一步,不让自己的步伐泄露出一点点心中的情绪,她很怕显淳会出声挽留,她怕她自己的心并没有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坚决坚定。
显淳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纤细的背影缓慢而坚定的越走越远,僵硬的身板泄露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