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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节

情似故人来-第1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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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接过来一看,整个人怔在那里:叠字的悦,互相交叠,周边是藤状的边缘,既有些西洋风格又有些古典意趣,正是民国独有的韵味,静静躺在纸面。

两世情长何以偿() 
顿时,所有的过往思绪情感仿佛一股浪潮,将我冲击的几乎站立不稳,他给自己做了催眠。我有些激动地看着小助理,声音都有些微颤:“夏医生呢,他在哪儿?”

    “他和朱医生在一起。他说您如果忙就把钥匙给我,他们下午还有个学术会议要出席。”小助理一直微笑着。

    我有些木然的把钥匙递给她,心里却着实放心不下,不由对她说道:“我去看看夏医生。”说着向朱医生的办公室快步走去。他说过的,会有风险。即便我对他无情,却也无法做到在他豁出一切帮我之后不闻不问。

    小助理锁好门快跑几步跟上我的步子,我到了朱医生的办公室门口,刚要敲门,小助理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我先进去看看。”我顿住了脚步,在门外焦急的等着。

    过了片刻,小助理出来对我摆手道:“夏医生在休息,他有点累。”我抓着小助理的手恳求道:“让我看一下。就一下。”

    小助理面上有些为难,看着我犹豫了下,把门打开:“那好吧。”我踮着脚轻轻走了进去,朱长修在外面整理着桌上的单子,看到我淡淡笑笑,轻声说道:“至瑾在里面休息会。”

    我犹豫了下还是问了出来:“他做了催眠?”

    朱长修顿了一下,看我执意的目光,还是点了点头,轻声叹气道:“我拗不过他。给他做了。”

    我的心里忽然扯的生疼,好像有什么被钻开,在一滴滴的渗着血。我轻手轻脚的走到里间的门口,屋里很暗,刚做完催眠,朱长修没有改动屋里的布置。夏医生在躺椅上斜靠着,头很低,只被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了一个侧影。看着很疲惫。

    我的嗓子好像被什么堵上,有些哽咽的说不上话。呆呆的看着他的侧影好一会,又轻轻的转过身来,对朱长修说着:“我还有点事先走了,麻烦你照顾他。帮我说句谢谢。”

    朱长修点点头,顿了一下叹口气说道:“我想,他肯冒这么大的险做这样的事,必然不需要你的谢谢。”说完看着我的目光,有些探寻的意味。

    心理医生都有种要把人看穿的敏锐,我有些惶恐的低下头,不自然的抽抽嘴角笑了笑道:“那,我先走了。谢谢你。”说着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我的步子很快,这个办公室,这座楼,都让我有种喘息不上的窒息,爱到深处,是不是成了负累?我不知道,我只想尽快的走出去。到了后来,我几乎是小跑,出了科研大楼,迎面吹来一丝冬日的风,脸上有些疼,我才发现不知何时,眼泪早已流了出来。

    我挥手拦了辆出租车,吩咐了一句去丝之恒,看着车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脑子里也闪现出一幅幅的画面,不知不觉和夏医生也已经历这么些日子:第一次见面,他淡笑着送我心理治疗的书;在我生病的时候,痛苦的时候,一顿热气腾腾的饭菜,一张关切温和的脸孔;暖暖会笑着扑进他的怀里,会在人前说他是她的爸爸;大雨倾盆的夜里,他撑着伞救我出险途困境,月明几净的秋夜,他点燃一城烟花共我两世迷离——

    我的心里波涛翻滚,脸上早已泪流满面。对他,前世今生,我只有一句“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得他两世牵挂,我也不知道自己这句对不起,还要说多久——

    出租车很快到了丝之恒的楼下,我抹了抹眼泪,给赵以敬打着电话:“在公司吗?我在你楼下,有点事找你。”

    赵以敬的声音有些沉闷:“我在城郊的基地,你过来吧。”我想想也对,自己真是糊涂了,他要仿制成悦锦,自然不会在公司明目张胆的做。马上又吩咐司机掉头去了丝之恒新的生产基地。之前赵以敬带我来过一次,在那里,我经历过和民国时期扬州织造厂异曲同工的惊艳。

    到了基地,我调整了下心情,门口的守值已经接到了上面的电话,把我放了进去。我走到了赵以敬的办公室门口,门虚掩着,我刚要抬手敲门,只听得里面是赵以敬有些冷厉的语气:“这就是最后的定稿?!就这么个图你说是民国的厂标谁信!”

