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亦同舟-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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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球,由林允贞开出,正在己方传递间,却被忽然而至的郑瑜截断下来,却见他策马扬鞭,面前尘土尽起,待到临近对方球门时,又是林允贞,单人独骑立在面前,郑瑜不知是投桃报李,还是另有打算,用杆将球轻轻一碰,倒是把球传到了肖南宇的马下,肖南宇也顾不得犹豫,急忙向前,正待击球之时,肖南宇眉头一皱,若有所思,然后见他持杆右手稍稍****,然后狠狠发力,球擦着对方球门的左侧尖枪划过,同时,场边侍者鸣金,示意比赛结束。
最后一球刚刚偏出,双方战平。
郑瑜看着肖南宇这最后一球偏出,心里笑了,而林允贞看着肖南宇这最后一球偏出,则是骑在马上放声大笑,这笑,一半是庆幸自己没有输了比赛,另一半是满意郑瑜对肖南宇这三年的教导,果然使这把刀子既锋利,又不至于妨主。
肖南宇和其他将士下马来参见两位将军,林允贞说了几句勉励的话,然后让众人散开了,郑瑜以目请示林允贞,是否把肖南宇留下来,林允贞摆摆手,让肖南宇也走了。
偌大的马场,瞬间静谧了下来,刚才热闹的景象立时消散,倒使得林允贞与郑瑜两人的谈话带了几分肃杀……
林允贞和郑瑜都骑在马上,缓辔而行。待目力所及已不见人,林允贞对郑瑜说道:“兵练得怎么样了?”
郑瑜:“新军已经练成,大哥可随时检阅。”
林允贞手持鞭子晃了晃,说道:“练兵可不是为了检阅。”
郑瑜明白林允贞此话深意,问道:“可是有战事?”
林允贞侧过脸来看郑瑜,然后笑了笑,继续说:“知道瞿明吗?”
郑瑜点着头说道:“听说过,益国掌兵都督嘛。”
林允贞插话道:“他这个大都督被益国人说得神乎其神,掌兵十年,据传是益国自陆氏父子以来最有韬略的将领。”陆氏父子是益国战史不朽的传说,与华朝前辈将领交手互有胜负,此处暂且不提。但瞿明既然能与陆氏父子相提并论,想必有其过人之处。
郑瑜接话:“可这瞿明不是水师出身吗?白奇不是和他交过手吗?”
林允贞笑了笑,回道:“现在他不光是要打水师了,还建了个阳仓,说是能周转益军前线十年的军资,粮谷草料,辎重军饷一应俱全呐。”
郑瑜蹙眉道:“要真是如此,那可棘手了。”
“打掉它。”林允贞斩钉截铁地说。
郑瑜心领神会,问道:“用新军?”
林允贞说道:“千里纵深,孤军独往,非骑兵不可。”
郑瑜点点头,又疑惑道:“可有阳仓确切位置?”
林允贞半带疑虑:“也只是听说,在飞鹰涧。”
郑瑜没听过这地名,也不好推断,于是沉默。
林允贞察觉郑瑜的心思,继续说道:“飞鹰涧在哪我也不知道,是偷渡过来的渔民讲的,但总算有个根据。”
“那皇上?”郑瑜有些担心。
“皇上那边我会去说,关键是新军。”林允贞很自信。
“如是真有向导,骑兵纵深捣毁阳仓,应不成问题。”郑瑜表态。
林允贞笑了,说到:“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有底了。”
郑瑜听了也笑起来。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然走远,夕阳西下,两人两马,纵鞭回营。
其实,早在一两个月前,林允贞就在筹划新军出征,但一直苦于没有合适的目标,结果偏巧水师在洛江巡检时抓了一批“南来客”,其实也就是江边摆渡的渔夫,想也知道,这渔夫做的就是大江的生意,天天跟水打交道,一会儿南来,一会儿北往,何来的什么“偷渡”。可就在这一群本应盘问一番就放归江中的渔夫中,居然有人要见白奇,虽然不曾如愿,但却实实在在地道出了益国苦心经营的前线战略物资重镇——阳仓的所在,还自愿担当向导,所为者何?不过一大笔赏钱。这个消息非同小可,虽从水师处呈报上来,白奇也立刻知会林允贞,这才有了今日林云贞与郑瑜的一番交谈。
