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熹妃传-第129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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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轻斥道:“什么最后一面,不要胡说,你与孩子皆会没事。”
愉嫔摇头道:“皇上不必安慰臣妾,臣妾心里清楚,怕是熬不过这一关,所以才急着让小全子将皇上请来,若是现在不说,臣妾担心以后都没机会说。”说到此处,一阵剧痛袭来,令她不得不停下话,待得疼痛过去后,方才继续道:“皇上,臣妾当真没有在水中加药借以陷害贵妃娘娘,臣妾是冤枉的,您相信臣妾。”
弘历沉默片刻,道:“这会儿不要说这些了,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养足精神,等着孩子出世。”
愉嫔抓着他略有些刺手的衣袖,神色哀泣地道:“皇上,您始终还是不相信臣妾是不是?”
弘历看着她,道:“贵妃不会害你的。”
愉嫔心中暗恼,强压了怒意,泣声道:“或许这件事真与贵妃无关,但也绝不是臣妾所为,臣妾伴驾多年,难道皇上不清楚臣妾的为人吗?试问臣妾怎么会做出这样卑鄙的事情来。”见弘历不说话,她又道:“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臣妾根本没理由继续骗皇上。”
弘历凉声道:“若不是你,为何要让人去问开胃的方子?”
愉嫔神色一黯道:“臣妾不知,臣妾只知在自己做过的事情当中,绝对没有下药陷害贵妃娘娘这一件。”
在她话音落下后,冬梅跪下垂泪道:“启禀皇上,奴婢确实去寻过宋太医要开胃的药方,但这件事主子并不知情。”
愉嫔愕然看着跪在床下的冬梅,颤声道:“你……你真去寻过宋太医,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告诉本宫?”
冬梅泣声道:“奴婢家人早前来信,说是母亲吃不下东西,还经常出冷汗,但母亲怕看病花钱,一直都不肯去医馆,奴婢心下忧急,就想去太医院求一副方子,正好宋太医在,便问他要了一个方子;因为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所以过后奴婢就忘记了,直至那一夜,贵妃娘娘提及,奴婢才想起来;但奴婢怕说出来之后,会受责,所以矢口否认,岂知竟然连累了主子,事后回想起来,奴婢当真后悔莫及。如今主子危在旦夕,也不知能否过得了这一关,奴婢实不忍主子再被皇上误会,所以就算受罚,奴婢也要讲出真相,还主子一个清白。”
愉嫔气恨地道:“你……你真是气死本宫了,若非皇上宅心仁厚,本宫就要被你害死了。”
面对愉嫔打来的手掌,冬梅不敢躲避,生生受了几下后,垂泪对弘历磕头道:“皇上,主子水中的药当真不是奴婢下的,奴婢拿了方子之后就送出宫去了,皇上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奴婢家中查探,奴婢若有一句虚言,愿受极刑处置。”
愉嫔在一旁道:“皇上,冬梅虽犯了隐瞒之错,但并不曾存有恶心,还望皇上宽宏大量,饶她一次,不要重责。”
弘历拧眉盯了冬梅许久,沉声道:“这件事朕会派人去查,你先起来。”
“多谢皇上,多谢主子。”冬梅感激地撑着冰冷的地砖站起身来,就在这个时候,愉嫔神色变得极其痛苦,汗如浆涌,呻吟不止。
冬梅见状,慌忙道:“主子,您怎么样了?是不是要生了,奴婢这就去唤稳婆进来。”
“等一下。”愉嫔忍痛唤住她,望向弘历,虚弱而期盼地道:“皇上,您愿意相信臣妾吗?”
