杆杆冷竹风飒飒-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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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几句话说的四平八稳、不卑不亢,听得一旁的岚野直朝我翻白眼儿,我视而不见,只是面色诚恳的注视着松公公。
松公公面露愕然之色,眼中飘过浓重的狐疑之色,显然是对面前的我,也觉得极为陌生。最后,他还是迟疑的点了点头,然后不知在嘴里低声嘟囔了句什么,低头推门走了进去。
就在他推开那厚重的宫门,走进去的那一刻,我抬眼瞥见宫内熟悉的一角,心内不禁一动。
“我觉得你在那冷洞里待了近八百年,真是把脑袋都冻坏了。当年是他对不起你,你应当理直气壮才是,何苦如此压抑自己!你哪怕直接闯进去跟他大打一架,我也觉得比这样憋屈自己好!”岚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怒视我。
我冲其微微一笑,轻声道:“过去的,都如过眼云烟消散不见了,我今日只是为了哥哥。小野,一会儿为了我哥,你也要尽量隐忍。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心疼我,我当年受到伤害,其实你比我自己还要难过。今日是为了我哥,我才迫不得已踏足这里,你也不忍心我哥就那样离开,是吧?”
我哥性情宽和,待岚野如同待我,当年哥哥亡故,她的难过并不亚与我。她听了我的话,知道事关重大,不得不尽力平息心中的怒气,颇为无奈的冲我点了点头。
现在我首要担心的,便是子咸会不见我们。特别是想起那日在喜宴上,那北海二公主红绫似笑非笑的眼神,我心中竟生出一丝不详之感。
好在,松公公并未让我们失望。我们两个心情复杂的随他进了青央宫的宫门,一抬眼便看到子咸已站在离宫门不到十几步的甬道上。难道他在接到松公公的通禀后,便与他一起出来迎候我们?
看着漫天飞雪中,他那绿色的身形,我的心又忍不住急跳起来。我低头微微皱眉,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阿皇……小野……”子咸的脸上难掩激动之色,低哑着嗓子喊道。
我看到身旁的岚野嘴角一瞥,眼中有怒气闪现,我知道她是在努力压制自己心中的怒火。我忙淡然一笑,向前紧走几步,微微向前倾身,礼道:“小神二人今日冒昧到访,扰了上神的清修,还望海涵!”
我话音一落,只见子咸面色灰白,身形微晃,似是受了不小的打击。松公公忙快步走向前,扶住了自己的主人,满目的疼惜之色。
“神女何苦如此刺激我家主人?他……唉!”松公公望着我的目光中竟现出愠怒之色。
我心生疑惑,面上却故作惶恐之色,向松公公客气说道:“小神实在不知刚才言语中有何不妥之处?请松公公……呃,还有子咸上神明示!”
“我家主人他……”
松公公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子咸快速伸手阻住了。两人的举动,不止我看的疑惑,就连岚野在旁也是一般。
我微微一迟疑,然后向子咸开门见山道:“此次小神前来拜访,其实是为了向上神询问一下,当日家兄亡故时的具体情形。此事关乎整个凤皇一族,还望上神念在往日与家兄的几分情意上,据实以告,我凤皇一族感激不尽!”
子咸闻言,面色猛然一沉,脸露为难之色:“这……”
他的样子更让我心中原本的疑惑越来越大,看来其中的确有隐情,我暗自下定决心,今日定要追问个明白。
地上的雪越积越厚,雪水慢慢浸湿了我的鞋子,脚底冰凉,我却浑然未觉。
子咸看着我的眼神慢慢平静下来,如同暗黑的深渊般难测,良久,他才口气笃定的沉声回道:“东凤他当年的确已亡故了,是因替我挡下那妖蟹王的破神邪剑而亡!”
我的身形微晃,努力压制内心即将喷发出的怒吼,嗓音低沉,目光灼灼的逼视着他,一步步向他靠近,道:“这不可能!那我家兄趾骨上,日渐强似一日的神泽,又怎么解释?你在说谎!”
我不知自己的表情有多难看,总之子咸在我的逼视下,竟后退了两步,眼中现出活动之色。
“阿皇,我知道东凤的死,对你的打击有多大,更知道你心中有多恨我……”子咸的神色开始慌乱,言辞也开始闪烁,这更加重了我的怀疑。
我忍不住甩袖冷哼道:“哼哼!上神多虑了,我父母早亡,自小由家兄亲自抚育,感情深厚的程度,并不是外人所能理解的。他亡故,对我的打击自然是毁灭性的!但是对于上神说的小神恨你之言,那是上神想多了,如果我真恨你,今日便不会在此,如此跟你心平气和的谈话!”