其实郑瑜心里明白,新军练成,林允贞要检验成色这当然不假,可更重要的一点是,当初林给自己下的期限整是三年,说来肖南宇也应“出师”了,此番征战,与其说是林大哥对自己练兵的检验,不如说是林大哥为肖南宇搬的梯子,自己的分寸应当如何拿捏,郑瑜也发愁得紧。
另一边厢,等林允贞回到平南关,便立即着手军事准备,其中最重要的,莫过于上表天子,请求出兵。
本章完
第48章 议出关陈敏选小将()
话说京城宫中,这几日又是一番忙碌景象,一者是皇上的第五子出生,宫内喜庆祥和;二者是,三年前出生的皇三子,也是在世皇子中的长子,这几日就要拜师开蒙了。皇帝特地为皇三子请了师傅,不是旁人,正是那个“吴呆子”。另外,因为皇三子正式读书了,所以当年金殿上许诺的杜桐之子入宫伴读,终于也要成为现实了。烈士遗孤,将门虎子,又有陛下亲自赐名,已经提早读过两年书的杜峻岭,虽不知前路为何,但为了进宫,也着实累得不轻。杜府和宫里都专门派人来教这个刚满六岁的孩子宫廷礼仪,目的无非就是让他能更好地适应宫廷生活,进而为自己谋取一个好前程,须知,皇三子乃是目前陛下的嫡长子,又兼陛下悉心教导,如不出意外,日后太子人选应是不遑多让,而太子伴读意味着何等名爵更是不言而喻了。
入宫这日,母亲为杜峻岭整理好冠带,穿上新衣,备好了平日里爱吃的小点心,爱摆弄的小物件,抹了一把又一把眼泪。杜峻岭倒还好,虽有哀婉,但不伤情,虽然小小年纪,但是家中父亲去世得早,自己又读书开蒙得早,所以知书明理,殊于常人,临行时,他悄声对母亲讲:“孩儿此去是上上的好事,母亲再勿悲伤,反落人口实。”其母惊异,遂而止泣。杜峻岭行至府门前,蓦然转身,对着空无一人的府门,行跪拜礼,而后乃随宫中侍从内监而去。
到了宫门前,头一件事,就是被内监带入偏室进行搜身,几个年轻太监里里外外地摆弄着这六岁孩童,其中几个还拿他那话儿打趣,几番轻佻言笑,杜峻岭都默然不语,概不作声。待到杜峻岭被搜检完毕,出得门来,却正见几个内监把母亲为他准备的糕点物件,连同带进宫来的换洗衣物,一股脑儿全部扔了出去,杜峻岭刚要发问,旁边一个好心的太监,年纪稍轻,对他小声说道:“宫里的规矩。”杜峻岭回头望了一眼,然后低头不语,可毕竟只有六岁,对旧人旧物怎无依恋,两只眼睛霎时间通红,眼泪只在眶里打转。身旁几个内监见了,有些着急,许是担心拜师礼后,皇上会陪着皇三子见杜峻岭,万一让他哭丧着脸面君,这些内监自己难免要受责罚,于是赶紧扯了自己的绢帕,争着要为杜峻岭拭泪。
杜峻岭见此情状,倒不明就里,只因刚才那好心为他解释的太监较为面善,于是接了他的帕子,把眼泪鼻涕一抹,胡乱在脸上揉搓,倒显得几分可爱,旁边那几个内监笑了,又拿起自己的帕子小心揩拭杜峻岭的泪痕,更有整理衣冠,准备沐浴熏香者,不待多提。
另一边,皇帝今日早早去接了皇三子,还把这个儿子放在自己膝上,坐着步辇一同到了御书房,自从登基为帝,皇上还从未驾临御书房,步辇落地,他一时感慨万千,急忙吩咐内监召来自己的“王师傅”。
吴崇这日也早早准备妥当,比拜师大礼提前几个时辰进入宫中,天才刚见亮,吴崇就已候在御书房阶前。
皇帝在步辇上抱着儿子,不下来,一面静静等着自己的师傅王悟承赶到,一面冷冷看着吴崇在御书房前小心整理冠带,生怕被风吹得散乱的样子,暗暗发笑。
很快,王悟承从仪阁匆匆赶到御书房,他早知今日是皇三子的拜师大礼,作为文坛领袖,学界耆宿,他虽没有接到旨意到场,但总免不了密切关注,今日到仪阁当值时,他就一直心神不宁,因为这一天在他看来,并不仅仅是一次皇三子的拜师礼,而是皇上对他是否信任依旧的一次检验,他要通过这件事来揣摩当今天子对他这位曾经老师的态度,而之所以变得如此谨慎小心,也与他目下的困境不无关系。
