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心 by 丁榕-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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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
那个淫贱的家夥还真的没有回来!
高彬火冒三丈地看著手上的表──这是第N次看表,从指针指向下午6点开始,一直转到现在的午夜3点,还是没见到那个该千刀万剐的人儿出现!
气愤地将烟头踩在脚底,他继续抽出一支香烟恶狠狠地吞云吐雾。在他的脚下,已经堆积了十来根长短不一的烟头。
真是岂有此理!
那小子居然敢如此待他。。。。。。!
无法解释这风起云涌的愤恨来自何处,高彬胸中的怒火随著时间的流逝,愈撩愈旺盛,满脸寒霜,阴黑可怖。自打了邵云的手机被告之关机起,他的情绪就一直处在爆破的边缘,万分不情愿但有不得已地打到〃梦中人〃酒吧问江夜,对方却冷冷地丢了一句:
〃他是你的床伴,你都不晓得,我哪知道?〃
然後就挂了,气得他火焰直飙。
怎麽也联系不到人,最後他干脆跑到实验楼来守株待兔,准备抓住本人问个清楚,谁知到现在鬼都不见一只!
真是。。。。。。
太可恨了!
他饶不了他!
虽然不愿去想,但脑海里还是无法控制地出现邵云与那名黑衣男子含情脉脉深情款款你侬我侬乃至翻云覆雨的景象,更是令他几欲抓狂!
一种浓烈的,超乎愤恨与恼怒的更激狂的黑色风暴在一瞬间内吞噬了他所有的大脑细胞,从外到里,全都像是被浓硫酸泼过似的,嘶喊著,狂嚣著,抽搐著,扭曲著。。。。。。又像自己扼住自己的脖子,疼痛到无法呼吸!
若问他现在最想做的是什麽,那就是将那个胆敢把邵云拐跑的男人碎尸万段!
仅仅一夜,就像等了一百年那样漫长,不去想通常只有别人等他,岂有他等别人的原则,高彬浑身上下都布满了浓郁的火药味。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空等了一夜的他咬牙切齿地将最後一根烟头踩灭,旋即飞身冲下楼去。
没多久,一辆仿佛失了控的车子自杀似地飙出校门,朝街上飞驰而去。
好似一个妒火中烧的丈夫,四处搜寻著红杏出墙的老婆,高彬这会儿已经没有任何心情去思考自己此刻的行为究竟代表什麽,他一条条街道转,两眼紧盯著每一个行人,杀气逐渐弥漫在小小的车厢内。。。。。。
***
由於前一天没有休息好的缘故,邵云一直睡到上午九点才起的床,等他睁开眼时,司马鸿飞已经让饭店的服务员将丰盛的早餐送了上来。羞愧於自己居然睡这麽晚,邵云赶忙起身匆匆梳洗完毕,待要穿上衣服时,却发现更衣间里摆放的是司马鸿飞的衣物。
〃鸿飞。。。。。。〃
他的衣服上哪去了?
〃你先换上我的衣服把,你的我已经放到洗衣机里去了。〃
司马鸿飞在外面说道。
不可否认,这也是他的一个小诡计,希望邵云能在饭店里多留几天。
当邵云穿著稍微嫌大的衬衫走出浴室,那湿漉漉的头发仍服帖著脸颊的清丽模样,竟使得司马鸿飞一下子看呆了,定著那儿一动不动。他一向认为,邵云的长相只属中等,是那种初次见面不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极其普通的类型,真正吸引他的是那内在的忧郁与淡泊的气质,却没料到外表竟也能够这麽秀色可餐。
低垂的长睫毛,犹带著水意的湿发,因热水蒸汽而晕染成粉红色的脸颊,从半敞的衣领下露出的晶莹剔透的平滑肌肤。。。。。。
整个儿就有如月下美人、雪中精灵一般的轻灵曼妙,看得司马鸿飞一时间呼吸困难,口干舌燥,心跳加速,只差明显地没猛吞口水。
〃抱歉,我起迟了。〃
虽说是星期天,但还是不该睡懒觉的,何况还在别人的房间里。
邵云有些羞赧地道,一边用毛巾轻轻擦拭著未干的头发,诱人的性感不经意地流露出来,那因举手的动走而更加明显的锁骨亦是如此的。。。。。。
引人遐想!
