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熹妃传-第170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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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她的话,苏氏不屑地道:“仪敏贵妃真是想不到,一向在潜邸里最不起眼又无所出的黄氏居然成了贵妃,她可真应该好好感谢皇后你。”
“落到今日这个地步,皆是你咎由自取,苏映雪,本宫可以看在四阿哥的份上,饶你性命,只要”
“只要我去皇上面前供述一切,包括乔雁儿的事是吗?”苏氏冷笑道:“说起来这个乔雁儿也真有本事,居然逼得皇后娘娘纡尊降贵来这辛者库与我这个罪人谈条件。”
瑕月神色淡然地道:“这么说来你答应了?”
“若换了是以前,我或许会答应,但现在”苏氏一脸厌恶地盯着她,“你不止害得我落到今日这个地步,还害得永璋被皇上圈禁,害得永珹不认我这个额娘,要我帮你,简直是做梦!我现在想得最多的,就是在杭州府时,怎么没要了你的性命,令你可以依旧在此作威作福。”停顿片刻,她忽地伸手抚向瑕月的脸庞,齐宽以为她要对瑕月不利,连忙上前挥开她的手,警惕地道:“你要做什么?”
苏氏没有理会他,只盯着瑕月道:“那拉瑕月,你真的很美,记得我第一次瞧见你时,几乎以为自己瞧见了不小心落入凡间的嫡仙,可是再美的人,也敌不过岁月的侵蚀,算起来,如今离我第一次见你时,已经有二十余年了,如一朵开到了暮期的花朵,很快就会凋零,没有了美貌你,还能承宠几年,得意几年?就算乔雁儿死了,也会有其他女子进宫,分薄你的帝宠与尊荣,最后,就像你当年抢夺先皇后后位一样,抢夺你的后位,令你一无所有,至于十二阿哥”她阴恻恻一笑,“宫中至今没有一个嫡子可以活过十岁,相信十二阿哥也不会例外!”
齐宽见她恶毒到出言诅咒连周岁都没有的永璂,气得一掌掴在她脸上,“该死的是你跟三阿哥,十二阿哥一定会长命百岁,安康到老,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苏氏抚着红肿的脸颊冷笑连连,瑕月冷声道:“为了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人,搭上你们母子的性命,值得吗?”
苏氏脸色一变,声音有细微的颤抖,“你连永璋也不肯放过?”
瑕月微笑道:“斩草除根,异地而处,相信苏娘子一定会做本宫一样的决定。”
苏氏被她拿自己的话堵了嘴,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眸光微闪地道:“永璋是皇上的子嗣,皇上不会杀他。”
瑕月淡然道:“子凭母贵,同样的,子因母贱,皇上对你与三阿哥本就已经深恶痛绝,只因昔日一点情谊,所以留你们性命至今,此刻若再知道你指使江丰在本宫身边做内应,又帮着乔雁儿加害本宫,你说,昔日的情谊还能保住你们母子性命吗?”
苏氏冷哼道:“既然你有办法让皇上信你,又何必再让我去指证乔雁儿,不是多此一举吗?”
“本宫既然敢说出这话,就一定有办法让皇上相信,不过是多费点唇舌罢了,但于你,于三阿哥,却是性命倏关之事,苏映雪,你当真想好了吗?”
被她这么一问,原本笃定的苏氏变得犹豫不定起来,若瑕月当真说服了弘历,那她与永璋真是性命危矣;可一想到,要帮着瑕月指证乔雁儿,她就一千个一万个不甘。
瑕月眸光扫过苏氏,漠然道:“既然你这么坚决,本宫也不勉强,齐宽,扶本宫去养心殿。”
齐宽答应一声,扶了瑕月往外走去,锦屏欲言又止,终是没说什么,在他们将要踏出门槛,身后传来苏氏犹豫不决的声音,“慢着。”
瑕月脚步一顿,却不曾回头,只淡淡道:“决定了?”
“是否我答应你,你就一定会保我与永璋无恙?”苏氏最为讨厌的就是这种处于弱势的感觉,所以这十二年来,她想尽办法要改变,魏静萱、永璋、江丰,所有她能利用的人皆利用了个遍,结果却依旧如此。
第一千三百一十一章 死不足惜()
“不错,本宫说过的话,一定会遵守。”瑕月话音刚落,苏氏便再次道:“也不会迫害我与永璋?”
