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张牌-第9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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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实在无法跟上自己弯弯绕的说法。
「你说什么?」
他抬起头,黑洞洞的瞳孔让她心都被揪紧,却随着他的话,这一口气烟消云散:「火漆,我是说,呃,很厉害的东西。」
这是他听进去的唯一一句话,唯一一句。
之后又是自顾自地,接连不休的抱怨,也没法掌握重点。
后来她才知道,火漆用于封信,而加热之后,也几乎闻不到什么味道,应该是这样才对。
唯独他那份出了点意外,加热的时候,有故铁锈味,但也仅此而已,平时的量极小,几乎察觉不到什么异常。
几乎没有,所有人都这么说,他后来也有一次不经意地说出口,说明明没什么差别,别人为什么不懂。
为什么不懂……
是一样的,她听到这句话,意识到,都一样。父亲他只是和别人一样认定,这是不好的,至于为什么不好,也许有道理,也许没有,也许过去才适用,也许现在依旧适用。但需要仔细思考过,说出个其中的所以然,不然就是放屁。
全都是放屁。
就这一点来说,自己的父亲和那些对着那间宅子指指点点的人都差不多。如果只要在这种发生过凶案的地方,就更容易得到神明的垂青——即使是负面意义上的,又该有多好,那么神殿还需要什么本身存在的意义吗?很多人私底下青睐的神明并没有那么堂堂正正。
要是真的这么方便的话,整个世界早就乱套了。
所以那些人,和自己的父亲,都是一样的,他是贵族中脑袋不太够用的那种。
另一方面,自己的父亲又有不止一次地说自己的贵族朋友发现了什么赚钱的营生,好像是哪边的一个奇才,发明了什么用不上的东西。而他听说托蕾攒了点钱心,希望能帮帮忙,周转一下,也凑点钱。
那是他最困窘的时候,仅此一次。
那些贵族朋友,明显比她都要聪明得多。
他还回了更多,但也仅此一次。
就算这样,自己也不想再参与进去,他也不气馁地宣称着自己参与的一个又一个机会,但之后,他遇到的失败比较多,尝不到什么甜头。
一个又一个,一个又一个,将他本不富裕的财产彻底掏空,落魄下来,只剩下徒有其表的荣耀,和越来越多的坏习惯,最终将他的身体掏空,以至于……
陈尸不知何处。
托蕾又想起他在房间里仰面朝下的样子,忍不住身体一冷。
「你真的不需要休息一下?」
表情冷淡的少年看了她一眼,他的目光很凶狠,以至于在入住的时候,下面的看板娘表情复杂的以为是他把自己绑过来的。他说自己叫布莱克。
未必有错,自己的确不想跟他过来,自己不想受捕。
「不用了。」她挤出一句,「你说的他们会来吗?」
靠在门口的布莱克瞥了她一眼,他玩着自己的手指。
「会来的,肯定会来。」
不知道他们念叨半天的人是谁,不想知道,不感兴趣。
但好吧,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这个地方让托蕾浑身上下不自在,虽然不至于不习惯床铺,虽然比较白,也比较软,如果在上面睡,自己也肯定能睡着。但必定会不安,会辗转反侧许久。
辗转反侧……
她眼前又出现了翻倒在地上的那个男性。虽然不是一样的位置,这个地方的角落没有蜘蛛网,但是她忍不住将两者做比,看着他原本躺着的位置。
「不用这么着急,我们会保护你的安全的。」
虽然布莱克努力想要表现的帅气,但在托蕾听来,只觉得冷淡的莫名其妙。
这种傲气像是贵族,但用词比其他的贵族拙劣的多。
布莱克就是这种「并非贵族的贵族」,而他们表现出来的行动力和压迫力,能够把托蕾见到过的第二和第三的贵族加起来还要过分,他莫名其妙地追上自己,然后又说要保护自己的安全,而解释其中的原因时,说法她却语焉不详,甚是可疑。
星?那是什么?