〃鸿飞?鸿飞!〃
奇怪司马鸿飞怎麽不说话,邵云抬头一看,才发现他正直勾勾地望著自己,脸色似乎还带有一丝潮红。
他关心地走过去:
〃你怎麽了?干嘛发呆?〃
司马鸿飞仿佛被敲了一击似地猛然惊醒,看到邵云的大特写正呈现在眼前,那沐浴过後的香味扑鼻而来,引得他的欲望更是蠢蠢欲动。生怕被邵云发现自己的窘样,他慌忙後退了一大步。
〃没、没什麽!我。。。。。。没事!〃
尴尬至极,就像自慰时被人当场撞见一样,司马鸿飞的俊脸此时红得犹如一个大番薯。
看到向来沈稳冷静的友人竟有这种反应,邵云半是惊讶半是担心。
〃你真的没事吗?好像有黑眼圈耶,昨晚没睡好?〃
〃也、也许是吧,刚回国时差还没有调整过来,所以。。。。。。没怎麽睡。。。。。。〃
司马鸿飞笑得一脸的不自然,忙避开邵云询问的目光,脸更红了。
岂止是没怎麽睡?他根本就是睁著眼睛一直盯著邵云的睡脸盯到天亮的!
当然。。。。。。情难自禁的时候,忍不住。。。。。。忍不住。。。。。。偷吻了一下下!
不过,应该没有被发现吧?
他偷偷地从眼角瞄向过去,发现邵云正奇怪地看著他。
〃没事!没事!啊,来!吃早餐吧!〃
急慌慌地转移话题。他忙转身走向小餐桌。
邵云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什麽叫犯罪?
再这麽瞅著他瞧,他恐怕真的就忍不住吻上去了耶!
邵云不语,说不出是什麽样的目光,在他身上从头到脚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看得司马鸿飞如芒刺在背,全身发热,後忽听扑哧地一笑,忙侧头望过去,顿时又惊为天人,神魂颠倒。
〃怎、怎麽了?〃
为什麽对他笑得这麽甜?
这很危险他知不知道?会叫他误会的耶!
从刚才开始,司马鸿飞就觉得自己的舌头像被点了穴似的,生硬无比,跟块木头没有两样。
邵云含笑看著他。
〃鸿飞,你果然还是变了。〃
〃啊?〃
〃不知是法国的浪漫之风感染了你,还是怎麽回事,我以为像你这样的精英份子一定都是严肃冷漠一脸面无表情的呢,却没想到当年被女生们称之为冷冻超人的司马鸿飞,竟也会有这麽好玩的表情!〃
看著司马鸿飞一愣一愣的样子,邵云忽然心情大好地开起玩笑来。
愣了几秒锺,司马鸿飞方才哭笑不得地反应过来。
〃什麽啊。。。。。。〃
这一顿迟来的早餐就在一阵阵欢声笑语中结束。
同一时刻,某人正在公路上不要命地狂飙不止,速度之快,连车身似乎都要飞起来了,车内是低到极点的冷气压。
饭店的套房中,邵云随意放在桌上的手机仍呈关机状态。。。。。。
此外,也有另一个在不停地嘀咕,为频频打不通的电话感到疑惑。
〃奇怪了,邵云这小子上哪去了?怎麽老是关机?如果不是和那姓高的在一起,又会和谁一块呢。。。。。。〃
愉快,爆怒,疑惑,三种来自不同人的不同情绪,正在N市上空诡异地漂浮著,似乎在预示著什麽的来临。。。。。。
***
整一个上午,邵云哪里都没有去,而是待在司马鸿飞的房间里看电视。
司马鸿飞泡好两杯咖啡後走过来,才发现他虽然面对著电视机,目光却心不在焉地落在另一边,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猜想他或许还在犹豫出国与否,司马鸿飞一声不响地在他身旁坐下,将咖啡递到他的面前。
从沈思中回过神来。邵云忙接过送上来的咖啡。
〃谢谢。〃
他只啜了一口,便把杯子放下来,两眼依然定定地望著地面。
感觉到气氛不若早餐时的愉悦,虽不忍打扰他,但司马鸿飞还是禁不住试探著问道:
〃邵云,你考虑得怎麽样了?〃
〃啊?〃
邵云的反应竟是讶异地看向他,温婉的眼瞳中迷雾一片。
〃就是出国的事啊。〃
他忙道。
他不会是忘记了吧?
