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的囚徒[二战]-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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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起身用力拥抱住自己的丈夫,亲吻他的嘴唇,告诉他:“你来得不巧,昨天的我很漂亮。”
丈夫颤巍巍地递上他在路边采到的一束小花,一边抹泪一边说:“你一直很漂亮。从我遇见你那天开始,你就从来没有变过。”
黑老太颤抖着干枯的身子:“你也一样。”
他们再次拥抱在雨里,黑老太终于嚎啕大哭,不停地叫道:“我的天啊,感谢上帝!你回来了,亲爱的,你回来了!”
丈夫抚摸着她的后脑,轻轻说:“是的,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对不起,我让你等了太久了。”
这一刻,他们是世界的主人,他们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就连一个路过的穿着宝蓝色裙子正当妙龄的黑美人都只能成了他们的背景。
东线。
温舍和那个教他启动发动机的苏联人并排坐在一起,无聊地看天空发呆。他们谁也听不懂谁的语言,但是还是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
“十三,对于你们即将战败这件事,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不知道阿翁收到我寄去的信和东西没有。”
“说实话,我们就要胜利回家了这是件好事,但是事实上我还挺舍不得你的,你和那些德国人不一样,你是个好人。”
“不知道妈妈怎么样了。”
“总之谢谢你给我的饭里加了点肉,一切结束之后,如果你还活着,我们或许可以做朋友。”
“我好想阿翁。”温舍看着天空说,“好想抱抱她。”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是各种交代后事……
☆、喀秋莎
阿翁并不是没有一个人赶路过,但是这一次,她有了种和时间赛跑的感觉。
她现在最后悔的是忘记了把金表和约亨的签名照交给沃克保管,她现在不适合带着这些贵重的东西。
有时候她会想,也许战争结束后自己可以做个向导,因为很多路线她是都一步一个脚印走过去了,不做向导简直是可惜。
这一路的时间非常的长,加上绕道和不得不躲避在防空洞里的时间,阿翁走了两三个月还仍有段距离。而后来越接近德国,她越是感受到了德军的变化。
阿翁看到一些士兵坐在营地附近,其中很多人都已经受伤了,没受伤的人也都筋疲力尽。他们似乎也不再像以前一样纪律严明了,阿翁戴着口罩撞着胆子路过,竟也没有人拦她。再向前走了一段路程,又见一队德军俘虏在向着一个方向行进。
在距离柏林这么近的地方也打了败仗?或者说有的将领已经投降了?不管哪一个,得出的结论都是一样的。
阿翁加快了步伐,看来第三帝国的灭亡甚至比她预估得还要快了。
对于阿翁来说,柏林是这一切开始的地方。
而当她再出现在柏林,却发现现在柏林的情形,已经让她几乎回忆不起它以前是个怎样的城市了。
这里已经看不见什么人了,走一走偶尔能看见有人在废墟里找着什么。阿翁试图去寻找自己曾经寸步不离的笛林准将府邸,竟然是没有找到。那个她曾经很喜欢的教堂附近倒是没有被炸毁,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如果说教堂的幸免不是偶然的话,那么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难民大多集中在哪里了。这里距离温舍的家并不远,不出所料的话妈妈应该就在这里了,除非附近还有别的防空洞。
阿翁做了次深呼吸走了进去。教堂依旧是那样,房顶上留了一个不大的圆形漏洞,光线漏进来,是一道圆柱形神圣的光。
阿翁四处看看,一个女人突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她没有注意到阿翁,匆匆地想要出去,或许也是想从废墟里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阿翁叫住她:“等等夫人,您好,我是马克思太太的亲戚,请问您见过她吗?”
女人看了看阿翁:“哪个马克思太太?”
