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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听君-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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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亦趁机抽了他刀来,对面另一人看得此状,一把推了那人去他面前想作虚引,不料秋亦下手半分不留情面,一刀下去就把那人手臂斩断。
  听君在他身后,看得目瞪口呆。
  眼见场面越来越混乱,为了不让秋亦分心,她遂趁那几人围着秋亦之时,悄悄寻了个暗处躲着。
  大街之上,从前到后一望无人,只见十来个身着黑衣手持大刀的杀手与秋亦在那道中央拆招打斗,刀剑碰撞声音清脆回荡。
  过了没多久,前面的客栈二楼听得一人开了窗子,满不耐烦地嚷嚷道:
  “作甚么?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听君循声看去,那窗前站着的是个年轻男子,身上披了件外衫,但因离得太远,天色太暗,面容瞧不真切。
  那人似乎是才被吵醒,眼看这群人还在打,摇头叹了口气就要关窗,不想往前瞥了瞥,呆了呆,又揉揉眼睛再看了看,立马咋呼道:
  “师兄!”
  秋亦略停了停手,回头瞧了一眼,远处那人声音立即换作惊喜状:
  “师兄!我这就来帮你!”
  隐约听见抄家伙的动静,听见在抬眼时,就见白涉风一脚踩在窗沿,飞身一跃,空中一个筋斗一翻,稳稳当当落在地上。他手里两把双刀舞得虎虎生威,仿若横扫千军直直逼向前面数人,这突如其来的帮手着实是在意料之外,几个黑衣人与秋亦一人交手已是吃力,眼下又多了个使刀身形疾如风的高手,几番较量下,已有数人负伤。
  剩下的黑衣人退至一边,几人相视一眼,似有默契地点了点头。未等白涉风再欺身上来,就转身扶了伤者,飞快撤走。
  白涉风一刀扑了个空,他足尖点地立起身子,冷眼哼道:
  “无胆鼠辈,这就要跑了,还没让你见识见识我的看家本领。”
  秋亦把手里的刀往地上一扔,看着他奇怪道:“涉风,你怎么在这?”
  “师兄!”白涉风抹了抹额上的汗,笑道,“上回不是说了我们也要来杭州么,这不……昨日才到,原是要处理镖局里的事情,所以就在这边客栈住下了。也没料到夜里会遇上你……哦,对了。”
  他这才摸着下巴,皱眉冥思:“我看这些人的招式套路怪得很啊,不像是中原武学,师兄怎和他们闹上了?”
  秋亦正要开口,抬眸看得前面一点灯光,他摇了摇头:“此地不是说话之处,一会儿官府捕快看见了更多生事端。”
  “哦,对对对,说的是。”白涉风抓了抓后脑勺,想了想,“这样吧,你先随我去我住的那客栈躲一躲,等明日我们在好好商议。”
  秋亦轻轻颔首:“也好。”
  他拍了拍袖口上的浮灰,走了几步,在前面一棵槐树旁止住脚,侧目淡淡道:
  “还躲着作甚么?出来。”
  白涉风收了刀在鞘中,听得他此话,莫名其妙地探过头:“师兄,你在和谁说话啊?”
  他话音刚落,听君便小心翼翼从那树后步出来,白涉风先是一愣,目光落在她那一身素净的长袍男衣,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恍悟之后便笑了起来:
  “原来是姑娘你啊。”
  她紧了紧身上的衣衫,略有些窘迫地点了点头。
  秋亦不着痕迹地上前几步挡在她身侧,一手扣在她腕上,语气仍是平淡:
  “走吧,先去客栈里住一晚。”
  白涉风也忙笑着应道:“就是,这外头这么大风,方才你也该吓到了,回去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说着正往客栈门口走,忽而他一拍脑门儿:
  “啊,还忘了告诉你!”
  他搓着手,打了个响指,笑眯眯地望着秋亦:“师父也在呢。”
  *
  客房里,灯烛刚刚点上,听君捧着茶杯坐在一边儿静静喝茶。
  白涉风听着秋亦简短叙述了一番这经过,他不由拍桌而起,怒道:
  “这些个金狗,当真该死!占了我大宋大片疆土不说,还妄想从江南这富饶之地买去米粮供应他军队,简直做梦!你若是早告诉了我,我适才就杀他一个两个!”
