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两晋南北朝-第3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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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叔陵很快挣脱衣袖,前往东府征召左右侍卫,封锁青溪,赦免东府城的囚犯当战士,散发金银绸缎,作为赏赐,又派人到新林征调京畿部队增援,然后换上铠甲,戴上白帽,登上城西门,招募新兵。
尴尬的事情发生了,陈叔陵费尽口舌,居然没有前来应征,只有陈茜的儿子陈伯固单人匹马前来投奔。
陈伯固油腔滑调,很受陈顼和陈叔宝的宠信,但因陈叔陵强势,后来又转而向陈叔陵效忠。
当时中央各军沿长江驻防,首都防务空虚,陈叔宝的另一个弟弟陈叔坚向柳敬言提议,让太子宫随员司马申,用天子的名义征召首都西区卫戍司令官萧摩诃进宫,率步骑兵数百人攻击东府城。
陈叔陵前后只集结了一千人,听说萧摩诃前来,大为恐慌,派机要秘书韦谅把自己的出巡乐队送给萧摩诃,说:“事情如果成功,请你做宰相。”
萧摩诃回报说:“必须大王派心腹文官亲信将领前来见面,我才敢听命。”
陈叔陵于派亲信戴温和谭骐驎晋见萧摩诃,萧摩诃立即逮捕二人,押到宫城斩首,并把人头送到东府城外展示。
陈叔陵知道大势已去,进入后宅,把王妃张氏和最宠爱的小老婆七人全推进井里,然后率骑兵数百人从秦淮河小桥打算投奔新林,再渡长江投奔隋国。
计划是不错的,但能否施行就未必了,陈叔陵逃到白杨路就被中央军截获,萧摩诃的前导骑兵官陈智深,迎面把陈叔陵刺落马下,另一个前导骑兵官陈仲华,顺手砍下陈叔陵的人头,陈伯固也被乱兵诛杀。陈叔陵的所有儿子被逼自杀,陈伯固的儿子则贬为庶人。
这场从凌晨四点开始,到上午十点就宣告结束的闹剧,甚至算不上是政变。
正月14日,30岁的陈叔宝带伤登上宝座,任命长沙王陈叔坚当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京畿卫戍总司令,萧摩诃当车骑将军、南徐州州长、封绥远公,把陈叔陵的家产全都赏赐给萧摩诃,另擢升司马申当立法院高级立法官。
因为陈叔宝有伤在身,不便处理政务,太皇柳敬言进住柏梁殿,全国各单位所有请求都由她裁决,等到陈叔宝的伤势痊愈了才把大权归还。
陈叔宝刀伤痊愈后,在后殿摆设宴席,大宴百官,一起听乐赋诗赏舞,好不欢乐。
因为刚把陈顼埋葬,陈叔宝作为儿子本不应如此放纵,总监察长毛喜打算规劝几句,可是陈叔宝喝得大醉,实在没机会进言,只好在上台阶时假装心病突发,让人抬出后宫。
陈叔宝酒醒后,听说此事,对亲信官员江总说:“我后悔找毛喜来凑热闹,他实在没病,只是想破坏我的欢宴,让我出丑而已。”又与司马申商量说:“这个人自负才气,不肯低头,我打算把他交给鄱阳王(陈伯山),准许他们随意报仇,是不是可以?”
