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珠-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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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十一、夜探凶宅
此时因着水雾蒸腾,房中景物显得分外虚无,如梦似幻。
花满楼深深吸了口气,将自己埋入整桶热水之中感受环绕自己的温暖。
一桶温水构成一片混沌世界,隔绝了世间喧嚣。心中却清明似镜,千丝万缕的线索汇成一条盘旋曲折的路,向着真相延伸。
刚才借口婉拒魏忠,只是不想与那东西两厂撤上关系。其实白家血案虽错综复杂;花满楼却早已看出端倪。
关键便是白家老太爷夫妇。
早前,他便注意到老太爷夫妇身上有很多不同寻常的地方,而方才经过一番详细了解,这不同寻常的地方显然远比他曾经知道的要多。
首先,七十八人中只有他们俩人非银针穿心而死,而是更加惨无人道的虐杀。膝、肘的关节都被反向者折断,且被锐器刺穿。而且凶手为防他们咬舌自尽;竟将两人舌头割去;足以想象凶手对两人之憎恨;
其次,他们尸体被发现的地方颇为奇特。白家其他的人,多事死于自己房内,没有太多移动。而老太爷夫妇则被挂在白家祠堂之中,凶手的行为中颇带有种惩戒的味道。
最后,他们并非祖上便居于此处,而是50多年前由南方搬来,至于他们祖籍何处,便是连两厂的探子也打探不到;
这点让花满楼想起在石室中神秘女人提起的西南异教和读心术。
他现在对春雪习有读心术虽不确定,但已信了八分。而此次凶犯手段残忍诡异,确也不像中原地区作风。
当时神秘女人话中暗示春雪所用读心术并非习得,花满楼大胆猜测白家本是西南异教中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举家逃到关外,改名换姓藏匿于关东。这逃亡本是十分成功,否则也不会五十余年,相安无事。只是最近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白家的身世被异教中人发现,于是惨遭灭门。
这白家血案脉络大体如此,花满楼心中却由此产生更多疑问。
且不说白家究竟犯下何等大罪,以至于五十年之后都不放过其全家。单是那神秘女人便疑点重重。她到底是何方神圣,如何知道白家身世,又和那西南异教有什么关系。
这一连串问题的答案,唯有去白家祖宅中去寻找。
一番思量之后,花满楼决定当晚夜探白家祖宅。
心意已定,精神便放松下来。
洗过澡,换过衣服。
花满楼静静坐在窗前,喃喃自语:“陆小凤你到底在哪?”
得不到答案,因为没人知道,也许只有陆小凤自己知道。
一轮如钩新月;远远的挂在天边。
掩不住漫天的星斗,永世不绝的银河。
星光月辉下,一抹淡色的身影飘进了白家祖宅,纤尘不染,轻灵飘渺。
时逢子夜,阴气大盛。血案现场,凶气未化,煞气甚重。
一股阴风,吹的花满楼后脊发凉。并非不信鬼神,只是相信头上三尺有神明,行端坐正,自然不惧歪斜。
却还是暗自轻叹,何时开始这般受不得寂寞。身边没了那聒噪的凤凰,夜竟变的这么轻冷。
摇摇头,散了纷杂的念头。略展轻功,直奔白家祠堂。
因门上贴了封条,便翻窗而入。
一入祠堂,花满楼便感觉到其间的不同寻常。
祠堂是各家祭拜祖先,供奉长辈牌位的地方,向来只允本族中成年男子进入。花满楼除了自家祠堂自是不曾进过别家,不过祠堂的制式书上多有记载,到不陌生。
这白家祠堂,面南朝北而非寻常祠堂面西朝东,甚为奇怪。
在屋中环走巡查,祠堂内尸体血迹自是早已清理干净,除去朝向之外却也并无其他怪异之处。
寻常人到此,多会陷于苦闷。
然而,花满楼并非寻常人。
他是瞎子,却常常能看到明眼人看不到的地方。
花满楼在供奉着祖先牌位的神台前站好,恭敬下跪,拜了三拜。
轻声道:“各位祖辈先人在上,恕小婿无理了。”
起身轻跃上神台,取了台上供奉牌位细摸。
这一摸,花满楼心下甚惊。
“那是用了隐刻的法子。”忽然从祠堂房梁处传来声音。
花满楼心中又是一惊,起身道:“还请梁上的朋友下来说话。”
花满楼话音刚落,便有一条黑影自梁上跃下,全无声息。
这梁上君子到是不客气,随手取了个牌位道:“这隐刻的法子用的甚好,眼看是绝无破绽。”
花满楼道:“不好怎骗的过厂卫们的眼睛。”
那人道:“可惜花满楼是个瞎子,瞎子看不见,只能用手摸。而且更巧的是花满楼还是个见闻广博的瞎子。”
花满楼道:“在下恰好曾在前年摸过一块隐刻的精品。”
那人举起手中的牌位,借着月光念道:“十三代祖,白宗仁,子白显扬。”
花满楼摸着手里的牌位道:“十五代 神御祭司 西兑”
那人笑道:“隐刻果然还是要瞎子摸才快。”
花满楼放下手中的牌位道:“不知这位高人如何称呼?”
