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熹妃传-第17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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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着宫中规矩,但凡嫔妃,每日都要去坤宁宫晨昏定省,章佳氏不止一次在心里将自己与坐在皇后凤座上的瑕月相比,论容貌论出身,她哪一样都不输予瑕月,何以瑕月可以为后,她却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连主位都不是。最令她不满的是,明明是一个不复韶华的女子,却得到了比她更多的帝宠,在章佳氏身怀六甲之后,这种嫉妒与不满越发强烈。
一日,她从敬事房打听到弘历会去坤宁宫后,假称龙胎不适,命宫人去养心殿禀报,引了弘历前来,之后便撒娇扮痴,不肯让弘历离去;开始之时,弘历还好言相劝,待到后面,已是有些不耐,又见其在自己来了之后,精气十足,并无不适之症,心存疑虑,故传了已为院正的周明华前来把脉,后者请过脉后,言其脉象平稳,无任何异常。
事后,该名嫔妃在弘历的责问下,原本想要咬死不认,但慌乱之下,不小心说漏了嘴,让弘历得知她做此事,是故意不想让自己去坤宁宫。
闻听此话,弘历勃然大怒,当即拂袖离去,自此之后,再未踏足其住处一步,亦不许她去养心殿,即便是临盆之时,也未曾过来,只是命小五送了些赏赐来,至于孩子,她还在昏睡的时候,就已经被抱去了阿哥所,不许她去探望,只知是一个小阿哥。
章佳氏对于自己当初争宠之举,后悔不已,还未出月子,便去了养心殿请罪,希望可以求得弘历原谅,然殿门紧闭,任她如何跪拜哀求,都不曾开启,只能无奈回到住处。
一年后,章佳氏郁郁而终,至死都不曾看到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而弘历也未曾给予任何追封,只以最寻常的贵人之礼下葬。
自此之后,宫中诸女不管如何得宠,也不管心里头对后位如何觊觎,皆不敢在面上表露一分,唯恐步了章佳氏的后尘。
另外,自从永琏逝后,就再不曾立储的弘历,在乾隆二十二年之时,再次秘密立储,将密诏放在正大光明匾后。
前朝后宫,皆在猜测储君人选,三阿哥被圈禁在宗人府中十年,一直不曾被释,四阿哥是苏氏所生,六阿哥是金氏所生,八阿哥、十阿哥、十一阿哥资质只是平平,被立为储群的机会不大,十四阿哥是章佳氏所生又尚且年幼,更加不可能。
这般看来,最有可能的就是嫡长子永璂,诸皇子之中,不论性子还是长相他都是最像弘历的,凌若常说,这俩父子犹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连聪敏好学的劲也是一样,,任何书只要看过几遍便牢记在心,上书房的师傅对其赞不绝口。
弘历极为喜欢这个嫡子,经常亲自教授永璂,自他五岁之后,便每年带着他一起去木兰围场狩猎,永璂也是胆大的很,八岁之时,便敢悄悄离了队伍去独自去猎野猪,险些被野猪所伤,幸好永珹一直跟在他后面,这才得以无事。弘历知晓此事后,将永璂一顿斥责,这也是八年来,他第一次斥责永璂,不过之后仍是每年带他前往木兰围场,同时下令,不论永璂走到何处,大内侍卫都要寸步不离,若是少了一根头发,就要他们全部提头来见。
如此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想不怀疑他是储君人选也难,其中自有对永璂虎视眈眈之人,亦有人认为瑕月乃是罪人之后,她所生的儿子岂可为储君;但一来,到底是否为永璂还只是猜测;二来,当年瑕月冒险随弘历上天坛求雨,最终求下甘霖,并求弘历赦免犯事百姓,令她赢得贤后之名,不论百官还是百姓,皆对其心悦诚服,多年来,未有人再议其出身,想要借此挑事,实在不易;所以那些人只是心中谋划,不敢有所动作。
八月十五,永寿宫的小厨房中传出阵阵桂花混和了食材的香气,在命宫人熄火之后,魏静萱挺着肚子亲自将蒸笼打开,取出蒸熟的桂花糕,在嗅了一口后,含笑道:“嗯,清香怡人,皇上一定会喜欢。”
“主子巧手,一样的点心做出来就是比御膳房好吃,皇上怎会不喜欢。”这般讨好的说了一句后,巧玉又道:“其实这种事情交给奴婢们做就好了,主子若是不放心,就在一旁督促着,何必亲自动手呢,万一要是动了胎气,可如何是好。”
魏静萱动作一顿,侧目横了巧玉一眼,后者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自掌嘴巴,赔笑道:“小阿哥长命富贵,哪里会动胎气,奴婢胡言乱语,真是该死!”
