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两晋南北朝-第2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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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子鸾本年只有十岁,被灌下毒药而死。
没过多久,刘子业又诛杀了同母弟、南海王刘子师,接着摧毁了殷贵妃的坟墓,挖出尸体,还要挖出刘骏的尸体和母亲王宪嫄合葬,天文台长提醒他说那将对现任皇帝不利,刘子业才停手。
刘骏的儿子还真不少,刘子业没有耐心一个一个地去对付,很快就把屠刀伸向了他的叔叔们。
在这些皇叔里面,刘子业尤其讨厌义阳王刘昶,因为他是刘义隆现存儿子里面年龄最大的,而且长年出镇地方,兵力强大,更加成了刘子业的眼中钉。
刘昶也清楚自己的处境,民间更是一副洞察秋毫的姿态,刘昶谋反的传言一直没有间断,在刘子业屠杀兄弟之后,传言越发邪乎。
刘子业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即将对刘昶发起讨伐。
就像萨拉热窝事件直接引发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刘宋王朝的这次祸乱也有个引子,非常不起眼的小事。
刘昶派典签到建康呈递奏章,请求入朝晋见,具体因为什么有这一请求,已不是那么重要,但有一点是不容置疑的,那就是刘昶完全因为公事。
刘昶怎么也想不到大侄子居然就这么出手了。
刘子业不断质问典签,说刘昶与刘义恭勾结,准备谋反,为什么不及时检举揭发。
典签对刘子业的本事早有耳闻,深知此事非同小可,恐惧之下,竟然急急逃回彭城。
刘子业利用这个机会,于9月16日,下诏宣布内外戒严,亲率大军渡长江北上,让沈庆之率各路人马担任前锋司令官。
刘昶被迫集结武装部队,准备抵抗,并发布文告到所属各郡。
然而因为前期没有铺垫,刘昶并没得到支持,各郡不但拒绝出兵,还诛杀了他的使节,而他身边的将领参谋和文武官员也都有二心,刘昶知道起事是绝不可能成功了,于是抛弃母亲妻子,只携带爱妾,趁夜率数十名骑兵打开北门,逃往北魏。
刘昶读过很多书,下笔能成文,北魏对他颇为尊重,不但让他娶了公主,还任命他为高级咨询官、征南将军,封丹阳王,对于一个落荒而逃的人来说,结局算是不错的。
但刘昶显然对这种人生并不怎么满意,没多久便写诗以抒胸臆,即有名的《断句》,诗中写道:“白云满鄣来,黄尘暗天起。关山四面绝,故乡几千里。”
更感慨的还是文官部长袁顗,他本来很受刘子业的宠信,但因曾在刘昶属下任职,刘子业对他的态度发生180度大转弯,让有关单位弹劾其罪过,剥夺官阶,仅以平民身份担任现职。
袁顗大为恐慌,料想很快就会倒霉了,索性编出一套理由,请求调离京城。
刘子业只是纵情肆意妄为,本没什么心计,既能眼不见心不烦,便让袁顗调任为雍梁军区司令官兼雍州督导官。
临行前,袁顗的舅舅蔡兴宗有意留他,劝他说:“雍州一向多灾多难,暴民生乱,胡虏侵边,总之绝不能说是安身立命之所,你这不是往火坑里跳。”
袁顗说:“刀都架到脖子上了,哪里还管什么火坑土坑,就算客死异乡,也好过在疯子身边朝不保夕。”
蔡兴宗哪里想到自己很快也被外派了。
当时临海王刘子顼担任荆湘等八州军区司令长官、荆州督导官,朝廷让蔡兴宗出任刘子顼的秘书长兼南郡郡长,以及总部行政官。
蔡兴宗自认并没有把柄握在皇帝手上,坚决推辞不肯西行,极尽各种忠君爱国之辞,终于让刘子业收回成命。
袁顗不但不能理解,更是满心的恨铁不成钢,埋怨舅舅说:“朝廷形势,每个人都看得明白,留在京师的大臣,无不一是活在铡刀下面,舅舅出任陕城以西,担任总部八个州的行政官,我身在襄阳沔水,形势险要,本可以建立姜小白和姬重耳一样的功业,为什么留在京师受疯子控制,面对不测之祸!今天有可乘之机却不肯去,以后再恳求外放,怎么能够!”
蔡兴宗也有自己的道理,解释说:“我们与主上感情疏远,大祸未必临头。宫廷和朝廷,**外外,已是人人自危,这种高压的环境一定不能持久,定会发生变化,如果在朝廷都无法立足,地方政府的力量更未必可靠,你在外地求安全,我在朝中求免祸,真有大事发生,总还有个退路,岂不是很好?”
