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少的新妻-第4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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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风,你这话,说得过了。”季父凛声说道。
“这房子,是许诺买的。”季风突然说道。
“季风——”对于儿子下的逐客令,季母不由得气得说不出话来。
“季风,喝红茶还是绿茶?”许诺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声音里天生的清脆与娇软,让季父季母听了越发的不喜。
抬头看向一脸清然的许诺,较之初见时的强势凛利,卸去一身的张扬后,身上那股沉然与温婉,与她姐姐许言,竟是如此相似,他们心里只觉暗暗心惊。
“季风,人言可畏。”季父沉声说道。
“人心才是可畏的。”季风淡淡说道:“爸、妈,能先走吗?我现在真的没有更多的力气,来和你们争辩什么,我很累。”
“季……”
“我和你妈先走,自己的事情要有分寸。我和妈妈总是为你好的,虽然你并不这样认为。”季父用眼神制止了妻子要说的话,若有所思的看了站在厨房的许诺一眼后,拉着妻子离开了房间。
*
“发生什么事了?”许诺将泡好的茶递给他后,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没办法做手术了。”季风看着双手苦笑着。
“昨天去医院了?”许诺将眸光转到他的手上,声音一片低沉。
“恩。”季风点了点头,看着许诺说道:“在这边住几天?”
“住到你走吧。”许诺看着他说道:“季风,你的手……如果真不能做手术了,许言会难过的。”
“我不知道。”季风疲惫的闭上了眼睛,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的倦意,似是已经不堪重负——只到这时,许诺才知道,在陪着自己的日子里,他压抑了多少。
而手术的事情,却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那样浓烈的忧伤,让他无法再伪装成平静淡然的模样。
她早该知道的,那样的深沉的痛,怎能真的若无其事、怎能真的放下,不过是她在自己的哀伤里,顾不上他了而已。
“你回房休息吧,我准备好午餐喊你起床。”许诺看着不堪重负的他低声说道。
“好。”季风沉沉的点了点头,慢慢睁开眼睛,从沙发里站了起来,沉沉看了许诺一眼后,张开双臂用力的抱了抱她:“不要太担心,我没事的。”
“有事也没关系,你需要放松。”许诺低声说道。
“你越来越不像我认识的那个许诺了。”季风沉沉的叹了口气,松开拥着她的手,转身往房间走去。
*
“我越来越不象以前那个许诺了,因为,经历了生死离别之后,快乐变得那么难呵。”许诺转身走进花房里,在以前和许言一起常坐的软椅上坐了下来。
看着脚下那一排有些萎蔫的花儿,微微皱起了眉头,不由得回头看向季风的房间,心里突然明白——他是早就回来了的,只是不想让自己触景生情,所以才装做是昨天才到。
这些花儿,怕是早已萎了,是他花了这几天功夫抢救回来的。
“季风,或许你把许言要去的地方走遍,你的问题就能解决了吧。呆在这里,似乎是不行的。”许诺起身,拿了水壶给花儿重新浇上水后,从行李箱里拿出电脑来,将许言想去的地方标进了地图里。
轻轻按下发送键,将地图发给了季风——他该能明白她的意思的。
*
“在季风家里了吗?”
“是的。”
“你们俩个谁做的午餐呢?”
“我做的,季风他,状态有些不对。”
“怎么啦?”
“没办法做手术了……”
“……”
“子夕,我该怎么办?”
“给他时间、给他空间……”
“好……”
“你自己……”
“我没事,顾梓诺怎么样?一切都好吗?”