那人并不回答,却指着一块没有刻字的牌位道:“那块无字牌位,被摆在所有的牌位的上面,一定意义非常。”
花满楼伸手去摸那牌位,却在手指触到牌位的瞬间,感到一阵战栗。花满楼平复心情,再摸上那牌位。
木质特殊,滑腻若水,温而不凉,是从没有接触过的木料。
上面隐刻着“蒙盘达大神坐下 护珠神御 神圣祭司 普格落塔”旁边也了一行蕃帮文字。
牌位的反面刻了人像,带着面具,气宇宣昂,应是牌位上的这位普格落塔了。
普格落塔的牌位与神台似是连在一起,不能拿起。花满楼细细摸了牌位上下四周,发现有轻微磨损的迹象。猜这牌位许是个机关。
那人忽然开口道:“左转三圈,右转半圈,再左右各转一圈。”
这正暗合了易数中的天字卦。
花满楼一听既懂,照着做了,便听祠堂西南角落,有地板移动的声音
正待开口称赞,却发现屋中已无他人气息。方才那人,竟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
地板移动,露出一个半尺深的暗阁。暗阁里别无他物,只有一个木制锦盒。
打开锦盒,花满楼摸到一本书,一副玉制面具,还有一把七寸长的银针,约有二十几根。
他将书揣入怀中,再摸那面具。玉质甚好,温润坚刚,轻扣声音清扬,止之辍然,乃是玉中的极品。
雕工细腻,繁复,却刻成了骇人的面目。
花满楼不禁摇头,如此好玉,如此雕工,却化做这般丑陋样子,实是惋惜。
而那些银针已经不用再摸,与害死白家满门和自己妻子的乃是相同器物。只是似乎时间久远,针上淬的毒早已失效。经过毒物腐蚀,使得这针不像新针般光滑,花满楼却也据此判断出这些银针至少已有五十年未曾被人使用。
白家之行已有不小收获,还待再深入,却听到远处遥遥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已是四更天。
多停无益,花满楼取了锦盒中面具银针小心收好。将锦盒放好,把牌位转回原位,从白家祠堂翻出,欲回衙门。
章二十二、神御祭司
黎明前本是一天中最黑暗寒冷的时候。经历了黎明前的黑暗,见到升起的朝阳,便会觉得分外美好。
现在离见到清晨的第一缕曙光,还有些时辰,黑暗还笼罩着宁左。街巷上,还没有人。
东方微白,晨光未起。
花满楼本应是一个人的,然而街上却站着三个人。
一男,两女,皆着青灰袍衫。
他们在等人,在等他,花满楼。
花满楼看不见,否则他一定会惊讶的发现,男人脸上带的黄金面具,与他手里的玉制面具几乎一模一样。
花满楼看不见,所以他不惊讶。
花满楼微笑道:“三位在此等候花某,不知有何贵干?”
为首的男子,声音低沉清冷。
开口道:“花公子,请归还我教圣物,玉面具。”
花满楼心中惊疑,自己寻得玉制面具不过须臾,这人如何知道。
男人的目光,深邃阴冷。透过面具,盯着花满楼。
天赋异质,透天彻地,读心识思。
男人道:“花公子,玉面具乃我教圣物,吾等已苦寻五十余载。公子玉人,因之为缘,圣物有灵,吾等唯谢过公子。”
言罢,倾身拜谢。
身边两个冰颜女子亦曲身福拜,神态皆恭敬。
花满楼却后退一步,眉头微皱道:“读心术!”
男子叹气道:“逆贼北坎,叛国叛教,挟圣女盗圣物,当诛九族。公子虽为至亲,当晓大义。”
花满楼淡淡道:“皆为往事,却因旧事添新仇。何苦?”
男子道:“生为国士,死为国魂。自当奉己为国,何惧仇怨。”
花满楼道:“既不同路,亦不相谋。花某身为人父,虽可体谅,却无法原谅。”
男子淡淡道:“各为其主,公子得罪。”
身边两女已经跃步上前,一左一右,袭向花满楼。
莺歌道:“神御祭司东木坐下,吟唱巫女,莺歌!”