阿翁费力地想了想:“应该是……劳拉马克思,没错,就是这个名字。”
“啊,你是劳拉的亲戚?”女人还是努力对她笑了笑,“她以前就住在这附近呢。前一阵子她还在这边,最近好像没有看见她……”
阿翁心里一紧——哪怕是在出去的时候遇到空袭暂时躲在了别的防空洞里,也没有理由一直不回来。毕竟一些东西还是放在原先的防空洞的。
女人徒劳地安慰道:“或许她去了其他防空洞也说不定。”
阿翁没有听她的,只是问:“那么这边的防空洞入口在哪里?我想下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能知道更多的消息。”
“……跟我来吧。”
防空洞里的味道并不好,但是阿翁不是很在意这些。下到防空洞里之后,阿翁首先看见了一条被子,那条被子和在妈妈家里看到的一模一样,但是它现在盖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身上。
阿翁看了看他,俯身小声问:“您好,请问您认识劳拉马克思吗?知道她去了哪里吗?”
男人没有理她。
阿翁继续向里走,仔细地查看,发现有一些自己有印象的东西,却都分散在不同的人手上。
看来妈妈真的是很久没有回来了。
她一个接一个地问过去,人们大多回答她“不知道”,有的人不理她,也有人会说“啊,那个住在街边的女人吗?她现在不在这里了。”
似乎没人知道妈妈的下落。
最后阿翁颓然地在墙角坐了一会,又决定去找找别的防空洞。
是的,刻不容缓,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她拍拍自己的脸振作精神,爬了出去。
在去下一个防空洞的途中阿翁路过了温舍的家,确切的说,是家的残骸。
阿翁走了过去,想试试能不能发现什么,但是她已经连哪儿是哪儿都分不清楚了,餐厅的桌子滑到了客厅,浴室的花洒掉落在客厅的床上。屋顶自然是没了,只有一面墙孤独地耸立着。
阿翁突然想哭。她走到那张床的附近,处理掉床上的沙土石头,掸去灰尘,静静地躺在床上看了会天空。
床上还有着熟悉的味道,她把脸埋进去,却在即将窒息的时候猛地起身。她想起了自己还有事情要做呢。
再继续向前,阿翁时不时能在废墟中看到死去的人或者人的肢体。当然,也会有没有坍塌的楼房,但是里面没有丝毫人气。
在下一个防空洞里,阿翁依旧是一个接一个地问过去,得到的回答都是没什么意义的,有个男人甚至趁着阿翁蹲下问他问题的时候抓住她的手摸着不放,对她说:“别去找什么马克思太太了,小美人,寂寞的话你可以留在我这儿……”
阿翁觉得一阵钻心的恶心,扬手打了他一巴掌。男人挨了巴掌也是突然火起,猛地站了起来,而阿翁瞬间反手掏出了枪。
防空洞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躲闪着离阿翁远一点,阿翁本来也没打算这么大阵仗,一时也有些愣神,而后不得不小心着四面八方,担心有人会从背后制伏她。
这时一个年纪稍大的女人怯怯地说:“孩子,你在找劳拉吗?快把枪放下吧,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阿翁目光瞥了瞥她:“你认识劳拉?”
“是的,我们曾经是邻居,我们都住在这附近。在她离开柏林之前,她还在这里住过几天呢。”
阿翁怔了一下:“离开柏林?”
“是的,那天我和她一起去家那边找些生活用品,然后我们遇到了空袭。我认为这边的防空洞近些,就拉她一起躲到了我这里。她在这里住了两天,正打算回去原先的防空洞时有个男人来这里找她,就像你一样。”
“她和那个男人走了?”
“是的,我听见那个男人说要带她离开柏林。虽然我之前没有见过那个男人,不过我想他大概就是马克思先生了。”
“他长着什么样子?”
“这……并不是很能看清长相,他风尘仆仆,蓄着大胡子。哦对了,他力气非常的大,当时单手把劳拉抱出了防空洞……”
好的,那除了温爸爸就没谁了。动作够快的!
女人话音未落,阿翁突然收起了枪,三两步跑到入口那里,灵活地蹬了两下墙壁爬了出去。
现在她的目标只有一个了——迅速离开柏林。
然而当阿翁跑着跑着看到路边的一摊摊难闻的黑水时,她意识到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阿翁一开始并没有当回事,但是当这种黑水越来越多,她不得不蹲下去捏了一点嗅了嗅。
是火油。
她直起身来,看见几个士兵还在向一栋建筑上泼着这种易燃液体。那几个士兵看起来非常的年轻,甚至有的看起来比阿翁还要小上几岁。那完全就是孩子。
“你们在做什么?”阿翁问其中一个。这个小士兵也没有很张扬跋扈,甚至给人感觉有些礼貌:“在泼这种油,我们接到命令要烧掉这里,你快去防空洞里吧。”
“只烧掉这一片吗?”
