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海官门-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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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佩点了点头,叹息一声,说道:“我这秦哥,平ri里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倔。喝点酒就犯浑。”
“张哥,你可莫要唬我,我看也不尽然。他们家的情况,我也了解了一些,听说,在他和曹大姐新婚之后,确实经常动手打曹大姐,不过后来,有了孩子,孩子大了,也就不怎么动手了,一连多少年,家里都是平平安安。怎么,突然间在四个月前,他又犯了老毛病,我认为这其中必有隐情,绝不会无缘无故。我的同事曾经问过曹大姐的爱人,无奈他什么也不说。张哥呀,你和曹大姐一家是邻居,平ri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也不希望他们家就这么下去吧。你知道的事情,肯定也比我们多。能不能帮忙想想,在四个月前,曹大姐的爱人碰上了什么事,会让他的xing情发生改变。”高珏说道。
“这个……”张佩犹豫了一下,说道:“怎么说呢,我也不敢确定,到底是为了什么事,但要说是四个月前,单位确实出了点事。从去年开始,单位的效益就越来越差,过年后,更是一落千丈。四个月前,单位开始一个月只开半额的工资,在上个月,又传出要有一部分工人下岗回家的消息。秦哥在单位干活,那是没话说,但脾气不太好,得罪过不少人,到底有谁会下岗,现在谁也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秦哥是板上钉钉的。”
“哦……”听了这话,高珏深吸一口气,回味了一下闫冰在公交车对自己说的内容。四个月前,秦广开始喝酒,动手打老婆,好在多少有点分寸。前不久,多说一个来月,动手的时候就没谱了。
秦广在单位遭遇的事,从时间上算,确实和他开始打老婆,下手轻重对得上。可是,为了这事,为什么就一定要打老婆呢?
这个世上,确实有这么一种人,在外边遇到点不顺心的事,喝点马尿,回家就拿老婆撒气。但是,高珏细一分析,还是觉得有点想不通。
如果秦广是因为在单位不顺心,开始打老婆,那他刚刚结婚的时候,为什么总打曹淑芬呢?还有,有了孩子之后,xing子转了,不再打老婆,但用张佩的话说,秦广脾气不好,在单位也得罪过不少人,他那预制板厂是全民企业,厂领导想把你开除,并不容易,在大锅饭年代,不去上班混工资的,多了去了,厂长都拿这帮人没办法。厂领导是不能把你开除,想办法给你点小鞋穿,倒是可以的。秦广得罪这么多人,被人穿小鞋,再正常不过,那个时候,心情肯定也不好,可为什么却没有打老婆呢?偏偏一直等到四个月前,从一个月只开半额工资开始,才又动手打老婆?
怀揣着一连串的疑惑,高珏再次问道:“张哥,曹大姐在和他爱人结婚的时候,你们就是邻居吗?”
“嗯。我和秦哥,那是光屁股长大的。”张佩点头说道。
“要是这样,那我还有个问题,想请教张哥。我听说,曹大姐在刚刚结婚之后,他爱人就经常动手打她。新婚燕尔,往往是夫妻感情最为浓厚,最为恩爱的时候,曹大姐的爱人在那个时候就总打她,这其中肯定有原因。张哥,你们俩是从小到大的朋友,多多少少也应该知道点,那个时候,曹大姐的爱人碰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吧?”高珏问道。
“唉……”听了这话,张佩重重地叹息一声。
从这一声叹息,再看张佩脸上的为难之se,高珏可以断定,张佩肯定知道些什么,只是有难言之隐。
“张哥,曹大姐现在每天都被丈夫打,不管是工作、休息都不得安生,要是再这么下去,估计不出多久,曹大姐不是离婚,就是丢掉工作。你也说了,曹大姐的爱人肯定是要下岗了,如果曹大姐和他离婚,他下岗之后,如何养活还在上学的儿子?即便曹大姐看在儿子的份上,不和他离婚,那曹大姐也没法继续在妇联工作了,两个人都没了工作,ri子还怎么过?张哥呀,这种结果,我想你也不希望看到吧。”
