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归贺兰+番外 作者:玉片叮当(晋江2013-08-08完结)-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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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庆皇城在夕阳下肃穆庄严,厚厚的城墙、高高的角楼,夕阳洒下漫天光辉,给砖土构筑的城墙镀上了一层浓浓的金色,雄浑的黄土色,耀眼的赤金芒,那样的天地之别,又那么奇异的融合在这高大雄伟的建筑上,使人心中一下子产生了莫名的敬畏。
城门前早已候着数百人马,人与马俱着甲衣,威风凛凛;长戈指天,银光闪闪。庄肃巍峨的城墙下,戈甲闪亮,旌旗招展。远远见他们的车马行来,齐声呼喝,声音直入云霄。远远就见从那兵马阵中遥遥驰来一骑,转瞬就到了眼前。马上之人翻身下马,抱拳高声道:“末将石青岩率左翼铁鹞军恭迎将军!”声音朗朗,竟是中原语。那人抬头仰望,面貌没有西域人特征,竟有中原人的白净儒雅,一身银甲反射着熠熠光芒,落日余晖下银甲玉面,分外夺人眼球。
自李元昊建立了白高大夏国以来,他重用汉人官员,仿汉制,党项官员与汉人可同朝为臣,想来这员年轻将领是中原汉人。
野利显淳纵马上前,被众侍卫拥在前面,迎风扬手一挥,仅简简单单一个动作,远处众将士已然呼声雷动,声音整齐高亢,直入云天。
那铁甲兵马跟随车后伴着他们入城,马蹄得得,踢踏有序。又行了大约半个时辰,车马停了下来。车帘被掀开,高大的门头上高高挂着的三个烫金大字大字“将军府”映入眼帘。两边高高挂着写有汉文与西夏两种文字的“野利”字样的灯笼。
掀开车帘,雁影望着这座巍峨的府邸,门前站着乌压压一片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车后的三千军士,铠甲分明,士气豪壮,心中已生了三分畏怯。眼前这座府邸、这座城池,还有这些人,这一路行来所发生的事,她所受的惊吓都如梦境般陌生遥远不真实。怔忪间,那男人已站在车边向她伸出手。
“来。”
她看着伸到她面前的手,匀称修长,掌心上有几个薄茧。她看向手的主人,野利显淳那琉璃色的眼睛。在这陌生的地方,这么多陌生的人面前,她的紧张与不安,无人可以体会,似乎,她只能依靠这个人,这个今后要与自己共度一生的男人——她的良人。
还在她犹豫的时刻,野利显淳长臂一伸,将她抱下车。
雁影听到人们的抽气声与悄声的议论,她看向站在将军府门口的人们,无数双好奇,惊异,研判,探究,各种视线的尽头皆都落在她身上。那些人当中有几个人尤为惹人注目,最前面的一个身材健硕魁梧年的中年男子,脸上线条如雕刻般分明。此时他浓眉蹙立,唇角微微向下紧抿着;在他身后站着三个年轻女子,一个女子身着绛色衣袍,两条乌溜溜的辫子垂在肩上,杏眼弯眉,眼中喜悦满满;一个身穿鹅黄窄秀短衫,发饰极为繁复精美,凤目微挑,眉目间的羞涩却在看到显淳抱她下车的一瞬间僵滞;另一女子身着翡翠色窄袖长袍,头上用一根金丝嵌宝石的孔雀双钗挽发,身后青丝垂腰,面上笑容温婉,眼若秋水含波。三人三种风情,红衣襦裙的活泼热情,鹅黄短衫的英气妩媚,翡翠色长袍的高贵典雅,却都是英姿飒爽落落大方。
她被野利显淳拉着走近那些人,她用微笑来缓解自己的紧张,也用微笑来想那些人示好,可为首那中年男人看她的眼神并不友善,厉眸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神情高傲的撇开视线。笑容僵滞在雁影脸上,明显的感觉到那个中年男子对自己的到来很不欢迎。野利显淳望着父亲的背影唇角抿了抿,转头对她道:“这一路也累了,你先去后院歇息。”
他向身后吩咐了一句,那个一路上给她送饭送药的宿鲁将她带进宅院。
宿鲁带着她穿过两重院落,将她带到一间宽敞清净的房间后告退。房间里没有人,静静的,只有隐隐人声从前院传来。没了旁人,她放松的四下打量。这室内陈设与中原大不一样,这里的家具大多质朴坚固,线条粗狂简洁,不似中原的精雕细琢,花纹繁复。墙上挂着一把弯刀,唯有东边窗下的书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倒象是书房的样子。西面有一个套间,正待细看,忽闻窗外嬉笑声近,三个女子推门进来。
她们年纪都在十六七岁的摸样,红色衣衫的女子看上去更小些。她们的目光在雁影身上上上下下看了几圈,然后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象是在议论她。雁影站在那里,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不知道这几个女子是不是也一样不欢迎她。