小士兵想了想:“不止,在柏林我们有几个小队在执行任务,而且元首的命令也不止是在柏林范围内,还有其他一切地方也早就开始执行破坏行动了。”
“那如果我的防空洞也被烧掉了,我该去哪里呢?”
小士兵似乎有仔细地帮这个“老百姓”思考能去哪里躲藏,然后告诉她:“这样吧,你先去防空洞里,如果也有人去那里泼油,你就去别的防空洞……”
“执行任务的人都像你这么大吗?”
“有一些同龄人,也有一些大人,但是不是很多,大人们都在前线呢。”
阿翁觉得可悲。这个孩子还不知道,柏林已经成了所谓的前线了。当军队不足时,连刚进军校不久的孩子也被送进战场负隅顽抗么?
小士兵看她不说话,小心翼翼地问她:“姐姐,你是记者吗?我的回答会被写进报道里吗?”
阿翁对他笑了笑:“会的,你是已经是个小英雄了。但是不要忘记你还是个孩子,就算你投降也没有人会怪你。”
小士兵摇了摇头:“我不会向敌人投降,绝不会。”
阿翁不得不忍住自己的情绪:“但是我现在不去防空洞,我想要离开柏林,你知道怎么走吗?”
小士兵看起来很为难:“这……恐怕不行,柏林暂时已经被封锁了,这是元首的命令,你可能要等一阵子再出发了。”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宝贝。”阿翁俯身轻轻亲吻了小士兵的额头。
然后呢?
阿翁现在是被困在柏林了。不过希特勒本人现在应该也在柏林的某处,除非他已经打算连自己一起烧死,不然总会有不在燃烧的地方。
天渐渐暗了下来,但是四处却越来越亮,火舌舔着天空,似乎想要把天烧出个窟窿。
阿翁看着这火焰的阵势,竟不由得想起了“水晶之夜”。那么焦躁和炎热。
她觉得自己已经不适合去那个她拿枪闹过事的防空洞了,于是又去了教堂那边。
教堂的防空洞挤进了更多的人,绝对无法躺下,而阿翁也不敢蹲下去,怕被踩死……
她已经累坏了,背靠墙站着就迷糊起来,睡着前她有想过那个小士兵现在有没有找到躲藏的地方……
阿翁睡了好多觉,吃掉了包袱里仅剩的一点干粮。因为四下里的高温,她已经开始缺水,脑子一直混混沌沌的。她觉得自己可能快要生病了,于是又嚼了几根药草,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就在她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可能要被蒸熟的时候,她再次醒来。这一次她明显感觉到清凉了许多,周围的人也少了许多,她竟然是躺着的。
阿翁从地上爬了起来,软软地爬出了防空洞。外面是白天,火已经灭了,烟还没散。她咳了几声掩住口鼻,四处寻找炸裂的水管。当然她找到了,因为水管附近已经围了些人。不过她只是很节制的喝了几口,怕撑死自己。
从人群中退出来之后,阿翁才发现眼前的景象和地狱已经没什么区别了,这座城几乎已经被夷为平地。阿翁都不敢相信,自己在一场把一座城变成这样的大火中活了下来。
一棵树已经被烧成了炭,倔强地立在那里将倒未倒,锋利的枝杈刺破了灰暗的天空。教堂坍塌了半边,那个房顶的孔洞还在那里,投影下那个孤独的光柱。
阿翁四下里看了看,突然觉得耳鸣。
不,不对,这不是耳鸣,而是确实有什么声音。
阿翁觉得是从南面传来的,过一会又觉得是从北面传来的,最终她发现四面八方都是这种声音——这怎么可能?
她用心去听着,直到那声音越来越清楚,她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那种声音会让她这么怀念。
那是无数的人,唱着同一首歌,从四面八方集结而来。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
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
喀秋莎站在那竣峭的岸上
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姑娘唱着美妙的歌曲
她在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