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难养-第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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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本县的学子敬佩他考出功名之外,基本上没有人会说他好,甚至连他村里人,都会为难他家人。
而如今李家中举,整个云台乡的村民,个个精神抖擞的,心甘情愿的把他们自家田地投献给李家,李家现如今,一文钱不出,就成了宝庆县最大的地主士绅了。
李家不仅仅获得了七里八乡的高度好评,还获得了真真切切的白银。
这些愚蠢的村里人,也不怕他们会白白投献了田地,到时候,李家人若是征收他们高额租子,或者转手卖了他们田地,这些鼠目寸光的村里人,恐怕想死的心都有了。
只是若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先死的应该是自己,整整一个乡的村民,若是激发了民变,自己这个县令也做到头了。
可若是自己出去制止,也没有任何理由,人家双方是你情我愿,有契书为证,自己这个县令,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下一季的粮税,就这么少了整整一成。
民变不民变的,暂时应该不会,李家就是不要脸,也应该先忍几年光景。自己也想过上书朝廷,但想想还是不能捅这个盖子。
全大明的举人进士,绝大多数,或多或少的都接受了族人,村里人,亲戚的田地,若是自己傻帽的捅这个盖子,就等于倒翻了一船人,包括自己。
谁叫自己也在老家接受了族里的投献田地呢?五十步笑一百步的事,自己能做么?敢做么?到时候那些给事中的弹劾,能淹死自己这个五十步笑一百步的小小县令。
这个情况,还是先给回禀给知府大人吧,起码让他也知道本县的这个情况,也许在下一季的征收粮税的时候,能考虑这个情况,少让本县缴纳一些粮税。
若是知府不管,只说宝庆县的粮税是祖制定下的,那自己也只有努力活动活动,尽快离开这个宝庆县了,如此一个李家,竟然成了一个巨大脓疮,就是不知道何时发作了。
当知府秦立大人得知此事之后,顿时气得冒烟,世上哪有这样不要脸的人?谁没有中举过?就你一个人中举了啊?
谁中举之后,不就是接受一个村子,或者就一个族人的田地,再多的把亲戚的田地也收了,哪有你这样中举之后,就收了全乡的农户投献的?
虽然没有规定说不行,但做人也得顾顾脸面吧?宫内的太监,都眼红我们这些读书人能带着全族的人免税,时常跟皇上说他们也应该能带着全族的人免税,都被自己的老师,首辅张东岳一一挡了回去。
现在好了,本府出了这么一个奇葩举人,若是被宫内的太监拿着做文章,首辅张东岳老师怕是头疼厉害了,简直是斯文败类!
☆、085 堵死
秦立是张东岳门下的学生,不是授课的恩师,而是点他为进士的座师,但如此情分,在大明也是极为讲究的。
更甚至有的学生把座师看的比授业老师的情分重多了,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些座师无不是手握重权的高官,看重座师,自然就是看重前程。
秦立当即给首辅张东岳写信,说明了宝庆县出现的这个奇葩举人,秦立不仅仅想到了自己恩师会被宫内的太监攻击,也想到了万一这个李秀钰的奇葩举人,直接贪墨了一个乡的田地,造成民变,他身为知府,也是难以推脱的,虽然有宝庆县令顶在前头,但他自己也是要被牵连的。
首辅张东岳得知此事之后,气的也是扔了一个玉杯子,人家收敛钱财,都是暗地里干,他倒是好,大张旗鼓的,恨不得全大明的人都知道他似的。
若是自己收拾不了这个奇葩,后面的人有样学样,到时候,皇上还能饶了了自己这个首辅?
