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陈小事+番外 作者:十点点(晋江2013-10-01完结)-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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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我才终于下车。这里,已经是年府了。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同陆辅功一起站在马车旁等我的,便是安君羽。
"别来无恙?"我望着他,忘记行礼。
他笑容和煦,向我点头:"嗯。"
"你爱笑了,这很好啊…"
"夫人,您来了?"府内的管家也出门来迎人,他身后跟着乌茜。
"紫落,你这没心没肺的,自己玩儿的可开心了,都不知道别人有多担心!"乌茜大姐铁着脸冲我嚷嚷,末了倒是不忘向陆辅功道谢,感谢他把我拐回来。最后,还特别敷衍的向安君羽行了礼。
"担心什么呀,别以为我不知道,如今势大力大的乌茜大姐一早就安排人偷偷跟着我,我掉根头发你都能一清二楚。这么阳奉阴违,可算是没白白在玄坤门混啊。"
"少没良心了你,还不是担心你才派人跟着啊!"说着乌茜上来就捏我脸,我只好赶紧求饶认错。
结果这一遭倒让安君羽看了笑话,他无奈笑着,先进了年府,我们则紧随其后。乌茜偷偷问我他来做什么,我表示自己也不甚清楚,如今便只能走一步说一步。
我想,乌茜早该明白我回来永安是要问清楚一些事的。可回城当天,已经贵为一国之君的安君羽亲自站在门楼,不会是要迎接我吧。且不说我没那么尊贵,单说这样做本身也很是危险的。诡谲如他,想必是在谋着什么事,只是不知他径自随我来年府做什么。
下人沏好了茶,摆好了茶点便都退下。经安君羽示意,陆辅功回避开,无奈我只好让乌茜也这样。心想他果然是有秘事商谈么?
就剩我们两人后,他端着茶盏静静的品茶,时而凝望我一阵儿,也不说话。
我决定静观其变。
不曾想,这一坐就是一下午,直到太阳西沉他也没怎么样,除了偶尔让人来加水,甚至都没张口说话。起初我有些坐立不安,后来由于舟车劳顿泛起迷糊,便开始拖着腮帮子小憩。说是打盹儿,其实也没睡着过,眼睛迷迷怔怔也瞧见过他看着我笑的样子。他这是怎么了,他好像变了…
等到天色更晚,我招呼下人进来掌灯,宫里来得小厮也跪在门口询问他何时回去。他来到我面前,俯身抱了抱我,说:"多年未见,甚是想念,看了这一下午方才觉得有些许安慰。未料得你心神俱佳,却也叫我放心不少…明日进宫来吧,好好聊聊,如何?"
"好。"
他起身的那一刻,我刚好瞥见那小厮惊诧的神情,于是便笑出来:"圣上,你那小厮,想必以为您在轻薄良家妇女呢…"
安君羽惊讶的看过去,那小厮立马磕头认罪,求饶不断。安君羽本人也很无奈,喝止了他后,对我说:"好好吃一顿,早些休息。"
"会的。"
之后他便离开。
乌茜狐疑的走进来:"下午我还向那个陆大人旁敲侧击了一下,想说探探皇帝究竟有何打算,结果那陆大人却说不过是挂记过甚,来一解想念而已。说罢居然就离开了府里。这一下午看来,还真如他所言?这人依旧是叫人捉摸不定啊。"
"我倒是觉得,他学会理所应当的生活了。先前的他忍辱负重,实在委屈。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夺回了属于他的生活,于是从前的压抑和阴鸷便也消退了许多。于他而言,值得庆幸。"
"那于旁人而言呢?比方说百姓,比方说玄坤门,再比方说…你。"乌茜自打被我安排统领我名下的那支暗人队伍,就一日比一日缜密敏锐,她的人就像她腰上别的长剑一样,所到之处,不漏秋毫。
我想了一下,试着回答:"于百姓而言,可以说是多了一个值得期待的想望,承帝昏庸暴戾,百姓苦不堪言。如今换了一位新帝,至少存在革新的可能,具体如何,还需多些时日考量。于玄坤门么,也不好说,虽然是曾经的盟友,可如今一来十八已去,荌荿与他的关系磨合旁人无从知晓,二来嘛,毕竟是一个可以助力易主的组织,但凡掌权者总会有顾忌吧。这份顾忌要么导致拉拢,要么导致剿灭,他会如何选择我可猜不到。最后,于我而言,他作为一国之主,其实怎样都与我一个独身的妇人没什么关系,若作为故人的话,我倒是喜而乐见,毕竟无论如何,我也希望他过得开心。你对我的答案可否满意?"
