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熹妃传-第16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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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退出内殿后,夏晴急忙道:“方太医,皇后娘娘怎么样,是不是得病了?”
方简拧眉道:“臣仔细为皇后娘娘把过脉,除了身子虚弱,心火有些旺盛之外,并无其他病症。”
“这怎么可能。”夏晴有些激动地道:“娘娘行为言语如此反常,怎会没有病,是否你没有诊出来?”
方简极为肯定地道:“回惠妃娘娘的话,从皇后娘娘脉像上看,确实无病,您再请其他太医来诊,相信结果也是一样。”
夏晴待要再说,胡氏已是道:“本宫知道了,你回去向皇上覆命吧。”
见方简离去,夏晴急切地道:“娘娘,他明明就没有诊仔细,为何要让他离去,该让他再为皇后娘娘诊一次才是。”
胡氏叹了口气道:“本宫明白惠妃的心情,但方太医是受皇命而来,相信他不敢大意,再诊一次,也是同样的结果。”
夏晴咬一咬唇,忧声道:“可若娘娘无病,怎么会将梦当成现实,口口声声要乔雁儿的性命,实在不像她素日的为人。”
胡氏抚颊道:“其实看皇后的样子,与其说是生病,倒更像是中邪,可这好端端的,怎么会中邪呢,实在叫人想不通。”
第一千两百二十二章 生不如死()
未等弘历答话,方简已是爬到凌若身前,涕泪横流地道:“求皇太后慈悲,救臣等性命!”在他之后,其他太医也回过神来,纷纷磕头哀求。
凌若惊讶地看着惶恐不安的方简等人,道:“救你等性命,这又是怎么了?”
弘历耐着性子道:“回皇额娘的话,皇后今日突然性情大变,之后气血亏虚昏迷不醒,好不容易醒来,又出现头痛之症,痛苦不堪,偏偏这群庸医除了一句气血亏虚,就什么都答不上来,既是这样,还留着他们做什么,倒不如杀了干净。”
其中一名太医战战兢兢地道:“启禀太后,皇上,臣等都仔细诊过,皇后娘娘的脉象确实没有病症,恕臣斗胆说一句,娘娘的情况更像是中邪!”
“荒谬!”弘历冷声斥道:“自从宫外回来,皇后就一直在宫中养病,怎会中邪,尔等治不好皇后,便将事情推到中邪上去,更加该死!”
“皇帝。”凌若言道:“哀家知你着急皇后,但就算你杀了他们,皇后也不会好转,反而使得她无人照料,万一情况恶化,身边连个救治的人都没有。”
弘历声音冷硬地道:“儿子会让四喜传旨去请徐太医过来,并张贴皇榜遍访名医,一定有人可以治得好皇后。”
“可是这一切都需要时间,皇帝何不暂留他们性命,等徐太医赶到,或者访到名医之后,再行处置;皇后一向温善明理,相信她也不愿见皇帝为她而杀人。”
见凌若这么说,弘历勉为其难地道:“既是这样,就依皇额娘的意思,暂留他们性命。”
这一夜,对于瑕月来说,是前所未有的痛苦与难熬,在又一波剧痛来袭时,她实在熬受不住,望着弘历痛苦地道:“杀了我,皇上,杀了我!”
弘历哽咽地道:“你是朕的皇后,朕怎么能杀你!”
“可是我真的好痛,我受不了!”瑕月死死攥着他的手,哀求道:“求求您,杀了我!”
弘历不停地摇头,颤声道:“瑕月,你就当朕自私一次,为了朕,你忍下去,皇榜已经贴出去了,你很快就会没事了;你说过,要辅佐朕做一个明君,朕不许你食言;还有永璂,你忍心看他小小年纪就失去额娘吗?”
在他说话之时,凌若对锦屏吩咐了一句,后者连忙屈一屈膝,退了下去。
那厢,望着弘历同样痛苦的双眸,瑕月不停地摇头,她何尝舍得,但她真的快撑不住了,好痛苦,就像要将脑袋生生撕开一般。
看到她这个样子,弘历忍不住落下泪来,紧紧抱着瑕月一遍又一遍地道:“撑下去,朕求你,一定要撑下去!”
这个时候,锦屏抱着永璂走了进来,凌若自其手中接过,走到床榻边,让瑕月可以看到正在噫噫啊啊的永璂,“瞧见了吗?他长得多好,可若是失去了额娘,他这一世都会背负着遗憾,你已经负了长乐,还要再负永璂吗?”