魏静萱收回目光,冷声道:“以后再有什么话,想清楚了再说,下一次,可没这么轻巧了。”
第一千三百四十三章 十二阿哥()
“奴婢知道,多谢主子开恩。”在巧玉暗自舒气之时,魏静萱再次道:“去看看皇上狩猎归来了没有,按理来说,时辰差不多了。”
不等巧玉答应,宫人已是快步走了进来,躬身道:“启禀主子,皇上与诸位阿哥皆已回宫。”
魏静萱笑道:“真是一说就到,说起来,皇上这次可是整整去了十天呢。”说着,她又道:“都猎到了什么?”
“回主子的话,奴才听说这次所猎之物甚多,皇上还猎得一头黑熊,除此之外,诸位阿哥也满载而归,尤其是十二阿哥,他竟然猎到一头猛虎,连射两箭,由双眼直至头颅,当即毙命,皇上也赞十二阿哥箭术精准臂力非凡。”宫人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了,后面几个字微不可闻。
魏静萱依旧在笑,不过笑容之中多了一丝冷意,“这么说来,今年秋围,又是十二阿哥出尽风头了?”
宫人硬着头皮道:“是!”
魏静萱扫了他一眼,对毛贵道:“把点心带上,咱们去养心殿。”
“嗻!”在装了食盒扶魏静萱上肩舆之时,见其眉有郁色,毛贵小声道:“十二阿哥的事,主子别太往心里去了,毕竟十二阿哥年纪还小,皇上又有那么多位阿哥,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准。”
“你不必安慰本宫。”魏静萱抬头望着秋阳,冷声道:“皇上那么宠坤宁宫那位,除了十二阿哥,又有谁能入皇上的眼?”
毛贵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方才道:“君恩无常,指不定什么时候,坤宁宫那位就失宠了,到时候,十二阿哥自然就风光不在。”
“这话要是十年前与本宫说,本宫还会听得入耳,现在”她苦笑道:“二十多年了,从本宫还是一个宫女的时候开始,一直到现在,她都盛宠不衰,想要她失宠,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毛贵垂首道:“主子一直告诉奴才,任何事情,只要不到最后一刻,就是有可能,就像主子您一样,皇后娘娘不也想不到主子您能重登嫔位吗?还有”他压低了声音道:“奴才听师傅说起过,当年二阿哥、五阿哥、七阿哥皆得皇上看重,更曾密立二阿哥为太子,结果都死于非命!”
魏静萱岂会不知他说这些的意思,微微一笑道:“放心,本宫心中清楚得很,本宫虽身微,却也没打算就此认输,希望”她抚着已经怀孕七月的肚子,希翼地道:“这个孩子能够争气一些。”
毛贵叹道:“可惜庄太医不在了,否则或许能助主子诊出腹中龙胎是男是女。”
在魏静萱尚被禁足于永寿宫之时,庄正突然得了急病,不能动不能说话,也不知得的是什么病,没过两天便一命呜呼。
魏静萱闻言,冷哼道:“提起庄正,本宫就一肚子气,她数次三番害我就算了,竟然连庄正也不肯放过,什么急病,分明就是她使人加害,偏偏皇上对她言听计从,也不派人追查此事,实在让人气愤,不过”她乘上肩舆,幽幽道:“皇后若是以为这样就可孤立本宫,未免有些天真了。”
毛贵低低一笑道:“庄太医虽然好用,但说到底依旧只是一个棋子,只要有心,大可再寻一个,主子您说是不是?”
魏静萱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你倒是越来越懂本宫心意了,不错,只是棋子罢了,这颗没了,那就再寻下一颗,宫里那么多人,难道还会寻不到吗?再说他最有用的地方,已经牢牢掌握在本宫手中。”
这些年来,庄正对她最大的帮助,就是那张助孕的秘方,早在她第一次怀孕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这张方子的价值,将之牢牢记在脑海里,解禁之后,能连生两个女儿,如今又怀了第三胎,方子功不可没;所以,庄正是生是死,对她实在没太大影响,至多只是有些不便罢了。
“给本宫好好留意着那些太医。”待得毛贵垂目答应后,她挥手道:“行了,走吧。”
在经过月华门时,正好一队侍卫经过,看到魏静萱肩舆过来,皆躬身行礼,后者目光在其中一个侍卫身上稍稍停留,待得魏静萱进了遵义门后,一众侍卫方才直起身,继续巡逻,走了几步,有人发现还有人未跟上来,走回去道:“季风,你怎么了?”