看到她这个样子,弘历终归是心有不忍,道:“朕相信你就是了,好生养足精神,为朕生下一位健健康康的皇子。”
愉嫔一脸欣慰,仿佛连痛苦都减轻了许多,“有皇上这句话,臣妾就算现在立刻死,也了无憾了。”她吸了口气,断断续续地道:“待会儿,若无法母子两全,皇上您记着,一定……一定要保孩子。这些年来,臣妾得蒙皇上恩宠眷顾,唯一能够回报皇上的,就是为皇上留下一点血脉,以后……皇上看到孩子时,偶尔能够想起臣妾,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不管她怎么说,一旦难产,弘历必定会保孩子,既是这样,她何不顺水推舟,将话说的好听一些,让弘历心存内疚。如此一来,一旦自己熬过此劫,弘历必定会对她怜惜呵护。
愉嫔想的没错,听得这番话,弘历既感动又内疚,进来后第一次握住她的手道:“别再说这样的傻话了,你与孩子都会没事。”
第四百五十二章 难产()
愉嫔抓紧他的手,道:“您答应臣妾,到时候,一定要保孩子,千万不要让他有事,更不要以他的命来保臣妾的命;这样……臣妾就算活着,也只会活在痛苦之中。”
弘历言道:“朕说了会没事就一定会没事,等孩子出生之后,朕就封你为妃,与仪妃、嘉妃并列。”
听到这句话,愉嫔心中一阵激动,她说了这么多话,又让冬梅演了这么一出戏,终于等到弘历松口,借着脸上痛苦之色的掩饰,她坚持道:“请皇上答应臣妾”
见她如此坚持,弘历叹息一声,只得道:“好,朕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朕,一定要撑过这一关,不要离开朕与孩子”
愉嫔松了一口气,满头大汗地点头,冬梅在一旁急切地道:“主子,您现在痛得这样厉害,该让稳婆进来了,不能再拖了。”
“等一下,再等一下。”愉嫔痴痴地望着弘历,道:“让本宫再多看皇上一眼,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
冬梅听得这话,半真半假地哭道:“主子您别说这样晦气的话,您会没事的,皇上是九五至尊,天下之主,他一定可以护佑主子您平安无事。”
愉嫔声音微弱地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哪里能由咱们做主。”说着,她对弘历道:“皇上,若有下辈子,让臣妾再侍候您可好?”
在她性命攸关之际,还这般想着自己,弘历大为感动,待要说话,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是瑕月与黄氏到了,瑕月匆匆行了一礼后道:“臣妾听得永璜说愉嫔早产,赶紧过来了,仪妃当时正好在臣妾宫中,所以一并过来,不知愉嫔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若莹阵痛得很是厉害,怕是快要生了。”听得弘历此言,瑕月连忙道:“既是这样,那赶紧请稳婆进来啊,拖得越久越是危险。”
“贵妃说的是。”这般说着,弘历抽手起身,愉嫔既痛又恨,难得有这个机会让她可以挑动弘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偏偏又让那拉瑕月破坏,令她未竟全功。
瑕月见冬梅还站在原地,轻喝道:“还不赶紧去叫稳婆进来。”待得冬梅匆匆忙忙离去后,瑕月对弘历道:“皇上,您在这里也帮不上忙,还是让臣妾陪您去外头等着吧。”
弘历看着痛苦不堪的愉嫔,一时不忍离开,黄氏劝道:“皇上,咱们还是先出去吧,女人产房之地,男子是不可以待着的,再说您在这里,稳婆也没法子接生啊。臣妾相信愉嫔一定可以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您别那么担心了。”
说话的这会儿功夫,稳婆已经进来了,弘历微一颔首,对躺在床上的愉嫔道:“你安心生产,朕与贵妃他们就在外面等着。”
愉嫔只得点头,她现在就算有一肚子的话,当着瑕月两人的面也没法说啊,再者,她此刻痛得越发厉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待得他们出去后,宫女在稳婆的指挥下不停地端水进去,干净清澈的水,等到端出来的时候,往往成了血水,看得人心惊胆战。
正自焦急之时,弘历看到凌若进来,连忙起身相迎,道:“皇额娘,您怎么过来了?”
瑕月插话道:“启禀皇上,臣妾得知愉嫔早产,来之前派人禀告皇额娘的,但没想到皇额娘会亲自过来。”
凌若在紫檀椅中坐下后道:“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哀家怎么能不过来呢,情况怎么样了?”
弘历看了一眼进出的宫人,轻声道:“回皇额娘的话,稳婆尚在里面,还不曾生下。”
凌若微一点头,往周明华看去,道:“愉嫔这次早产,是怎生一回事?”
周明华拱手道:“回太后的话,听愉嫔身边的宫人说是更衣之时险些摔倒,所以动了胎气,提前一个月临盆。”
“提前一个月……”凌若思索片刻,道:“孩子能保住吗?”
周明华思索片刻,道:“回太后的话,龙胎已经八个余月,再加上龙胎长得比一般胎儿好,只要能够平安生下,应该不会有大碍,微臣现在反倒是担心愉嫔会……难产。”
凌若双手合什,言道:“希望上天保佑她们母子平安,不要……”说到一半,凌若捂唇轻咳了起来,弘历见状,紧张地道:“皇额娘,您病了吗?”