袁顗不再多说,火速出发西行,路上一直担心被人追捕,走到寻阳时才庆幸总算逃出一命。
寻阳郡长邓琬,同时担任晋安王刘子勋的镇军将军府秘书长,兼江州州政府执政官,眼见刘子业昏庸无道,深知刘宋王朝的天终究要变,一直暗中有所图谋,听说建康的袁顗西上,认为自己等候多时的机会终于来到了,竭力拉拢袁顗,一有空闲,就整天整夜与他厮混在一起,既掌握了中央的形势,又有了雍州的支持,对于将来起事,可是大有便利。
(本章完)
第403章 独夫之志()
袁顗本来就有心搞点什么事情出来,邓琬的目的性更强,所以两人一拍即合,开始暗中筹划起来。
与此同时,刘子业仍未停下荒淫凶暴的脚步。
刘子业的舅舅、东阳郡长王藻,娶了刘义隆的女儿临川长公主刘英媛为妻,夫妻间经常大吵小闹不断,刘英媛有次凭关系在刘子业面前数落抱怨丈夫的过错,刘子业二话不说就把王藻下狱处死。
驸马爷的生活有时并没有表面那么风光,尤其王藻还是皇亲国戚的驸马。
另一个驸马、宁朔将军何迈的遭遇也并不愉快,何止不愉快,简直是灾难性的。
何迈娶了刘子业的另一个姑姑、新蔡长公主刘英媚,起初生活还算平静,但当刘子业继位称帝之后,一切都变了。
何迈的父亲也是驸马,所以他本身与皇室也是亲戚关系。然而王藻的经历证明,这层关系绝非护身符,对于刘子业来说,根本一文不值。
刘英媚生得妸娜多姿,国色天香,刘子业一时性起,竟把姑姑强行留在后宫,变成了自己的“谢贵人”,对外宣称刘英媚已死,杀了一个宫女顶替尸首,送给何迈,并要求用公主的礼仪发丧安葬。
何迈素来豪爽,结交了许多效忠他的武士,果断不能忍受这种羞辱,打算趁刘子业出宫游荡时发动政变把他废黜,拥戴晋安王刘子勋,结果不幸泄漏消息,惨遭斩首。
另有会稽郡长孔灵符,孔郡长所到之处,多有优良政绩,但因冒犯了刘子业的左右亲信,左右亲信随便在刘子业跟前进行一番无理控告,刘子业立即派使节前往会稽把孔灵符鞭打至死,并诛杀他的两个儿子。
类似的事件层出不穷,以明哲保身著称的老将沈庆之都看不下去了,好几次直言劝谏,结果刘子业的反应异常激烈,沈庆之恐惧之下,重新而耍起了明哲保身的本事,杜门谢客,暂别政坛。
此时的建康犹如被浓雾笼罩一般,急需一道光明驱除黑暗。
蔡兴宗毅然担负起了播洒光明的重任,极力游说朝中重臣,一起匡扶宋室。
他找的第一个人正是沈庆之。
但沈庆之总以各种理由推辞不见,蔡兴宗迫不得已,费尽周折通过沈庆之的侍从转告沈庆之说:“你闭门不见宾客,不过是逃避无止境的上门请托而已,我对你并无所求,为何也拒不见面?”
沈庆之犹豫再三,终于答应和蔡兴宗会面。
蔡兴宗于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掏心掏肺地告诉沈庆之说:“主上近来的所作所为,实在丧尽人伦,要想他改变德行,已无可能。放眼朝野,他唯一的畏惧,只剩下你,人民张口仰望,所依靠的,也只剩下你!你威名远播,全国人民对你心服口服,现在无论是官府还是民间,都惶恐不可终日,你首举义旗,谁不响应?如果犹豫迟延,不能决断,意欲坐观成败,岂止马上大祸加身,而且助纣为虐的罪责,势将无可逃避。我知你一心为国,所以才敢尽言,毫不隐瞒,请你三思而行。”
沈庆之说:“我当然知道今天面临的危机,连我也不能自保,但尽忠报国之心,始终如一。然而我年纪已老,又退休在家,手中没有兵权,虽然想这样做,也不会成功。”
蔡兴宗说:“大家要求变天,愿意奋身一击,并不是贪图功名富贵,只不过为了逃脱随时都会降临的死亡。宫廷禁卫军将领,都在等待外面的消息,如果有人登高一呼,则俯仰之间,大势可定!何况你统御大军,经历三朝,旧日部属很多担任宫廷和朝廷警卫,受你厚恩的人更多,而你又多的是门徒佃户,加上三吴地区的武士,根本用不着担心他们不听命令。
殿中将军陆攸之,是你的同乡,目前正在东方剿匪,拥有大量武器,逗留青溪还没出发,你若取用他的武器,配备部下,就让陆攸之率领作为前锋,我在中央政府,自当率文武百官依照前例,另立圣明的君王,治理国家,天下大事可立即安定!
