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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

绘蓝颜-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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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欢愣愣站在那处,喃喃道:“你让我离开师傅?”

    “不错。”

    “我若不离开呢?”

    萧倾城逗小狗儿似的啧啧出声:“没见过你这么想死的人。你想死也就罢了,难道想让你师傅也跟着你去死?”

    常欢一抖:“你让我去哪儿?”

    “唔…蓝兮不在的地方你都可以去,譬如…”他扑哧笑,“留在皇宫。”

    不知不觉,一日又快过去了,半边空都燃烧着似火的夕霞,将落日下的熙州城染成了绯红色,每砖每瓦都散发着朦胧的光彩,每个行人的脸上都笼罩着一片红晕。

    常欢沐着美丽的夕阳,领着沉默的谭傲走出了倾城楼。他们没有坐车,相互依偎着走在京城大街上,走在落日余晖里。谭傲的腿似乎有些软,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常欢的手紧紧扣住哥哥的臂膀,脑袋轻轻靠在哥哥的肩上,目光僵直望着前方,走得很慢很慢。

    走许久才走回客栈,门前停了马车,后厢绣了龙飞凤舞的“云楼”二字。常欢看也不看一眼,径直搀扶着哥哥从后方绕上台阶。

    “常欢!”韩端瞧见他们,急从车架跳下。

    常欢面无表情的回头,哑着嗓子道:“来了,上楼坐吧。”谭傲在一边垂着脑袋,不言不语。

    韩端一愣,常欢面色惨白,嘴唇青紫,脖子上…似有红痕?见她表情冷漠,也并未多说,跟在他二人身后默默上得楼去。

    进了房,常欢将谭傲扶到床边坐下,倒杯水递给他,他却不接,常欢蹲身,举杯到他唇边,他半晌也不晓得将嘴张开。

    常欢静静望了他一会儿,轻唤:“哥。”

    谭傲不应,却将眼睛抬起与她对望了一眼。常欢又道:“他们给你吃什么了?”

    谭傲“嗯”了一声。常欢咬咬下唇:“睡觉好么?”

    “嗯。”

    韩端站在一边,看着常欢伺候哥哥躺下,扶好枕头,盖好被子,一直没有说话。

    谭傲很快闭上了眼睛,原本白皙清秀的脸庞就像浸黄水般泛着病态。常欢站在床边看他很久,终于转身,对韩端道:“我们去隔壁说话。”

    两人面对面站着,良久无言,韩端的目光一直死死盯住常欢脖子上的伤痕,想问,又不敢开口。

    常欢摸摸那伤,先道:“无事,几日便好。”

    韩端急道:“如何会伤?”

    常欢不答,定定望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直望得韩端脸泛红意,面烧耳热,腿都有些发抖时方听她哑声道:“你说我有事你会帮忙对吗?”

    韩端坚定点头:“是。”

    “我想你帮我杀了萧倾城!”

    韩端愕然:“这…”

    常欢立刻微笑:“我说着玩的。”转身靠到桌边倒了杯水,慢慢抿着,喉咙火烧火燎。

    看着她的背影,韩端默了一阵,开口道:“今晚动手?”

    常欢手抖得握不住杯,“啪”一声落在桌上,未碎,茶水洒了满桌,洇湿了她的衣襟。

    韩端抿抿唇,皱眉道:“你怎么了?”

    常欢回头,满脸苦涩,嗓子愈发嘶哑:“韩端…他害了我哥哥,他想杀了我…”

    韩端一惊:“为何?”

    常欢扶住桌子,垂头喘气:“我只与你一人说过我哥,我说若我哥有事,我会杀了他,萧倾城…却知道了。”

    韩端上前一步:“我…”

    常欢摆手:“是萧盈盈!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听了我与你说话。”

    “他为何要害你哥,为何要杀你?”

    常欢双眸无神,郁郁开口:“他不正常,他喜欢我师傅,要赶我走…”

    韩端呐然:“原来…如此!”

    半晌无语,韩端又道:“你想怎么做?”

    常欢茫然摇头:“我不知道,我想见我师傅。”

    “你师傅去哪了?”

    “被召进宫,萧倾城他会被留在宫里,到后日也不会回来。”

    韩端疑惑:“不可能!宫内夜间不留男子,你师傅不可能住在宫里。”

    常欢猛地一震:“什么?那他会在哪里?”

    韩端蹙眉思索:“外臣入宫,夜间一般留宿宫务府,你师傅会不会也在那处?”