凌若摆手道:“前几日受了些寒,所以有些咳嗽,没什么大碍。”
弘历闻言,始终觉着不放心,道:“皇额娘凤体不适,不宜劳累,儿臣扶您回去歇息吧。”
凌若摇头道:“哀家都说了没事,皇帝不必如此担心,再说此刻就算回去了,哀家也睡不着,还是等愉嫔生下孩子再说吧。”
见她这般坚持,弘历也没办法,只能由着她在咸福宫等待,时间一分分的过去,外头已经敲过三更,却始终没有婴孩啼哭的声音响起,倒是不时听到愉嫔痛苦难捺的呻吟声。
在这个过程中,嘉妃、庆嫔等人听到消息,纷纷赶来询问愉嫔的情况,一时间咸福宫变得异常热闹,但气氛也是异常的凝重。
等了许久,稳婆终于从内殿出来了,一看到她,弘历急忙问道:“愉嫔怎么样,生了吗?”
稳婆战战兢兢地道:“启禀皇上,愉嫔娘娘她……她……”
弘历本就心急,再被她这么一弄,更加焦燥,催促道:“她怎么样了,你倒是赶紧说!”
稳婆哆嗦了一下,倒是不结巴了,一口气道:“娘娘难产,奴婢无能,怕是保不了娘娘母子双全,所以特来请问皇上,若是真到那个时候,是保娘娘还是保皇嗣?”
弘历虽早有猜测,但听到稳婆的话,仍然忍不住心头一紧,怆然道:“当真如此严重吗?”
“娘娘如今力气已经越来越弱,所以……”稳婆话未说完,周明华已是道:“我不是准备了参汤给娘娘吗?你没有给她喝下?”
稳婆赶紧道:“喝了,早就依着太医的吩咐喝下了,剩下的人参也都切片让娘娘含在舌根下,但长久生不下来,就算有再多的人参也无用。”
听得这话,周明华再次道:“催产药呢?”
第四百五十三章 母子俱安()
“也依着太医您的话喝了,但好像没什么效果,只是疼,却迟迟不见孩子出来。”说罢,她眼巴巴地看着弘历道:“敢问皇上,应该保哪一个?”
“这个……”弘历心中自是更侧重孩子,但瑜嫔之前那些话,令他颇为感动,迟迟说不出舍弃愉嫔性命的话来。
黄氏微一咬牙,正待开口,袖子被人用力拉了一下,侧目看去,只见瑕月正朝她微微摇头,随后又借着袖子的遮挡,往凌若的方向指了一下;黄氏明白她的意思,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几乎就在瑕月示意的同一时刻,凌若开口道:“皇帝,哀家知道你心里难受,难以决断,但事情急切,越早决断越好。”顿一顿,她道:“愉嫔伴驾也有些年头了,一向温柔细语,从不曾有不敬或是忤逆的时候,莫说是皇帝,就连哀家也很喜欢她。但是……命数有定,强求不得,皇帝当以皇嗣为重,明白吗?”
弘历轻叹一声,低头道:“儿臣明白。”停顿片刻,他咬牙对稳婆道:“若当真无法两全,就全力保皇嗣。”
在这宫里头,妃嫔从来不重要,三年一次选秀,想要多少就有多少,重要的是皇嗣,不止这一朝,任何一朝都如此,除非有特别得皇帝钟爱之人,否则其性命断然敌不过皇嗣重要。
瑕月看着稳婆领命进到内殿,明明这一切都是依着她的设想而行,但从刚才起,心中就有一股盘旋不去的悲哀。
每次选秀,都会有无数女子争先恐后地想要留在宫中,借此成为人上人,然……在风光背后,却是无尽的悲凉。后宫之中,不得宠的,性命自然不值钱,任谁都可以轻贱;但就算是得宠的,在有些时候,性命也同样不值钱,若今日,躺在里面的人是她,只怕也会是同样的结果……
阿罗留意到瑕月眸中的哀切,切声道:“主子,您怎么了?”
瑕月看了弘历一眼,轻声道:“没什么,本宫只是想到过了今夜之后,很可能就看不到愉嫔了,心里不免有些难过。”
待得四更敲响之时,内殿终于传来婴儿啼哭之声,令枯坐许久的众人精神一振,弘历惊喜地道:“生了!生了!”
虽然孩子已经降生,但产房仍是血腥之地,众人未曾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