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熹妃传-第140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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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了疑心,他本该派密探追查下去,但他怕,明玉已经背叛了他,若是瑕月与弘昼也背叛了他,他不知道……不知道还能够相信何人。
还有,他可以亲手杀了瑕月吗?他狠得下这个心吗?
曾经以为可以,然真到了这一刻,只要稍一想起,双手就不停地发抖,而他的心……也比决意废明玉之时更乱……
弘历始终没有派人去追查此事,但他也一直不曾去见过瑕月,琅华阁本是东西宫中离禹王殿最近的,此时,彼此之间的距离却被无限拉远……
这一次南巡,因为天地会乱党以及明玉与瑕月的事,蒙上了一层阴影,弘历亦无心再游玩,在巡视过海防河堤以及增加生员名额,还有减免一定的赋税之后,便决意起程回京,日子定在八月十三。
自从明玉与瑕月先后失宠之后,诸女便想尽了办法讨弘历欢心,想要趁此机会,一举上位;可惜,不论她们如何做,弘历皆是淡淡的,并没有刻意去宠幸什么人,甚至连召寝都较以往少,令诸女颇为失望。
这些事情,自然是传到了愉妃的耳中,后者拭着唇角的茶渍,冷声道:“出了那样的事,皇上心情必然不好,哪里还会想这些,真是愚不可及。”
冬梅讨好地道:“还是主子看得最清楚。”
愉妃冷笑之余,眸底掠过一丝怨毒,事实上,她并不是看得清楚,而是无可奈何,不论她做什么,弘历都不会再宠幸她,她后辈子已是被瑕月一手毁去!这个仇,她说什么都不会忘!
过了一会儿,冬梅开口道:“说来也奇怪,皇上明知道皇贵妃与和亲王有染,还亲眼看到他们有肌肤之亲,却仅仅只是冷落皇贵妃,莫说是惩罚,甚至连一句斥责也没有,未免太过厚待了一些。”
小全子插话道:“不是厚待,而是皇上对皇贵妃还狠不下心,就像当初对皇后一样,除非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她与和亲王私通,这样才能逼皇上下定决心,只是……以皇贵妃的小心谨慎,想要找到证据,实在有些难。”
第六百八十六章 回京()
愉妃嫣然一笑,端起喝了没几口的茶盏,凉声道:“既然难以找到证据,何不制造一个出来?”
冬梅疑惑地道:“主子这是何意?”
愉妃没有回答,看向小全子道:“你呢,明白了吗?”
小全子试探地道:“主子可是说,就像当初的流言那样,制造一个证据给皇上,让皇上可以狠下心废了皇贵妃?”待得愉妃颔首后,他又道:“但是,皇上……会相信吗?之前的流言,可是未能取信于皇上。”
愉妃微眯了双眸,道:“此时不同彼时,皇上已经起疑了,只要稍稍有一些风吹草动,就可以将皇上的疑心无限扩大,到时候,任她如何花言巧语,也休想再取信于皇上。”
冬梅轻笑道:“到时候,皇贵妃非得被废不可;主子的仇,总算是可以报了。”她话音未落,愉妃冰冷的眸光便扫了过来,令她浑身一寒,紧接着耳边传来愉妃幽凉的声音,“报了?她加诸在本宫身上的痛楚,是这样轻易就能抵消的吗?”
冬梅听着不对,赶紧跪下道:“奴婢该死!”
愉妃冷哼一声,紧咬了银牙道:“本宫不止要她被废入冷宫,还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受尽世间所有痛苦之后再死去!”
正自这个时候,有宫人叩门,“主子,容悦居的魏姑姑求见。”弘历只是禁了明玉的足,并没有不许宫人出入。
小全子轻声道:“魏静萱?她一定是眼见回程在即,怕跟着皇后一起去冷宫受苦,所以跑来寻求主子庇佑了。主子,您既然无意扶持她上位,无谓再见她。”
愉妃摇头道:“不行,若不将她安抚住,保不准她会跑到皇上面前胡言乱语,哪怕皇上只信她一成,对本宫也是不利。”思索片刻,对尚跪在地上的冬梅道:“还不起来开门。”
冬梅赶紧答应一声,开了宫门,示意等在外面的魏静萱入内,后者见了愉妃连忙屈身道:“奴婢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免礼。”愉妃神色温和地道:“你这会儿来见本宫,可是怕回宫之后,会受皇后牵连?”