瑕月眸光一冷,回身,在一片清冷的银辉中道:“你没有资格与本宫讨价还价。”
在照进屋中的月光下,苏氏脸色惨白如纸,她明白,正所谓活罪难逃,死罪可免,就算自己活下来,也不定再如现在这般安逸,很可能再回到以前那样暗无天日的劳作中。
她的身子,早在将近十年的劳作中毁了,如今经常都觉得乏力气喘,若是天气不好的时候,双手关节痛得像刀割一样,若是再让她回到从前那种日子,怕是再也熬不了几年,但正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若是能活,她实在不愿死,而且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即便这个机会已经渺茫到极其微小的地步。
许久,苏氏终于下了决心,咬牙道:“好,我答应你!”
对于她的话,瑕月只是微微一笑,玫瑰蹙金的袖子在夜色中掠过一道耀眼的痕迹,“走吧。”
当他们来到养心殿的时候,宫人立刻上前行了礼,然后入内通禀,过了一会儿,他出来,恭敬地道:“娘娘,皇上请您进去。”
瑕月微一点头,带着苏氏等人入内,一进到殿中,便看到乔雁儿也在,后者瞧见她进来,不急不徐地行了个礼,“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弘历面色阴沉地盯着瑕月,冷声道:“皇后何以深夜来养心殿,还将苏氏一并带了过来,还有”他指一指因为未冲掉的蜂蜜以及刀伤显得狼狈不堪的江丰,“他又是怎么一回事?”
瑕月自乔雁儿身上收回目光,垂目道:“启禀皇上,臣妾刚刚知悉一件极为要紧之事,实在不敢耽搁。”
弘历眸中掠过一丝无奈,道:“何事如此要紧?”
“乔雁儿曾说自己亲眼看到郑九喂食乌鸦,事实上,这是她编造出来的谎言,她根本什么都没看到,而叶方、傅泰、张泉、江丰以及苏氏,皆是她的帮凶。”
弘历看了乔雁儿一眼,道:“皇后会否弄错了,乔雁儿不过是一个宫女,怎会有这样的能耐,而且江丰朕记得是你的宫人。”
“回皇上的话,去年京城旱灾,臣妾见江丰有体念疾苦之心,颇为难得,便将他调到了身边侍候,岂知这一切皆是苏氏布下的局,江丰亦是她安排的人。”
弘历极是意外,盯着一言不发的苏氏道:“果真如此?”
苏氏在心底暗叹一声,无奈地道:“是,奴婢不甘一直被困在辛者库中,便安排江丰入宫,希望他可以助奴婢摆脱困境,之后,他在跟踪乔雁儿的途中,发现其行为诡异,与叶方等人都有联系,但因为奴婢的吩咐,并未将这些事告诉皇后娘娘,而是隐瞒了下来,使得皇上受其谎言所骗。”说着,她跪下求饶道:“奴婢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但奴婢实在是迫不得已,这些年来,奴婢一直被困在辛者库中,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见,永珹将臣妾视作陌生人,臣妾心中实在很难过,所以才做出这样的事来,请皇上饶臣妾这一回。”
弘历稍稍一想,道:“依着你的话,这件事也有永璋的份?”
苏氏暗自咬了咬牙,道:“是,永璋起先不肯,但碍不住臣妾百般哀求,方才勉强答应了下来,请皇上不要怪他。”
“百般哀求?”弘历冷笑道:“你不必将事情都揽上身,永璋对你言听计从,为了你甚至不惜谋害皇后,又怎会拒绝你的要求。”
见他识破了自己的心思,苏氏不敢再以谎言相欺,道:“不管怎么样,永璋都是皇上的儿子,如今他被圈禁在宗人府中,已是实分可怜,还请皇上念在父子之情的份上,不要再怪责他;这所有一切,皆是奴婢的错,若非为了奴婢,永璋不会做那些事。”
弘历冷哼一声道:“朕将你关在辛者库,是让你好生反省自己犯下的错,如今看来,你根本没有一丝反省之意;朕根本不该让你多活这十来年!”说罢,他寒声道:“来人,将这个贱人还有江丰拖下去杖毙!”
苏氏连忙叩首道:“皇上息怒,奴婢这一次是真的知错了,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还请皇上看在奴婢曾为皇上生下两位阿哥的情份上,再饶奴婢一次!”
“朕就是因为念着昔日情份,才让你活到今日,可惜你死性不改,死不足惜!”弘历一句话里连着说了两个死字,足见对苏氏的痛恨。
苏氏涕泪道:“奴婢知道自己犯下大错,但奴婢之所以做这么多,是因为想回到皇上身边,这十余年来,奴婢无时无刻不惦念着皇上,若时光可以倒流,奴婢必不会再”
“够了!”弘历一声暴喝,怒视道:“你以为朕还会相信你的花言巧语吗?朕说过,你――死不足惜!”