那个年纪较轻的红衣女子说了一句话,雁影听不懂,拘谨又小心地望着她们。就见那绿衣姑娘伸手拍了红衣女子一下,笑着说了什么,红衣姑娘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才又用不纯熟的汉语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雁影不知这三个姑娘身份,但见三人衣饰精美,且在这将军府随意来去,想必身份不低。
在她打量三人的同时,三个姑娘也在打量她,用三种不同的神情——好奇、评估,尤其是那个黄衣女子的眼神充满了蔑视,好似极厌恶她一般。摒开心中杂念,雁影落落大方的躬身行礼,语气不吭不卑:“江雁影见过三位姑娘。”
“江雁影?你不是悦宁郡主吗?”红衣姑娘好奇的道。
雁影点点头:“悦宁是封号。”
绿衣女子点头笑问:“江雁影,哪个江?长江的江还是孟姜女的姜?”出口竟也是中原语,吐字清晰,声音婉转悦耳,只在尾音处稍稍上扬了音调,越发的娇柔好听。
雁影讶然地抬眼相望,绿衣女子也正与她对视,乌瞳中光华熠熠,容颜明媚气度高贵,带着令人眩惑的风采。
“是长江的江。”她答道。
这时门外走进一个人来。正是刚才在府门前的中年男子。近看此人鹰目钩鼻,肤色暗铜色,约五旬年纪,身材健壮,眼神凌厉,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虽与野利显淳面貌相近,给人的感觉却大相径庭。如果把野利显淳比作是丛林里高傲昂扬的兽王,那么这个人更像影藏在暗影里的蟒蛇,危险,阴狠。他走到绿衣女子面前神色恭谨的行礼,以西夏语说了些什么,那女子淡淡的应了,他才直起身,又转身向红衣女子板着脸说了一句话,红衣服的姑娘嘟着嘴不高兴随着那两个女子走出房门。男子走在最后,临出门时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包含了嫌恶与不屑。
房间里只剩下雁影一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那个中年男人的态度让她心忐心中不安。她轻轻走到门边向外望,那几人都已不见,院子里有几株叫不住名字的树木,树干笔直粗粝,这浅秋时节,树上的叶子已经不似盛夏时的鲜绿颜色,颜色由鲜绿转浓重,墨绿墨绿的,叶脉却已露出黄筋,浓浓秘密的堆在树头,偶尔一阵风吹来,簌簌地发出声响,竟然是那种极凄凉的感觉,让人觉得心头惶然难抑。
作者有话要说:
☆、不受欢迎
野利玉乞进了院子走进自己的书房,几个副将正在向显淳汇报军情,见他进来,齐齐向他行礼。他挥挥手坐在一旁。几名副将见状,知道他有事要与显淳相谈,便捡紧要要的事务请示了显淳,纷纷告退。
“你为什么要将那个汉女带回来?”那几名副将刚刚迈出书房门槛,野利玉乞便忍不住质问儿子。
野利显淳手中动作未停的翻阅着下属送来的战报,头也未抬,“她是汉人皇帝送给我的女人。”
野利玉乞浓眉一拧,被儿子的态度激怒了。“你做事怎么这么不知轻重?明知道皇上有意将明秀嫁给你,你还把这个汉人女子带回府里。你这不是明摆着违背他的意愿激怒他么?”对于儿子此番做法他很不能理解,又气又急却又奈何不得。这个儿子打从十四岁之后他就已经无力左右,即便自己是一族的族长野利部的族长。更何况现在他已经是大夏国不可多得的勇将,夏国近年来的各个大小战役都仰仗他,虽说是自己的儿子,却也无法随意摆布他这个大夏国将军了。但此事非同小可,这关系着他野利一族今后的兴衰,他必须杜绝一切不利的因素。但野利显淳显然不以为意,他放下手中的战报,一撩衣摆坐下来,端起茶啜了一口。
“西夏的勇士有两三个女人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他自己也有好多妃子。”
“可你不同!”野利玉乞的声音因急切有些有些嘶哑:“你要明白你不仅是大夏国的将军,还是野利部未来的族长,你有责任保野利族人安全无虞,让野利一族强盛壮大。皇上现在有意将他最喜爱的公主嫁给你,你怎能在这种时候带那个汉女回来?虽说男子三妻四妾不稀奇,可你总要顾虑明秀公主的面子。你还未将她娶进门,便先她一步弄个女人在身边,这不是成心给她难堪么?女人最在意的就是此事,你可别因小失大。”
“明秀是我妹妹。”显淳闻言眉头一皱。难道就只有娶了明秀才能保障族人的安全?他野利显淳还不至于无能到利用裙带关系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只是表妹。”野利玉乞浓眉一拧,非常不满儿子的顶撞。“亲上亲对我们更有利。锦妃娘娘这几日就会找机会跟皇上提你和明秀的婚事,将日子定下来。你趁早将那个汉女打发掉,别坏了大事!”