  秋亦倒没他这么大反应,波澜不惊地晃着手里的茶杯:
  “他们此回行刺不成功,想来还会再来第二次,杭州我怕是不能呆了。”
  “怕什么!”不料,白涉风倒是热血上涌,握拳便道,“咱们这边这么多人,不怕他来!就怕他没法走!”
  “这事我不想把你们扯进去。”秋亦摇了摇头,放下茶杯,“你自有镖局的事情要忙,师父量来也不喜参合。金人虽气力大,但武功平平,加之,这徒单一姓在女真并非大姓,那人身居他国也得处处小心,不会贸然生事端。我一个人就足以应付。”
  知晓他素来心气高,白涉风虽还想劝,可怕劝了他也不听。
  “这事我们再议再议啊……”
  “还有。”秋亦没理他那话,只抬眼看了看听君,伸手一指,“你派人,带着她绕别的路回常德。她在我身边碍手碍脚的。”
  “啊?”白涉风略有些尴尬地往听君那边瞅了一眼,后者只低着头,一言不发,光是看那表情他就觉得此事不妥。
  “师兄……你还真要一个人上路啊?我看还是别冒这个险了,正好这里事情办完,我也要回江陵府,大家顺路,热热闹闹的,不是挺好的嘛?”
  秋亦皱着眉摇头:“我不喜欢热闹。”
  “……呃。”白涉风左思右想,“那……那多个人保护,总是要的吧?我大可叫上镖局里的兄弟,大家一块儿赶路,这么多人,量那金狗也不敢来!”
  “我要你保护么?”
  知道他秋亦若是决定了的事,就是十匹马也拉不回来。白涉风心里自然担心的很,思量着要不要暗里派人跟着他。
  三人正沉默间,那门外就有人怒气冲冲走进来。
  “谁要和他一块走啊,他愿意去送死,让他一个人走得了,要你操这个心?”
  白涉风一听这声音,顿时觉得头疼不已。
  对面的听君也缓缓抬起头来,倒觉得这语气措辞似乎在哪里听过……
  门口,披着那大红狐狸毛斗篷的白琴一手叉着腰,食指指着那边神色淡然的秋亦就冷哼道:
  “他作死作他的,咱们管什么?没的惹了一身腥。”

  第18章 【盈盈秋水】

  兴许是适才打斗之声将她吵醒,方才又在门外偷听了一阵,如今才现身。
  这俩水火不容的人凑在一块,想都不用想场面会有多尴尬,趁着秋亦还没出声,白涉风连忙起身去朝她使眼色:
  “我的姑奶奶,你昨儿不是说困得很了么?眼下又出来凑什么热闹。”
  白琴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们说话这么大的声儿,还怪人家不睡觉?整个客栈都被你们吵醒了,你以为呢!”
  “当真?”也不知她这话是真是假,白涉风陡然变了脸色,小声问道,“那师父呢?他没醒吧?”
  白琴挥了挥手:“天塌下来他都不会醒的,这老头子睡得跟死猪一样沉,半点动静都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白涉风松了口气。
  只见她话锋一转,眉毛登时一皱:“我话可说在前头,打死我我也不会和他一路同行的。”
  “正好。”对面的秋亦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我也没打算和你同行。”
  “那最好了!”白琴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扬起下巴,“某个人啊,要小心出门被金人追杀,否则到不了常德,最后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呢。”
  秋亦看都没看她,冷笑道:“金人算什么?十个金人都不及白家大小姐那张脸吓人。多年前那日夜里我不慎经过白府门口,只不过一瞥,啧啧啧……简直吓得我好几日都没能好生吃上一顿饭。”
  听君:“……”
  “你!”白琴气得连牙根子都咬得发疼。
  “我?我什么?我说的有错么?”
  她指着秋亦半晌说不出话来,一张脸涨得通红,白涉风见状赶紧上前打圆场: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少说两句吧……”
  白琴回头怒道:“分明是他拿话气我的,你没听见么!”
  白涉风挤眉弄眼望着她,低声道:“你也是的,每次说不过他,何必要去自讨没趣。”
  她憋着嘴,鼻中哼哼两声,没答话。
  “行啦,横竖你也睡不着,你先带这位姑娘去找掌柜的要一间房。人家一夜没休息,又受了惊吓,现在定是疲倦的很。”
  白琴皱着眉摇头:“掌柜的和小二都在睡觉,我去哪儿找人要房间啊?”