乌茜不给面子的铁着脸道:"听着好听,可仔细一推究便不难发现,你根本没有给出任何意见。车轱辘话来回滚而已。"
我没有否认,只是问她觉得我这么说的原因是什么。乌茜担忧的看着我说:"紫落,因为他从来就不是你可以估量的人,他的一切你都看不透,所以……答应我不要和他有再多纠缠,好吗?"
这下我彻底失语了。我觉得乌茜下的这番定论几乎有十足的道理,我不自觉地点点头,说:"但愿这一遭之后,我们就再无往来了吧。"
第二日清早,我按照礼数着衣妆扮,然后去到皇宫。还是昨日那个小厮,把我领到花园亭子里等安君羽下朝。远远就看见一行华服丽人迤逦而来,她们中走在最前的那一个似乎也向我看来。她停了一下,同身边的宫人讲了几句,然后便朝我走来。
等我看清来人居然是云珠时,她却也是一脸的愕然。
我记得安君羽登基后并没有封她做皇后,只是一位贵妃,于是我行至她面前行礼:"云贵妃万安。"
她温声道:"请起。这位…可是苏…可是年夫人?"
"民女正是靖昀的遗孀,紫落。"
"年夫人进宫来,是要见圣上?"
"是啊,民女与圣上有些话要问。"
云珠忧虑的神情一览无余,她似是考量了一下,才小心地开口:"其实,关于十八的事情,圣上气愤也痛心。可是如今朝政不稳,表哥也是为数不多的可用之人,万万不是要处决他的时候。为此,圣上也曾对我说过,他觉得对不住你。年夫人,我不是要为表哥说话,我只是希望你问起此事的时候,莫要迁怒圣上好么,失去十八这样的心腹,他已经够难过了。"
表哥?果然是云飞廉!即便这个答案我早有想过,可真相突然摆在眼前,我瞬时气血上涌,头疼脑胀。
"云贵妃,如今飞廉将军还在秘密训练那些隐兵么?"
"怎么会,圣上自打事发之后就不再让表哥染指此事。那十二隐兵也不在被安排执行任务,唯有终日暗藏在圣上周围一保安全而已。"
"那么不经过圣上,我怎么能见到他们?"
"年夫人要做什么?"云珠吃惊地看着我。
"我想向他们讨来毒死十八的那柄剑。"
云珠摇摇头对我说:"几乎不大可能。他们的存在极其隐秘,多数宫人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如果不是圣上亲自召唤,除非是他们预判圣上要遇险才会自动现身。夫人一介女子怕是不会被他们当作凶徒的吧。"
"那算了吧。既然十八的事也算有了定论,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等云珠离开后,我早有了打算。
感觉天旋地转的当下我尽力稳住自己。回到亭子,小厮见我脸色不好,忙过来问我是否身体欠安。我谎说平日气血不好,总要吃药,今天忘记吃了,备用的药在马车上,得去取一下。
小厮带我走去停马车的地方,我到车里从暗格里抽出平时备用的短剑掀起裙子绑在腿上,然后有些发抖的从车上下去。
在亭子里又吹了一阵风,小厮才来通报说圣上下朝了。我躲在他回宫殿必经的小路上,这里基本没人来往。时候差不多,我便从腿上解下短剑并退了剑鞘。
之后便是等。
我在赌,我赌这样的方式回引出隐兵。因为后宫是不允许带入任何武器,隐兵的任务便是将皇上周身护个周全。我这样揣着利刃,他们应当是会做出围剿应对吧?
我还在思忖他们出现需要多久时,忽听的背后有响动。飞速转身,就发现两个卫兵一样的人手扶腰上长剑盯着我。起初我还不敢确认,知道我扫视一周,发现已然被十二名这样的卫兵包围,才确定等来了要见之人。
我的短剑指着隐兵,从心到手不住地发抖。十八,当初你为了保云飞廉的主子心甘情愿的任他手下十二隐兵挥刀割刃,却怎料的那个畜生命隐兵刃上涂毒,终害得你我生死两隔。
其实,我自知伤不了他们分毫,此时只求与你同饮一组剑下,盼你黄泉路上莫走太快,哪怕留一道背影于我,好让我不会弄丢你在下一世…
听得隐兵纷纷使剑出鞘,我闭上眼睛,暗叹这一刻终于来了。
"放肆!"
