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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节

小五义-第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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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阵发黑,又觉口中发甜,“哇”,就是一口鲜血吐将出来。蒋爷喊叫他们的家人:“快来人呀”这才有人出来,众人一路乱喊叫拿贼。蒋爷说:“你们不用嚷,有人拿贼。把你们老爷搀在屋中,我去给你们拿贼。”

    蒋爷可就去追柳青了。工夫虽然不算大,竟不知他们往哪方去了?忽然听见东边有犬吠的声音,就往正东追赶。追来追去,瞧见前边有点影色。尽力一追,就追在一处了。喜凤实无法了,往家中就跑。由西边墙儿进去,柳爷跟将进去。蒋爷说:“小心点”柳爷见蒋爷一来,胆子更壮起来了。女贼进了自家院子,把嘴一捏,一声呼哨,嚷道:“风紧。”忽然间打上房屋中出来一人,手提着一口刀,迎将上来,挡住柳青。蒋爷也就上来,男女四人交手。闪电手说:“好生大胆,夤夜入宅,是合字么”蒋爷说:“鹰爪。”范天保就知道大事不好了。自己问了一声合字,问的是贼不是?蒋爷说鹰爪,是办案的官人。每是贼遇官人,自来就惧怕三分。范天保要准知道蒋爷和柳青两个人,还不至于十分地害怕。料着要是官人,绝不能就是两个,必有他们伙计。一来天色已然大亮,想走恐怕有点费事。自己一想,三十六招,走为上策。告诉他妻子说:“扯滑”喜凤也说:“扯滑。”蒋爷追喜凤,柳爷追范天保。

    出了他们的院子,不敢由平地跑,遇有住户人家的地方,蹿着房,越着墙,打算要逃窜保命。自己跑着,回头一看,柳爷是紧紧地追赶,死也不放。看看红日东升,见前边白茫茫一带是水。柳爷一看,蒋四爷不在,暗暗地着急。自己一想又不会水,他必然奔水去。这一奔水,白白将他放走,岂不可惜!追着就有些泄了劲了,可又不能不追。追到河边,见范天保也是顺着河沿直跑。心中暗一忖度,莫不成他也不会水?也许有之的,要是他不会水,那可是活该了。自己一高兴,把足下平生之力施展出来,紧紧一跟着,死也不放。果然他不奔着水走。柳爷就得了主意了。

    忽然打芦苇当中出来一只小船。他高声嚷道:“那只小船,快把我渡过去吧!后边有人追我哪。快快,把我渡过去”柳青嚷叫:“叫渡他!千万可别渡!他是个贼,我们这里正拿他呢”范天保说:“我是个好人,他是个歹人;他抢了我的东西去,他还要结果我的性命”船家也并不理论,冲着前来,离码头不远,范天保蹭一个箭步,就蹿上船去。柳爷干着急,又嚷说:“船家可千万别渡他!要渡他,连你都是一例同罪。”船家说:“我们为的是钱,不管什么贼不贼的。只要有钱给,我们就渡他。”柳爷也就没了主意了,站在岸上发怔。

    见那只船到河心,不走了。船家说:“有句俗言,你可知道,船家不打过河钱,拿船钱来。”范天保说:“船钱是有,到那边还能短得下你的?你只管把我渡过去,短不下你的船钱。”船家说:“你不给钱,我把你渡回去。”范天保说:“可别渡我回去。到了那边,我要没有钱,把我这衣服都给你,难道还不值吗”船户说:“你这等等。”放下竹篙进了船舱。少刻出来说:“怪不得岸上有人说你是贼呢!过河你都不给钱。到了那边,你准把我们杀了,你自己一跑。活该,这可是到了你的地方了。大概你久已有案,你不定害过多少人呢!我打发了你吧。”见船家一抬腿,一兜范天保的腿,扑通一声,范天保就躺在船上。船家并没费事,打腰间取出一根绳子来。原来进船舱就是取绳子去子。这范天保也不急忙地起来与船家交手。船家不慌不忙,把他捆了个四马倒攒蹄,拿起他的刀来要杀。天保苦苦地央求。柳爷看了个挺真,高声嚷道:“船家你别杀他,把他给我吧!我把他交在当官,也省得你杀他,也给本地圆案。”船家说:“我不管那些事,你若是要他,你替他给我船钱。”柳青说:“你太小气了。我不但给你钱,还要给你银子呢”船家往回就撑船,柳爷在码头等着。船临切近,柳爷上船,见船家拿竹篙一点,嗤的一声,这就出去了多远。柳爷说:“你往哪里去”船户并不答言,将船直往西撑。柳爷说:“你是要怎么着哇”只跟船家说话,范天保把柳爷连节骨揪住,往怀里一带。柳爷不提防,扑通一声,摔倒在船头。就用那根绳子把柳爷四马倒攒捆上。柳爷方知中他们计了。