“吩咐下去,李秀钰这个人,不得中进士,他家里的田地,暂时不动,等他露出明显罪名的时候,抄了他的家。”
首辅当即吩咐自己的书吏,如此处置宝庆县的李秀钰,这件事还不能明着处理,只能暗地里处理他。
先堵死他中进士的门,不能给他做官,然后等几年,再揪到他足够抄家的罪名,让那些不要脸皮的人都看看,贪心不足,不要脸面会是怎么样的下场。免得一个个的有样学样。
暂时也不能着急动这个人,免得惊动皇上,惊动那些贪得无厌的太监,慢慢的处理,不着痕迹的按下去这个祸害。
当年冬天,李秀钰从省城回来,准备赴京事宜,而此时李家,早已今非昔比,单是家里的田地,便是上万亩,老秀才暂定的一成租子,就足够李家吃香的喝辣的。
十年寒窗苦,金榜题名时,唯有真正体会了个中滋味,才会知道,期间的翻天覆地的差异。
云台乡的不少商户,有钱出钱,有人的出人,不需要李家操心的,云台乡的一众,都将李秀钰赴京的准备做好。
美貌闺女有人送,宽敞马车有人买,连着他们家的旧院子,也给乡里人,冲的面目全非,准备给他们家重新建造一个更加辉煌大气的院子,能配得上他的身份,还得建一个功名牌坊竖在李家村的村口。
李秀钰真正体会了名利双收的美妙滋味,老李秀才更是老怀安慰,此生无憾。
至此,老李秀才再也不需要教书了,私塾里面的孩子,全部另外找出路,但没有人觉得不对,人家儿子高中了,人家爹当然也是老爷了,难道还要堂堂老爷再做先生挣那点束脩?更何况李举人将来上任,李秀才做爹的当然也会跟着去。
亚楠爷爷奶奶听着村里人的议论,很是生气,自己儿子当初没有接受村里人的投献,他们记恨了这么长时间,自家为了弥补他们,每一季的粮食,都有意落后一段时间,就是不愿跟村里人争水,争脱谷机。
没有想到村里人如今全都成了李秀才家的佃户,还是自动送田给他们家做的佃户,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舍得的,一亩田地,怎么也得好几两银子,就为了省粮税,连祖上留下的田地,都自愿送给李家,也不怕将来被李家连皮带骨的吞下去。
“莫生气,我们儿子是好样的,别听这些人胡乱拿子诚跟那个不要脸的人家相比,有的是他们哭的时候,到时候他们就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亚楠爷爷闷闷的安慰老伴,内心里也是很火,村里人投献土地给李家就罢了,为何还要到处中伤儿子,说他不顾乡亲死活,说他遭了报应,才考中同进士,连个县令都不是,气死自己了。有本事你们家也考一个同进士给我看看?
董文杰见到村里人都投献土地给李家,心里嗤笑着,都想着天上掉馅饼,等被人吞了的时候,看你们还能如此兴高采烈?蠢!
也不知道亚楠的外祖父一家人,怎么这样肆无忌惮的?诶,要是亚楠知道,不知道她会怎么说?
董文杰双手捧着亚楠给他抄写的五经,自从亚楠送给他二十两银子之后,董文杰就不再出去偷食,而是大门不出的闷在自己的狗窝里,奋发图强的看着书,想着总有一天,也会跟亚楠爹一样考中。
不,是考的要比亚楠爹更高,自己不要做一个县学教谕,自己要做一个大官,风风光光的,让董家人看看,自己不是他们能小看的,到时候,想必自己爷爷奶奶,还有那个娘,一定会让他们后悔的撞墙去!
然而就在董文杰臆想着将来美好前程的时候,他的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大娘婶婶,甚至是他们家的儿子,都一脸杀气的冲了进来,什么话也不说,直接动手翻找起来。
董家人这次过来,正是要翻找董文杰爹留下的四亩田契,用来投献给隔壁李家,这几亩田地,这些年来,其实都是他们在种着的,粮税也是他们缴纳的。
现在既然要投献田地,就需要田契,就无需再将董家田地给这个孽畜拿着,也该让他还给董家了,这个孽畜,有那样的娘,也不会是好东西,更别说他整天的偷拿村里人,早该撵出这个村子了,就让他跟着那个不要脸的娘去。
“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都给我住手!”董文杰被这群忽然而来的变故,惊吓到了,内心恐惧之余,也强作镇定的大声呵斥起来。
“快看,竟然还有十八两银子?这是我们家的银子,被这个孽畜给偷来了啊!”董文杰的奶奶,忽然翻出来董文杰最担心的银子,顿时两眼发出亮闪闪的贪婪目光。
“打死你这个孽畜,叫你偷我银子,给我将他绑起来,送去给村长看看,这个孽畜,我们董家是不能再留下了,要么送官,送给他亲娘去!”