朝廷的一切措施,民间传言说你都有参与,你如果不早日决定,当有人在你之前起事,你恐怕免不了被指为帮凶,受到处置。
听说皇上经常到你家饮酒,沉醉很久方回,又听说皇上摒除左右侍从,单独进入阁门,这是万世难逢的良机,不可丧失。”
沈庆之说:“谢谢你的肺腑之言,然而这是大事,我没有能力去做,事到临头,只有怀抱忠贞,一死而已。”
青州督导官沈文秀是沈庆之的侄子,将要到州政府就职,暂时率部队驻屯白下,也前往游说沈庆之,但沈庆之终究没有接受。
刘子业可没那么多顾忌,在杀掉何迈之后,他跟宠妃们玩了个游戏,因他料定沈庆之一定会入宫规劝,所以下令封锁了青溪上的所有桥梁,然后和宠妃们在远处观看。
沈庆之果然步履蹒跚地赶来,但在桥头驻足良久之后,只得落寞地原路返回。
刘子业十分得意,笑得腰都弯了,宠妃们则大呼万岁,大肆吹捧他的神机妙算。
刘子业于是派沈庆之的堂侄
直閤将军沈攸之,本是沈庆之的堂侄,但他发现老叔叔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哄好皇帝才是王道,于是秘密建议刘子业,及早解决沈庆之这个老刺头。
刘子业寻思这货比我还黑啊,正好他也对沈庆之心生厌恶,于是派沈攸之带着毒药强迫沈庆之服下,沈庆之当然不肯,沈攸之便用棉被把他闷死。
沈庆之享年80岁,虽然在那个时代,已活了足够久,但这样的死法对于一个沙场猛将来说,总归不能说是圆满的结局。
事后刘子业对外宣称沈庆之是寿终正寝,追赠高级咨询官、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谥号忠武公,葬礼非常隆重。
因为沈庆之已是耄耋老人,这种说法倒也有相当一部分人信了,但蔡兴宗却很清楚个中详情,领军将军王玄谟也是知情人之一。
王玄谟和沈庆之是同时期的人,都是几朝元老,也同样因为直言劝谏而遭刘子业的厌恶,随着老伙计死于非命,越发忧心自己的前途。
蔡兴宗曾任东阳郡长,而王玄谟的典签包法荣家住东阳,王玄谟于是派包法荣去找蔡兴宗请教安身之策。
包法荣说:“王将军这些日子,白天不能饮食,夜间不能睡眠,一直自言自语,说行刑队就要到家门口了。”
蔡兴宗一脸凝重地说:“王将军忧虑至此,当想办法自救,怎么能坐待大祸临头?”
包法容赶紧求教应对之法,蔡兴宗趁机让他劝王玄谟发动政变,只有主动出击,才有活下来的希望。
但王玄谟也和沈庆之一样不敢行动,派包法荣专诚向蔡兴宗道歉说:“这种事情不容易做,但我承诺绝不泄漏你的话。”
沈庆之和王玄谟是刘宋王朝资格最老的两个人,都不肯当出头鸟,很大程度上是为声名所累,不想落得晚节不保,而事实上沈庆之虽然死得憋屈,死后还是算荣耀的。
至于王玄谟,三年后自然死亡。
王玄谟终其一生都没有什么出色表现,但因为活得够久,居然也在刘宋政府占据重要地位,可见那句“剩者为王”还真不是胡说八道。
意外解决了沈庆之之后,刘子业开始拿几个叔叔开刀,唯恐他们在地方起兵叛变,所以把他们全都集中在建康,囚禁在宫殿之中,并且经常鞭打棍击,任意凌辱。
湘东王刘彧、建安王刘休仁、山阳王刘休祐,全都肥壮不堪,刘子业特别制造大号的竹笼,把他们装到里面,像秤猪一样秤他们的重量,因为刘彧最肥,称刘彧为猪王,刘休仁为杀王,刘休祐为贼王,无论走到哪里,都把他们带着,像宠物一样。
东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