李季风回过神来,扯一扯唇角道:“没什么,突然看到令嫔娘娘有些感慨罢了,想当初她被禁在永寿宫四年,一直是我看守的,后来出了事,还救过她性命呢,不知她刚才认出我来没有。”
那人看了一眼魏静萱离去的方向,道:“都已经过了那么多年来,想必是已经忘了,再说,我要是令嫔,被你生生看守了四年而不能踏出一步,就算有救命之恩,只怕也是不想看到你了。”
李季风涩涩笑道:“说的也是,走吧。”
且说魏静萱那边,毛贵在养心殿处扶着她下肩舆时,在她耳边悄声道:“主子,奴才刚才回头时,看到李侍卫一直瞧着咱们,看来他对主子”
不等他说完,魏静萱已是面色不愉地道:“这是现在该说的?你在本宫身边当着这么多年的差,连这点分寸都没有了吗?”
见她喝斥,毛贵连忙垂目道:“奴才该死!”
魏静萱冷哼一声,“还不扶本宫过去?”
“嗻!”在扶着毛贵的手往近在咫尺的养心殿行去时,魏静萱心思飞如轮转,自从她解了禁足后,李季风便被安排去了别处当差,两人本该各行各路,再无交集,可偏偏在数月后的一日夜里,李季风竟突然出现在永寿宫,将她吓了一大跳,一问之下方知,李季风因为实在想得紧,曾不顾危险,悄悄潜入永寿宫来见她。
魏静萱心中大怒,此事若被人发现,她不止会被再次禁足,指不定连性命也没有了,这个李季风,给了他几次甜头吃,他竟如狗皮膏药一般粘着不放,真是可恼。
第一千三百四十四章 受训()
不过她虽然生气,却没有表露出来,虚情假意地应付着,一来,她怕万一惹急了李季风,令后者一时气愤之下,将他们的事情说出去。二来,她家族势弱,李季风这个侍卫,多少能帮她一些。
在李季风离开之前,她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千万不要再行如此鲁莽之事,若当真有什么事情,可以让毛贵代转。
李季风以为魏静萱是关心自己,虽然不舍,还是依言答应,自那之后,七年间,他果然没有再潜入过永寿宫,只在乾隆二十二年,魏静萱随驾南巡之时,悄悄见过几次;其余时候,即便是在宫中不经意遇到了,也只装作不识。
李季风对魏静萱也算是痴心一片,这么多年来,一直念念不忘,可惜,他并不知道,魏静萱对他从来只有利用,没有真情。
思索间,已是来到了养心殿门口,在经宫人通传之后,魏静萱带着毛贵走了进去,带着一缕恰到好处的笑容屈身道:“皇上狩猎十日,臣妾一直很是挂念,今日得见皇上平安归来,臣妾这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弘历抬一抬手道:“朕不过是去狩猎罢了,有什么好放心不下的。”
永珹与永璂都在,待得魏静萱直起身后,二人齐齐拱手道:“见过令嫔娘娘。”
永珹已在八年前开牙建府,在刑部领了个差事,他虽不算太过聪慧,但胜在踏实肯干,刑部的差事很快便做的得心应手,令弘历颇为满意,前几年封了他一个贝勒。
魏静萱笑一笑道:“本宫听说十二阿哥独自一人猎下一头猛虎,能十岁而猎猛虎,十二阿哥可是诸位阿哥中的头一人,实在是好生了得。”
“令嫔娘娘过奖了,永璂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永璂年纪虽小,但他聪颖过人,再加上瑕月自幼教导,说话行事已是极懂得拿捏分寸,虽贵为阿哥,却从不骄狂无礼。
永珹在一旁道:“十二弟此次,虽然猎得猛虎但也不算什么,毕竟是以弓箭远射,而非徒手搏弈,以后,等十五弟出生了,说不定能够徒手擒虎,可比十二弟勇猛多了。”
见他出言恭维,魏静萱心中欢喜,正要说话,永璂已是眨着眼道:“那万一令嫔娘娘腹中不是十五弟,而是九皇妹呢,难道也要徒手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