摆明了没法相信,是要引诱自己做些什么,对,没错,这不过是冠冕堂皇的说法。
自己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绝不会有……
对,自己很正常。
尽管这样打定决心,她还是口是心非的点头,认同布莱克说的每一句话,是的,好的,我明白了,不会乱走的,我知道,等人过来再说,安全,我没什么需要的,不,我不怎么需要晒太阳,这里就足够,不,我没有怕给你们添麻烦。
「你可以在这里休息的,真没问题。」
布莱克重复了一遍。
「我说过,我不用。」
「如果你觉得我在这里不好,我可以去隔壁房间。」少年自说自话,没理会她,「两边的门是打通的,如果你是想要一个人待一会,也行,但不要开门,这边的窗户也是通向内部的,所以要出去的话跟我说一下。其他的你不理解的话,等一下,我不擅长讲述,但会有人给你解释清楚的。」
解释清楚什么?责问她为什么要对自己的父亲痛下杀手吗?然后有幸的话,会在领主面前被推斩,流放还是处决?
「窗户?你担心我翻窗逃走吗?」
「开个玩笑。」他咧着嘴,「有备无患而已。」
「有备无患。」
这还真的未必是有备无患。
「对了。」她看着布莱克正准备离开,突然想起来,「你是说我有魔法吗?」
「魔法?」布莱克看了她一眼,表情柔和了很多,「你说那个吗?那个就是我刚才说过的,你应该可以感觉到的……」
他开心就好。
托蕾任由他讲了个尽兴,自己没有在听,而在估算着合适的时机。
当机立断。
要么乖乖待命,要么现在逃跑,没有中间选项。比起抓住时机,更重要的是掌握时机,你不能指望自己用有限度的色彩画出拟真的图像。
趁着布莱克转身,走进隔壁房间的一瞬间,她朝着门的方向静默地冲上去。
能争取到最多的时间。
她的手触碰到门闩的时候,自己的胳膊被抓住了,动作如同闪电般迅猛。
往旁边看,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
「我以为你要休息的来着?」
动弹不得。
「我说过了,我真的不用。」
不,托蕾,态度不用这么强硬,委婉一些,楚楚可怜一些。
但做不到。两人尴尬地对视,相持不下。
「我觉得我对你还挺体贴的。」布莱克的语调有些受挫。托蕾试着用了用力,也没什么做法,「我一直想改变一下我自己的形象,我真的没有看上去那么讨人厌。」
讨厌的地方就在于你太聪明了,也太坚持。
「不,你足够体贴,非常体贴。」她用腻烦的语气回答,「如果你能够不够管我,就更好不过了。」
「不要管你?」
「我想要一个人行动……」
布莱克嘲弄地说着:「一个人出去?然后在下一个拐角被人刺中自己的胸口?血流不止。」
「你这是在吓我。」
「不,我没有。」
「我一路上没见到任何危险……」
「到这里的这条短短的路上,至少有一打人的目光算不上友善。」
哦,得了吧,那些视线让人不太舒服,这没有错。
「对,尤其是在闻到我身上的味道后。你应该是已经习惯了吧,任何一个正派的人,往好了想,最多也就认为一个醉汉把女性推到排水沟里,又打了个滚,才会这样。」
「你觉得我是带着你在下水道里打了个滚吗?」
「不是的。」
如果在下水道里打滚,自己还有更多的机会逃掉。
「算了,你要是觉得我在这里不方便,我还是过去。」
他耸耸肩,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反正自己没法逃掉。
第120章 当局者(三)()
「你是真的安静不下来吗?」
布莱克又瞥了托蕾一眼,松开了手。她怏怏地准备返回,去床上坐一会。她实在是无法控制住自己不去回忆自己的父亲。
应该没什么感情的,应该是这样。
「我那么讨人厌吗?」
布莱克感慨着。
「不,没有。」
托蕾说,不是针对布莱克,但是只要有人在这里约束着她,她都无法接受。这和是不是什么开明的,或者机敏的人无关。
单纯不想面对命中注定结果。
颜料都有各自的限制,有的颜料天生适合画血,那么用她就不能画出少女的野餐。这种时候往往也可能和颜料本身的颜色无关,更多关乎其兴致。这是在开头就已经决定好了的。
决定好的了……
「算了,我还是别打扰你了。」布莱克用手磕磕门,离开房间。听着他的脚步声,托蕾的心步步下沉。
他虽然去了隔壁房间,这次没有深入,几乎正靠着三扇门,其中一扇将两个房间彼此连通,另外两扇通向走廊。就这样如同石像般,沉默,但坚定,让人挺有压力。
所以自己想要通过门离开的话,大不可能。
逃不掉的话又会怎么样呢?她想,死倒不会死,根绝他们的态度来看,自己应该还有利用价值,而且不是贵族的小妾那方面,不然完全用不着这么大张旗鼓,或者完全给自己灌输错误的印象。
一定会有别的做法。
别的做法……
「又来了吗?」
她听见布莱克的低语。
什么又来了,发生了什么?