    常欢急忙奔到他身边,扯住他胳膊:“我们这就去看看。”

    韩端拍了拍她的肩,自己先红了脸,低声道:“你休息,我去看。”

    常欢摇头:“不要,我和你一起,若师傅不能回来,我还有话要对他。”

    韩端指指她的脖子:“你的伤…”

    “不碍事,回来擦点药就好。”

    两人临行前又去看了看谭傲,睡得无知无觉,连姿势也未变过。常欢悲道:“不知道他们给我哥下了什么药,怎让他变得痴痴傻傻,连话都不会说了。”

    韩端观其面,翻其目,探其舌,蹙眉道:“确实像是中毒,萧倾城虽擅使迷药,但不至这样长的时辰还有药劲,此毒我也未曾见过。”

    常欢握了握谭傲的手,转身出门,边走边道:“老保佑我哥最好不要有事,否则我宁被萧倾城杀了,也要与他拼上一命。”

    出门上车,韩端举了鞭子却久久未落,半晌回头冲常欢道:“你颈子也是他伤的?”

    常欢点点头。

    韩端目露寒意,低道:“我并非不想杀他,只是此人诡计多端,我已失策不止一次,他谁都不相信,连其亲妹都难以亲近,只…除了一人!”

    常欢眼光一闪,对上韩端视线:“…季凌云!”

    韩端没有答话,转头挥鞭策马。

    穿过半城,左转上内城河桥,下桥绕过皇家书院,便到了一处深宅大府门前。夜色刚至,门前灯笼已挂,笼间黑匾书字:宫务府。门边除了两尊石兽外,还站两个手持杆枪的兵卫。

    在那两人的打量下,马车未停,继续坦然向东行驶,行至府侧,韩端将车蔽在暗处,嘱常欢车上等候,自己下车,借踩踏墙边抚柳之力窜上墙头,身子一没,便没了踪影。

    常欢不敢出声,露了个脑袋在车门处,屏住呼吸听着动静,约一柱香的功夫,墙上黑影又现,嗖地跳下,一步跨上马车,低道:“找到你师傅了,果然就在里住着,不过门外似有人在看着他,我们得另想他法。”

    常欢纳闷:“在府内还有人看着?”

    韩端顿了顿道:“许是萧倾城的主意。”

    听得萧倾城三字,常欢有些急躁,韩端说的不错,萧刻意将师傅弄进宫去,又怎会放他自由行动,一时气道:“萧倾城到底有何本事,不过一介平民商人,有什么能耐让皇上太后都对他俯首贴耳?”

    韩端见常欢郁闷,看了看左右,微声道:“传…传闻他和…咳咳。”

    “他什么?”常欢向他靠了靠,耳朵竖了起来。

    韩端实在不太会道人八卦,憋了半晌,才勉强吭哧道:“传闻…他和太后有染!”

    常欢“扑通”坐下,惊诧道:“太后?太后是男的女的?”

  遇难不惧

    韩端无语望常欢,半晌转身坐上车架道:“我们去找凌云。”

    常欢傻呼呼的抱腿坐在车厢门口,帘子耷拉在头上,兀自沉浸在“萧与太后有染”带来的震惊当中。怪不得他在京城只手遮,怪不得他杀人作恶无人问津,原是有了强硬的后台,只是他无官无职,又怎能与太后搭上,若有染是真,皇上…都不过问的么?

    车过内城河桥时,月上中天,朦胧月光洒向两堤垂柳,河中月影时散时聚,聚如宝石镶盘,散如珍珠碎落,柔柔风拂丝丝柳,幽幽月伴粼粼波,交织出一幅沁人宁心的春夜画卷。

    如此静旎美景,常欢却无心作赏,下巴搁在膝盖上,细细捋着脑中思绪。车子下了桥,直奔云楼方向而去,常欢开口问道:“韩端,萧盈盈为何要住在外面?”

    “与萧倾城有隙。”

    “她是他亲妹妹,难道他会对她不好?”

    韩端回头瞥她一眼:“萧倾城此人阴险善变,但对其妹还是照顾有加。”

    “那萧盈盈为何气他?”

    韩端沉默半晌,低道:“因为凌云。”

    常欢眯起眼睛,疑惑道:“莫非萧倾城对季凌云也是……”

    韩端叹口气:“他二人已相处多年,萧倾城一直对外宣称凌云是其义弟,在凌云创号起家之时,也给许多帮助,但凌云不会念他的情!”

    常欢眼珠一转,虽韩端未说明,但那话中意明示季与萧之间也不寻常,又问:“你认识季凌云的时候,他也住在倾城楼?”

