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熹妃传-第14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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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静萱心中一松,腹中的疼痛更加明显,捂着腹部虚弱地道:“行了,赶紧去煎药吧,好痛啊!”
翠竹回过神来,赶紧拿了药包下去,而在这个时候,弘历与几位大人也终于商议完了国事,命小五传瑕月入内。
虽然瑕月不惧魏静萱说出实情,却也要防着别人造谣生事,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由她亲自将这件事告诉弘历,并且尽快解决。
从偏殿过去之时,正好那几位朝臣从养心殿出来,其中一人赫然就是弘昼,当四目交错之时,彼此心中皆是升起千丝万缕的复杂情绪。
自从南巡归来,瑕月与弘昼只在除夕家宴之时远远见过一面,想不到今日会突然在这里相见。
两人未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旋即擦身而过,犹如两个陌生人,然瑕月心中清楚,弘昼是愿意以性命来救她之人,可惜,他们……
在跨过那道及膝的门槛之时,瑕月暗自吸了一口气,压下不应的思绪,抬步走了进去,弘历正在执笔写着什么,瑕月没有打扰,安静地站在一边,直至弘历搁下笔,方才屈膝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弘历笑一笑,走下来扶起她道:“今儿个议事久了一些,可是等得很无趣?”
瑕月摇头道:“臣妾倒是没什么,就是魏姑娘有些事情。”
弘历意外地道:“魏静萱?她怎么了?”说到此处,他忽地脸色一冷,道:“她可是对你不敬?”
见弘历第一时间想着自己,瑕月心中甚是感动,温言道:“皇上想到哪里去了,魏姑娘虽出身卑微,却也算知书达理,怎会对臣妾不敬呢。”
听得不是这回事,弘历神色一松,道:“既然不是,那何事令你特意来此与朕说?”
瑕月叹了口气,道:“刚才臣妾去看望魏姑娘,初时还好好的,后来魏姑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突然就奔了出去,结果不小心摔倒在地,周太医过来看过后,说……魏姑娘倒是无大碍,只是可怜了她腹中那个孩子……”
“孩子保不住了?”面对弘历的猜测,瑕月点头道:“是,周太医说他若是能早一些到,或许还有机会,但可惜……他到的太晚了,所以……”她屈身道:“还请皇上节哀。”
弘历沉默片刻,道:“这个孩子本就不应该来到这世上,如今没了,或许就是老天要将他犯的错补回去。朕会请人为他多念几遍往生咒,希望他下一世,能投一个好人家。”他不在意魏静萱,连带着自然也不在意她腹中的孩子,若不是愉妃百般劝说,瑕月又那样言语,他根本不会留下这个孩子;这会儿孩子没了,他也只是稍稍有些难过罢了,远不能与失去永琏、永琮还有长乐时相提并论。
瑕月点一点头,道:“臣妾过来的时候,看到魏姑娘很是难过,皇上不如过去看看她。”
弘历淡漠地道:“周太医去过便行了,朕又不是会医病的大夫。”
“皇上虽不会医病,却会医心,若有您的安慰,魏姑娘也会开心一些,她毕竟刚受了丧子之痛,皇上……”
弘历打断她的话道:“若是朕不去,你是不是就准备一直这么说下去?”
瑕月轻笑道:“是啊,一直将皇上烦坏了为止。”
弘历笑着摇头道:“你啊。”顿一顿,他续道:“说来也真是奇怪,以前你并不喜欢她,可如今,却一次又一次的帮她,瑕月,这是为何?”
第七百六十六章 诧异()
“臣妾也不知道,只是有时候看着她,觉得她很可怜,所以会忍不住帮她说上几句,若是皇上不喜欢,臣妾往后不说就是了。不过这次,魏姑娘没了孩子,皇上若是连看也不去看,可是有些说不过去。”
她这样说,自然不是真的同情魏静萱,只是想要尽快解决这事罢了,不论魏静萱是否当着弘历的面指证她,结果都是注定的。
弘历朗声一笑,宠溺地道:“你都这样说了,朕还能说不吗?能得你垂怜,实在是魏静萱几世修来的福气。”
瑕月抿唇笑道:“哪有,要臣妾说,能得皇上倾心相待,才真是臣妾几世修来的福气;想来,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人比皇上待臣妾……更好了。”声音有微不可察的停顿,因为她想到了弘昼,若是自己当年嫁给了弘昼,后者……应该会比今日的弘历待她更好吧。
弘历笑言道:“谁说没有,明明就有一个。”
他这话将瑕月吓了一跳,以为他看穿了自己的心思,急忙道:“没有,臣妾心中只有皇上一人。”
她的反应令弘历皱了眉,好一会儿方才缓缓松开,道:“皇贵妃那么紧张做什么,你以为朕说的是谁?”