魏静萱垂首道:“娘娘英明,皇上已经决意废后,后日起程,一旦到了紫禁城,就会下旨宣告天下,并将皇后打入冷宫,奴婢这几日细细思量,虽然长公主出事之时奴婢不在坤宁宫,但皇上如今这样气恼,只怕会迁怒于奴婢,而且皇后现在脾气越来越差,奴婢待在她身边,当真是度日如年,所以……”她小心翼翼地道:“奴婢恳求娘娘,能否将奴婢调到娘娘身边当差,奴婢往后一定会记着娘娘的救命之恩,从此唯娘娘之命是从,绝不敢有违。”
愉妃眸光微闪,道:“本宫之前就与你说过,就算皇上真的怪罪下来,本宫也会保你平安,难不成,你连本宫的话也不相信?”
魏静萱连忙道:“奴婢岂会不相信娘娘,只是担心皇上盛怒之下,听不进娘娘的劝说。”说罢,她试探地道:“调几个宫人,对娘娘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小全子道:“你刚才也说了,皇上正在盛怒之中,主子这会儿开口,不是存心惹皇上不高兴吗?就算真要开口,也得寻个适合的时机,你说是不是?”
“多嘴。”愉妃轻斥了一句,温言道:“既是这样,也罢,回京途中,本宫寻机会与皇上说,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听得此话,魏静萱大喜过望,连忙跪下道:“奴婢拜谢娘娘大恩!”
愉妃亲自扶起她,笑道:“不必如此见外,本宫一早就说过,你是本宫看重的人,本宫一定会尽全力帮你。”
魏静萱一脸感激地道:“能得娘娘看重,实在是奴婢几世修来的福气。”
愉妃轻拍着她的手道:“好了,你先行回去吧,本宫一定尽早与皇上说这事,省得你总是提心吊胆的。”
魏静萱感激不已,再次谢恩之后,退了出去,她一走,愉妃便冷下脸,小全子见状,轻声道:“主子,看来不能再拖了,得尽早除去她方可。”
听得这话,愉妃嫣红的唇角微微弯起,“为什么不能再拖?”
这话问得小全子一怔,愕然道:“可魏静萱不是蠢人,若是拖到回京,她一定会发现的,到时候,更加难以收拾,依奴才说,还是趁着她现在还没有察觉,赶紧除去为好。”
愉妃似笑非笑地道:“那你说说,该如何除去,莫要忘了,她现在可是在容悦居,咱们插手不得。”
“这……”小全子想了一会儿道:“咱们可以趁她来此的时候,在赐她喝的茶中下药,一个宫人的暴毙,想来掀不起什么风浪,宫中至多议论一阵子就过去了。”
愉妃摇头道:“若换了是旁人,或许如你所说的那样,但魏静萱……皇贵妃那边可是一直盯着,若是中毒身亡,又是从本宫这里走后死的,必定会揪着本宫不放,她……可还没有被废呢。”
小全子为难地道:“可这样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啊。”若说之前魏静萱是一把利器,那么此刻,她已经成为了一个必须得累赘。
愉妃凉声笑道:“只要她来了本宫身边,本宫就有办法不留痕迹的除去她。”
冬梅试探地道:“这么说来,主子是打算向皇上进言,将她要过来了?”
愉妃颔首道:“不错,这是唯一既可除她,又不会落人把柄的法子;左右只是将她要过来,并不是要举荐给皇上,倒也不算太为难。”
这一切,魏静萱并不知道,她以为愉妃是真心助她,安安心心地等着起程回京,她相信,只要有了愉妃襄助,自己一定很快可以踏上青云路,从此成为人上人。此时魏静萱的心计与愉妃相比,终归还是差了一些,对人心猜得没那么精准。
八月十三,一行两千余人,起程回京,在上船之时,瑕月遥遥看到弘历站在御船上;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瑕月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自那次弘历离去后,她就再未见过君颜……
第六百八十七章 夜见()
十八年前,她对弘昼是利用;十八年后,她对弘昼是感激;至于爱……她只给了弘历一人,从未变过;只是这些话,弘历不会相信……
在弘历移开目光后,她轻叹一声,继续往前走着,未走几步,便意外看到一个人。
“那拉瑕月,你果然没死!”明玉恨恨地盯着瑕月,眸中充斥着无尽的怨毒,在她看来,自己会落到这一步,皆是拜瑕月所赐,自是恨不得生啖其肉。
望着那张憔悴不堪的面容,瑕月轻笑道:“皇后娘娘都没有死,臣妾又怎么敢先死呢!”