子咸眼中满是受伤之色,声音亦似痛苦的**:“阿皇,难道你真的就将当年的一切,全都忘记了吗?真的一丝情意也不剩吗?”
我心中闷痛,看着他痛苦的神色,竟感到一丝心疼。
可就在此时,背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声音虽糯软,却不知为何,让听者背后直冒寒气。
“嘻嘻,情意?是何情意啊?”
那话音响起的刹那,不知为何,我面前原本脸上充满凄苦之色的子咸,竟然眼中寒光一闪,脸色瞬间变的阴寒无比。就连他身旁的松公公脸上也现出惊恐、慌乱、愤怒等掺杂起来的复杂之色。
我循声转身,皱眉向宫门口望去,岚野亦然。
“没想到是有贵客到访,神君怎么都不派人去水府告知妾身一声。两位神女有礼了,红绫有失迎候,二位千万莫怪!”那北海二公主一身红衣,在几个丫鬟、仆从的簇拥下,笑吟吟的款款向我与岚野走来。
“公主客气了!今日小神到访,是对子咸上神有事相求,冒昧打扰二位,还请您切莫怪罪才是!”不管如何,还是要先礼后兵,我匆匆想着,便浅笑着向她还礼道。
“噢?是何等要事?还要劳驾两位神女亲自跑一趟不咸山。夫君若能帮的上,定要鼎力相助才是!”红绫说着,便已缓步走到了自己的夫君身旁,然后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
就在她的手碰触到子咸的胳膊时,不知是我眼花,还是错觉,子咸好像全身一僵,脸色也变得更为阴霾。皑皑白雪中,两人就那般一红一绿的依偎在我面前,我觉得内心波涛汹涌,喉头间竟涌上一丝腥甜。我眉头微蹙,双唇紧抿,努力动了动喉咙。子咸看着我,阴沉的目光中,竟隐现出一丝担忧之色。
我看着那被白雪映衬的更加美艳绝伦的红绫,微微笑道:“可是,子咸上神并无意帮忙,对了,据说当年家兄与那妖蟹王一战,公主也曾亲眼得见,不知公主可不可以据实告知小神,小神感激涕零!”
“喔,原来是为了此事!”红绫恍然大悟的拿眼看向自己的夫君,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她的表情有些虚伪、夸张。
子咸黑着脸,冷然说道:“方才,我已将当日情形,如实告知二位神女,请二位神女速速离开,松公公,送客!”
我神色一滞,他竟然对我们下了逐客令。身旁的岚野本就憋着一肚子的气,如今听了子咸的话,再也不能压制,冲其怒道:“子咸,你……”
我忙在旁强拉住了怒气冲冲的岚,目光冷彻至极,口气也变得生硬起来,我看都不看子咸,面无表情的向他身旁的红绫问道:“公主,子咸上神他不愿告知实情,不知您能否告知一二!”
没想到,那公主听了我的话,竟爽朗的笑了起来,笑的我和岚野目目相觑,满目疑惑。
“多大的事儿,我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红绫边笑边道。
我和岚野对视一眼,眼中皆露出一丝喜色。没想到,这北海公主倒是个极其爽快的人。可是我眼角的余光却扫到,子咸的脸上竟已现出凶怒之色,我心下又是一寒,也顾不上搭理他,继续向那红绫看去,等着她说下去。
可是出乎意料,她竟然将话锋一转,道:“在我告知神女当年的事情前,还请神女先向我解释一下,我方才在进门前,听到的‘情意’二字是何意!”
我心中凌然一禀,此时眼前的红绫脸上虽依旧挂着笑容,可那笑容却比上次在喜宴上那次,还要让我不舒服。好在我现在已不是当年的那个莽撞的小皇鸟,我忙不动声色的在脑中快速思索了一下应对之策。
我淡然一笑,缓言道:“原来是此事,方才小神向子咸上神追问当年的情形,可是上神不愿据实相告,小神便向他提及当年他与家兄的情意,希望他能念及此,告知我实情,恰巧,被公主在门外听到了!”