    原来这个船家,是范天保的族弟,叫范天佑。皆因他生了一脑袋的黄头发,本是个水贼,也不是海岛中的江洋大盗。冲着他这个头发,外号人称他金毛海犬。就在这里安着个摆渡,遇着有倒运的,或早或晚,也做些零星散碎的买卖。不能糊口,又好吃喝嫖赌,无所不为,常常净找范天保去。范天保来的财也不正,倒是常周济他兄弟。今日自己一想无处可跑,就直奔这道河来了。看看快到芦苇之处,范天佑早就看见。这做贼的两只眼睛鸾铃相仿,早已瞧见范天保叫人追赶。故此把船撑出来了,把他哥哥接上船来。虽然高声地说话,却低声地调坎儿。这个叫做舍身诓骗。不然,怎么说拿绳子捆,并没费事;他也没起来与船家较量,就老老实实地叫捆上了。其实他趴在船头,把手脚凑在一处,拿手举着绳头,并没系扣,净等着把柳爷诓下来好拿他。果然真把柳爷诓上去了。船家直撑船,柳爷和船家说话。就是那根绳子预备捆柳青的,把柳爷拉倒,范天保把柳爷四马倒攒蹄捆上。

    范天佑这才问范天保,是怎么个情由,叫他追得这般光景。范天保就将大狼儿叫鲁士杰打了,喜鸾怎么去的,喜凤怎么找的,鲁家有防备,叫人追下来,从头至尾,把话学说了一遍。

    范天佑不听则可,一听气往上一壮,说:“我大嫂嫂准叫他们祸害了。先拿他给我大嫂嫂抵偿”说毕,就将柳爷的刀拿起来要杀。范天保说:“兄弟,略等片刻。问问他你嫂嫂的下落再杀。我问你是何人”柳爷说:“我也不必隐瞒。我姓柳名青,人称白面判官,你妻子如今被捉,现在鲁家。你要肯放了我,我去为你妻子讲情,两罢干戈。你若不肯,就速求一死。”天佑说:“谁听你这一套。”摆刀就杀,嘣的一声,红光崩现。

    若问柳爷生死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六回 娃娃谷柳青寻师母 婆婆店蒋平遇胡七() 
诗曰:

    年年垂钓鬓如银,爱此江山胜富春。

    歌舞丛中征战里,渔翁都是过来人。

    且说柳爷还想着说出喜鸾的事情来,打算人家把他放了。哪知道天佑非杀了他不可。刚一举刀,谁知有人在天佑的腿上嘣的就是一刀,哎哟一声,扑通掉在水中去了。呼隆的一声,蒋爷一扶船板,就着往上一跃身躯,冲着天保嗖的一声,刀就砍下来了,范天保瞅着打水中蹿上一个人来,对着天佑砍去,天佑掉下水去。再看蒋爷已蹿上了船,迎面用刀砍来,天保一歪身,也就沉落水中去了。

    蒋爷这才过来,把刀放下,给柳青解了绳子,说:“柳贤弟受惊,你怎么到船上了”柳爷把他自己事说了一番,就问:“四哥,你从何处而来?你要不来,我命休矣”蒋爷说:“我追那个妇人来着。我看着你们往这里来了,走到此处,却瞧不见你们。我也顾不得追那个女的了。后来我看见你在船上,叫人家把你捆上。我有心下水,又怕叫他们瞧见,我打那边蹿下水去,慢慢到了这,我贴着船帮上来,给了那厮一刀。便宜那两个东西吧。我有心要追他们去,你在船上,比不得旱地,怕你吃了他们苦子。”柳爷说:“别追他们,这三面朝水,一面朝天的地方,我可是真怕。”说毕,蒋爷撑船,仍然又回码头。下了船,蒋爷把身上的水拧了一拧,也就不管那只船飘在何处,听他自去吧。两个人回奔鲁家,看看的临近,有鲁府上家人远远地招呼说:“我们在这里寻找你老人家哪。你老人家怎么落了这么一身水”蒋爷把自己的事,细说了一遍。到了鲁员外家中,来至庭房。鲁爷先拿出衣服来叫蒋爷换上,不合身躯,衣服太长,先将就而已。打脸水献茶,吩咐摆酒。

    酒过三巡,鲁员外与蒋爷讲论这个女贼怎么个办法。蒋爷教了鲁爷一套主意,先摆布她。把地方找来,叫他们把女贼押解送到当官,然后自己亲身到衙署,把她告将下来,必要拿人,索性到她家中,先把她儿子连家人一并拿住,以为见证。左近地面既有无头案,这赃证必在他的家中。只要找着一个人头,这算行了。你要不行,我替你去办。鲁员外说:“四弟稍在我这里住三五日。我要办不了的时节,四弟还得帮着处理。”蒋爷点头。比及找了地方的伙计,约了乡长,找了里长,派人去拿了大狼儿,拿了几个家人送到当官。

