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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节

逐鹿汉土-第9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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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阉人声音试我,我一句说错便是死。到底怎么办?他妈的,我就赌一把。”

    他毕恭毕敬地道:“若不是赵常侍举荐,我可没有今日。我来宫里不久,早有个看法。”

    那人道:“怎么说?”

    童虎道:“人人都说宫中不好说话,若是真话太多,恐怕活得不久。”

    那人道:“是这个理。”

    童虎道:“可我觉得,就算大家会说假话,还是黄门说的话,比其他人更动听。”

    那人道:“何以见得?”

    童虎道:“黄门更靠得住,不似那些皇亲国戚,动不动就小看了你,他们只顾自己,可不会把我们这些臣民放眼里。也只有各位黄门,特别是几位中常侍,待手下人极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那人声音渐悦,缓缓道:“你倒是看得一清二楚,你来宫中没多久,已明白了这些。”

    童虎忙道:“我与那些同僚并不怎么亲近,反而是与众黄门无话不谈。特别是一位叫黄皓的小黄门,执礼甚恭,教了我不少宫中的道理。”

    那人冷哼一声道:“那还真是个人精,可怎地会是小黄门,他连中黄门都不算。哼哼,小的不能再小的职司。”

    童虎心里一怔,不知是否说错什么:“我给搞错了,原来小黄门比中黄门还大?”

    那人续道:“刘宽找你去了,说了些什么?”

    童虎心想:“这些事情就算我不说,别人也会知晓,反正没拿到我什么痛处,和你说又有什么干系?”便是一五一十的说了。

    那人道:“你对皇后可是忠心呐。”

    童虎忙道:“当日夜里,要不是皇后求陛下封赏,我连入宫的机会都不会有。”

    那人没有接话,童虎心里忐忑。

    过了一阵,屋门轻轻一开,待他转身去瞧,门又关上。他心想:“莫非走了吗?”他慢慢走到放灯盏的几边,掏出火石、火镰,敲击生火,点燃了灯芯,屋内顿时明亮许多。周围无人,往上一张,也不见得有人。

    他道:“前辈,可否现身一见?”

    过了一会,还是无人应答。他四下找了找,有无石子之类的器物,却未找到,还是想不通,刚刚那人是用什么击脱了刀子?

    屋里之前亮着两盏灯,瞬间同时熄灭,怕也是用了这厉害的功夫,激灭了火苗。

    他寻思一阵,松了口气,坐下吃饭。心想:“这一把赌得可险了,那定是个武功高强的太监。典兄劝我是对的,这些个太监可不是好应付的,若以为各个手无缚鸡之力就错了。”

    一日童虎在中宫巡视,忽地一辆马车迎面而来,且是走得御道,便是皇帝车驾才能走的。正想何人如此大胆,却是一惊,那哪是两匹马,那是两匹驴,且车夫竟是灵帝,穿了一身粗布衣袍,头上却是帝冕。他忙对身后十名侍卫道:“是陛下!”

    众人也是惊诧不已,随着齐齐拜倒。

    “哟吼!”灵帝大呼一声,道:“驾,驾,快啊!”

    童虎皱眉头去瞧,车驾已经驰远了。只见一群太监、宫女在后疾奔,哪还追的上,跌得跌,喘得喘。

    过不多日,朝会已毕,他正在北宫崇德殿外护卫,一群大臣愁眉苦脸,有的哀声哉道,却不敢言宣。童虎不知其故,过得一阵,只见一名侍卫从殿中出来,牵了两条狗,居然穿得是文官官府,戴貂蝉冠,这可是三公亲王、官居一品所戴,简直不成体统。

    他心想:“这不嘲笑官员是狗吗?这群人都是朝廷重臣,被如此戏弄,当然笑不出来。皇帝是越发胡闹了,真不知要折腾多久。”

    正觉好笑,那两匹驴奔驰而来,忽地在他身前停下,童虎骇然不语。

    灵帝在车上操辔而坐,笑嘻嘻地道:“是你啊。”

    童虎一怔,忙拜了一拜道:“微臣叩见陛下,愿陛下千秋万岁,长乐……”

    灵帝道:“你上来。”

    童虎指着自己,悚然道:“我?”

    灵帝道:“是,是你,陪我一起玩。”

    童虎哪敢不从,忙坐到他一侧。灵帝哈哈大笑,一脚踹在驴屁股上。驴子吃痛,跑了起来。

    灵帝道:“你看我这驴子好使吗?”