高珏对张佩十分了解,张哥素来吃软不吃硬,特别重感情,很讲义气。所以,高珏自信,只要自己晓以大义,动之以情,张佩肯定会帮忙,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果不其然,听了高珏的话,张佩默默点头,良久才说道:“兄弟,他们家的事,我确实知道一些,只是说了,能有用么。前些阵子,我也曾劝过秦哥,但他这人太犟,什么也听不进去。”
“这个世上有一句话叫作解铃还须系铃人,许多事情,不是劝就能劝好的,只有知道前因后果,方可辨明是非曲直,从容处置。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你先和我说说,到底是为了什么,然后再想一个妥善的法子。”高珏说道。
“好吧,兄弟,我能看出来,你是个好人,是真的想帮秦哥他们家,但这事,我只对你一个人说,你可千万不要对其他人讲呀。”张佩说道。
第八章 原委()
“张哥,你放心就是。”高珏肯定的说道。
“唉……这话怎么说呢……”张佩沉思片刻,似乎内心也在作斗争,最后才终于下了决心。“这事我也是听秦哥说的,那天他喝多了酒,跟我发了一阵牢sao,失口说出来的。归根到底,就是因为,他们结婚洞房的那天晚上,嫂子没见红。”
这是什么意思,太简单不过,就是曹淑芬在嫁给秦广之前,已经和别人发生过xing关系,不是处女了。这等事情,要是放在现代,那就是耗子来例假,多大点事呀。可在那个年头,却不一样,说句不好听的,当天晚上揍你一顿,第二天早上去离婚,让你退彩礼,女方家都不敢说半个不字。
“我说的么,原来是他心中有一根刺呀。”高珏说完,陷入沉思之中,为了这事打老婆,对于一些粗人来说,也很正常。可是,秦广既然这么忌讳这件事,当时为什么又不离婚呢?如果直接离婚,对秦广来说,没有半点损失,丢人的只是曹淑芬。
高珏认为,自己现在似乎发现了一条线,如果顺着这条线摸索下去,或许可以找到症结所在,然后将秦广心中的刺拔掉。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应该找曹淑芬多了解一些情况。
“张哥,我已经有点谱了,打算先找曹大姐聊一下,对事情进行进一步的了解。”
“行,那是过去和她说,还是请她过来说。”张佩说道。
“还是……把她请过来吧。”高珏说道。
高珏前往曹淑芬家,请她过来说话,但让闫冰留在那里等秦广,不用跟着过去。小丫头老大的不愿意,主要还是害怕,宁可搬把凳子坐在院里。
曹淑芬不知道高珏找他是为了何事,觉察出似乎很重要,来到张佩家,明显有点紧张。
再次入座,高珏先客气了两句,然后才进入正题,“曹科长,刚刚我和张哥聊了一会,了解了一点情况,我觉得很有用,或许能够从这里入手,将您家里的事解决。当然了,还需要进一步跟您进行沟通,其中难免有些事情,涉及到您的**,所以不知道您是否愿意坦诚相告。”
“唉……”曹淑芬摇头叹气,说道:“小高呀,你虽是新来的,但进院时,看你处理张佩那件事时,我就觉得你做事很干练,比一般的年轻人强多了,哪怕是我,估计也比不上你。你既然说你有可能把我家里的事解决,大姐相信你。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吧。”
“你和张哥是老邻居了,我算是一个外人,但有一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这个局外人,可能会看的更清楚一些。适才张哥和我说了件事,就是您和您爱人新婚之夜的那件事……”高珏语气平和,说话时,并没有直视曹淑芬,显得很随意,说完,还端起桌上的酒杯。
张佩没想到高珏这么直接,有点难为情地说道:“兄弟……你这……”
曹淑芬点头,脸上满是伤感,但并没觉得意外。因为自己的丈夫和张佩关系最好,有什么事,都会和张佩说,就连心里的委屈,也多是和张佩倾述。曹淑芬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淌下,她没有说话,高珏与张佩也没有催她,默默地等着。许久,曹淑芬睁开眼睛,说道:“能给我倒杯酒吗?”