我惊愕睁眼,只见安君羽拨开隐兵,急步走到我面前。闻他一语,他们纷纷跪下。
"别过来…"我把剑指向安君羽。
他不说话,只是皱着眉头走向我。
我慌乱恼怒,横手一挥,便是破布之声,安君羽的外衣襟被我划开一道。隐兵齐刷刷的将剑架过来。
只听安君羽怒喝他们"滚!",还一边往前走,我伸臂一挡,不料剑峰直指他胸襟,嚯的一片殷红渲染开来。
他表情依旧,步履依旧。
我被鲜血震的心惊,一边让他别在向前,一边忙着后退,最后使劲甩手,把剑收回,看剑上的血迹得知只刺了一条小口,才安心些。
"皇上,民女求您了,别再向前……"说着,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下来。
他看的一蓦,停下了,缓缓道:"把剑放下,我送你回去,好么?"
言语间他又举足向前,我狠下心用剑锋相抵,只见他竟任着我的剑刺进他左臂,这下周围的人都举刃围来护驾。他趁我惊慌之余,以左臂相携,竟将剑带离我手。我一下子颓然跪地,他在众人"圣上不要…"声中,毅然把剑拔下,递给身边的人:"把剑擦干净,替姑娘好生收着。"
说罢,半蹲半跪间,用尚好的胳膊轻揽上我,任我埋头落泪,他在我耳边轻声说:"苏梓络,你爱一个人也该有个限度。"
"这么久了我都不敢仔细去想,可事实上,无论我怎么麻痹自己,都要面对,他死了……"我呜咽着,反复地说着他死了。
"所以,你也要跟着去死,去殉情?"他声音冷清。
我在他怀里不住地点头。
过了好一阵,就听他叹气:"就算我是一国之君,是天子,却也不能达成你这个愿望,换一个吧?"
"让他们死。让这十二个走狗和云飞廉都去死!"
"好。"
瞬间他便答应了我的要求,我闻言震惊的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是说好么?
我颓丧的摇摇头。
"怎么了?"
"你早知道我做不到这么狠心,做不到这么不顾大局。"
"嗯。"语罢,他不顾臂伤,将我抱起来,还让人搭了一条披风在我身上:"若你对自己也有对旁人一般的仁慈,也就无需我时刻为你挂记了。"
这一夜,发生了很多事情。
安君羽为我所伤的事情被封锁在了宫里。同这消息一起被留在宫里的,还有我。他以皇帝之名命令我在宫里小住,直到他的伤口痊愈。我这样的外女住在后宫,也算是前所未有的说法。他这一决定引起了不少非议。
更让人震惊的是,他下令将云飞廉和十二隐兵关入大牢。起初我得知他不让我走还是有些不满,可听到这一消息,便是满心的愧疚。我终于还是让他做了折损自己的事。
是夜,我留在他的寝宫端茶倒水。期间他拒见一切闻讯前来探虚实的女眷。
连他一向敬重疼惜的云珠都吃了闭门羹后,我的担忧迫使我无法再沉默:"我不在乎那些虚名,可你也要这般不顾一切,认自己落人口实吗?"
他从书卷里抬起头,示意我送茶过去,然后问:"什么口实?"
"还装傻?自然是强行留宫外的寡妇同你过夜了,你是当今的圣上,一言一行都被天下注目着,这样不检点的传闻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你会同我过夜吗?"
"自然不会!"我有些恼怒。
"那不就行了。"
"我们不会一起过夜虽是事实,可乱传话的人却不会相信啊,你那些莺莺燕燕万一就此介怀,此事必然麻烦,最后鼓捣出一堆我与你纠缠不堪的歪话出去怎么办?"
他却笑了,不过并没有看我:"年少时候,我与你本就纠缠不清。"
"谁和你纠缠!"我狠狠的夺下他的书,然后看到他意味不明的表情。
被盯了没三秒,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与圣上这般无礼,然后当下就腿软了。
安君羽见我慌张,无奈的扯着我的袖子将我拉到面前,说:"我越发认定,全天下就你一人敢与我制气。听我解释,我不见她们是因为我答应了与你相谈旧事。你无需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