“挺好,一会上飞机了,到了法国如果太晚,就不给你打电话了。”
“好,我进去看看季风,先挂了。”
“恩,如果方便,通知张姨过去你那边照顾你们。”
“好,我自己安排。”
*
电话是顾子夕在香港转机的时候打过来的,淳和的声音里,流淌着淡淡的温柔和关心。
以前在转机隙间的电话,多是缠绵情话,诉说相思之苦;现在的联络,大都是暖暖的关心和隐隐的担心。
原来,一场变故,让每个人都变得不同了;让曾经浮燥的关系,都变得淳厚而深沉——变得,离亲情更近了。
*
许诺到底没有进去喊季风出来,她做的饭菜自己一个吃了,然后就那么放着;到了晚上重新再做,季风还没出来,她便也就那么放着。
在这种时候,吃东西真的已经不重要——让他全然放松的休息,该是最要紧的事了。
*
季风就这么沉沉的睡了两天两夜,许诺每天除了做饭浇花儿外,就是坐在花房里翻看许言以前的病历——每一份病历,都代表着她们姐妹曾经走过的地方、代表着她曾经工作过的地方。
那样艰辛的日子,现在回想起来,却多是快乐的记忆——在时间被工作和治病填得满满当当的时候,她们都没有时间伤春悲秋。偶有的加餐或者外出,于她们来说,都有莫大的喜悦。
“其实,日子越艰难,快乐越容易。”许诺掩上最后一本病历,轻轻闭上了眼睛,轻轻晃动的摇椅,慢慢的静止下来——日影西斜,一天的时间,又已经过去了。
*
第三天早上,季风终于拉开了房间的门:“许诺,有没有东西吃。”
“当然有的。”许诺从摇椅上站了起来,看着一脸胡渣的季风,暖暖的笑了。
“我先收拾一下,你帮我备着。”看着站在花房门口的许诺,季风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只是,也不过是那么一瞬间而已。
再像,她也不是许言。
季风苦笑了一下,转身往洗漱间走去。
许诺一直低落的情绪,一下子就明快了起来——
*
“手艺比许言差多了。”季风边吃边说道。
“她做了十几年,我才做了十几天,比不上很正常啊。”许诺笑着说道。
“确实。”季风点了点头。
“喂,你少吃点儿,三天没吃,别把胃撑坏了。”许诺见他已经是第三碗了,不由得伸手按下了他的碗。
“那一会儿你再炒两个菜。”季风看了看桌上被自己一扫而空的四个菜,皱眉说道。
“成啊。”许诺点了点头,收了碗筷在洗碗池后,回到餐桌上坐在他的对面:“好些了吗?”
季风敛眸沉默了一会儿,抬眼看着她说道:“好多了。”
“接下来呢?”许诺轻声问道。
“计划的顺序略有改变。”季风沉声说道:“先和投资公司谈心脏医学基金的事,然后出去走走,然后再回来安排工作的事。”
“好啊。”许诺微笑着点了点头。
“本来想工作到你生完孩子再出去,想想你有顾子夕照顾,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季风轻轻笑了笑,淡淡说道:“或者你生孩子的时候,我就回来了;那时候我们两个再见,不用再看着彼此哭了。”
“要给我发明信片、要多拍照片,许言还有两本漫画没完成,我是要帮她画完的。”许诺点了点头。
“我知道。”季风点了点头,听见门铃声后,微笑着说道:“顾子夕回来了。”
“恩,你去开门,我洗碗。”许诺点了点头。
*
“你来了。”季风拉开门,门外正是风尘仆仆的顾子夕。
“听说你不太好。”顾子夕看着原本清瘦的季风,脸部因为长时间的睡眠,显出微微的浮肿,眸光不由得微微暗沉。
“好与不好,也就是这样了。”季风轻扯了下嘴角,将顾子夕让进门来。
“当然不一样,我怕你影响我老婆的情绪。”顾子夕沉眸看着季风,淡淡的说道:“在她心里,你就是许言的代表,你可把自己照顾好了。”
说完也不等季风说话,便径直往厨房走去:“这季风又让你做饭、又让你洗碗呢?”