〃哦。。。。。。〃
邵云明白过来,但也只应了一声,没有给予任何答案,随即又陷入沈默之中。
他本来确实是在思考这件事的,可想著想著就走神了。
可以说,他刚才完全就是处於发呆状态,根本什麽都没想。司马鸿飞这会儿提出来,反使他平静的心又再度起了波澜。
法国。。。。。。很遥远的地方啊。。。。。。
不同肤色,不同人种,不同语言,不同文化,去到那里就相当於到了另一个世界,什麽都得重新开始,只是。。。。。。不晓得是否可以连同过去也一并轻易地抛弃。。。。。。?
换到一个崭新的环境,对他来说,也许并不坏,但这就表示,势必要打破目前稳定但却静如死水,已经习惯到不能再习惯的生活,打破这如坟墓般的平静。。。。。。
不知他能否适应得过来?
像他这样的性格,到那个热情洋溢、浪漫成风的国家,难道不会显得格格不入吗?
虽然渴望著解脱,但又害怕一旦撕掉这张平静的表皮,他将无所适从。。。。。。
〃邵云。。。。。。〃
司马鸿飞唤著他,为他的迟疑与沈默深感不安。
〃你在犹豫什麽呢?如果还有什麽不放心的地方,你可以跟我说的。〃
邵云摇摇头,一脸怅然。
〃邵云!〃
他真的急了。
〃。。。。。。我不知道。〃
邵云忽然说话了,浮起淡淡的惆怅。
〃只是心空空的,也不知道去还是不去。。。。。。〃
去与不去,实际上对他意义都不大。去了可能也不会改变什麽,不去对他也没有任何损失,毕竟他早就没有追求什麽东西的动力了。可是不去,待在这里,似乎也没多大意思。
这里并不是他的根,随时都可能迁移,走到哪是哪里,并无丝毫的眷恋。
听他这麽一说,司马鸿飞倒稍稍安心了,他微笑著道:
〃我理解你的心情,忽然间离开待了这麽久的地方,谁都会患得患失的。这算是一种出国前的综合症吧?你慢慢想没关系,不过,我希望你能够开心一点,别让我一回国就使得你闷闷不乐的。〃
尽管热切期待著邵云答应和他一起去巴黎,但他还是不忍见他愁眉不展,只要邵云高兴,比什麽都重要。
〃谢谢你,鸿飞。〃
邵云感激地回以一笑,令他再次心猿意马。
午餐也是在房间里解决的,下午依然没有出去。
为了避免沈默局面的出现,司马鸿飞一边给邵云看他从法国带回来的各种照片与资料,一边聊著一些轻松的话题,诸如两年来发生的一些趣事见闻以及其他同学的去向等等。
时间很快地过去,不知不觉来到下午六点多锺。由於一整天都没有出饭店,於是司马鸿飞建议到外边的餐厅去用晚餐。外出的时候,邵云换上的是司马鸿飞借给他的西服外套,虽然有一点大,但不影响整体的美观。
然而,就在他们双双步出饭店的那一刻──
对面街道上奔驰的车流中有一辆车猛地停了下来,引得後面一连串的车子也起了连锁反应,个个跟著紧急刹车,差一点没酿成追尾相撞的大祸。
一时间险象环生,司机们气得纷纷破口大骂起来:
〃搞什麽鬼呀!前面的!〃
〃为什麽在大马路中间突然停下来?不要命了?!〃
〃。。。。。。!〃
仿佛听不到来自身後车主们炮轰而来的抱怨,从那辆最初先停下来的车子反光镜中反射出一双酷寒至极的眼眸。凌厉狠烈的目光如两把锋利无比的匕首,直直穿过马路,扫向那相携而去谈笑风声的两人。
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忽地绷紧,好似握的不是车,而是在勒著某个人的脖子。冰冷而沈默的怒气节节上升,滚滚阴云齐聚车顶,空气中摩擦出雷电的焦味,暗处熔岩翻腾,瘴气膨胀。。。。。。
突然间,方向盘一转,车子又如炮弹一般向前冲去,其疯狂程度,吓得前边的车子赶紧让道。
全然不顾自己造成的一片混乱,那辆凝聚著浓烈杀气的车子处於全力加速行驶之中。
由於道路单行线的关系,不能马上扭头向反方向追赶,高彬绕了一大圈才赶到刚才他瞄见的那两人所走进的自助餐厅。把车门用力一甩,他粗暴地一把推开笑脸迎上来询问要不要求服务的餐厅接待人员,径自闯进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