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熹妃传-第18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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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竹惊讶地道:“长寿之相?可是十一阿哥明明”她话锋一顿,转而对夏晴道:“主子,看来那个什么刘先生,也不过是一个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罢了,信不得。”
夏晴没有理会她,盯着小寿子道:“你可有就此事问过他?”
小寿子躬身道:“奴才当时也与姑姑一般念头,但又不敢说出十一阿哥之事,所以就写了奴才母亲的生辰八字让他算,结果将奴才母亲之事算得分毫不差,包括生有两子一女,且其中一子”他神色黯然地道:“身有残疾之事。”
夏晴脸色苍白地道:“这么说来他没有胡诌,永瑆原本的确是长寿之相?”
小寿子跟了她这么多年,怎会猜不到她这会儿的想法,想要开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道:“刘先生是这么说的。”
第一千五百八十三章 识破()
面对小寿子的回答,夏晴喃喃道:“该死的没有死,不该死的却死了”说到此处,她抬起不知何时被泪水爬满的脸庞,哑声道:“黄英他没有骗本宫,永瑆永瑆真是代永璂而死的,本宫原本可以看着永瑆开牙建府,看着他娶妻生子,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皇上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她紧紧攥着朱红扶手,似要将之捏碎一般。
翠竹心疼地替她拭着泪,劝道:“事已至此,多思无异,主子还是想开一些吧。”
“想开?”夏晴悲声笑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那是本宫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血,是从本宫身上掉下来的肉,珍逾性命,你要本宫如何想开?!”
“或许这件事并非皇上的意思,奴婢记得十一阿哥出事那会儿,皇上很是难过,黄英”不等翠竹说完,夏晴已是摇头道:“黄英说得没错,在皇上心中,除了皇后母子,其他人根本不算什么,只要能够救十二阿哥,皇上手中的屠刀会毫不犹豫地落在任何人身上,观那些人如是,永瑆亦如是。”说着,她咬紧了银牙,一字一句道:“这件事本宫不会就这么算了,绝不会!”
夜色,从天边缓缓落下,笼罩了重重殿宇宫阙,一盏接着一盏宫灯在夜色中亮起,映照着已经下了一天一夜的茫茫大雪。
坤宁宫中,瑕月正在看内务府刚刚送来的帐册,锦屏进来屈一屈膝道:“主子,晚膳已经备好了。”
“嗯。”瑕月头也不抬地道:“永璂过来了吗?”
“奴婢去请过十二阿哥,十二阿哥说他没什么胃口,不用膳了。”她的话令瑕月蹙了眉头,搁下看了一半的帐册道:“之前午膳的时候就说没胃口,这会儿又是这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有没有说哪里不舒服?”
锦屏答道:“没有,其实奴婢并不曾见到十二阿哥,刚才那话,还是李七代为转答的。”
瑕月放心不下,逐道:“扶本宫过去看看。”
锦屏应了一声,与齐宽一起扶了她来到永璂的住处,一名小太监正在檐下呵着通红的双手,瞧见她过来,连忙快步迎上来行礼,大声道:“奴才给主子请安,主子万福金安!”
“起来吧。”待小太监起身后,瑕月道:“十二阿哥可在里面?”
“是,十二阿哥正在屋中歇息。”说这句话的时候,小太监的神色有些不自在,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蜷起。
瑕月将之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道:“去开门吧。”
“嗻!”小太监应了一声,却迟迟没有动作,瑕月扬眉道:“怎么了?”
小太监连忙垂首道:“启禀主子,奴才刚才进去奉茶的时候,十二阿哥已是困倦欲睡,这会儿只怕已经睡下了,进去恐会吵醒十二阿哥。”
“本宫看一眼就走。”见她这么说,小太监不敢再言语,上前叩门,不一会儿,李七过来开了门,瞧见站在门口的瑕月,连忙拍袖行礼,压低了声道:“主子万福。”
瑕月朝屋中看了一眼,轻声道:“可是睡下了吗?”
李七恭声道:“是,打从今儿个上书房归来后,十二阿哥就一直觉得不太舒服,说是胸闷头晕,什么东西都吃不下,一直到刚才方觉得舒服一些,便早早睡下了。”
瑕月紧蹙了细长的黛眉道:“传太医看了吗?”