“那我在M国的时候,他也这么照顾我的。”许诺抬头瞪了顾子夕一眼,不悦的说道。
“他是姐夫,照顾你是天经地义的。”顾子夕看着她微微笑了笑:“我来洗吧,你休息一下。”
“就两个碗,一会儿就洗完了。”许诺拿抹布擦了手后,转身看着顾子夕说道:“季风说有基金会的事情要和你商量,你帮他看看。”
“好。”顾子夕点了点头,转眸看了一眼回到客厅的季风,敛眸思索了一下,便转身走了过去。
*
“这是对方公司的资料,介绍上说,有国际援助基金操作经验,你帮我查一下他们的资料,和操作流程。”
“这里是200万帐户金额,其中80万是许诺的、20万是我的、100万是那个病人的。”
“我的想法是,这个基金组织除了要有资金、还要有技术、有设备;资金来源有民间捐款和投资获利这些途径,或者还有其它的,这方面我不太懂,所以需要你帮我出出主意。”
“在设备上,我的想法是要有和心外科手术一切有关的、最先进的设备,此其一;其二,我想建立一个心脏手术研究、手术预后的研究中心;”
“这个技术中心和研究中心,都只需要设备和设备管理人员,不需要职业医生,我是想建立世界专家联盟,有病人需要手术的,就从联盟成员里,找到最适合的专家过来手术;也不需要专职研究人员,联盟成员有任何研发需求,都可以借助这里的设备进行持续研发。”
“在援助项目上:有资金援助、技术援助、手术援助。至于援助启动的流程,这个在医疗界有成熟的操作案例,可以直接借鉴过来。”
“这是初步的想法,已经和这家投资公司的董事有初步的沟通,你帮我确定了他们的资质和经验的,我再进行进一步的联络。”
季风将手里的资料递给顾子夕,看着她说道:“我知道你公司最近也非常忙,所以你只需要帮我核实这家公司的情况即可,如果是可信且有能力的,我们不如全全委托他们去做。”
“这家公司我听说过,在投资业内算是有名。”顾子夕边看资料边说道:“你的想法提得很完整,任何一家投资公司看了,都应该能很快做到运行方案;”
说着便合上了资料,看着季风说道:“许诺公司的合伙人,是投资专家,他们也有专业团队做基金管理,这套资料我明天拿去给他看,一来确认对方公司的资质和经验、二来可以找专家做一份草案;这样你在和对方谈的时候,不会显得被动。”
“那,我先谢谢你了。”季风点了点头,对顾子夕的办事能力,还是相当的信得过的。
“只要你好好儿的,别吓到我老婆,你再多些事来找我都没问题。”顾子夕看着他若有所指的说道。
“大约会好的吧。”季风敛眸苦笑了一下,淡淡的说道:“时间会帮我们解决很多问题;应该也会包括内疚吧。”
“她那么聪慧的女子,自然理解你的所做,你何须内疚。”顾子夕低声劝道。
“做为医生,我明知道世界上没有百分之百把握的手术,我仍决定去冒险;做为丈夫我亲手打开了她的胸腔两次;做为姐夫,我在没有抢救价值的情况下,将她最心爱的妹妹当做*供血者。”
季风深深吸了口气,看着顾子夕说道:“这一切,何须她来怪我;这一切,我又如何不内疚。”
“许诺说,她也内疚,但她不后悔。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只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因为,让姐姐活的愿望战胜了一切的胆怯、屏蔽了一切不可能。”顾子夕看着季风,一字一句的说道:“她说:我们只问是不是尽力了,任何结果,我们接受。”
季风将目光从顾子夕的身上,慢慢的转到许诺的身上,在她的身上停留良久,才低低的说道:“她竟是比我更勇敢的。”
“所以,给自己一个出口,生活,还得继续。”顾子夕认真的说道。
季风微眯着眼睛,目光一直停留在许诺身上,直到许诺转过身来,他才慢慢的收回目光,低低的应了一声:“好。”
*
当天晚上,季风便让顾子夕和许诺回家了。
一个人呆在曾和许言一起度过了最甜蜜时光的地方,心里的悲怆比在M国时更甚——从回来到现在,这样的悲怆居然并无丝毫的缓解。
许言,自我从医起,我便告诉自己:千万不要爱上自己的同事、千万不要爱上自己的病人,可我仍然爱上了你——你应该是这天底下最可爱的病人了吧,配合得让人心疼;
我也从来不知道,做为一个在就职时郑重宣誓的医生,我会在手术台上两次打开病人的胸腔、会违反医学规则,让你我都一直疼爱的许诺做*供血者——我想,我一定是疯了。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不能再拿手术刀,便是对我这疯狂的惩罚吧。
如果是,我认了。
*
清晨的微光一点一点的透过窗台,打在睡在摇椅上的季风的脸上;新的一天又来了,他没再去想自己这双手,是否会有一天可以重新拿起手术刀。
就算重新拿起,又能救得了谁?
*
三天后。
季风拿到顾子夕反馈回来的对方公司资质信息,和基金会的操作大纲后,便只身离开了深圳——父母和同事,他都没有打招呼。
至于许诺,他只留了一句话:我还有比拿手术刀更重要的事要做。
*
“一切,顺利。”看着手机里的信息,许诺仰头看向飞机将会飞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