自从李嵩将王悟承反对罗应龙入阁的消息暗递给罗之后,御史台基本就站到了王悟承的对立面上,身为宰辅,失去了御史台的监察与言路支持,王相在朝举步维艰,即便平日里推行政务不受御史台羁绊,但政令到底要落实到具体执行的官员身上,这些人屡屡受到御史台的弹劾纠察,动辄得咎,稍有不慎,丢官事小,丢命事大。如此,还有谁愿为王相的政令尽心尽力,如此种种,都使王悟承倍感掣肘,尤其是皇帝明知此中内情,却不下诏遏止御史台无端挑衅,反倒容忍罗应龙等人暗中罗织罪名,攻击王悟承所举荐或是教导过的门生故吏,更使天下官场都有隐忧,担心三年前的葛昀之祸会再度上演,深恐王相倒台之日,就在不远。
值此危难之际,恰逢皇三子拜师吴崇,这在王悟承眼中当然是天赐良机,须知,吴崇与罗应龙向来不睦,当初在仪阁讨论罗应龙入阁问题时,吴崇本就有异议,只是位在王相之后,没有首先发难,倒也躲过一劫。但此番,皇三子的拜师礼上,王悟承若能借“解惑传道”之机,与吴崇约为后援,则罗应龙不足惧。故此,皇帝下诏命王悟承前往御书房观礼,他怎能不喜,如今只有一个障碍,就是这“吴呆子”向来痛恨结党,昔日在大殿上议论仲平身后事的时候,他都当堂指责仲平有结党之嫌,此番要他参与党争,不知道他愿是不愿……
这边厢,皇帝把一旁等候的吴崇叫过来,答对了一番近日的政务,然后抱着皇三子起身,从步辇上下来,远远望见王悟承小步急趋,皇帝赶忙将怀中皇子放下,顺手交给旁边的吴崇,自己快步去迎自己的师傅,剩下吴崇小心佝偻着身子,牵着皇子的小手,好不尴尬。
三个大人,连同一个孩子,以及一班司礼的内监,还有主管礼部的左侍郎赵韬与一些礼部官员,一同进得御书房,操持拜师礼,本来繁复的礼节因为皇帝的驾临反倒变得精简起来,免得耽误皇帝的政务。总之,少不了皇子磕头,师傅还礼,倒有一件新鲜事,乃是皇帝替儿子为师傅敬茶,因事发突然,吴崇受宠若惊,慌张不已,皇帝倒现笃定,左手递茶盏,右手正好拽住吴崇推辞间的衣袖,随皇子叫了一声“吴师傅”,吴崇立时定住,叨天之恩,怎敢不谢。
礼毕,皇帝吩咐赵韬带着一班礼部的官员退出去,又让内监小心护送皇子回宫,在那里还有刚入宫的“伴读”正候着皇子,此外,皇帝还特意嘱咐要用天子步辇护送皇三子,这含义不言而喻。最后,御书房大门一闭,内间又只有皇帝、王悟承、吴崇君臣三人,就地议事。
本章完
第49章 飞鹰涧俊相公出战()
三人都不落座,皇帝尚且站着,臣子自然无坐。
皇帝问两位:“林允贞的折子,你们都看了吧?”
“看过了。”
“看过了。”
两人一前一后答话,皇帝踱步到了座椅旁,绕着座椅转圈走,口中问道:“什么想法,讲讲看。”
两人默然。
皇帝见状,点了王师傅的名。
王相只能作答,但也尽是敷衍:“臣不通兵事,恐误圣聪。”
皇帝怅然,叹息道:“刚才拜师礼上,朕想了很多。”然后他看着王悟承,继续讲道“大概二十年前,也是在这里,先帝让朕拜王师傅为师”而后转头问王悟承“王师傅,还记得吗?”
王悟承看着昔日弟子,当今天子,有些动容,两眼红润,声音抽噎,答道:“记得,陛下天资……”
“好了”皇帝打断了王悟承的奉承话,讲道:“朕记得当时先帝对王师傅讲,此子如若顽劣,不堪材用,则任由师傅教训赏罚,但请师傅不辞劳苦,匡正厥失。对吗?”
王悟承感怀许多,说道:“先帝字字圣谕,臣不敢忘。”
“那如今呢?”皇帝反问。
王悟承一惊,口不能言,眼中垂泪。其实师徒俩今日闹到这番局面,也不是一朝一夕造成的,少年天子的锐利,老年师傅的持重,少年天子的尊严,老年师傅的脸面,这些交杂在一起,把原本单纯深厚的师生情谊变得复杂许多,以至于今日王师傅的缄口不言,在天子眼中也成了一种明哲保身,甚至带有一丝藐视君上,不肯合作的色彩。但其实,眼下的朝局已经如此,王悟承除了少说话,少办事,还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