“十二阿哥没让传,只让奴才煎了碗姜茶喝了。”这般说着,他侧身让开,以便瑕月入内。
屋中只点了一盏小小的油灯,光线很是昏暗,勉强能够看到永璂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看样子果真是睡着了。
瑕月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在走到床榻边时,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沙沙作响,待得坐下后,意外摸到永璂的床榻上也有细细的颗粒,像是沙子,奇怪,这城里怎么会有沙子。她悄悄捻了一些在鼻下,发现这些所谓的“沙子”,散发着一股酥香之气。
瑕月心中明了,拍一拍手对站在一旁的李七道:“李七,你可知罪?”
李七被她问得一怔,小心翼翼地道:“恕奴才愚笨,不知所犯何罪?”
“本宫让你来侍候十二阿哥,你却照料不周,令十二阿哥生病,这也罢了,最可恨的是你竟不当一回事,不仅不通禀本宫,连太医也不传,若是十二阿哥出了什么事,你担当得起吗?”
李七被她斥得面色煞白,慌忙跪下道:“主子明鉴,奴才有想过要请太医的,可是”
“还敢顶嘴!”瑕月打断他的话,神色冰冷地道:“来人,将他拉下去重责五十大板,齐宽,你出去数着,一杖也不许少。”
这可真是飞来横祸,吓得李七魂飞魄散,这五十大板要是真打下来,他这条小命非交待了不可,他连连磕头道:“奴才冤枉,求主子饶命!”
锦屏与齐宽对视了一眼,皆觉得瑕月这通火发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们刚才都听得清楚,太医是永璂不让请的,怎么也不该怪到李七头上,更不要说一张口就是五十大板这么重的责罚。
“主子”齐宽想要替李七求情,然刚说了两个字,便遭来瑕月的喝斥,“没听到本宫的话,还不去督促他们行刑!”
齐宽无奈地应了一声,示意宫人将李七拉出去,后者吓得涕泪横流,不停地哀求着,然瑕月始终没有饶恕之意。
就在李七将要被拖出去之时,本该熟睡的永璂坐了起来,紧张地道:“皇额娘,是儿臣不让请太医的,与李七无关,您不要罚他。”
瑕月神色淡然地望着永璂道:“肯醒了吗?本宫还以为要等李七挨杖的时候,你才肯醒来呢。”
听得这话,永璂哪里还会不明白,瑕月看穿他刚才是在装睡,故此借着罚李七迫他自己醒来,他讪笑道:“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皇额娘的双眼。”
瑕月示意宫人放开李七,道:“为何要装睡,不想看到皇额娘吗?”
永璂连忙摇头道:“不是,儿臣儿臣是想与皇额娘开个玩笑,哪知这么快就被皇额娘识破了,一点都不好玩。”
第一千五百八十四章 忧心()
“是吗?”瑕月狐疑地盯着永璂,为了一个玩笑就串通里里外外的奴才一起骗她?不对,永璂不是那样没分寸的人,当中一定有古怪。
这般想着,她对锦屏道:“去将屋里的灯都给点起来,这么一盏小油灯,看得本宫眼睛都酸了。”
昏暗中,永璂的身子颤了一下,张嘴似要说什么,终是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将脸侧过去一些。随着锦屏的动作,灯一盏接着一盏亮起,将屋子照得亮堂如白昼。
待最后一盏灯也亮起后,瑕月盯着永璂的侧脸道:“为什么要骗皇额娘?”
永璂笑道:“儿臣刚才说了,只是想与皇额娘开个”
“本宫说得不是这个。”瑕月冷冷打断他的话,旋即从床榻上捻起一些渣子,道:“你不是说身子不适,吃不下东西吗?为何又悄悄躲在屋中吃酥饼?”
永璂没想到瑕月会发现这个,心念电转,勉强想了个借口道:“原先确是吃不下东西,后来觉着舒服了一些,便让李七拿了几个酥饼来垫肚子。”
瑕月失望地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骗本宫,永璂,从何时开始,你变得这样满口谎言?!”
永璂慌忙拉了瑕月的手道:“儿臣没有撒谎,皇额娘您别”话未说完,瑕月已是诧异地盯着他左侧脸颊道:“你脸怎么了?”
永璂刚才一时紧张,忘了回避另一边脸颊,以至被瑕月发现他左颊未褪的红肿,想要再回避已是来不及,只得道:“儿臣日间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了脸,只是小事罢了,明儿个就好了。”
锦屏仔细看了一眼,疑惑地道:“奴婢怎么觉着这伤像是被人打出来的?”