瑕月颤抖着伸出手去抚永璂幼嫩的脸颊,又怕自己弄伤了他,正欲收回,食指忽地被一只小手抓住,抬眼望去,只见永璂正咧开没牙的小嘴冲着她笑,幼小的他并不知道自己额娘正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痛楚。
“孩子我的孩子”瑕月泪落不止,然再此之后,她再未说过轻生之语,努力支撑着渐渐微弱的生命。
行宫外,皇榜以最快的速度张贴在杭州府各处,每一处皆有侍卫守着,上面的奖赏着实诱人,很快就有人撕下皇榜之人被带入行宫为瑕月医治,然这些人一诊脉便心头发凉,因为除了气血虚弱之外,他们再诊不出其他病症,更说不出瑕月为何头痛难奈。
这些人在被打得剩下半条命后赶出了行宫,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瑕月气血虚亏之症越发明显,人参的功效正在逐渐减弱,令弘历越发焦急,若非凌若劝着,他根本不会留那些人的性命。
而在行宫外,得悉瑕月性命垂危的弘昼亦同样焦急,他命手下之人,想办法打听杭州府的名医异士,毕竟不是每一名大夫都会去看皇榜。
这一番打听之下,倒真让他知晓了一个隐居的名医,此人姓陶,原是杭州府最为出名的大夫,有再世华佗之称,但有一次,他遇到一名身负重伤的逃犯,本着医者之心救治于他,但此人却在伤愈之后,奸淫了其唯一的女儿,其女不堪羞辱,上吊自尽;这件事令陶大夫大受打击,从此封馆,再不为人治病,只与妻子一起守着亡女的坟墓度日。
弘昼得知后,当即命心腹手下带着自己的令牌去请其来行宫,结果却是碰了一鼻子灰,无功而返。
“王爷,属下已经将能说的都说了,也许他知道皇榜上的好处,但他就是不肯松口,甚至还将属下赶了出来。”
宁二在一旁道:“你应该告诉他,若不医治皇后娘娘,便是抗旨,乃是杀头大罪。”
护卫苦着脸道:“我说了,但此人性情古怪得很,说就算是死,他也不会再为任何人医病,实在是让人没辙。”
弘昼凝思片刻,道:“你带路,本王亲自去请他。”
“王爷,只怕您去了也会受气,还是请其他大夫吧。”面对护卫的劝言,弘昼道:“纵观杭州府十年,再无人的医术能与他一般受人推崇,此人一定要设法请来;另外,将这人的事再与本王说一遍,尽量详细着些。”
陶大夫住在杭州府外的山脚下,虽快马加鞭,也花了半个时辰才到,护卫指着山脚的一处茅草屋道:“王爷请看,那就是陶大夫的住处,方圆十丈之内,只有他一户人家,属下问过附近的人,都说陶大夫自从搬来这里后,就再不与人往来。至于他女儿的坟墓就在屋后,属下刚才过来的时候,他就坐在坟前一个人自言自语。”
弘昼点头走了过去,屋中没人,在绕过茅草屋后,果见一个身形佝偻,发须雪白的人坐在一个坟包前,墓碑上写着“爱女季氏秀娟之墓”。
第一千两百二十三章 相求()
弘昼走过去,朝墓碑行过礼后,对一言不发的那人道:“您就是陶大夫吧。”
“我早就已经不是大夫了!”此人硬梆梆地回了一句,旋即打量了弘昼与他身后的护卫一眼,冷笑道:“看来你是他主子,不过没用,我说过不会去就是不会去,有本事,就抬了我的尸体去给皇后治病。”
护卫看不过眼他的无礼,喝斥道:“这是我家王爷,当朝和亲王,你休得无礼!”
陶大夫冷哼一声,挥手道:“回去吧,不要再做无用之功了。”
弘昼在制止护卫言语,上前一步恳切地道:“本王知道陶大夫有誓言在先,本不该勉强,但皇后娘娘贤德,爱民如子,曾因京城大旱,而不顾临盆在即,冒险上天坛求雨,如今她危在旦夕,还请您破例一回,为皇后娘娘诊治,只要能救皇后娘娘,不论您有什么样的要求,本王都可以答应。”
陶大夫翻了一下眼,毫不客气地道:“她贤德与我何干,我又没受过她恩惠,总之我不会破誓,你回去吧。”
宁二喝斥道:“我家王爷已是好声好气的与你说,你怎么如此不知好歹,非要尝了苦头才肯答应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之下,陶大夫顿时激动了起来,起身指着宁二的鼻子大声道:“你们这些人,除了欺压百姓之外还会做什么?你是官,我斗不过你们,要杀要剐由着你们,不过你们要我去救那劳什子的皇后,休想!”