“噢?是这样吗?夫君?”红绫笑吟吟的抬头向自己的夫君看去。
子咸脖子僵硬无比的木然点了点头,并不向自己的妻子看去。
“不知公主现在可否告知小神当年的情形?”我觉得自己的耐心在一点点的流失,几近耗光。
没想到那红绫竟笑着鼻子轻轻一哼,道:“我说的可不是你哥哥与我夫君的情意,而是说你和他之间的情意!”
我脸一寒,指甲几近插入肉中。
岚野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向前一步,怒道:“你们这两口子,不要欺人太甚!我们今日诚心来相询,一直以礼相待,没想到你们竟会这般推三阻四。这样还不算,还要如此出口伤人!子咸,以前当真是我们三人瞎了眼,会与你为友。我就罢了,首先凤哥哥为你而死,真是不值。再就是,东皇她……”
我冷然低声喝道:“小野,别说了!”
子咸的脸已经变得黑青,一言不发。听了岚野的一番数落,没想到那红绫在旁松开子咸的胳膊,向前走了两步,走到岚野面前,微笑道:“嗯,我倒是对岚野公主的话极感兴趣,还请东皇神女不要阻拦!”
我瞥了那红绫一眼,看着她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心中泛起满满的厌恶之感。事已至此,我知道是拦不住岚野的,且也不想再阻拦,便一言不发,默许她继续说下去。
果不其然,岚野将方才的声调又提高了许多,理直气壮道:“说就说,我还怕你不敢听呢,这样最好!当年子咸亲口答应从北海回来便要娶东皇,可最后,他竟带回了个你!她那时失去了最亲的人,又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你们可知道,她将自己封在那竹山的冷洞中,一待便是近八百年,不吃不喝,只是以那祝余花,维持性命。她的性情之所以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皆是拜你们所赐!今日来此,只是问你们这样简单的问题,你们竟会如此对她!你们知不知道,让她踏足这里,是让她生不如死,是将她心中的伤口,重新绞烂!若不是迫不得已,谁稀罕到这里!”
岚野说的畅快淋漓,腹中憋得一股怒气散去不少。在她说到冷洞一段时,我察觉到子咸的目光又是一沉。
“哼!这才是你们此行的真实目的吧!什么当年的情形,一切都是幌子!”红绫在旁阴阴冷笑道。
我沉着目光,冷然回道:“我若是为此,七百七十年前就来了,不会等到现在。看来二位今日是决意不会说了,那我东皇也不再强求。只是在离去前,我想跟公主明确说清楚,你的夫君,在你眼里是无价之宝,而在我东皇眼中,就像这空中飘下的雪花,落入手中,没有分毫分量,且在落地融化后,也了无痕迹!”
我话说完,顾不得看子咸的脸色如何,便低声向岚野匆匆说道:“小野,我们走!”
可就在我们两人转身走了不到两步路,背后的红绫忽然又出声拦住我们:“东皇神女,若不是心虚,何必离去的这般匆匆!”
我猛然止住脚步,眉头一挑,怒上心头。我不是不会发火,而是懒得跟她一般见识。今日她一再挑动我心中的火苗,不知是何目的,难道单纯是为了吃那陈年的霉醋?可我早一再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再说听岚野说,他们夫妻过得很美满,何必对我这般忌惮?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可却一时想不透。若是当年的我,今日在她第一次触痛我时,我便会向岚野那般跳出去,跟她理论。可如今的我,实在不想与她多费唇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了太多祝余花的缘故。
我缓缓转过身,眯着眼,望着那一团红色,冷冰冰的低声回问道:“你想怎样?”
大概是我的神色太过冰冷的缘故,那红绫看着我先是一怔,顷刻后,又冷笑着向我和岚野走了几步,眼睛瞟着我腰间的白玉清心笛,笑道:“我曾听说,你以前经常给我的夫君吹奏此笛,今日能否成人之美,赠与我啊?”
听说?听谁说的?自然是子咸。我心下勃然大怒。
不等我答话,岚野就在旁跳出,指着红绫的鼻子,怒声叱道:“你实在是太过分了!真不知道子咸看上了你这个老太婆什么?年龄大就算了,还这般厚颜无耻、胡搅蛮缠……”
大概是岚野一语戳到了她的痛处,只见那红绫袖子一甩,一抹红色如长蛇般,向岚野面门飞去。
原来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