    童虎道:“好使,好使。”

    灵帝道:“和我说真心话。”

    童虎心想:“这人极为乖张,我若说奉承话或许还不讨巧。”他道:“只怕长力不及马匹。”

    灵帝道:“好玩吗?”

    童虎点了点头。

    灵帝脸色一冷,道:“那个宫女是皇后的人。”

    童虎骇然以对,心想:“不要看他疯疯癫癫,其内心却是明澈的很。”电光火石间已有计较,道:“微臣罪该万死,那日若不虚与委蛇,怕是三族要夷。”此时车驾之上,周围风声呼呼,根本无人知晓他们在说什么。

第145章 朝臣与宦官与外戚(一)() 
灵帝问道:“何以夷三族?”

    童虎道:“何皇后不会放过我。”

    灵帝道:“既然如此,便是她叫人下毒。此事我心中早有定论,可惜不好论处,怕是要废她也难。你知为何?”

    童虎震惊不已,心想:“他居然和我说了这些,我可是越陷越深,随时有性命之忧。要是支支吾吾,可不好,不如对他推心置腹,至少不会马上就死。”

    他道:“此事单凭宫女一言,不足以罪及皇后。且皇后平日德行无阙,个别大臣也不会同意废后。那……那中常侍,几位中常侍必然力挺皇后。内外之间,陛下可是难以做人。”

    灵帝大笑三声,道:“你果真有趣,你是我的福将。好久没有和人说些正经话。王美人一死,也是没人好说啦。你刚来宫中,外面的人说什么,你最清楚,他们说我什么,你如实说来。”

    童虎心里一惊:“民众无不辱骂你是昏君,我跟你这样说,你能高兴?”他道:“民众喜欢陛下,可却畏惧宦官。”

    灵帝脸色一沉,道:“定是没说我多好,你知我为何宠信宦官?”

    童虎皱了皱眉,这话是越发不好说了,道:“微臣愚钝。”

    灵帝道:“你说,你不说我就砍了你。你肯定能说的,你若连这点都看不明白,你混个骑郎将作甚?简直浪费,砍了便是。”

    童虎急道:“是,是。依微臣所见,宦官弄权,比之朝臣弄权,还是后者更为严重,这是君权和臣权的斗争。”

    灵帝一拉缰绳,停下了坐骑,此时正在一条宽敞过道上,十丈外才有一排侍卫。

    灵帝盯着童虎道:“哼,你怎么可能是个厨子。”

    童虎失声道:“陛下恕罪,我只是在酒楼打下手,小时候是读过书的,苦于县内昏官当道,才没了举孝廉的想法。”

    两人靠的很近,童虎与皇帝肩并肩,此时真是如坐针毡。

    灵帝深吸了口气,看着两头驴,道:“你定是之前与那些人一般,把我当了昏君,当了笨蛋。”

    童虎欲要下车给他行稽首大礼,被一把拽住。

    灵帝道:“别走,婆婆妈妈。”

    童虎咽了口唾沫道:“是,陛下圣明。微臣绝不敢有欺君之心。”

    灵帝冷笑道:“当日你不是为了皇后欺君了吗?”

    童虎道:“请陛下赐罪。”

    灵帝道:“你知我最怕谁?”

    童虎摇头道:“陛下乃是天子,何以怕谁?”

    灵帝道:“我怕王莽。”

    童虎明白过来道:“重臣持权后有篡位之心,宦官持权后无嗣可延,顶多弄权敛财,绝不会弑君以代,最终还是在陛下掌握之中。”

    灵帝冷笑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愈发觉得你怪异。你是张让的人,还是何皇后的亲信,还是诸侯逆王的眼线?”

    童虎道:“我在侍奉陛下之前,绝无主上,且一直忠君不二。我若说半句假话,断子绝孙。”

    灵帝笑道:“这句话张让等人说了,我是不信的,你说了,我还能信你一回。你到底救了我,这是不假的。行刺我的宫女底细我已查明,和你绝扯不上瓜葛。而你就有意思了,怎么都查不明白。那满月楼的人说你是伙计,可你却在那里住了段时间,什么都没干。往回查,却查不出你是哪里的人。”

    童虎心下大骇,万万没想到这个皇帝居然有这心思,绝对小看了他。

    他道:“我是和那店家童睿攀了关系的,说是亲戚,还是差了点,可他对我照顾有加,我便混吃混喝,实在不好意思。那日他们说要参与宫膳宴,我把祖传菜谱给献了出来。”