    里面是另个唯唯诺诺的声音,我硬着头皮敲了敲门,屋里的声音停下了,赵以敬说道:“进。”

    我推门进去,迎面出来一个垂头丧气的小伙子,想来便是厂标的设计了。今时今日去仿拟七十多年前的东西,也确实为难。赵以敬正坐在办公桌后,手扶着额眉尖紧蹙。看我进来,面色稍缓了缓:“清扬,你怎么来了?”说完细细打量了我一番,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扶着我的肩说道:“怎么脸色有点差?身体还是不舒服?”

    “没有。”我勉强挤出个笑问道,“还是不顺利?”

    “嗯。”赵以敬苦笑道,“中午又找了一个设计师,几管齐下试试吧。”说着捏了捏我的脸,“很凉。”

    我咬了咬唇,从包里拿出那张纸递给赵以敬,竭力平息着自己的心情:“你看看这个图标,能用吧?”

    赵以敬接过来,整个人有些出神似的怔在了原地,眉头微微蹙起,眸子渐渐亮了起来,过了许久,他猛地抬头,深看着我问道:“清扬,这是哪来的?”

    我被问住了,我不知道解释,半晌我轻轻地问他:“能用吗?以敬?”顿了下,我看着他认真的说道:“如果可以用,你先拿去赶紧生产吧。有时间我再和你细细说,这应该是真正的成悦锦厂标。”

    赵以敬盯着我看了很久,点点头,打了个内线道:“老于,让张工来我这一趟,厂标定了,赶紧生产,别忘了做旧。”电话放下没多久,一个中年男人过来,赵以敬把图纸留了个复印件后递给他:“就按这个做。”

    那人盯着图纸看了下,叹道:“这个真绝,有点那意思。我这就去。”说着转身出去。我心里有丝说不出的滋味,怎么不像?这就是啊。

    赵以敬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我对他笑笑说着:“你先忙,我先回去了。”

    赵以敬点头:“好。晚上我晚点回去。”说完又道,“对了,你身体不舒服,别开车,我让张师傅送你回去。”我点点头,我本来也没有开车,昨天催眠后,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自然也开不了车。

    回到了家里,想想自己被催眠都成了这副体力不支的模样,不知道夏医生的身体怎么样。不禁给他拨了电话,却是打了好几通,都是关机的状态。想来是催眠的时候关机,后来就忘了开吧。

    直到五点多,夏医生都快下班了,手机还是关机。我有些不放心。打了他研究所的办公室电话也没有人接。实在没有法子,我上网搜了朱长修的办公室电话,给他打了过去,响了好几声,才终于有人接了起来,我的心砰的提了起来,问着:“是朱医生吗?我是宋清扬。”

    电话那边是个男声,却不是朱长修,似乎更年长一些:“我不是,朱医生去北京了。我在帮他整理东西,待会找人给他送去。”

    “去北京?”我有些意外,“他上午还在呢。”说着我不禁问着,“我是朱医生和夏医生的朋友,我想问问夏医生去哪里了,打他手机总是关机。您能看到他吗,如果待会见到他,提醒他开机,我找他有点事。”

    那人听了我的话没有吭声,顿了很久才说道:“你是夏医生的朋友?”

    我点头,心里却隐隐的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他的沉默让我害怕,声音都有些抖:“夏医生怎么了?”

    那人又沉默了片刻,说着:“下午开会的时候,夏医生晕倒了。现在夏医生被送到北京的医院了,朱医生就是陪着夏医生过去的。我现在就是在朱医生这里找夏医生的诊疗报告,给他们送过去。”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的电话,脑子里完全混乱成了一片。只觉得气紧的几乎要呼吸不上,李姐看我神色不好,着忙问道:“怎么了清扬?”

    我冲她摆摆手,声音几乎要成游丝:“李姐,待会麻烦你去接暖暖。我躺一会,躺会就好。”说着靠在了沙发上,脑子里轰鸣作响,几乎像惊雷般炸开。内疚,数不尽的内疚。我有些迷迷糊糊。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有力的大手握住了我的,声音很焦急:“清扬,你怎么了?”我挣开眼睛,看着赵以敬虚弱的说着:“以敬,你怎么回来了?”