显淳对于父亲如此态度很是反感,剑眉紧紧拧在了一起。野利玉乞见状,知道儿子心中不痛快,不肯轻易服从,又继续道:“你应该知道皇上一直对各大部族存有戒心,尤其是我野利一族。你大伯与我手握西夏近一半兵权,而且又是你战功赫赫,野利家声名远播,这是荣耀更是隐患。我野利家声望越大,我们的危险就越高。你想皇上会让人强过他吗?他给你大伯与我野利、天都之王的称号,又委你重任,不仅是因为你的战绩显赫,还有一半的原因是野利家有大夏最精锐的兵马,你又掌管着令敌人闻而生畏的铁鹞军。野利家两代人都享有大夏国最高的荣誉,这样的荣耀在别人是求之不得,但其实并非是好事。李元昊向来多疑,他已经对我和你大伯生了疑心,才会将我召回兴庆。表面上封官加爵,实为就近看管。他已经觉得野利氏是他的威胁了,他会任由你这样做大吗?他能让野利部族强过拓跋氏族吗?我们若不早作防范,其后果就会像卫慕山喜一样。到时候我们部落的族人不光会受到战火的牵连,怕是连我们野利氏这一支血脉都会不保。惟今之计只有你娶了明秀成为他的驸马,与他成为姻亲,利益相关,或许才会令他对我们放松戒备。”
显淳默然。身为野利族的勇士,未来的野利族长,他有责任保护族人,不能拿全族的兴衰冒险。西夏的国情确实如此,现在虽然各大部族都臣服于李元昊,但各部落暗地里争斗不休,尤其是拓跋氏族因为李元昊的继位更加狂妄自大,惹得其余部族多有不满,不乏有明争暗斗发生。他身为野利族一员,又是未来的族长,不能不以大局为重。
“我会娶明秀的。”面对大局,他只好妥协。
“那就赶紧把那个汉女处理掉。”野利玉乞看出儿子已经动摇,步步紧逼。
“她是宋皇钦赐的郡主,我未曾给她正妻之位已是对宋皇轻看,若此时将她赶出去难保中原皇帝以此为借口挑起战争。”
“料那宋皇也不敢怎样,若真重视这个汉女,怎会如此简单草率地送给你连个名堂都没有?若为了两国交好,他们尽可以选个公主送给李元昊做妃子,为什么却是在你出使中原的当口送你一个女人在你身边?这汉人皇帝什么居心恐怕就得深思了。即便这女人没什么问题,但自古帝王皆疑心重,他李元昊更是有疑必诛的主儿,你怎能让一个女人让李元昊对你离了心。”野利玉乞分析着情势,希望儿子不要为了一个汉女惹来李元昊的猜忌不满。
显淳不以为然,觉得父亲太过谨慎,却又无法反驳父亲。可若让他就这么放弃了雁影,心里却也不舍。想到这里,心里烦乱,倏然起身扔下一句:“这事我会考虑。”跨出书房。
“你、你——”野利玉乞对儿子这样不以为然的态度气得口拙,仍不死心的追到门口道:“你别忘了,你身上背负的是野利族的兴衰,全族人的性命!”
野利显淳身形一顿,却终究未曾转回头,继而几个举步跨过敞院,一转身在没了身形。
显淳躲开了父亲的说教,径自去马厩牵了坐骑血焰出了府门,催马向城外驰去。落日西陲,夕阳余晖在贺兰山巅只余一线残光蒙蒙地在天际抹了一小片橙黄,就好像他的心情一样,也是这般晦暗不明,即便是这一点点的光亮,也即将隐没。
出了城,道上渐渐开阔,他双腿一夹,血焰即明白了主人的心思,无需他扬鞭,□骏马已知晓主人心意,扬开四蹄奔驰起来。傍晚的秋风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