  “这……”白涉风摸了摸下巴,只好道,“那先让她去你房里休息一晚,反正你也不睡了,这天也要亮了。”
  “她?!”白琴提着那尾音,回头望着听君,噘嘴沉默了半日。
  白涉风又是劝又是说好话,她才满不乐意地点头。
  “好吧好吧,你跟我来吧。”
  听君放下茶杯,迟疑地看了旁边的秋亦一眼,直到后者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她方站起身,神情感激地走至白琴跟前。
  后者瞧得她如此,不禁又冷嘲热讽:“看你这点出息,怕他怕成这样。他还能吃了你不成?”
  知道她惯是大小姐脾气,听君也不欲反驳,微微笑了笑,垂眸不言。
  闹了这么久,眼见听君总算是随白琴出去,秋亦倒也放下心来,闭着眼倦意甚浓地捏了捏眉心。
  “师兄也去睡会儿吧。”
  白涉风见得他这样,提了茶壶给他斟满:“趁着还有些时候天亮,去我床上躺一会儿吧,那些金人吃了这么个大亏,一时半会儿不会来的。何况就算来了,还有我给你顶着呢。”
  “不必了。”他淡淡摇头,“你自己去休息,我靠着歇一歇就好。”
  “我早就没什么睡意啦。”白涉风拍了拍胸脯,笑道,“打了一场热热身,现在手脚还痒着呢。我去外面院子里练练刀法,师兄你睡便是。”
  看他提了刀就往外走,秋亦也着实是累的很,灭了灯上了床,和衣闭目浅眠。
  朦胧中依稀感觉还未睡多久,外面却闻得声音吵吵嚷嚷的,那内容虽不慎清晰,可只听口气就知道说话人是白琴。秋亦烦不胜烦地翻过身去,本不想理会,怎奈那吵声不止不休,他终究是忍无可忍,推门出去。
  走廊上正看见白琴在那房中叉着腰一面扶额一面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面前站的人,身形单薄,头习惯性地微微低垂,但因背对着他,此刻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我真是服了你了,你到底是想表达什么意思?喝茶不是梳洗也不是,我为的什么啊非得要照顾你。”
  白琴一脸不耐烦地看着她:“看你长得人模人样的,想不到是个哑巴。我要早知道你是个哑巴,就是把小二拎起来给你要一间房,也不会让你睡我的屋。”
  听君抿着唇,甚是抱歉地朝她施了一礼,尚犹豫着要不要从她房里退出来,身后却听得有人冷声道:
  “她就是个哑巴又如何,总比有些人,生的人模狗样的,嘴里还吐不出象牙来!”
  白琴正一肚子火,偏头看着离得不远处,秋亦站在那门口,眉目阴沉,她心里就越发气恼。
  “我骂我的,干你什么事!她睡我的地方,还不让我骂不成?你们能耐,你们能耐自己出去找地方住啊。”
  “哼。”秋亦冷冷一哼,上前伸手就将听君手腕扣住,“不劳费心,我们即刻就走。”
  说完不管不理地上前拉了听君便下楼要往门外走。
  正巧白涉风从后院练武回来,一见他这满面寒冰表情生硬的朝门口冲,连忙上去拦住。
  “师兄,你……你这是又做什么啊?”
  秋亦抬眼将他一扫,语气不善:“贵地当真呆不得,我二人贫贱身份不敢叨扰。”
  “诶诶诶——”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又和白琴吵了一架,白涉风回头就朝楼上道,“小琴,你干什么大清早的又惹我师兄生气。”
  “我惹他?”白琴伸出头来,咬着牙跺脚便道,“那姑娘自己是个哑巴,我又不懂她那瞎比划的什么意思,不过说了她几句,那毒舌男就自己炸毛说要走了,合着什么都怪我喽!?”
  “哑巴?”白涉风倒是吃了一惊,回眸又往听君身上打量了一番,见她容貌秀美,举止又温雅端庄,想起之前是没听她开口说话,却不料竟是个失语者,一时呆愣。
  听君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手腕又被秋亦捏得生疼,她咬了咬下唇,轻轻用力想要抽回来,不料后者却分毫没松手。
  “师兄……你就别和她一般见识。”白涉风回神过来,腆着脸笑道,“师父还没见到你呢,怎么能说走就走呢?方才我还和他提起,说你回来了,若是眼下你走了,师父准该伤心死了。”
  听他说起师父二字,秋亦神色才略略缓和了些,略有些怀疑地瞧着他:
  “你真和师父说过了?”
  “说过!当然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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