    “厂标很顺利,公司没什么事,我就先回来了,看你下午神情就不对劲。”说着摸了摸我的额头,“怎么这么烫?去医院吧。”说着就要抱起我。

    我用力挣扎着推开赵以敬的手,问着:“李姐呢,去接暖暖了吗?”

    赵以敬应着:“我让张师傅带她去接了。待会就回来。先带你去医院。”

    我摆摆手,缓缓定了定神,说道:“我不用去医院。以敬,我有事要和你说。”

细诉往生意绵长() 
话音刚落,李姐带着暖暖回来了,李姐去厨房做饭,暖暖蹦到我和赵以敬面前,如今暖暖和赵以敬也熟稔了许多,抬起小脸看着我们:“伯伯,妈妈,你们在做什么?”

    赵以敬把暖暖揽过来淡淡笑着:“妈妈要和伯伯说事情。”暖暖把自己的小手在赵以敬的大手里来回弹跳着:“我也要听。”说着猫在了沙发一边,大眼睛看着我和赵以敬骨碌转着。

    赵以敬握着我的手坐在我身边问着:“要说什么?”

    我心里百转千回的纠结了好一阵,不知该从什么时候说起,半晌,既然无从说起,索性,就从头说起吧:“以敬,我想给你讲个八十几年前的故事。”

    于是,从民国十六年那个琼花疏影的清晨,月白短袄学生裙的杜衡抱着大皮箱逃婚开始说起,十里红妆,别扭成亲,西医风波,金枝玉叶,秦淮河畔,长跪代罚,荷塘萤火,共创成悦,不孕求子,锦葵进府,寿宴救人,直到北上北平的所有故事。

    我讲的很细,那是我第一次把记忆里所有的片段,完整的串了起来,才知道原来那个故事,说长并不长,很快就讲了一大半。暖暖也许在幼儿园累了,听的已经睡着了。而赵以敬听着听着,狭长的眸子认真的盯着我,好像要看入到我的眼眸当中。握着我的手越来越紧,几乎要捏到骨头中去。

    讲到北上北平,我终于停了下来,看着他道:“这些,就是外婆对我讲的。我听的时候,脑海中也不自觉的有片段重合,竟然就像活生生经历过一样。夏医生说,这也许是种病,叫被爱妄想症。虚妄的把自己和故事里的人去重合。”我的声音低了下去,“也许吧,科学是这么说,但我自己觉得不是。”

    赵以敬的手滑上我的肩,眸子里是种奇异的光彩,素来沉稳镇定的他,竟然声音有些微颤的急迫:“清扬,后来呢?继续讲给我。”

    “你觉得荒唐吗?”我声音有些没有底气。

    “荒唐?”赵以敬的唇角勾起,目光似乎穿过我看到了很远的地方,“如果说荒唐,那你我倒是能串起来讲个荒唐的故事。到了北平,住进四合院,杜衡去了报社,是吗?”

    我愣在了那里,几乎要看到赵以敬的心里:“你也记得?”

    赵以敬看向我的神情有些复杂,目光中仿似沧海桑田的交织变幻:“清扬,我说过,我曾经在北京的老宅里总做梦,梦的大致就是这些事,不过你刚才讲的前面的,我倒是很多不知道,我的梦境,主要在北京。”说着,赵以敬缓缓讲了在北平的往事,十四格格的寿宴,与白芷重逢,王府井的枪声,与白芷的诀别,直到最后的鞭笞事发。

    越讲到后面,赵以敬的脸色变得有些青灰,神情极为痛苦,不由得按上了胸口。呼吸也有些不稳,我赶忙从他兜里取出药,塞进他嘴里,眼泪却不由得扑簌了下来。难道隔了八十年,他说起这个,还会心痛?还是他许的来世,便是囚心一生?

    我扶着他,半晌问道:“以敬,好些了吗?”

    他缓缓的开口苦笑:“好些了。这些事不能想,一想就难受。”顿了顿,他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轻声叹气说着:“上回你问我,为什么断定姚清莲的那块不是成悦锦,你记得那锦是什么图吗?”

    我仔细想了想,那次在晚宴上我透过玻璃罩也曾细细看了一番,印象还蛮深刻:“是幅百子图。”

    “你说,成悦锦的图怎么可能是百子图?”赵以敬的笑容有些苍凉,目光竟依然是痛楚。我恍然,成悦锦是赵石南和杜衡爱的精髓,杜衡一辈子被无子困扰,赵石南怎么可能生产百子图的图案,去戳他视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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