苏氏听出弘历话语间不容更改的杀意,浑身颤抖,连忙爬到瑕月身前,慌声道:“娘娘您说过,只要奴婢将事情如实相告,您就会保奴婢性命,您赶紧帮奴婢向皇上求情吧。”
瑕月垂目道:“苏娘子怕是记错了吧,本宫从未说过‘保你性命’这四个字,只说会饶你性命,但如今要杀你的,不是本宫,而是皇上,本宫亦无能为力。”
听得这句话,苏氏脸色青白交替,难看的如要破裂一般,下一刻,尖厉的声音在这养心殿响起,似要划破众人的耳膜,“你诓我!那拉瑕月你诓我!”
瑕月面无表情地望着她道:“本宫未曾诓你,是你自己想当然了。”
苏氏用力摇头,喃喃道:“不可以!我是二位阿哥的生母,你们谁都不可以杀我,不可以!”说到此处,她豁然起身,指着瑕月厉声道:“你这样害我,我若为鬼,必日日缠着你,让你日不能安,夜不能寐!”
弘历不愿再看到她,厌烦地对站在一旁的侍卫道:“将她拉下去!”
第一千三百一十二章 终害己()
苏氏知道,瑕月不会救自己,弘历是她唯一的希望,当即连滚带爬地来到弘历脚前,泣声道:“皇上,奴婢知错,奴婢愿意一辈子在佛前赎罪,求皇上饶奴婢最后一次。”
弘历默默看着她,就在苏氏以为事情有转机的时候,冷如冰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抽走她最后一丝温度与希望,“你永远不会有最后一次!”苏氏一而再,再而三的言行不一,已是令弘历对她彻底失望。
苏氏愣愣的跪在那里,直至侍卫左右挟了方才回过神来,极力挣扎哀求,可惜,弘历心意已决,不是她几声哭诉哀求便可以改变的,孔武有力的侍卫也不是她能挣开的。
“皇上,同床共枕,生儿育女的情份,你当真一点都不念吗?你怎么可以对我如此狠心绝情?!”苏氏尖厉凄绝似裂锦的声音在殿内不断响起,双脚使劲勾着地,想要避免被拉出去杖毙的结局,可惜,这一次没人救得了她,也没人会救她。
当年,苏氏费尽心机串通庄正,让弘历以为永珹出生之日,正是凌若脱困之日,得以保住性命;十余年后,她同样费尽心机,想要离开辛者库,复纯嫔之位,结果却将自己送进了鬼门关。
想来她心里是后悔的,但已经来不及,再多的心机与手段,也难以改变这个必死之局。
在被强拽着经过瑕月身侧时,苏氏所有的绝望皆化做无尽的怨恨与愤怒,暴发出凄厉如夜枭的声音,“那拉瑕月,你这样害我,苍天有眼,一定会有报应,不止你,你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也会有报应!”
见她如此恶毒,齐宽上前一掌掴在她脸上,恨道:“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齐宽力道甚大,苏氏被打出了血,但她恍如未觉,死死盯着瑕月,张牙舞爪地厉声道:“那拉瑕月,我不会放过你的,必会化为厉鬼,日夜纠缠,索你们性命!”
对于她的诅咒谩骂,瑕月只是神色淡然地道:“连自己亲生儿子也算计加害之人,上天怎会听她之言。至于化为厉鬼”瑕月上前一步,冷笑道:“你尽管来寻本宫,看到时候,究竟是本宫惧你,还是你惧本宫!苏映雪,今日这一切,皆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
“不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被你所迫,若不是你,我今日早已贵为皇妃,又何需算计自己的儿子!我落得今日的下场,也是被你所害,除非我魂飞魄散,否则生生世世都不会放过你!”如此谩骂着,苏氏又桀桀笑了起来,“那拉瑕月,你不必得意,弘历今日能杀我,来日就能杀你,杀你的儿子!我在阴曹地府等着你们母子,等你们死在他的手里,哈哈哈!”
在疯癫若狂的笑声中,苏氏被拉了下去,过了约摸一柱香的功夫,有侍卫来禀,苏氏已被杖杀,弘历对此,只说了淡淡的三个字,“知道了。”
苏氏,雍正年间入潜邸经侍候,因出身商贾之家,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