    灵帝派去的人,怕童睿不讲实话,查问了满月楼的伙计、厨子。可伙计和厨子并不熟识童虎,自然查不明白。

    灵帝此时听他这么一说,也信了七分,道:“那佛跳墙可是一等一的佳品,御厨房已经取了菜谱,每次上宴,无不叫好。”

    童虎道:“微臣这回当真光宗耀祖了。”

    灵帝道:“我欲用人,你当能信,很好。”

    童虎心里一宽道:“烦请陛下差使。”

    只听得后面脚步声杂沓,显然是那些太监、宫女追了过来。灵帝又纵驴而驰,众太监、宫女苦不堪言。

    灵帝道:“你帮我杀一个人。”

    童虎问道:“是谁?”心想:“你若让我杀忠良,那是万万办不到的,你让我杀阉竖贼子,我帮你动手。”

    灵帝沉声道:“清河王刘蒜。”

    童虎惊诧万分,额头汗水涔涔而下,声色平静,道:“此人乃皇亲国戚。”

    灵帝道:“是,你杀了他。”

    童虎道:“请陛下明示。”

    灵帝道:“他已去了兰台,你今晚杀了他。”

    童虎道:“遵旨。”

    驴车蓦地上桥,停下后,车轮离护栏不足五寸,童虎也是惊了,这皇帝太胡闹。

    岂料灵帝一脚踹在他左腰上,他滚落河中。

    灵帝哈哈大笑,纵驴而去。童虎冒出水面,拨开荷叶,倒也不气。刚刚他要是想躲,灵帝是踢不中的。

    他爬到岸上,只见一群太监、宫女跑过,那太监还在高呼:“陛下,陛下!小心前面!”

    童虎抹掉脸上的水草,皱了皱眉,心想:“这个王八羔子,居然要我弑师,简直大逆不道。也不知师父什么事情得罪于他,肯定有什么大事。且不会是因为十常侍要杀师父,他没那么昏庸。以今日对这皇帝的见识,决计不简单。”

    夜里,他来到南宫兰台,见到了高阁六间,此处是皇宫藏书所在。原本应该有侍卫在外,此时却空无一人。童虎心里明白,灵帝支开了守卫,让他好得手。童看到其中一间尚有灯火,等了一个多时辰,灯火尽灭后,悄悄来到窗外,但听里面毫无声息。到了大门外,手刚刚按在门上,门却开了。

    他从门缝中挤了进去,心想:“到底有没有人?”他走了两步,身后门关了。

    他觉得,这可能是个陷阱,师父并不在此。听得右侧有细微声响,拔出腰刀,刀柄被人按住,心下骇然。大腿让人点了一下,不自觉跪下。

    但听一把声音在近处道:“这位侍卫兄弟,张让叫你来的吧?”

第146章 朝臣与宦官与外戚(二)() 
童虎心下大喜,道:“师父,我是童虎。”

    “咦?!”对方也是一惊,“小虎?”

    童虎忙道:“是我。”

    他忽地身子一轻,竟是让人拿了后心,顿时劲风扑面,被提到了哪里也不清楚。只见灯火亮了,童虎仔细张望,正在一块大屏风之后,眼前有一张长塌,师父正坐在榻上,一身皂服,脸容依旧。

    童虎喜极而泣,朝他一拜。他连日拜了不少人,这一拜是真心诚意。

    玄阳道长微笑道:“你居然来了。”

    童虎道:“徒儿日日都想着师父,深怕你让那群阉竖给害了,有时想起,也是寝食难安。”

    玄阳道长道:“他们是要除掉我,可没那么容易。”

    童虎细细说了些经历,挑了重点说,也说了灵帝要他来行刺。

    玄阳道长摇头苦笑,道:“陛下真是想得细腻,他想籍此放我离去,又不得罪宦党。”

    童虎“啊”的一声,恍然大悟,道:“陛下英明,他到时就会说:‘清河王让人行刺,宫中已不安全。’不动声色的放了你,再奸猾之辈也很少能窥究细理。难怪乎不少人觉得他昏……昏庸了一点,仅仅只是表象。”

    玄阳道长道:“从恒帝以来,外戚、宦党一直掌握大权,确实根深蒂固,一并除之,恐伤国体。陛下为了守恒,不得不保持宦党、外戚、朝臣的三方平衡,不可能将某一部分连根拔起。”

    童虎道:“根基不牢,不敢妄动,便受制于人。”

    玄阳道长道:“当日我收下你,真是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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