陈伯山的哥哥陈伯茂就是在毛喜的建议下被诛杀,二人有此深仇大恨,陈叔宝想借陈伯山的手除掉毛喜。
司马申回说:“他无论如何不会听话,陛下最好马上就办。”
立法官傅縡反对说:“那怎么可以,如果准许报仇,把先帝放在什么位置。”
陈叔宝想想也对,便改变主意,说:“那就派他去管一个小郡,教他看不到大场面。”任命毛喜当永嘉郡长。
江总原是太子宫官员,与陈叔宝都喜欢文学,因此关系很好。
司马申侥幸负责处理政府机要,立即开始作威作福,费尽心思排除异己,不但蛊惑陈叔宝排除毛喜,还竭力说陈叔坚的坏话,以致陈叔宝对这陈叔坚颇多猜忌。
一年之后,陈叔宝就免去了陈叔坚的官职,陈叔坚内心不安,一始设立祭坛,祭祀日神月神,乞求赐福,结果被人检举,陈叔宝打算杀之,陈叔坚痛哭流涕:“我心里并没有其他意思,只不过希望亲近皇上而已,我既违反天意,罪应万死,我死之后,一定看到陈叔陵,愿意宣读诏书,在九泉之下对他斥责。”
陈叔宝想到之前的种种,心里一软,免了陈叔坚的死罪,只撤除官职。
从此之后,陈叔宝再也无心政事,满腔心思放在玩乐上面。
584年,陈叔宝在光昭殿前兴建临春、结绮、望仙三座阁楼,各高数十丈,各有套房数十间,所有门窗、壁带、椽柱、栏杆、门槛都用沈香木或檀香木做成,以黄金璧玉装饰,嵌镶珍珠翡翠,外面再悬挂珠帘,室内有宝床、宝帐、衣服玩物,极其豪华艳丽,每逢微风乍起,香味随风飘荡,传闻数里,阁外又用石头堆成假山,引水成池,种植各种奇花异草,宛若仙境一般。
陈叔宝住在临春阁,贵妃张丽华住在结绮阁,龚、孔两位贵嫔住望仙阁,三阁之间筑有双层专用车道来往,又有玉、李二美人,张、薛二淑媛,以及袁绍仪、何姨妤、江修容,同时受宠,轮流到三阁居住游戏。
张丽华是底层军人的女儿,刚入宫时当龚贵妃的婢女,陈叔宝第一次看到,就惊为天人,对她爱不释手,不久之后,张丽华生下儿子陈深,陈叔宝立即封陈深为太子。
张丽华反应敏捷,性情聪慧,神采焕发,举手投足间散发出雍容华贵之手,双目顾盼生辉,像明星般照亮左右,头发及地,光泽闪亮,像一面明镜,可以照人。
当然这些只是硬件,单靠这些并不足以长久受宠,软件也很关键,张丽华极擅长察言观色,言谈举止总是能抓住陈叔宝的痒点,让陈叔宝为之癫狂。
陈叔宝经常斜靠椅垫,把张丽华抱在怀里,与她一起裁决国家大事,一旁的助理官不能记下,张丽华反倒能做到一个不漏,让陈叔宝更加着迷。
张丽华在后宫很有威望,太监宫女们奉她如神明一般,甚至皇帝身边亲近侍从,也都向张丽华俯首,张丽华又总是时不时地给他们些好处,他们对张丽华就更像是朝圣一样,渐渐形成一个集团,集团成员多是违法乱纪之徒,阿谀奉承之辈,而且在朝中颇有影响力,任何人胆敢挑战他们的权威,张丽华只需在枕边吹一口气,那人一定立即倒台被捶。
孔贵妃的模样在史书上并没有太详细的描绘,但也必定是佳人一枚,同样是陈叔宝的心头肉,孔贵妃虽不及张丽华那么能干,总是也差不了多少,亦有自己的小集团。
司法部长孔范,与孔贵妃是结拜兄妹,借这层关系,得以受到陈叔宝的宠信,而且孔范很会拍马屁,不管陈叔宝犯了什么错误,孔范总是能化黑为白,陈叔宝十分受用,往往被捧得自己都脸红了,对孔范更加信任,几乎言听计从。
久而久之,孔范自信过度,认为自己文武双全,要求陈叔宝把许多武官免职,部队全由他掌握,陈叔宝也批准了。
立法官施文庆,因为读了不少儒家经典和史书,肚子里有点墨水,又是陈叔宝当太子时的旧人了,所以也很受宠。
施文庆趁机把自己的好朋友沈客卿、阳惠朗、徐哲、暨慧景全都拉拢过来,声称他们能力出众,让陈叔宝委任重要官职,陈叔宝非常爽快地批准。
这些人本来都是底层小吏,一旦进入中央,暴发户的心态立即显现,极尽祸国的本领。
沈客卿出任立法官以后的最大成就是加重征收捐税,以满足陈叔宝日益增长的建楼修阁的需求,同时充实自己的钱包,其他几人也是大量剥削平民百姓的切身利益,大肆卖官鬻爵。
位居宰相高位的江总,并不比这些人强到哪里去,只知饮酒作乐,写诗作赋,从不过问政事,帮陈叔宝选了许多有文采的宫女,让她们当女学士,每天和陈叔宝在后宫厮混。
陈叔宝每次饮酒,就召集得宠的妃嫔、女学士以及酸臭的文官一同赴宴,在一起吟诗作赋,互相应酬唱和,并挑选其中最香艳的几首谱上新曲,选出宫女一千多人练习,留待下次宴会上演奏,分成若干部分轮流传唱,比较著名的曲子有《玉树后庭花》、《临春乐》等等,都是赞扬美女容貌的佳作,君臣从傍晚一直喝到天亮,也没什么君臣之分,全都酩酊大醉。
《玉树后庭花》的原文如下:
丽宇芳林对高阁,新装艳质本倾城。
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
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
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
(本章完)
第542章 降服突厥()
杨坚就没有陈叔宝的那份闲情逸致,称帝之后不要说通宵饮酒了,每年连正式的宴会都没举行过几次,精力全用来治理国家。
583年除了暂时性地解决了突厥的麻烦,杨坚还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那就是废除郡级政府,只保留州。
这一决定自然不是凭空来的,起因是一封奏章。
中央驻河南特遣政府国防分部部长杨尚希,经过连年考察,上疏称:“现在的郡县,比以前多出两倍,有的地方还不到一百里,却设有数县,有的地方户口不满一千家,却设有二郡,官员成群,财力浪费,可是捐税田赋却每年减低,人民少,官员多,十只羊竟有九个牧羊人,我建议从现在起,保留干练的官吏,罢黜闲员,把小郡小县加以合并,政府既不再损失粮食绸缎,郡县也比较容易得到贤良人才。”
正巧苏威也建议废除郡,杨坚于是在12月1日,正式下诏公布实施。
杨坚在阅读司法部奏章时,发现判决死刑的案件几乎多到一万,认为法令太严,所以很多人陷于法网,于是苏威重新审查,再订新律,于是废除死罪八十一条,流罪一百五十四条,徒刑杖刑一千多条,只五百条继续保留,共十二卷。
从此刑法更加简洁明了,而且并没有遗漏,中央更设置法学教授及遴选法学学生。
杨坚因渭水含沙量太多,激流滚动,河床不稳,忽深忽浅,运粮船只很危险,所以在584年6月22日,下诏让太子宫首席总管宇文恺,率水利工程人员开凿运河,从大兴引导渭水,直到潼关,长达三百余里,命名为广通渠,从此水势平静,船运畅通,关内民生物资全靠这条运河运输供应。
杨坚不喜欢华丽无实的文章,下诏全国无论公文私函,都要直率叙述,有什么说什么,不可以浮华夸张。
执法监察官李谔,也认为当时流行的文体过于轻佻,特别上疏称:“曹魏时代三曹重视文章修饰,忽略当一个君王的主要任务,却去喜欢雕虫小技,部属仿效上位的人,于是成了社会大众的一个风尚。
到了江左的齐梁两国,情形更为严重,文化人所竞争的不过一个韵脚奇不奇,一个用字巧不巧,长篇大论,所谈的全是月亮露水,满桌满箱,所写的不过风花雪月,世间竟拿文章辞藻来判断作者品格和能力的高低优劣,而政府也根据这个标准遴选他们当官。
可以换取金钱俸禄的道路一经开辟,喜欢崇拜的心情更强烈,于是乡村儿童,贵族学子,学校还没有进,六十个甲子如何配数还没有学,就先作五言诗,至于伏羲氏、姚重华、姒文命的典故,伊尹、傅说、姬旦、孔丘的学说,就更不关心,何尝听进耳朵,认为傲慢就是清高,怪诞就是玄虚,把随心所欲当作建立功勋,只读儒家学派经书的知识分子,被指责古怪落伍,而会作诗作赋的人,才是专家,以致文章越来越繁多复杂,而政治却一天比一天混乱,原因在于文化人抛弃伟大圣人的轨道和楷模,而把无用的东西当作有用。
现在政府虽然颁布诏书,可是听说遥远的州和偏僻的县,作风依旧,对仁孝之人排除在外,不肯录用,对文章华丽辞藻轻薄的人,却任命担任官职,甚至保送中央,都由于州长县长不能深刻了解上级的旨意,请求广泛调查,对于违犯的官员,提出弹劾。
高级知识分子自负才能,拼命上爬,为了谋求上位,已到了无耻的地步,请求颁布他们的罪状,加以罢黜,惩罚败坏风气之徒。”
杨坚把李谔的奏章公布天下,让天下人警醒。
如此种种,隋初的盛世景象就完全在情理之中了,整个两晋南北朝三百多年历史中,能与杨坚相提并论的君主寥寥无几,如果抛开个人修养,综合大环境对比的话,杨坚更是当之无愧第一人。
算上大环境,杨坚当然是占了便宜的,因为罗贯中说过:“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显然这是个真理,而此时的中国已分裂了三百年,到达了临界点,南北民众都心向统一,大势如此,任何逆势而为的努力都注定是徒劳的,而顺势的行动则必定如上添翼,杨坚正是处在顺势的风头浪尖。
隋国的强盛让突厥可汗阿史那摄图犯了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