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词女传 作者:芸帐香闺(晋江2013.6.18完结,种田)-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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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你那里才有问题!”
“哼!我那里有问题,能干这一行?”
说得赵明诚一时语塞,只得怔怔躺在枕头上,面上颇为烦躁。
又过了半晌,苏甜儿无来由的问了一句:“您是赵挺之大人家的公子?”
“恩!”
“听说您家可是收藏世家啊,收藏的过程有什么好玩的事儿吗?”
“能说一两件宝物,给奴家开开眼吗?”
“前两日,在那个大相国寺庙会上,有一个小贩专卖米芾米大人的画,您可见着了?哎……”
此时传来赵明诚的鼾声,他已经沉沉睡着了。
苏甜儿的目的并没有达到,她使劲抻了一下被子,不甘心的睡下了。
再说李清照这两天好不容易空闲下来了,正巧也赶上赵明诚太学里放假。她是日日在家盼他回来,可说来也怪,这几日了,一向一放学就往家赶的赵明诚,竟是连着三四天的不着家了。
这事儿还没等李清照细想,另一件事儿又是上赶着的来刺激了她一下。
话说这日傍晚,李清照又在窗下独坐,等着赵明诚回来,小姑子抱着小外孙回娘家来了。
原来不过是前两日的事,那只比李清照早嫁一年多的小姑子,给婆家生了一个白白胖胖、健健壮壮的小孙子,这可把她婆婆给得意的,逢人便夸,我家这媳妇儿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有本事,旺夫相。
这日小姑子抱着孩子回了娘家。
只见那赵母美得那俩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自从这李清照嫁进赵家来之后,还从来没看见婆婆能乐成这样。
只见赵母一边逗弄着小孩,嘴上一边夸耀说:“我说我这个闺女啊,最是有本事的了,比他俩哥哥都强!你说人家这亲家母,上辈子是烧了什么高香,找了咱家闺女做儿媳妇的?你看都是做婆婆的,我的命是怎么了!”说到这里,暗瞥了一眼李清照,撇了撇嘴又道:“也来了将近半了年了,那肚子怎么一点动静儿也没有啊!”
李清照听了,知道婆婆话里的意思,不禁低下了头。
小姑子看了一眼李清照,陪笑道:“娘!看您说的,二嫂最近不是忙家事嘛!您不能一下子把人给劈成两半儿吧!”
一边的大嫂插嘴道:“那你我在家里就不做活了?这又不是比赛琴棋书画,这是当人家媳妇的。没听人说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这边大嫂还没说完,小姑子早在后面直直捅了她好几下,大嫂还不明就里,小姑子又给她递了个眼色,果然赵母夫人脸上早就是乌云密布的,吓得她再不敢吱声。只见那赵母,把孩子硬推到小姑子怀里,扶着丫头默默地进了屋。
这边李清照也早就给羞得满面通红,见婆婆进了屋,也三步并作两步的往自己房里去了。
小姑子一看不好,赶紧把孩子放到大嫂的怀里,道:“你先帮我看一会儿,我去去就来。”说着就跟着李清照进了屋。
小姑子一进屋,就见李清照正在窗下写着字,她将青莲支走,走到到窗下,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我哥……他,他几天没挨家住了?”
“不记得了!”李清照摇了摇头,无奈地道。
“二嫂……”小姑子欲言又止,见李清照抬头看她,才鼓起勇气又说:“我听说……这男的不着家,多半是在外面……”说到这里,她说不下去了。
“社会风气就这样,我又能怎样呢?”李清照心下早已明白大半了,心更灰暗了。
“二嫂,您这样丧气可不成啊!”小姑子鼓励道,“您和哥成亲才几天啊,您现在就这样了!那往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您这样可不成,您得规劝着他点儿!”
李清照望了望自己的肚子,灰心地道:“可能真是我福薄,这几年啦,这肚子怎么就不见个有信儿的!,咳,我拿什么规劝的住他啊!”