此刻,瑕月亦意识到自己刚才一时紧张说错了话,连忙道:“没有,臣妾只是觉得,这世间不会再有第二人待臣妾这样好。”说罢,她故作轻松地道:“对了,不知皇上说的那个人是谁?”
“是吗?”弘历眸中掠过一丝疑色,显然并不相信瑕月的解释,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只道:“朕是说永璜,这个孩子对你这个额娘尊敬又孝顺,看不得你受一丁点委屈,可不是比朕还要好吗?”
“皇上说得是。”虽然瑕月在笑,但彼此之间的气氛明显与刚才不同,显得沉闷了许多,许久,弘历道:“走吧,去看看魏静萱。”
瑕月应了一声,随弘历一起来到魏静萱的住处,到了那边,意外发现愉妃也来了,正坐在床榻边安慰着魏静萱,看到弘历与瑕月进来,连忙屈身行礼。
床边搁着空碗,想是刚喝过药,魏静萱躺在床上哭得泣不成声,弘历看了一眼,对愉妃道:“她怎么样了?”
愉妃叹了口气,神色哀伤地道:“回皇上的话,很不好,静萱一直很紧张这个孩子,如今突然失去,其痛苦可想而知;臣妾原本是想来看看她龙胎是否安好,岂知一来就这样,实在是……唉。”她摇摇头,又道:“臣妾刚才劝了静萱很久,但她始终不愿与臣妾说话,皇上您快看看她吧。”
弘历点一点头,走过去道:“孩子既然已经没了,再难过也无用,还是把心放宽一些,往后……”他想说往后还会有孩子,但他是不会再给魏静萱这个机会的,孩子自是无从说起。
正自这个时候,魏静萱突然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朝他跪下泣不成声地道:“奴婢对不起皇上,对不起您,奴婢没有保护好这个孩子,奴婢该死!”
看到她这个样子,弘历亦心有不忍,道:“罢了,你也不想这样,如今最要紧的是养好身子,其它的事,还是不要再想了。”
魏静萱哭得梨花带雨,泣声道:“奴婢真恨不得死的那人是奴婢自己,老天爷好残忍,它给了奴婢孩子,却又仅仅过了那么些日子就将他收回去了,奴婢对不起孩子,也对不起皇上。”
“别说这些了,好好养身子才是最要紧的。”在弘历之后,愉妃亦道:“静萱,皇上都这样说了,你就别哭了,要知道你现在还在坐月子里呢,最忌哭泣。”说罢,她又有些埋怨地道:“不过你也真是的,明知道自己怀着身孕,怎么还这么不小心。”
站在旁边的翠竹嘴唇动了一下,旋即轻声道:“启禀娘娘,姑娘她不是不小心,而是皇贵妃……”
愉妃蹙眉道:“皇贵妃?”她飞快地看了瑕月一眼道:“此事与皇贵妃有关吗?”
翠竹紧张地点头,“姑娘出事的时候,正好皇贵妃来看姑娘,当时皇贵妃还让奴婢去御膳房取燕窝,岂知一回来就发现出事了。”
愉妃微一点头,又道:“你说静萱不是不小心,而是皇贵妃,皇贵妃怎么了,难不成……”她将目光转向了一直未曾说过话的瑕月,后者尚未言语,弘历已是道:“若莹,不得胡言!”
愉妃银牙微咬,低头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想知道静萱何以会突然没了孩子。”
弘历望了瑕月一眼,冷然道:“孩子都已经没了,还有什么好追究的,再者,你以为皇贵妃会对静萱不利吗?”
愉妃听出他话中的不悦,连忙屈身道:“臣妾不敢。”
弘历冷哼一声道:“要真的不敢才好;皇贵妃若是不喜欢这个孩子,当日就不会与朕说将他留下来,更不会急着求朕来此。这样的猜测,朕以后都不想听到。”
在愉妃应声之时,魏静萱哽咽地道:“不是,不关皇贵妃的事,是奴婢自己不好,当时门开着,奴婢看到外头有条蛇游进来,正朝着皇贵妃的方向,奴婢担心那蛇会伤到皇贵妃,未曾多想,也不及唤人,直接奔过去想要去将蛇赶走,岂知不小心绊了一跤,呜,害了孩子。”
翠竹抹着眼泪道:“都是奴婢不好,若是奴婢当时在姑娘身边,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
魏静萱捂着脸哭泣道:“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是我害了孩子,是我害了他!”