张佩二话没说,连忙取过一个酒杯,给曹淑芬倒了一杯酒。曹淑芬拿起酒杯,是一饮而尽,辣的咳嗽了好几声,拿起筷子,吃了两口菜才缓过来。她平复了一下情绪,咬了咬牙,说道:“事情是这样的,当年我下乡的地方是咱们县的列山镇小北村,因为我身体也单薄,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就没干过什么活,到了农村下田,又哪里能干的动,每次我的工分都是最少的。即便这样,没用多久,我就累病了,那天我去请假,结果遇到了村支书的儿子,他对我很热情,帮我说了不少好话,还多给我要了几天假,甚至工分照拿。我本以为他是一个好人,谁曾想,就在第二天别人都下地干活的时候,他闯进我的房间,把我给玷污了,还恐吓我,要是我敢把事情说出去,他就打死我,让我永远回不了家。我吓得够呛,哪里敢说,唯有将眼泪流到心里。后来我病好了,他给我换了工作,去做保管员,活倒是不累,但他……他……他隔三差五的……就要和我做那事……”
说到此,曹淑芬痛哭流泣,已经变成泪人。高珏从兜里掏出手纸,给她擦拭眼泪,她哭了好半天,才断断续续地接着说道:“那个时候,简直是个噩梦,我多么希望,能够快点回家。终于,在三年后,机会来了,国家招收工农兵大学生,我得到了一个名额,摆脱了那里。大学毕业,我被安排到县里的档案局工作,虽然一切顺利,但当年的那件事,一直是我心中的痛。家里一直催我结婚,可我不敢出嫁,我怕…。。。我怕新婚之夜,被丈夫发现我不干净,再将我赶出家门……”
曹淑芬哭的越来越伤心,“家里的亲戚朋友先后给我介绍了几个门当户对的对象,我都没敢和他们处,我知道,他们发现我不干净之后,真的会把我赶走。或许也是缘分,那一天,我认识了秦广,他虽然外表粗鲁,但内心很善良。他们家并不富裕,人又没读过什么书,别人都说他配不上我,就连家里也不同意,但我还是决定嫁给他,为了能够和他结婚,父母差点和我断绝关系。新婚之夜,他发现了,他打了我,还要将我赶回来,我苦苦哀求,告诉他,父母已经不要我了,你要是赶我走,我就只有去死。他把我留了下来,但这件事,也成为他心中的痛,结婚的头两年,他经常打我,可我不怨他。在我怀孕之后,有了孩子,随着孩子慢慢长大,他的心xing也渐渐好转,不再对我打骂,那个时候,我好幸福……可是,这段ri子,不知为何,他、他又变得和以前一样……我问他……他也不说……每天晚上,我都在想,是不是我又哪里做错了……”
听完曹淑芬的讲述,再看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高珏和张佩的心都是沉重的。她结婚的时候,不是完璧之身,但那能怪她么?她受了多少委屈,从下乡开始,到嫁给秦广,乃至现在,她都沉浸在痛苦之中。
高珏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助她,不管用什么办法。
房间内,恢复了沉默,除了曹淑芬的哭泣的声音,没有一个人说话。高珏静静地沉思,过了好一会,他才说道:“曹大姐,你的这段往事,可曾和他说过?”
“没有……”曹淑芬痛苦地摇头,“我被人糟蹋了三年……三年啊……我怎么敢和他说……”
“我明白了……”高珏点了点头,又道:“曹大姐,刚刚我听张哥说,他们单位现在效益不好,一个月只开半额的工资,这件事,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话刚说出口,曹淑芬的身子突然一震,说道:“我、我……我说的么……”
“怎么了?”高珏连忙问道。
“从结婚之后,他虽然打我,但每月的工资,确是如数交给我,只留下一点,用来零花。可是,就在前一阵子,也就是四个月前,第一天打我的时候,当时他只交给我,工资的一半。我多嘴问了句,这个月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用钱,他就大发雷霆,动手打我。我还以为,他是不是误会了我的意思,连连向他解释,但他不听,就是打我……”曹淑芬哽咽地说道。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一听这话,高珏兴奋地差点蹦起来。
也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一个男人粗犷的喊声,“老弟,你不是说回来陪弟妹吃饭么,怎么突然有兴致请我到你这喝酒呀!”
伴随着男人的声音,外屋地里响起脚步声。曹淑芬的表情,明显紧张起来,小声地说道:“他回来了。”
高珏点头,向她投去鼓励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