一根青竹盘丝杖,带柔中之钢,意似青龙,盘曲繁复,招式灵动。
燕舞道:“神御祭司东木坐下,奉舞巫女,燕舞!”
一根铁木柔金棍,带钢中之柔,意似猛虎,硬朗简洁,招式沉稳。
花满楼舒展袍袖,轻搭棍杖,一卷一收。
若是平时,二人手中棍杖早已脱手。
怎知,莺歌燕舞早有预料,微一避让,流云飞袖竟一招用空。
不待花满楼变招,莺歌燕舞已缠将上来。
青竹盘丝杖卷花满楼颈间,铁木柔金棍攻花满楼腰背。
花满楼挥袖隔挡,招式早变。再变招式,却又慢了半分。
高手过招,一个瞬间便决定胜负。速度稍逊,便失了胜机。
花满楼武功本高莺歌燕舞甚多,此时招式被制,自是吃了那读心术的亏。再加不久前曾受重伤,近日又不曾休息,连日奔波,舟车劳顿,三人此时竟是战成一团,不分仲伯。
但是花满楼此时却不能全心而战,他还要分心留意一旁观战的男子,神御祭司东木。他清楚那是一只等待机会的狮子,只要自己稍露破绽,就绝对不会放过,立时便会给予致命一击。
二百招之内体力的亏缺还不明显,二百招之后,花满楼的招式开始散乱,显然是内力不济的表现。这一切自然不会逃过东木的眼睛。但是他还没有出手,他还在等,在等一击必胜的机会。
第二百八十七招,花满楼俯身避过燕舞的铁木柔金棍,同时拧身反手弹向莺歌的青竹盘丝杖。
“啪”的一声,莺歌的青竹盘丝杖脱手,这个瞬间花满楼的背心毫无防备。
只是一个瞬间,但是已经太长了。
弹指之间已是六十个刹那,决定他生死的关键,只不过是一刹。
就在这一刹那间,东木出手了,你无法形容那是怎样的一掌。
形如闪电,一发不可收。
发虽猛,致却缓,似贴似印,按在花满楼背心上。
一口鲜血喷出,花满楼便软倒下去,被莺歌燕舞用棍架住。
东木伸手从花满楼怀中取走玉面具,衣袖轻挥已将脸上的金面具换下。
莺歌燕舞整声贺道:“恭喜神御祭司登位得正!”
东木也不理睬,转头对花满楼道:“你已中我锦华毒掌,挣扎无益。藏匿圣物,按理当诛。”
花满楼面色如纸,嘴角的一行血迹显得分外刺目,一张脸却还倔强的抬着。嘴唇紧咬,唇色发白,显是隐忍着巨大的痛苦。
东木注视着花满楼,顿了顿道“谅你非我教中人,饶你性命,只废你双手,以显惩戒。”
莺歌燕舞闻言,同时出手,一压一抬,花满楼双臂已置于棍前。
东木捉住花满楼一双腕子,从腰间抽出一把样式古朴的玉剑。
嘴中念念有词,横剑欲刺。
却忽然收剑回身,目光如剑道:“何人在此无理?”
“便只是思考现实,如何无理?”一个人笑嘻嘻的坐在墙头,石青色的长衫穿的随意却不失潇洒。一张显然已经经历过时间和风霜的脸却没留下世俗的痕迹。
东木道:“胡搅蛮缠,亵渎圣教,怎能不惩!”
说话间,整个人已经掠了过去,玉剑直指那人面门。
那人也不还手,只堪堪滑出数尺,避过剑招。
笑道:“你我武功伯仲之间,我自一味躲避,你亦伤我不到。不若小心背后黄雀。”
说完人便一下掠出数丈,东木也不追,回身望向远处街口。
昏暗晨光中,七个身影,正向这里奔来,速度惊人。
几个起落,便已看清他们身上华贵的锦袍。为首一人,身材肥壮,着锦衣卫五品校尉官服,举凤尾刀。身后六人皆着大内七品带刀侍卫绛红罩面云衫,手中武器却各不相同。
其中一人,身形微缩,双臂齐挥。九枚铜镖同时飞出,射向东木、莺歌、燕舞,喉头双目。
东木飞身跃起,双袖轻挥,将九枚铜标尽收于手。再一挥,只听“啊——”的一声,方才发镖的人已经倒地身亡。
他这一收一挥,俨然便是花满楼绝技飞云流袖。
然而,身边同伴亡故,众人也不理采,依然全速靠近,已经见得面目。
为首的太监正是魏忠。
他扯着尖细嗓子喊道:“大胆贼人,竟在此放肆。还不速速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声音虽然尖细,却入耳嗡嗡,彰显魏忠内力之深厚,武功之高强。
东木面具下的表情无人能知,但是目光却更加阴冷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