“好嫂子!”小姑子接着为她打气道,“您真若认我这小姑子,您就信我一句话:您也甭太丧气了,有的时候,这孩子也并不见得就是夫妻俩之间的唯一,而这夫妻间共同的兴趣、爱好和志向,才是牵得你们俩的那根红线!再深一层的道理,我这一介女流也讲不出来,妹妹我在这里就有一句,嫂子你要打起精神来,这日子还长着呢,千万别灰心。在我认识的这些人里面,可真是再也找不出你和我哥这样天造地设的一对儿金童玉女了!不管其他人如何,我是一定站在你这边的!”
听得小姑子如此一番话,李清照眼圈都红了一片,心里也跟着有了底气。
当晚赵明诚兴高采烈的回到了家,见李清照在窗下拭泪,不禁疑惑,上前询问道:“娘子,你这是怎么了,谁又欺负你了!”
李清照也不看他只管假意哭着:“是我一个好妹妹,几个月前,她遇着一个男人,用那花言巧语骗她成了亲,今日才发现,原来那个男人是个负心汉!今天找我来哭了一会子,我听了以后,也竟是感同身受,不禁也就跟着落下泪来。”
赵明诚一听就知道在说他,就顺着台阶往下下,心虚地说了一句:“你这个小姐妹,也真是挺惨的。”
“那,那个负心汉呢?”李清照不依不挠地问。
“负……负心汉呐……负心汉也不对,可……可是……可是他也有他的苦衷嘛!”赵明诚遮掩道。
李清照见他如此遮遮掩掩的,早就灰了心。
只见他又满房里翻箱倒柜的,似在找什么东西,便冷冷的,没好气地问道:“你找什么呢?”
“银子,我前些天给你的那几包银子呢!”赵明诚问。
“不知道!”李清照硬生生的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见他一个劲乱翻,嘴里也不禁嘟囔道:“自己挣得钱,自己花哪了都不知道!”
“你说我花哪了?你说我花哪了!我不都悉数给娘子你了嘛!”赵明诚有点火了,嗓门也提高了。
“给我了?你是都给唯妻了嘛!好好想想,那青楼妓馆里,花姑娘、柳姑娘的胭脂水粉里,可都藏了多少去!”李清照没好气地道。
“你说什么呢!”一下正处赵明诚下怀,他恼羞成怒了。
李清照不再言语,背过身去,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两人冷战了。
僵持了一个时辰,还是赵明诚心软了下来,本来,也是他心虚。只见他上前轻搂妻子的肩膀,发现妻子越发的瘦弱了,心头徒然间满是羞愧。
李清照本来不想搭理她,不耐烦的一甩肩膀,没想到正好被赵明诚顺势揽入怀中,李清照挣扎道:“干什么!”心却靠得赵明诚的胸膛更紧了……
赵明诚首先承认错误道:“都是我不好,我是大笨蛋、大傻蛋,我真糊涂,家里放着这么一个美艳娇妻不去看,跑出去混吃叼食儿的做什么!我糊涂,我太糊涂了!”说完一个劲打自己的脑袋。
李清照见他这样,也心疼,连忙抓住他的胳膊,道:“本来就傻,再打坏了,我下半辈子还活不活了!”
“娘子,你原谅我了,不生我的气啦!”赵明诚高兴道。
李清照见他乐得和孩子一样,无奈的地叹了一口气,真想说:我想气也气不过来啊!
见那李清照又问:“你回来翻腾银子干什么?”
赵明诚更加兴奋的对她道:“刚才光顾着生气了,都忘了告诉你了,娘子先什么也不要问,且看这幅画,怎么样!”
赵明诚说完从袖子里拿出一幅画,展开来是一副长卷,上面并列画着几枝牡丹,红的大气,粉的娇艳,黄的尊贵,一株株都是争奇斗艳着盛开着,再加上空中稍稍点缀的几只小蜜蜂,更加显得整幅画惟妙惟肖,栩栩动人了。
李清照自也是爱不释手,举着灯台,俯着身子,仔仔细细看了很久,才不禁赞叹道:“这幅牡丹图,下笔气派、豪放,浓墨皴染间,独有一份自成一派的大气从容,果然是出自徐熙那徐老头儿的手笔啊!”
“对啦,对啦,娘子眼光果然独到!”那赵明诚,就和找着知音似的,拍手称服笑着道:“这就是米芾嘴里所说的:‘其画不可摹’的徐熙之大作啦!好看吧?”