宁二是弘昼的心腹,不论谁见了,都会看在弘昼的面上客气相待,何曾受过这样的责骂,气得脸色发青,恼声道:“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弘昼开口道:“你可以不为自己着想,那你夫人呢,若是你出了什么事,谁来照顾你夫人?”
陶大夫脸色微变,但他只是重重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此时,有古怪的笑声从旁边传来,却是一名老妇人,挎着篮子走了过来,她像是没瞧见弘昼等人,径直走到坟前,笑嘻嘻地道:“女儿啊,娘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糕点,你快尝尝,若是喜欢,娘明儿个再给你做。”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篮中取出东西来,但令弘昼诧异地是,她取出来的,根本不是糕点,而是一块又一块的石头,明明是无用之物,她却如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放在坟前,不断催促着“女儿”快些吃,其神态言语不像是一个正常人所为。
陶大夫神色怆然地道:“瞧见了吗?在秀娟死了之后,她就疯了,生还是死,对她来说,根本没有意义。”说到此处,他捂着脸悲声道:“是我害了她们,若是我不救那个人,秀娟就不会死,夫人也不会疯;我一生救人无数,结果却亲手害死了女儿,逼疯了妻子,弄得家破人亡。”
弘昼沉沉叹了口气道:“本王明白陶大夫心中的苦,但是”
陶大夫倏然放下手,狰狞地道:“不,你不懂;知府李侍侥的儿子当年得了痢疾,是我冒险将其救活,可是我要他发文追捕逃走的那个畜生,他却总是推脱,不肯尽心;济世救人呵呵!”他冷笑着挥手道:“我以后都不会再做这样的蠢事,他们要死就死,与我无关!”
“李侍侥已经被皇上下令缉拿,关入大牢之中,至于害死你女儿的人,本王可以答应你,只要你能救活皇后,本王立刻让刑部发下海捕文书,尽快将他捕拿归案,以慰你女儿在天之灵。”
他的话令陶大夫脸色稍缓,但仍是摇头道:“没用了,就算捉到又如何,我女儿能活过来吗,我妻子能好吗?”
弘昼再次叹了口气,“在这两件事上,本王确实无能为力,但上天有好生之德,还望陶大夫暂时忘却仇恨,施以援手。”
“你不必在这里花言巧语,我立下的誓言不会改,就如你这位高高在上的王爷不会跪寻常百姓一样,请回吧。”说罢,陶大夫走到喃喃自语的疯妻身边,不再与弘昼言语。
宁二在弘昼耳边道:“王爷,此人如此不知好歹,怕是难以劝服,不如先将他绑回去,然后再设法逼他救治皇后娘娘。”
“只怕适得其反。”如此说着,弘昼沉默半晌,再次来到陶大夫身边,沉声道:“只要陶大夫肯救皇后娘娘,本王什么都可答应你,哪怕是您要这条性命,也尽可拿去。”
他这句话引来了陶大夫的打量,“性命你当真肯?”
“是。”弘昼话音刚落,陶大夫便突然从地上拿起一块边缘锋利的石头,抵在弘昼颈间,凉声道:“我虽久不行医,这医人杀人的本事却没有忘,只要我稍一用力,你颈上的血脉就会被割断,到时候,可就真的没命了,你当真想好了吗?”
“都不许动。”在喝止了宁二两人后,弘昼面色平静地道:“是,本王愿意一命换一命,只求您出手救皇后娘娘。”
陶大夫盯了他半晌,神色连变,最终扔下手中的石块道:“可惜,我对你的性命不感兴趣,你走吧。”
“陶大夫”不等弘昼说下去,陶大夫已是道:“你想一命换一命是你的事,总之与我无关,我不会出手。”
见自己好话说尽,依旧不能令其出手,弘昼不由得沉了脸,护卫早就憋了一肚子气,忍不住道:“王爷,咱们回去吧,属下就不相信杭州府除了他之外,就再没大夫可医皇后娘娘的病,何必在这里受他的气。”
弘昼没有理会他的话,上前一步,伸手在墓碑上拍了拍,忽地道:“陶大夫此生最疼惜的人,想来就是这位季姑娘,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