永璂心中一跳,强撑了笑脸道:“哪有这回事,真是我自己摔着的。”话音未落,瑕月已是凝声道:“永璂,你与皇额娘说实话,到底是谁伤了你?”永璂脸上的红肿深浅不一,粗细如手指,分明就是被人掌掴出来的。
“儿臣说得就是实话,没人伤害儿臣,皇额娘您别多想了。”见他一口咬定是自己弄伤的,瑕月也不多言,只对齐宽道:“将李七还有其他负责照顾十二阿哥的奴才,全部拖下去杖责五十,一个都不许拉了。”
永璂急忙道:“皇额娘您这是做什么?儿臣不是说了,不请太医是儿臣的意思吗,为何”
瑕月漠然道:“他们拿了俸例,却没有照顾好你,令你受伤,便是该罚!”
“是儿臣自己不当心,与他们无关,再说额娘打伤了他们,谁来侍候儿臣?”
“本宫自会调手脚麻利的宫人来侍候你。”瑕月的话,令永璂心急如焚,然任他百般哀求,瑕月就是不肯松口,眼见李七等人要被拉下去,他赤足下地,跪下道:“求皇额娘开恩。”
瑕月抚过他红肿的脸颊,冷然道:“想要本宫饶过他们,就说实话,到底是何人伤了你。”
永璂用力咬着唇,他答应过姨娘,不会将这件事告诉皇额娘,可是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李七他们受无妄之灾,五十杖打下来,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见他一直不肯说话,瑕月挥手道:“拉下去,打!”
“不要!”永璂连忙喝止意欲下去的齐宽,无奈地道:“儿臣说就是了,是是惠姨娘。”
瑕月诧异道:“惠贵妃?”
“是。”永璂将夏晴突然闯进来掴他的事情说了一遍,怕瑕月误会,急忙道:“惠姨娘以为儿臣伤了和嘉,一时紧张才会那样做,并非有意,还请皇额娘不要怪罪惠姨娘。”
瑕月沉眸片刻,道:“你为了帮她隐瞒,就骗本宫说没胃口,不去用膳,躲在屋中以酥饼充饥?”
永璂讪讪地道:“是,还请皇额娘恕罪。”
瑕月望着他道:“这一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永璂连连点头,旋即又不放心地道:“那惠姨娘那里”
“本宫心中有数,你不必担心。”说罢,她起身道:“外头雪下得正大,你也别过去了,本宫会让人送一份晚膳过来,你用过后,早些歇着吧。”
待得永璂答应后,她扶着锦屏的手来到偏殿,不等瑕月吩咐,锦屏已是命候在那里的宫人取了一些永璂喜欢吃的菜装在食盒中送过去,随后取过乌木筷子递到她手边,“主子,用膳吧,否则这菜都要凉了。”
瑕月盯了半晌,摇头道:“搁下吧,本宫没胃口。”
锦屏试探地道:“主子还在想惠贵妃的事?”见其不语,她知自己猜对了,轻声道:“惠贵妃只是一时情急误会,并非有心伤害十二阿哥,主子您别想太多了。”
“本宫也不愿想太多,可惜有些事情,由不得本宫不想。”瑕月叹了口气,起身走到雕花长窗前,窗下的长几上摆着一个双耳青花缠枝花瓶,里面供着几枝散发着幽幽香气的白梅,“直至今日,本宫方才知道,原来惠贵妃一直对永瑆为救永璂而死一事耿耿于怀。”
锦屏宽慰道:“十一阿哥是惠贵妃的命根子,突然之间就死了,惠贵妃一时放不下,也是人之常情。”
齐宽附声道:“奴才瞧惠贵妃这段时间已是好了许多,假以时日,一定会放下的。”
瑕月摇头道:“只怕事情没你们想得那么简单。”说着,她摘了一朵白梅在指间把玩,“刚才永璂讲述之时,你们可曾留意过,惠贵妃是怎么出现的?”
“自然是走进来的。”在锦屏被她问得莫名其妙之时,倒是齐宽似乎明白了什么,试探地道:“主子可是觉得惠贵妃出现的太过突然了一些?”
瑕月颔首道:“不错,惠贵妃不去旁处,而是直接闯入永璂屋中,足见她是专程为了和嘉而来,之后又匆忙带走和嘉,她并不希望永璂与和嘉在一起,她心中的芥蒂远比咱们所想的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