“好看!”李清照由衷的点头道,接着又疑惑地问道:“这是你买嗒?那你还找什么银子呢!”
赵明诚一听,脑袋便耷拉下来了,郁郁地说:“我哪有钱买呐,是借的,明儿还得给人还回去呢!”
“多少银子一幅啊?”李清照问
“二十万两。”赵明诚用手比划着道。
“二十万两!”李清照吃了一惊,也暗自发愁了,恋恋不舍地看着画,眉头微蹙,苦恼着叹气道:“咱上哪就找这么多银子呢!”
夫妻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共同看了看桌上的画,不禁都垂下脑袋来。
这一夜,夫妻俩几乎都没怎么睡,秉着烛台,围着这幅牡丹图,是看了又看,看了又看,恨不得把上上下下,纸前纸后,边边角角都看一个遍,倘若是能看透、看破、吃下,是最好的了。
只可惜,这是画,不是能吃的好东西。
☆、炙手可热,心可寒(一)
第二天一早,蜡烛早已燃尽,徒留下青烟缕缕,看了一夜,也愁了一夜的两人,实在是拿不出那么些银子来。无法,只得再第二日临近傍晚的时候,赵明诚将画依依不舍的又还给了那个卖画的人。
“就这样送回去了啊?”赵明诚有些不甘心。
李清照深知丈夫的心思,便安慰他道:“有舍自有得嘛!等着明日咱们有钱了,再买它回来!”
说完后,李清照从书柜中取出米芾的那两幅真迹来,夫妻俩又和和美美的品鉴了一回。
赵明诚也自打那天起,打起精神来。开始发奋读书,再也不曾去青楼一次。虽然这件事,两人谁都没有说破,可都是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样。从此,苏甜儿成了夫妻两人关系之间轻微的临界点,谁也不能说,不能提。
终于,赵明诚从太学里毕业了,也谋得了官职,有了俸禄,虽然钱还不是很多,但毕竟是成家立业了,夫妻俩都既勤勉又恩爱,小俩口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只可惜,好梦终究是个梦,留不住,转眼成了云烟。人就像是这时代洪流里的小浮游,任凭再大得能耐,也主宰不了自己的命运,只能随着历史的洪波,上下翻腾。
就说那个没有主心骨的宋徽宗,在推行自己中庸的政策还不到两天的功夫,便又改了主意,又决心继承宋哲宗和宋神宗的变法遗志,改推行变法了。由此作为王安石一派的新党领袖代表,蔡京和赵挺之,很快都得到了提拔,成为当朝赫赫有名的宰相之一。再之后的事情,我们和李霜霜一样都知道了,当年,那个可以称之为震动朝野的大变故,宋朝历史上不可磨灭的大震动:“元祐党人”事件,以一阵摧枯拉朽之势态,瞬间爆发了。
作为新党领袖的大宰相,权臣蔡京走马上台的第一件事,就是对以前反对他们的旧党人士进行弹劾,以至于打击报复。特别是针对在那宋哲宗元佑年间风生水起的苏轼、苏辙等人及其苏门弟子,展开迫害和镇压,而对已经死去的苏轼等人,也恨不得到了挫骨扬灰的地步。
可能是藏于李清照体内的李霜霜,历史意识有些觉醒的缘故,在事发的前两日,李清照就觉得右眼皮可劲的跳,心里面也无来由的惶惶,又见公公赵挺之几日都是早出晚归的,似乎在背着家人忙些什么,她是想问,又不敢问,心下里也不自觉得跟着疑惑和担心起来。
这日里,一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赵明诚还高兴的对全家人说,最近自己逛庙会的时候,偶然得了一些当年苏轼和黄庭坚流传下来的诗词集子和字画,并随性的给大家伙吟咏了一番。
平日里,倘若他即兴吟起诗来,必定有李清照为他作对,而这次他偷瞄李清照的时候,发现她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禁心下暗自纳罕。
进了卧房,他连忙揽住妻子,安抚道:“娘子近日是怎么了?整日里都是愁容不展的样子,难道,娘亲又给你气受啦?”
李清照连忙摇头辩驳道:“不是……婆婆对我很好,官人你千万不要乱说……”
“那是怎么了?”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