自己刚才只走神了一会。
她朝着门靠近,步步靠近,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虽然如果在门附近,靠着的话,能够对内部的情况最快地作出反映,但对外部的入侵则未必。这种程度的疏忽,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致命的。
托蕾对这种事情也不了解。但是要从结果反推遇到的问题,也不难。至少从结果上来说,就是这样。
「又是这种情况,又来一遍……」
他的表情复杂,也很感慨。
「你太大意了。」
布莱克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无法开口,最后化成一句含混的叹息。
「这样做太不值得了。」
「进去。」
「你们逃不掉的。」
「闭嘴。」
布莱克朝里动了几步。托蕾这才看到,他的背后还有一个轻佻的少年,此时此刻却表情严肃,他拿着一把短刀,抵住布莱克的脖子。
托蕾咽了一口口水。
「是托蕾吗?」
他冲着自己问了一句。
托蕾警惕地点点头,看着他的表情适度的松弛下来:「很好,我听说过你,我听说过。」
「那是……」
「你应该见过我……但我想现在不是合适的时候。」
他朝着布莱克的方向努努头。
的确,不是合适的时候。
「不要杀了他。」
托蕾听到自己这么说的时候,愣了一下。
「很好。」
那个拿着匕首的少年笑笑:「有其父必有其女。」
这话听得很刺耳,但托蕾也只能够接受。
「你们在干什么,我没有恶意,他们马上就会过来……」
布莱克的嘴被塞上了。
在他的指挥下,托蕾将房间里的床单撕成几截,之后接替过他的位置,又眼睁睁地目睹着他用戏法般的手法,将布莱克的背后两只手捆绑起来。
只不过变戏法的人系的都是死结,而少年似乎不是。
而布莱克的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满脸都写着无聊两个字。甚至一眼都没有看托蕾,仿佛希望他能够赶紧做完。
只能够理解为这突然杀出来的人让他的自信心极为受挫,心如死灰,所以自暴自弃,但求速死,不复顾利害。
托蕾只能够这样想。
不过自己跟他无冤无仇,加上托蕾自己有自信能够再逃掉,所以没有必要痛下杀手。自己绝对没有动恻隐之心,绝对没有,也绝对没有因为自己之前莽撞行为后悔。
不会。
接着她又跟着那个少年离开。少年在之后变得寡言起来,仔细地打量着她。其他人也没怎么在意他们的离开,门也是开着的,没人拦着他们,也没有人有拦着他们的理由。
包括那个之前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的前台女性。这次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她不是那么关心自己吗?现在呢?
没有。
现在,已经到了城市的那一边,托蕾想。如果他没有说错的花,走到这里的时候,布莱克念念叨叨的人应该已经到了,也应该已经发现那边的不对,会采取一些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