愉妃一脸恍然地道:“原来如此,难怪你会突然奔出去,唉,真是难为你了。”
瑕月脸色阴沉地盯着魏静萱,她以为自己已经断了魏静萱所有的路,没想到她竟然寻到这样一条偏道,还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弘历甚是惊讶,看向瑕月道:“皇贵妃,有这样的事吗?”
“臣妾不知道,不过臣妾记得当时的门是关着的,魏姑娘不可能看到外面的情况,更不可能看到那条蛇。”
第七百六十七章 求赐恩典()
魏静萱放下手,抽泣地道:“启禀娘娘,最初确是关着的,不过后来奴婢觉得有些闷,所以就打开了,要不然奴婢哪里会奔出去。”
翠竹在一旁点头道:“是,奴婢过来的时候,门确是敝开着,皇贵妃与阿罗姑娘她们就站在门边,当时……当时都慌了,好一会儿皇贵妃才唤了阿罗姑娘去请周太医。”
愉妃接过话道:“若不是静萱怕那条蛇伤了皇贵妃,孩子也不会掉,这份心真是难能可贵,也实在令臣妾佩服。”
阿罗开口道:“魏姑娘,你说你是为了抓蛇才奔出去的,为何奴婢一直都没看到蛇。”
魏静萱摇头,茫然地道:“我……我不知道,我还没抓到那条蛇,就摔倒了,想来那条蛇趁机跑了。”说罢,她突然有些激动地盯着阿罗道:“你为什么这么问,难不成你怀疑我撒谎?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我会拿我的孩子来撒谎吗?还是说你觉得我应该眼睁睁看着那条蛇咬皇贵妃?”她颤声道:“那是我的亲骨肉啊,我怎么会这样做,你……你实在太过份了!”说到最后,她已是挣扎着要从床榻上爬下来,弘历拦住她道:“阿罗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你想太多了。”
“皇上,奴婢失去这个孩子已经很痛心了,她却还要这样置疑奴婢,奴婢……”她一脸痛心地道:“奴婢实在无法接受!”
愉妃言道:“皇上,臣妾也相信静萱不会撒这样的谎,再者,若非如此,臣妾也实在想不出理由会令静萱这样不顾安危地奔出去;只是皇贵妃与阿罗皆未曾看到那条蛇,所以会有所疑惑。”
弘历微一点头,对神情激动的魏静萱道:“阿罗不过是随口一言罢了,并非存心,你也莫要揪着不放。”自听了魏静萱关于那条蛇的事后,弘历待其态度较之前温和了许多。
“是,奴婢遵旨。”魏静萱深吸着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在看似无事的时候,她忽地又哭了出来,呜咽道:“但是奴婢真的……真的很难过,皇上,奴婢好想那个孩子,您说奴婢是不是做错了?”
她这个样子可怜而又无助,弘历迟疑片刻,轻拍着她的手道:“你没有做错,相反,你做得很好!”
魏静萱顺势抓紧弘历的手,泣声难止,而弘历亦没有抽回,任由她握着。
瑕月冷冷看着这一切,一转眼,魏静萱倒是成了她的救命恩人,真是讽刺得很;魏静萱……真是聪明,知晓不能将实话说出来,又知弘历对她甚是重视,就另辟蹊径,想出这么一个为救她而痛失孩子的法子来;如此一来,她失去孩子的意义就大了许多,弘历也会因此而对她格外垂怜,这个漏子钻得可真是好,连她都疏忽了。
愉妃走到她身边道:“幸好这次有静萱在,娘娘才能够有惊无险,不过静萱就可怜了,好好的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唉,真是可惜可叹,若是生下来,指不定就是一位小阿哥呢。”
瑕月望着她,凉声道:“是啊,实在有些可惜。”
愉妃嘴角掠过一丝笑意,道:“恕臣妾直言,娘娘怎么对此事……好像有些无动于衷?”
迎着她的目光,瑕月唇角勾起,缓缓露出一丝笑意,“怎么会呢,本宫很感激静萱,真是想不到她会如此关心本宫的安危,为了本宫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