董文杰的奶奶一边揣上董文杰的十八两银子,一边一副气愤填膺的过来扑打董文杰,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董文杰是小偷,是孽畜什么的。
董文杰气的要死,两眼血红血红的,这是亚楠给自己的银子,自己舍不得用,每天不敢吃饱,每天只敢吃杂粮,就怕这些银子撑不到自己高中的时候,谁知道今天会飞来横祸,不仅仅亚楠给自己的银子全没了,自己竟然还被自己的爷爷奶奶叔叔伯伯绑起来,送到村长家。
亚楠爷爷奶奶跟着村里人一起到了村长家的时候,就看到董文杰被董家人绑的死死的,扔在地上,董文杰的脸上,还有被打的留下的青紫,身上也有被脚踩过的鞋印。
“村长,村里人哪一家没有受过他的害?我就是他奶奶,也不能包庇纵容下去了,我们村里有一个他,全村人都不得安生。
这一次是我这个奶奶的十八两银子被他偷了,好在被我们找到了,若是下一次他偷了你们的银子花了,你们别又跑我们家来算账,我今天就放话给全村人,他犯了这么大的罪,是报官还是撵走,全凭你们一句话,我董家绝不给这个畜生祸害全村人!”
董文杰奶奶的话说完,全村人轰的一下炸开了!
“十八两银子?乖乖,这么多也敢偷?作死啊!”
“要真的报官的话,十八两银子都够充军了吧!”
“充军?年纪不够吧?”
“这个董文杰,真是不能留在村里了,不然下次还不知道会偷谁家呢?”
“这话说的是,哪有天天防贼的?”
“报官!免得害人!”
忽然间不少村里人都义愤填膺的嚷嚷着,叫村长报官抓走董文杰,哪怕充军去也不能留在村里祸害一村人。说是村里谁家没有被他偷过?
如今他的胃口大了,不再是偷地里的吃的,连村里人辛辛苦苦存的银子也敢偷了,这一次偷得是他亲奶奶的,下一次就不知道偷谁家的了!
亚楠爷爷奶奶看着董文杰如此可怜,可听着村里人的议论又如此心狠,竟然到现在都没有一人问问董文杰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给他定了这么大的罪名,这是要生生毁了他一生啊!
“等一等,董文杰,我问你,这些银子是怎么来的,你自己说出来!”
亚楠爷爷分开村里人,到了倒在地上的董文杰面前,蹲下来严肃的问着。
在亚楠爷爷心里,他不愿意董文杰会如此不堪,毕竟是亚楠要自己照顾的孩子,不应该如此不堪啊!从前他偷村里地里的食物,也是因为董家无人管他,他一个孩子不这样还怎么活?
董文杰满身疼痛,内心燃烧着炙热的怒火,恨意滔天。
然在亚楠爷爷拨开村里人过来郑重问自己的时候,董文杰无法抑制的泪流满面!
自己为何有那样的一家人?爹早早死了,没娘改了嫁,爷爷奶奶迁怒于自己,连爹留给自己的田地,一直都被他们霸者着,如今连亚楠给自己的银子,也给他们抢走了,还泼了自己一身污水,洗都洗不清。
自己能怎么回答亚楠爷爷?说这是亚楠给自己的?
不,不能这么说,会害了亚楠的,亚楠今年都七岁了,不能被人构陷她跟自己私相授受,也许亚楠这么大,根本也不懂私相授受是什么意思,但这些人不会管亚楠不懂,他们会趁机泼亚楠的脏水,一如他们从前污蔑亚楠被赵家惯坏了的那些话。
甚至在李家中举之后,亚楠爹在村里人眼里,更是被人暗地里嘲讽,只因为亚楠爹没有接受他们的投献,而亚楠的大舅舅却是来者不拒,有多少人投献就收多少人家的田地,相比之下,村里人自然鄙视嘲讽亚楠爹。
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给亚楠一家人添麻烦,并且自己无论说什么,自己的那个好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因为内心愧疚,也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抹黑自己。那自己又何必说出亚楠来?
“这是我在县城捡来的,根本不是我爷爷奶奶的,是他们对我见财起意,故意栽赃我,他们才是强盗,他们才是罪人!”
董文杰唯一能为自己坚持的就是捡来的,就是宣告村里人,自己爷爷奶奶叔叔伯伯是抢夺他银子的强盗。
“逆子!你这个孽畜,为了遮掩你的罪行,你?你竟然连你爷爷奶奶叔叔伯伯也敢诬陷?今天我这个爷爷,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