    县官升堂审讯,派人下来抄家。后院搜出六个人头。家宅作为抄产,抄出来的物件入库。六个人头传报苦主前来识认。重刑拷问喜鸾。重责大狼儿八十板,一夹棍全招了。质对质对——对证,对质。她母亲。喜鸾无法,全推在闪电手范天保、喜凤身上。叫他们画供,大狼儿、喜鸾暂为待质,出签票赏限期捉拿范天保、喜凤,连拿范天佑,待等拿获之时,一并按例治罪。家人雇工人氏,当堂责罚。鲁员外拿女寇有功,暂且回家。后来本县县太爷赏赐鲁家一块匾额,上题“急公好义”四个字。本县留鲁员外住了一宿,次日回家。

    鲁员外见蒋爷一一告明此事。蒋爷说:“还有要事,意欲告辞,我又放心不下。”鲁员外说:“所为何事放心不下”蒋爷说:“我们走后,怕范天保去而复转。”鲁员外说:“四弟公事在身,我这里自有主意。多派家下人晚间打更,晚间叫你侄子跟着我那里睡觉。若有动静。我把他叫将起来。”蒋爷说:“等着我们襄阳之事办完,我再把我这个徒弟带去。”员外说:“我是难为四弟一件事,这孩子可是不好教哇”蒋爷说:“我能教,交给我吧,你别管。”用完早饭,告辞起身。鲁员外送路仪,蒋爷再三不受。连徒弟都送将出来,就此作别。蒋爷向鲁员外打听,哪里是奔武昌府的道路,哪里是奔娃娃谷的道路,鲁员外一一指告明白。傻小子与蒋、柳二位又磕了一路头,这才分手。

    蒋、柳二位,直奔娃娃谷来了。路上无话。至娃娃谷,直到甘婆店。柳爷一瞅,果然墙上写着甘婆店三个字。蒋爷说:“走哇。”柳爷说:“不可,你先把我师母找出来,我才进去呢。”蒋爷说:“老柳,你这个人性实在少有。你师母开的店,你还拘泥不进去。瞧我叫她——亲家呀,小亲家子”随说随往里走,随叫小亲家子。柳青瞧了个挺真,打旁边来了个人,拿着长把条帚在那里扫地。听着蒋爷叫小亲家子,未免得无明火起。把条帚冲上,拿着那个帚把,望着蒋爷后脊背就是一条帚把。亏了蒋爷是个大行家,听见后脊背叭一声,往旁边一闪身,一低头,嗖嗖的就是几条帚把儿,蒋爷左右闪躲。柳爷说:“该!幸亏我没进去。”蒋爷连连地说:“等等打,我有话说。”看那人的样儿,青衣小帽,四十多岁,是个买卖人的打扮,气得脸面焦黄,仍是追着蒋爷打。他一下也没打着。蒋爷这里紧说:“别打了。”那人终是有气。蒋爷蹿出院子来了,问道:“因为何故打我”那人说:“你反来问我!你是野人哪”蒋爷说:“你才是野人呢”那人说:“你不是野人,为什么跑到我们院子里撒野来”蒋爷说:“怎么上你们院内撒野”那人说:“你认得我们是谁?跑到我们院子里叫小亲家子”蒋爷说:“谁的院子?你再说。”那人说:“我们的院子,这算你们的院子”蒋爷说:“谁的院子,你们的院子?凭什么是你们的院子”那人说:“你们亲家姓什么”蒋爷说:“我们亲家姓甘。”那人说:“姓甘,姓甘的是你们亲家?姓甘的早不在这住了。我们住着就是我们的地方。你不是上我们这撒野吗”蒋爷说:“你说的可倒有理!无奈可有一件,你们要搬将过来,为什么不贴房帖?再说,你是个爷们,为什么还写甘婆店”那人说:“我们刚过来拾掇房子哪,还没有用灰将它抹上呢。”蒋爷说:“也有你们这一说。就不会先拿点青灰把它涂抹了吗?倒是嘴强争一半,没有理倒有了理了。”那人气得只是乱颤。

    柳爷实瞧不过眼了,过来一劝说:“这位尊兄不用理他,他是个疯子。”连连给那人作揖。那人终是气得乱颤,说:“他又不是孩子,过于狡诈。”柳爷说:“瞧我吧。我还有件事跟你打听打听。到底这个姓甘的,是搬家了”那人说:“实是搬了家了。”柳青说:“请问你老人家,他们搬在什么所在”那人说:“那我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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