明玉面孔扭曲地道:“你胆敢咒本宫死?!”
瑕月将鬓边的碎发抿到耳后,凉声道:“趁着这会儿,皇后娘娘再多自称几声本宫吧,回到紫禁城,可就没这个资格了。”
“你!”明玉气得说不出话来,扬手欲掴,可惜这一次,她未能如愿,手刚挥到一半便被齐宽牢牢抓住,她厉喝道:“放肆,还不赶紧放手!”
“请娘娘自重。”如此说着,齐宽的手却未曾松开,令明玉又气又恼,瑕月在一旁摇头道:“这么多年了,皇后依旧一点没有变过,但是时移世易,如今已经不是你一手遮天的时候了,而你也很快不再是大清朝的皇后!”说罢,她不再去看明玉,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在她离去后,齐宽终于放开手离开。
明玉已是气得浑身发抖,正欲追去,魏静萱已是拉住她劝道:“主子,罢了,咱们现在势不如人,您不要再与她起争执了。”
明玉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寒声道:“本宫……本宫咽不下这口气。”
魏静萱心里一通埋怨,面上则道:“主子,皇上还看着呢,您这样做,只能令皇上更加坚定废后之心。”
听得此话,明玉一凛,连忙抬头望去,果见弘历正望着自己,虽隔得那么远,仍能感觉到那抹深切的失望;这个发现令她心中发慌,不敢再说什么,扶着魏静萱的手上了船。如今的她,已经没资格乘坐那艘御船,只能与瑕月她们同乘一船。
与来时一般,在江浙一带百余名官员的恭送下,数十艘大船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扬州,往京城驶去。
弘历一直站在船头,默然看着不断被船破开的河面,风迎面吹来,吹起他的衣衫在空中猎猎飞舞。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皇帝在想什么?”
弘历讶然回头,只见凌若扶着杨海的手站在他身边,连忙扶过凌若道:“这么大的风,皇额娘怎么出来了?”
“皇帝不是一直在外头吗?”顿一顿,凌若道:“自从寻回皇贵妃他们后,哀家看皇帝就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对皇贵妃还有弘昼也是避而不见,可是因为最近在行宫中流传的那件事?”
弘历勉强一笑道:“没有那样的事,儿子只是想尽快处理好江南的事罢了;不过这一次,因为天地会乱党之余,未能陪皇额娘览遍江南美景,实在是儿子不该。”
“无妨,哀家又不是七老八十,往后还有机会,哀家……”凌若看着他道:“只是担心皇帝。”
“儿子很好,皇额娘……”不等弘历说完,凌若已是摇头道:“你这样子,莫说是哀家了,就算是其他人,也瞒不过。”说到此处,她叹了口气,道:“哀家知道你有心结,但皇贵妃是一个有分寸的人,哀家相信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弘历沉默了一会儿,道:“是皇贵妃找皇额娘来的?”
“哀家说过,她是一个有分寸的人,所以这些日子,她虽常来请安,却从不说这些,就算哀家问了,也只说一切皆好。”
这一次,弘历沉默的时间更长,许久,他道:“儿子知道了,儿子扶您回去歇着吧。”
见弘历对此事避而不答,凌若暗自叹了口气,任由他扶自己回了船舱;正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她已经尽力了,至于心结能否打开,就要看弘历自己了,希望不会困扰他太久。
数十艘大船前后有序地行驶在不时被风吹起涟漪的河面上,象征的皇家的旗帜在风中舞动不止……
待得入夜之后,大船皆停下了行驶,静静地浮在河面上,熄了将近一半的灯火,不过船面上,随处可见巡视的大内侍卫,一个个皆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以防有刺客对弘历不利。
天地会乱党行刺那次,亏得及时发现他们在船上动的手脚,否则这些船就要沉入河底,无法使用。
随着夜色渐深,除了当值的侍卫之外,大都进入了睡梦之中,瑕月正欲更衣歇下,齐宽面色古怪地走了进来,道:“主子,皇后娘娘来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