    “是。”

    “那他二人是何时相识,你知道么?”

    “不知,我与凌云极少谈起有关萧倾城的事情。”

    “唔…那个,今年几岁?”

    韩端浅笑:“二十六。”

    常欢笑不出来,心中疑惑越来越浓,灭门仇人中有一个是季凌云,那时他不过十二岁年纪,韩端比他小一岁,十二岁在倾城楼认识的他,前后最多相差一年时间,师傅所说的“紫衣人”若不是萧倾城,还能是谁呢?哥哥抓了季凌云却又放了他,分明是已知紫衣人身份,若哥哥能解了怪毒,真相定会大白,若不能解,那惟一知情的就只有季凌云一人了。

    “常欢?”韩端见她久久不语,关心叫了一声。

    常欢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轻道:“韩端,你人真好,我也没与你说清来龙去脉,你仍愿答我那么多问题,谢谢你。”

    韩端微赫:“朋友之间何需此言。”

    常欢头:“嗯,我们是好朋友,我信你!待我见了师傅后,就把事情原本告诉你,我不会武功,有些事情…恐怕还得劳你帮忙。”

    韩端再次回头望了她一眼,倏地柔了声音:“我也信你,一定会帮你!”

    歌舞升平夜,云楼开门迎客,门前一如往常般车水马龙热闹非凡。韩端领常欢进楼时,厅内少见的鸦静雀默,一干客人都闭口不语,专心欣赏台中表演。那厅侧高台白色薄幔曳地,袅袅轻烟萦绕台边,萧盈盈素妆白衣,稳坐台中,边弹边唱,姿态优雅端庄,面庞柔美清丽,琴如流泉,声如籁,气氛意境无不营造的美伦美奂。在酒色风月之地,能欣赏到般高雅脱俗的表演,确实让人动心不已。

    常欢顿步听了一阵,心内也不住赞叹,天下第一美人的头衔果真不是浪得虚名,无论从哪个方位望去,此刻台上的萧盈盈都美如仙,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台下那些如痴如醉的崇拜者又哪曾见识过她火爆泼辣的一面。

    穿过正厅上二楼,径直敲门进了季凌云的房间。

    季凌云还躺在床上,精神面色都比前几日好许多,发齐衣净,目光有神。见得他二人进门,笑容便绽开来:“欢儿,这两日怎都不见你来。”

    常欢先看了韩端一眼,紧着郁了脸色,默默走近床边,艰难咧咧嘴角:“季大哥这几日可好?”

    “好,我很好。”季凌云指指凳子:“坐下话。”常欢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不拉凳子也不动弹,半晌不再说话。

    望着常欢的表情,季凌云皱了眉:“欢儿…你怎么了?”

    常欢朝他施了一礼,道:“失礼了,我…有件事想请季大哥帮忙。”

    “你说。”

    “不知大哥可认识宫务府的人?”

    “出了什么事?”

    常欢目盛忧伤:“我师傅被扣在那处出不来。”

    季凌云微诧:“怎会样的?谁敢扣你师傅?”

    常欢看着他,轻道:“萧楼主。”

    季凌云一愣,看看面无表情的韩端:“萧倾城扣蓝公子做甚?”

    韩端嗤鼻冷哼:“你说呢?他还能有何目的?”

    季凌云怔了半晌,面色渐渐铁青,对常欢道:“他有没有告诉你,因何将你师傅扣在宫务府?”

    “他说他向皇上举荐我们后日去为太后懿寿表演,那时我正在梅园,待我知道后,已有人从客栈将我师傅带走。”常欢说着摸了摸脖子,季凌云目光上飘,倏地一惊:“欢儿,你受伤了?”

    常欢点头惊怕道:“不晓得萧楼主怎么了,他突然硬迫我离开师傅,我不愿,他就……他好可怕。”

    季凌云眼窜怒火,砰地一声砸向床沿,切齿恨道:“萧倾城,究竟有没有廉耻!”

    “没有。”韩端淡道,“这一点我不是早就知道么?”

    季凌云沉默一阵,又道:“你想怎么做?”

    常欢观察着季凌云的表情,心知他对萧倾城也是愤恨至极,便道:“若能将我师傅带出来那是最好,可若进宫难免的话,我只想见我师傅一面,亲眼看他无事才能放心。”

    季凌云蹙眉:“既已进了宫务府,想必进宫表演一事是真,将人带出恐怕不太妥当,不过见面应是不难。”

    常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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